凌楚躲过那人的拳头,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跌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凌楚,根本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功夫。那些人站在后面愣在那里,渐渐有了退缩之意。
“你们也想和他一样吗,还不快走。”凌楚不愿在庄中惹事,但他和那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更何况他还是谢风的弟弟,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那些人还是少积一点怨恨为好。
“凌楚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那人揉着酸痛的胸口,被众人抬走了。
凌楚走向那人身侧,扶起他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的伤口很是刺眼,他握紧了拳头,刚才出手时是轻了,就应该把他的身体打残。
“你先忍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凌楚伸手撩开挡在面前的长发,柳惜想伸手拦住但酸痛的手臂没有任何力道,他只能任自己的屈辱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凌楚看见那张秀气的面容上一个深深的烙印,不禁惊呆了。
“陆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凌楚看着柳惜眼神中深深的痛苦,他用柳惜的头发将那个屈辱的烙印盖住了。陆少爷不是高中状元,早就在朝廷当上四品官员,深受皇上喜爱,怎么会被刺字发配。凌楚握住柳惜粗糙的双手,心中有一丝伤感,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幸好皇上大赦天下,才能被放出来,否则他恐怕是一生都见不到莫萧。
“我是柳惜,你认错人了。”柳惜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伤口溢出更多的鲜血,他无力的跌在凌楚身上。
“陆少爷,你不用躲了,凌楚怎么会认不出你的容颜。这些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会被刺字流放。”凌楚不知道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皇上如此动怒,源溪被流放,恐怕陆家也不会逃过这一劫。凌楚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源溪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的荣耀,他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柳惜低下头抱住双膝坐在地上,他心知他已经逃不过了,但那些事情太过复杂,又牵扯了一些朝中秘事,他岂能告诉凌楚,但这些年他过得甚为屈辱,就算说了又怎样,不过是徒增伤心,而不能缓解痛苦。
“莫少爷知道这件事吗?”凌楚脱下自己的外衣为柳惜披上,源溪曾经的身份那么尊贵,他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和屈辱。
“不要告诉他。”柳惜抓住了凌楚的手,他不想让莫萧看见他这副落魄满身是伤痕的样子,他宁愿永不相认,他害怕莫萧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真的会很绝望。
“为什么,你知道莫少爷从未忘记过你吗,他不敢去找你是因为他听到了你和公主订婚的消息,他不想让你尊贵的身份有任何污点。”凌楚不忍心看见他们近在咫尺,却忍受着思念的折磨。柳惜和莫萧只要把话说开就可以情无间隙,而他们却不一样,恐怕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连彼此看着对方的机会都不复拥有。
柳惜苦笑了一下,公主大婚不过是一个借口,他虽才高八斗但入不了公主的眼,皇上怎么可能让眼中钉做自己的女婿那。他没想到那一场误会竟让他们彼此错过了。
那一年,莫萧站在窗边,望向天空,满心苦涩却微笑着祝福源溪,望他和公主百年好合。源溪坐在冰冷而潮湿的牢房,孤独的看着那一丝狭小的空间,希望他不会在莫萧心中留下任何痕迹,他只要站在远处祝福他就够了。
“凌楚,我求你不要告诉他。”微风吹过柳惜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着,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他抓住凌楚的袖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柳惜不想给莫萧任何希望,和一个被刺字的人在一起,只会玷污了他的人生,不会有任何好的结局。
那人因仗着与谢风有亲戚关系,出手就更加肆无忌惮,根本没有考虑柳惜多年来服役后瘦弱的身躯。柳惜虽忍得住疼痛,但体力却渐渐不支,他一直支撑着等待凌楚答应。
“那些下人看你身份特殊又是新来的,此后必定愈演愈烈,倘若莫少爷知道的话,你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凌楚虽能帮助柳惜,他在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他中有疏忽的时候,只怕会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凌楚,不要说,我求你。”柳惜嘴角溢出一丝血渍,他不愿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莫萧一生。陆家虽然已经被毁了,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并未放过他,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山庄。
“好,我答应你。”凌楚抱起柳惜的身体准备带他去看大夫。
“我仅仅是擦伤了一点皮,上些药就好了,不用去看大夫。”柳惜拉了拉凌楚的袖子,他不想他被打伤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倘若莫萧听说后问起来,他不好回答。
“这怎么行那。”凌楚马上否决,柳惜的伤不是轻伤,则能自己处理,倘若引起炎症就更加糟糕了。
“凌楚,真的不用,我回房休息一天就好了。”柳惜挣扎着想从凌楚怀中下来,他并未把这伤放在心上,那几年的服役,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但他熬下来了,身上的疼痛渐渐淡了,心上的伤却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害怕会被莫萧发现,更怕他会追问起来,莫萧的关心,让柳惜不敢接受,他更怕他会忍不住,但他不能毁了莫萧今后的人生。
“好吧,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凌楚无奈的答应,幸好他还会一点医术。看那人只会用拳头硬拼的样子,柳惜不会受什么内伤,这就应该没什么大碍。
凌楚推开了房门,屋内昏暗阴冷,破破烂烂的床上一张薄被,根本不能御寒,狭小的窗户仅有一丝光线射入。
“你天天就住在这里。”凌楚的心头燃起一丝怒火,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这分明就是牢房,怎么能住人,他抱起柳惜直接走了出去。
“凌楚你不要生气,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和当出相比已经很好了。”柳惜担心凌楚会把事情告诉管家,那样莫萧很快就会知道的。只要能继续留在这里,他再受怎样的屈辱和痛苦都无所谓。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扶你去我的房间。”凌楚看着柳惜消瘦的身躯,他不会把柳惜的身份告诉莫萧,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发现。只希望莫萧不要那么迟钝,等到柳惜的心冰冷的时候,才明白一切。
“谢谢你,凌楚。”柳惜按住凌楚的肩膀,他身份卑贱无以回报,只能说出这无用的两个字。
“说什么谢谢,只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凌楚笑了笑,希望他们最终可以走到一起,弥补他心中的那份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杨柳随着微风的吹拂伸展着柔嫩的枝条。
莫萧抚去肩头的一片落叶,他的眼神不由得望向了书房。柳惜已经两天没来书房,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柳惜爱书如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放下最爱的书卷,莫萧脚下的步伐有些错乱。
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的心缓缓放下了,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柳惜,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书房。”莫萧看着柳惜宽大外衣下的身躯更加瘦弱,他的心微微的刺痛。他原本也应该是大家少爷吧,现在却屈辱的做一个下人,他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对不起,少爷,我以后再不会为私事而耽误整理书房。”柳惜听见莫萧的身影,慌忙将抬起的手放下,用衣袖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他两天没来书房,莫萧起疑也是应该的,但柳惜不想莫萧问起他身上的伤的事情。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倘若你有事就去忙吧,书房也不用天天整理。”莫萧看见柳惜慌张的声音,担心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莫萧让柳惜去整理书房,只是想让他去看书卷,而不是真正的让他干活。
“谢谢少爷,柳惜去忙了。”柳惜点点头,用隐藏在深处的手臂推开房门,露出一道缝隙走了进去,莫萧的视线让他的心更慌张。他不敢面对莫萧,生怕自己的情绪不稳定,被莫萧发现丝毫异常,那样他恐怕连最后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天地虽大,但他头上的烙印却像枷锁一样,将他的屈辱永远的锁在身上,柳惜终不能站在阳光之下,世人厌恶的眼光早已将他的心戳穿,但他执着的坚持着心中的希望,远远的看着莫萧的背影活下去。
“柳惜你的腿怎么了?”莫萧感觉柳惜的神情很不对劲,他隐藏在身后的腿有些瘸。他细细的打量眼前的柳惜,发现他宽大的外袍下暗藏了许多已经结痂的伤口。莫萧的心情立刻差了许多,他甚至有些愤怒,柳惜那天是不是又被打了,所以他才不敢出现在书房。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天太黑,不小心扭到脚,过几天就好了。”柳惜应付道,他将身体隐在书房门后,莫萧已经发现了,他更怕他会深究。柳惜渴望莫萧的关心,但更惧怕他的眼神,他怕自己会深深陷入而无法自拔。
“真的是不小心吗,拿这些伤也摔得吗?”莫萧用力扯住柳惜的衣袖,那一道道的伤痕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心被刺痛了,他想照顾柳惜,让他受伤的心渐渐愈合,却让他伤的更加重,莫萧迷茫的看着柳惜,他当初那样做到底对吗。
“少爷,真的是柳惜自己摔的,您不要再追究了。”柳惜想扯回手臂,不经意碰到了结痂的伤口,一阵剧痛,他咬住了下唇。山庄能不计较他卑贱的身份收留他,已经是柳惜莫大的幸运。即使再忍受如此的痛苦,他也不会在意。
“你难道就一定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中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更加担心。”莫萧激动地说,柳惜已经在服役时受了很多伤害,他不想他在山庄中得不到一丝温暖反而更加遍体鳞伤。莫萧的眼神变得冰冷,倘若他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他还留在山庄有何用。
柳惜抽回了手臂,小心的抬头看见莫萧眼中的愤怒。他很享受莫萧对他的关心,但他却不能靠近那丝温暖。假如他还是那个高贵的陆大人,或许也不需要逃避莫萧的感情,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被刺字的下人,他怎么配得到莫萧的关心。
“少爷,柳惜不过是一个下人,不值得您这样付出。”柳惜向后退了几步,他不敢再接受莫萧的关怀,那样的温暖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得到时很温暖,一旦失去将再次陷入冰冷,他恐怕不能承受。
“下人,难道你就这样想自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整理书房吗,你的气质高贵并不属于这个身份,没想到你自己先屈服了。”莫萧很遗憾,柳惜的气质很像源溪,但他却不是他,源溪的意志坚定,倘若他落到了这份田地,他绝不会屈服。莫萧苦笑了一下,他怎么能这样想,源溪早就应该待在驸马府中享福。
“我不屈服又有何用。”柳惜低下了头,他被屈辱的刻上了烙印,这一生就算结束了,他看着心爱的人而无法相认,内心时时刻刻忍受着煎熬,他早就想过放弃,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
“你真的就甘愿一生屈辱的活着,倘若你没有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的话,你为什么会彻夜苦读。”莫萧当初看到了柳惜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肯屈服的光芒,他才把珍藏多年的书让柳惜整理。但柳惜的话却让莫萧很失望,难道他的意志早就在服役中消磨殆尽了吗,莫萧不肯相信,他不会看错人的。
“我。”柳惜悲凉的闭上眼睛,他留在书房不过是为了寻找莫萧停留的气息,倘若不是这最后的一丝挂念,他留在世上还有何用,未来充满了黑暗,他根本不敢想象。
“你是不是担心你脸上的烙印,没关系,我会为你寻药除去,不留下一丝疤痕。”莫萧看着柳惜的意志渐渐消沉,很是心痛。他不忍心看着柳惜空有一身才华,但甘于在庄中卑微的做一个下人。
“除去了烙印又有何用,柳惜不劳少爷费心了。”柳惜摇摇头,皇上虽重创陆家,但陆家光芒过盛,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即使去除了烙印又有何用,心上的枷锁依然在。
“你如此喜爱读书,难道不想去考科举榜上有名吗。”莫萧想激起柳惜的希望,考中状元是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的希望,他不可能不为所动。
柳惜冰冷的笑了,笑容是如此的凄美。寒窗苦读,只为了高中的那一天。他们只看到了状元耀眼的光环,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站得愈高摔得越惨。陆家不是偶然,只不过皇上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让陆呈顺利成章的当了替罪羊,一举灭掉了整个陆家。
“柳惜谢过少爷的好意。”柳惜不想再回忆痛苦的过去,他站久了,微风吹过撕裂的伤口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他的腿略有些发抖。
“这些伤是谁打的。”莫萧走进书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