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却是冰灿异常愤怒而冰冷的面容,他即使留在庄中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凌楚从未想过回报,可他在冰灿心中不会有一丝美好的回忆。他想过离开,但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凌楚只配活在黑暗中,根本无法站在阳光之下。
“难道我的房间没有床吗,还是你想在床上再躺半年。”冰灿严厉地说,他不忍心看着凌楚这样伤害自己,但他却在无形中深深伤害凌楚的心,或许多年后,身上的伤疤可以痊愈,但心上的伤口却永远的留下了。
凌楚迫于冰灿的威严只好重新退回了冰冷的房间。在冰灿的注视下,他脱下靴子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等待着冰灿离开。
冰灿看见凌楚格外迅速的动作,他原以为他会再坚持一会,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或许自凌楚醒来后就一切都变了,脸上原本淡淡的柔意消失殆尽。冰灿叹了口气感觉心中空空的。
“凌楚,伤口还痛吗?”冰灿看见凌楚闭上眼睛,但他知道他没有睡熟。凌楚昨晚是风寒昏迷,现在伤口涂完药后,他恐怕会痛的睡不着,但凌楚平静的面容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冰灿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不痛了。”凌楚睁开眼睛,这样的伤痛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但心中的疼痛却让他在黑暗中失去了希望。
“痛就说出来,不要一直憋在心里,这样还可能减轻一些痛楚。”冰灿希望凌楚能说出来,而不是这样沉默,他感觉他好像距离凌楚很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凌楚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的身体微微倾侧避开了冰灿的视线。凌楚不想再抱有任何希望,冰灿那日的冰冷和愤怒已经斩断了他的期望,他漫无天日的等待不过是深深地绝望。
冰灿伸手解开凌楚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冰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肌肤,凌楚下意识的向后仰去,头重重的磕在床栏上,猛烈的疼痛感让他微微的皱皱眉头。他抬头看见冰灿满含担忧的眼睛,下意识的想张开口说什么,但他身体僵硬双手紧紧握住被子,用力抵制心中那一丝不该有的感情。他们已经过去了,终不可能再有希望。
“凌楚没事吧,头还痛吗?”冰灿并未注意到凌楚的神情,伸手抚向他的后脑,那里起了一个包,他用柔和的力道为凌楚揉着。冰灿没想到他不经意的动作会让凌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我已经不痛了。”凌楚极力的向后躲避冰灿的触摸。或许他以前很向往那样的温柔,但现在他却很害怕,那是个深渊,他一旦陷入就再无拔出的可能。凌楚冰冷的心又开始动了,他绝望的的抵制着,却骗不过他的心。
“你不喜欢我碰你。”冰灿挑了挑眉,并未有任何怒意,手中的力道更加温和。
“不是,我只是,怕耽误您处理事务。”凌楚生怕冰灿误会慌忙解释道,他不能再给自己任何希望,否则失去的时候他会更加绝望。
“没事,近几天并不忙。”冰灿放下手坐在床边,他从未这样近距离看过凌楚,他眉眼清秀棱角分明,十分耐看。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柔意,或许他的心早就放下了,但他一直不肯放下。那晚他的心意完全地暴露了出来,但他却不愿面对□□裸的真相。
“庄主。”凌楚感觉冰灿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他的身体愈加僵硬而不能放松,他想提醒冰灿该回书房了,但却不忍心说出,他想在享受一次这样的温情,或许以后再不会拥有了。
“既然伤口不太痛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其他的。”冰灿温和的看着凌楚,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子中。
凌楚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在安静中等待着,发现冰灿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他僵硬的身体一直没有放松,心中忐忑不安,或许等冰灿离开后他才能好好休息。凌楚一直被冰灿冷落漠视,突然的关心让他根本不能接受,反而会更加恐惧。
凌楚上一次看见冰灿眼中的柔意,以为他看到了希望,没想到却深深坠入绝望之中,这次不知又是怎样的惩罚,他不敢想象。
冰灿看着凌楚的面部绷紧,心知他并没有睡,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不是等我离开后你才能睡熟。冰灿起身望了凌楚一眼,转身离开。
或许冰灿现在已经迟了,凌楚甚至畏惧他的关心,不知等他明白一切的时候,凌楚还在不在。
莫萧将房门关紧后并未离开,他察觉到柳惜的表情很不对劲,他生怕他有事所以才在门外守候。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莫萧急忙推门进去,柳惜倒在桌边,头部有一片小血洼。
莫萧将柳惜扶起,指尖在触及他的面容时却停住了,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惶恐。他知道他这样不经柳惜的允许就擅自撩开他的头发的做法,很不对,但他很想知道柳惜头发下是怎样的容颜。柳惜的气质和源溪很像,莫萧不仅对他多了一丝关注,或许在他心底也希望柳惜在容颜上有几分像源溪。但应该不可能,因为源溪的面容清秀,长相太过女气,自然也承受不住那样福分。
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身居四品,被皇上赐为驸马。源溪曾多次感叹过陆家的光芒太盛迟早有一天会大难临头,但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莫萧将柳惜的头发掀起,露出了那清秀的眉眼,如七年前一般并未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更加苍白了。
“不要。”柳惜在昏迷中似还有一丝意识,他的手轻轻扯了一下莫萧的袖子,但无力的垂下了。
怎么会这样,莫萧惶恐的松开了手,他不可能是源溪,他的源溪身居高堂之上被皇上赐为驸马,怎会是脸上刺字的囚犯,莫萧根本不相信,他一定是看错了,他的手伸向柳惜面前的头发,但却不敢看他的容颜。或许这样的打击比源溪被赐为驸马还要大。陆家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怎会看着源溪被刺字而坐视不理。莫萧深恐陆家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萧直起的身体再次蹲下,伸手抚摸着他那张因缺少阳光而惨白异常的面容。他将柳惜纤细而瘦弱的手腕握在怀中,他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身形才如此消瘦。他将柳惜紧紧抱在怀中,还在他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以后都不用吃那么多的哭了。
“源溪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好好睡吧,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莫萧用温柔的声音在柳惜耳边说道。此生相许,不离不弃。这样也好源溪不再是皇上亲赐的驸马,他们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微风轻拂杨柳柔弱的枝条,苍绿的枝叶在光照之下绽放无限生机。
一个年轻人坐在窗边,秀发及腰,纤细若葱根般白皙的手指轻点书页,寥若星辰般的双眸若情似水望向远方的大雁,逐渐黯淡下去,绝美的面容平静如水不含一丝感情。他早已被暗楼束缚,何时能像大雁那样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翱翔。
芷凝手中稍稍用力,一页精致的书页便被扯了下来。虽然现在少主对他很好甚至不计较他的过错,但他的命运始终握在暗楼手中,不知哪天容玥心情不好,就会将他随意左右。芷凝握住拳头,他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洛家,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他定会摆脱暗楼。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就算他没有与暗楼对抗的实力,他也坚决不会再忍受屈辱。只要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芷凝愿用尽生命去搏一次,就算死亦无憾,他也可以解脱多年的痛苦。
门轻轻被敲了两声,芷凝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
“进来。”芷凝朗声说道,他微微皱了皱秀眉,陈展今天怎么会迟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芷凝的势力刚起步,他不想陈展在背叛他,让他在关键时刻分心。
“洛老爷,实在对不起,在下有事耽搁了,这就向您赔罪。”陈展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他忙低下头行礼,他可不想得罪芷凝,错失这样的良机。
“冒昧问一句,不知陈老板有何事,说出来,在下也可以略帮小忙。”芷凝看见陈展双眼通红,隐隐含着泪光,心中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事情让这个坚毅的男人如此失态。或许他并不知道这样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和容玥永远地错过了。
“家中小事不值一提。”陈展摆摆手想一句带过,但看见芷凝执意的眼神,无奈之下只好揭开心中的疤痕。
“今日是内子的故去之日,在下因为太过哀伤所以忘记了时辰,还请您见谅。”陈展的言辞恳切,恭敬而不卑微,芷凝虽然年纪轻,但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绝不是他的容貌,必有一定手段,他不敢轻视。
“陈老板应该早说,洛某也方便去探望。尊夫人是因病故去的?”芷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早就已经派人去调查陈展的身份,而陈夫人故去的原因也很蹊跷,几乎是一夜暴毙同时还有陈家的几十口人,芷凝不得不怀疑陈展的生意不景气可能与此有关。
“不是,内子是被人杀害。洛老板在下绝非有意隐瞒,而是往事是在心痛,在下不愿提及。”陈展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花闪过。那一幕幕都展现在他眼前,他此生绝不会忘记。
“陈老板可知是何人所为?”芷凝似乎感受到陈展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心中对陈展多了一丝同情。陈展和他有相同的遭遇,即使是背后的势力再强大他断然也不会不顾义气,弃陈展于事外。
陈展欲言又止,他深恐芷凝得知他背后那股强大的实力后,就抽去原有的帮助,陈家本来不景气的生意会更加萧条。
“陈老板不必顾忌其他事,洛某会尽全力帮助你。”芷凝看着陈展躲闪的目光,相信他经过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连背后凶手都查不出来。芷凝已经面对过暗楼的势力,他绝不会惧怕其他杀手组织。
“暗楼。”陈展用尽全力说出这两个字,他的额头有一丝密汗,这是他多年来的噩梦,今日说出后心中如重释负。
“你怎么会惹上暗楼那样的势力。”芷凝的秀眉微蹙,他不是不相信陈展,而是他一个小小的茶商的对头怎么可能请得动暗楼那样的势力亲自出马。他深感无力,怎么躲也躲不出暗楼的手心。倘若他坐视不理的话,陈展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实不相瞒,我与暗楼三统领曾是师兄弟,他的妹妹因救我而亡,他怀恨在心,但迫于对妹妹的临终誓言而不能杀我,后来他加入了暗楼,他用尽一切手段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在面前,抱着亡妻的尸体,我曾经想过离去,倘若连我也离开的话,更没有人能够为他们报仇。但暗楼实力强大,他又是少楼主面前的红人,我也只能苟活于世,报仇再无任何希望。”陈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从掌心滑过。因为他的软弱无能,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血泊中,而无能为力,或许他保护不了陈家,他也该下去陪着心爱的人。
“你想报仇吗?”芷凝看着这个坚强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泪,即使恨又能怎样,芷凝都不敢说报仇的事情,有何提陈展,但他真的不甘心,暗楼作恶多端,为江湖所不忍,终有一天会被除去。
“想,怎么不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但又有何用,他终不能为亡妻报仇。陈展坚强的肩膀立即塌了下来,那一切都不过是他苦苦支撑,在面对残酷的事实时,他终掩饰不过自己的内心。
“那就好。”芷凝不担心陈家势单力薄,暗楼虽实力强大但敌不过众人之力,他只要集齐众人的怨恨中能战胜暗楼。
“洛老板愿意继续帮助在下?”陈展担心芷凝得知暗楼的势力会断绝援助,根本不会念及先前的交情。
“自然,只要陈老板不半途退缩,洛某愿意鼎力支持。”芷凝多了一个帮手,总比他孤军作战要好。
“在下感激不尽愿为洛老爷效犬马之劳。”陈展绝望的眼中暗含一丝光芒,只要鱼儿上钩了,他就不愁下一步的动作。
芷凝复仇之心过于急切,难免会误入歧途,陈展正是抓住了他这点才会趁虚而入。
天色渐暗,丝丝的微风夹杂着许许的凉意,莫萧起身将窗户关紧。他坐在床边握住柳惜的手,看着他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莫萧伸手将柳惜额头撩开的碎发细细的打理下来,源溪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必定不允许自己这样屈辱的身份被发现,他甘愿永远卑微的站在莫萧身后。莫萧只要每天都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就够了,他没必要和源溪相认,伤害了他原本破碎不堪的自尊心。
他伸手抚着柳惜尖尖的下巴,他一个娇贵的少爷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牢狱之罪,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幸好风寒山庄并不歧视囚犯,不然他真不知道身心俱伤的柳惜会怎样,他能容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