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贤听他这么说,忽然有些伤感,柔声安慰道:“三弟这话说的,可让我心疼啊。痨病也不是不能治,往后好好调养着,跟常人也是相差无几的。”
赫曜霆垂下眼帘,落寞地叹口气:“二哥这是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忽然抬眼望着他,一双寒潭般幽深的大眼睛,似有水气升腾:“二哥今天没喝尽兴吧?可是酒不好?”
梁仲贤很和气地笑道:“不是不是,这当然是好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赫曜霆放下酒杯,饶有兴味地捏着上好的白瓷杯子把玩了一下,微微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朦胧的笑容:“非也非也。我记得梁二哥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笑容虽然冷淡,却透着一点狡黠的坏意。
梁仲贤哈哈一笑,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暗想:“还有一句你不知道的,‘偷不如偷不着’。”感觉好像心里揣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命之恩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吃了这顿饭,走到饭店门外,正要友好告别。
“小心!”梁仲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赫曜霆一把推开,一把刺刀刷拉一下削掉赫曜霆半面衣袖。明晃晃的刀峰借着清冷月色,反射出寒意森然的光芒。刀尖划破了赫曜霆的胳膊,大衣瞬间染上了血色。
那杀手追上来朝梁仲贤挥刀便砍,他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刀锋停在他头顶三寸,千钧一发之际,阎翰林飞起一脚,踹向那个人,用的是一记扫堂腿,高跟鞋尖锐的细跟直□□那人肩膀。
这时候十几个浪人打扮的打手冲了上来,凤栖、薛放领着保镖和梁家十几个保镖冲了上来,两伙人开始了火拼血战。
阎翰林从地上捡起把长刀,拽起梁仲贤,护着她跟赫曜霆就往汽车那边撤退。没注意旁边蹿上来的杀手,正举着刺刀向她捅过来。
赫曜霆情急之下,将阎翰林狠狠一脚蹬开,雪亮的刀锋顺着他就刺了过来,他侧身一避,刀尖擦着他耳边过去,在他耳朵外沿上擦出一道血口。
那人来没来得及补砍第二刀,已经被阎翰林背后一刀砍倒在血泊里。
三个人匆匆忙忙地上了汽车,仓皇之间才发现汽车夫已经被砍倒在地,浑身是血。
阎翰林一急,忽然就生出无穷力气,也不管那车夫咽气没有,一把拖出来往地上一丢,自己坐上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狠狠踩下去,汽车轮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呼啸而去。将触目惊心,血光四溅的战场抛在后面。
赫曜霆靠着梁仲贤坐在汽车后座上。他挂了彩,梁仲贤倒是丝毫没有受伤。这点小伤对赫曜霆来说并不算什么,小时候习武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但他还是静下心来考虑了一下,觉得遇到这种情况,在梁仲贤面前不应该表现得太过坚强淡定,凡事应该留一手。适才混战中,他也只是自保,并没有显露出身手。
赫曜霆倚在梁仲贤身上,不停地发抖喊疼,硬做出了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竟然十足十的柔弱怕痛,没有半分不自然。梁仲贤以为他是个细皮嫩肉十分娇气的人,默认他没有受过苦。听他喊疼,又是因为救自己而受了伤,自然是又心疼又内疚。
梁仲贤和阎翰林两个人送赫曜霆去了医院,他胳膊上只是皮肉伤,伤口不深也不长,医生只简单缝了一针,又把他耳朵上擦破的地方简单包扎了一下。
梁仲贤携着他关心备至地好好查看了一番,见他没有大碍,大松了口气。不再耽误他休息,起身告辞。
赫曜霆受的是小伤,原本没什么事,根本不需要住院。但他却故作姿态地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结果梁仲贤满心的过意不去,日日过来探望,赫曜霆每天还得费工夫招呼他,反而弄得很累。
他赖在医院住了好几日,病房的暖气烧得很热,他睡觉的时候踹了被子,结果夜里受了凉。
早上起来,就有点发烧,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特别不舒服。赫曜霆捂着额角,皱着眉头想:还不如回家修养呢,日日被梁仲贤叨扰,现在还莫名其妙地着了凉,真倒霉。
这时候有人敲门,赫曜霆以为又是梁仲贤,皱着眉头应了一句:“请进。”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尽量让人看不出他的不耐烦。
结果见到来人是阎翰林,他再也不想绷着了,语气极差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阎翰林鼻尖一抬:“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赫曜霆冷哼一声,漫不经心道:“托你的福,目前还没有。”
阎翰林见他脸色苍白半卧着,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
赫曜霆按下额头:“昨天晚上着了凉,有点发烧,头疼。”
阎翰林连忙起身:“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赫曜霆摆摆手,制止了她:“不用,小毛病。医生来了,问这问那的倒麻烦。”
阎翰林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赫曜霆端着杯子在手心里揉搓,却不喝。阎翰林找了把椅子坐下:“那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那把刀就扎在我身上了。”
赫曜霆冷笑一声:“也没什么,本来那人就是要刺我的,你刚好挡在我前面。我赫曜霆从来不用女人挡刀子,尽管你看上去很强壮,挨两刀应该也不要紧。”
“你。。。。。。”阎翰林气得发抖,狠狠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手揍了他一拳,打得很轻。
赫曜霆挑眉看着她问:“你干嘛打我?”
阎翰林面红耳赤地怒道:“打的就是你,你那天还占我便宜来着。”作势又要打他。
赫曜霆向后一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那是吃亏好不好。你要是意难平,大不了我再吃一次亏,给你亲回来。”
阎翰林哼地一声:“谁要亲你啊。”
赫曜霆此时离她很近,近得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视了阎翰林,柔声道:“翰林,眼睛闭起来。”阎翰林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赫曜霆邪邪一笑,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阎翰林立刻睁开眼睛,惊叫一声:“你干嘛?”
赫曜霆坏笑着看着她反问:“你以为我要干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还未止住,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阎翰林走过去开门,一见来人,立刻打了招呼:“韩哥。”
赫曜霆抬眼平静地看着韩笺枫:“你怎么也来了?”
“三爷,我来看看你。翰林也在啊?”韩笺枫放下水果篮子,从里面挑了个桔子剥开递给赫曜霆。赫曜霆接过来却没吃,转手给了阎翰林。
韩笺枫微笑着看着二人,笑容如三月春风:“你们说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阎翰林小嘴一厥:“他看到我怎么会开心,见到你才会开心。”鼻子一皱,嘻嘻笑道:“对了,三爷肯定是不喜欢女人,所以才那么讨厌我。”
赫曜霆立刻否认:“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对你的反感已经完全超越了性别。”不紧不慢地反问:“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女人了?”
阎翰林眨眨眼睛:“你喜欢女人的话,身边怎么没个红粉知己之类的?”
赫曜霆扫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眼睛旁边那颗痣上,笑道:“我不是不喜欢女人,我是不喜欢长得不好看,性子还彪悍的女人。特别是眼睛旁边长媒婆痣的那种,在下敬谢不敏。”
阎翰林气红了脸: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讨厌!”
赫曜霆开怀地笑了,韩笺枫听他二人说话也跟着笑得惨绝人寰。
阎翰林皱着眉头嗔怪:“韩哥,你怎么也跟着取笑我。”
韩笺枫已经笑得找不着北了:“翰林,我没笑话你。只是看你们斗嘴很有趣。”
阎翰林瞪着一双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视:“好啊,你把我们当乐子了。”
韩笺枫勉强压下笑意:“我哪敢啊。阎女侠智勇双全,我可不敢随便造次。”接着又是毫无气质的一阵哈哈大笑。
阎翰林冷哼一声,看着赫曜霆:“反正我就觉得三爷像断袖。”然后又转头看向韩笺枫:“你看韩哥跟雪莱姑娘站在一块就很登对。不像你跟我摆在一块怎么看怎么别扭。”
赫曜霆终于停下笑,耸耸肩:“那不能怪我。只能怪你长得没有雪莱漂亮,性子没有雪莱温柔。所以跟我在一块才不登对。”随即冷下脸来,正色道:“雪莱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咱们往后不能随意拿她来说笑。”
阎翰林愣了一下,想了想,忽然恼火地发现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想象一下赫曜霆跟赫雪莱站在一起那个场面,的确是俊男美女分外养眼。但转念一想,感觉自己是被取笑,不是意淫赫曜霆跟赫雪莱看上去很般配的时候。
随即柳眉倒竖,硬梆梆地说了句:“告辞。”气呼呼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谋杀亲夫
送走阎翰林之后,韩笺枫找了把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赫曜霆:“翰林很可爱。”
赫曜霆随意笑笑,也不说什么,似有似无地嗯一声,算是默认。
韩笺枫兀自微笑了一下:“你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只觉得赫曜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说话特别阴损,毫无顾忌。他在任何人面前的状态都是绷着的,只有当着阎翰林才会展现出真正性情。
赫曜霆抬眼看着他:“你想要说什么?”声音渐渐冷下来。
韩笺枫与他冰冷的目光一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翰林是个能干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赫家也许需要这样一位女主人。。”
赫曜霆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那个小丫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就拿她逗个闷子。”放下杯子,轻咳一声:“要是真娶回家当老婆,我脑袋还不得炸开啊。”随即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半晌,赫曜霆止住笑,感觉太阳穴那股疼痛又蠢蠢欲动起来,皱着眉头按了按额角。
韩笺枫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曜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赫曜霆微微一蹙眉头:“头有点疼。”
韩笺枫立刻伸手向他额头探了探:“你发烧了。我去叫医生来。”
赫曜霆立马拦住他:“不用了,我昨天夜里受了点凉,早上起来有点发烧。这点小病不用叫医生,待会吃副药就好了。”
韩笺枫挨近他坐下,伸手楼上他腰际,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抚上他额角,一下一下轻轻揉着:“这样好一点没?”
赫曜霆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微微闭上眼睛:“恩,好一点。”
小时候赫曜霆只要发烧,就赖在韩笺枫身上闹人,磨人精一样分外难缠。韩笺枫也不嫌烦,好脾气地哄他。两个人好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亲近过了,韩笺枫禁不住回想起来,心里一阵酸一阵甜,戚戚然、空洞洞的。
他搂着赫曜霆微微低下头,正好瞧见他小巧的耳朵,白得仿佛透明,嫩嫩的样子很可爱。咽了口口水,忍不住轻轻在耳骨上一啄了下,细碎地轻吻来到耳垂,温柔的呼吸在他耳边缭绕开来。
赫曜霆被他温润的气息挑逗得痒麻麻的,微微扬起脖子,眯缝着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透进窗户的阳光映照下,折射出点点星辉,不由自主地长长“恩”了一声。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一声低吟,说不出的慵懒缠绵。
此时韩笺枫的菱唇正移到了他的耳垂上,含着他玲珑的耳垂慢慢舔舐起来。赫曜霆脑子嗡地一声,感觉浑身的血液忽然沸腾起来。他咕哝了一句:“笺枫。。。。。别。。。。。好痒。。。。。。”不自知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带着懒洋洋的味道,眉头微微蹙起,呼吸也变得岔乱了。
小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在一起耳鬓厮磨,那时候赫曜霆的耳垂就十分怕痒,韩笺枫只要一吻那里,他就会痒得发抖。再用脸颊蹭他的面孔,肌肤相贴,赫曜霆就会立刻回抱住他,嘴唇摩挲着寻找他的嘴唇。浑身冰冷的肌肤立刻发起烫来,搂紧他亲吻,一边吻一边喃呢:“笺枫。。。。。。我想。。。。。。我想。。。。。。”
那时候小,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韩笺枫是赫曜霆人生中第一个挑起他野□□念的人,是他第一个本能地深切渴求着的人。
赫曜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睁开眼睛,目光迷迷蒙蒙,眼神湿漉漉的,韩笺枫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二人目光一对,立刻纠缠起来,仿佛蜘蛛对猎物吐出的毒液,令人大脑麻痹无法摆脱。
赫曜霆轻咳一声,嗓子干得厉害,微微挣扎了一下,难以自持地慢慢靠近韩笺枫,望着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压抑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