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闻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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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闻落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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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越心中揪痛,见到这般失态的殷落尘,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有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把他圈在怀里,任他怎么挣扎都不松手。殷落尘不断捶打他,下手极重,萧越便忍着痛,哼都没有哼一声。打了一会儿,殷落尘喊道:“萧越,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太多事情了,没有人可以说,有太多事情让我难过,可是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报不了仇!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紧紧地抱着他,感受到他像个孩子似的哭到浑身抽搐。
  萧越感到喉咙口像被堵住了,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只是一闭上眼,温热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混着雨水,落在殷落尘的肩头。
  
  哭了许久,似是累了,殷落尘在他的怀里疲软下来,除了偶尔抽噎一下,剩下是一点声音也不发出了。
  萧越低声许诺:“我萧越,此生任你打杀,绝不反抗。”
  
  这么多年,第一次流了这么多眼泪,说了多少真话,说了多少假话,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后来的殷落尘回忆起来,竟都记不起了。只是觉得,那日哭过之后,胸口中多年的大石松动了许多,本来以为那块大石会永远与自己的身体连在一起,而那一次,居然松动了,甚至给了殷落尘错觉,这块大石,也许有一天,会落下去。
  




25

25、第二十四章 沉霭颤梧桐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极少,但是放到下一章我又觉得不舒服~
 
  第二十四章
  
  那日晚,月影朦胧。回房后,擦干了头发,喝了暖身子姜汤,殷落尘才将刺杀赫连尹前后之事都告诉了萧越,讲述之中真假参半,例如将进宫那晚赫连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概略去。
  萧越听得惊心,未料到这一段日子来,父亲和殷落尘背着他密谋了这么一件大事,而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同时,他也从殷落尘口中听闻了当年殷裴安被赫连尹灭门一事,不过,殷落尘隐去了自己是从萧尚口中得知此事缘由,只说是师父告知。
  
  “这么说,你不愿回蒲县,是因为你没有杀得了皇上?”
  此刻的殷落尘已静了下来,不再哭闹,只不过鼻尖一直红着,惹人心疼怜惜,他的眸子冷冷的:“刺杀失败,总是是要付出代价的。”
  “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去爹那里吗?”萧越问道。
  殷落尘半晌无话,只抬头静静地看了看萧越的双眼,只一秒,便又垂下头去,闭上双眼,方才摇了摇头。
  十指交缠,萧越握紧了殷落尘的手:“明日,我们一同去。”
  殷落尘微微抿嘴,不发一言,只是点点头,他感觉手心里,萧越传来的温度,渐渐地冷下去,有些飘渺。
  
  当晚,殷落尘歇在了萧越屋内,同榻而眠。
  夜里,再没有听见什么雨声,院子里的秋海棠开了,今年年初凋落最后一朵秋海棠的地方,重新又开了一朵,倨傲地立着。
  
  雨停了,地上,却还全都是潮漉漉的。
  地上的落叶铺了厚厚一沓,下人们带了笤帚来清扫,有的落叶顺着溪流飘到院子的出口,淌不出去了,便聚在一起堵住了那个口子。
  站在萧尚门前,殷落尘的闭了闭眼,心里更是和这初秋黄叶一般瑟瑟抖着,但是这番心思却全不外露,沉静自制,除了失去往日那般笑容,依然是一副安稳样子。
  萧越带着他去叩门,正要上台阶,走了几步,却发现拉不动他了。
  殷落尘就站在三级台阶下,淡淡道:“你先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萧越心里当他是不敢面对萧尚,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到门前,扣了两声。默然垂手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便又扣了两声,喊了声“爹”。
  萧越侧耳探听,屋内沉寂无声,显出几分静谧的诡异来,于是不禁想到往日这个时候,爹是不会出去的,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念及此处,他这才一慌,推门而入。
  
  殷落尘别过脸去,只恨不能捂上耳朵,四周寂静半晌,耳中便闻得那如预料里一般的凄惨呼喊,生生撞在他的心口上,只叫他嘴唇轻颤,浑身哆嗦。
  秋风一扫,卷去大片梧桐落叶,阴沉沉的天,翻覆的滚滚灰色的云。
  不经我手,有多少血腥?
  那些伤心悔恨之事,又怎能由我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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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烟华挥残恨 。。。 
 
 
  第二十五章
  
  萧府事经一月,再次办了一场丧事,应和这秋风扫落叶,正是无限哀凄。整个蒲县都听闻了这件事,不禁纷纷为萧越一月之内连丧父亲妻子而扼腕叹息。江南的秋总是短暂的,秋雨之后,萧萧的冷意一日比一日浓,没有一日见过纯粹的阳光,转眼,树叶落尽,唯剩光秃秃的枝桠,竟又要进入那潮湿阴闷的冬季。
  蒲河在冬季里恢复了清凌凌的模样,虽能看得深了,却看不见什么鱼儿了。
  
  记忆里总是灰蒙蒙的天,殷落尘坐在床榻之上,抱着自己蜷起的膝盖,然后,把头埋进圈着的手臂里。
  萧尚丧事结束的那一日,天气仍是不好,乌鸦在枯枝上哀哀地叫唤着,被铭冉一个石块砸飞了,飞走的时候还是在哀哀地叫唤,声音虽远去,但是回声越来越大,挠在人的心上。凉亭之中,萧越问他:“刺杀皇上一事,你是否只告诉了业岑?”
  他道:“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何须大肆宣扬。”
  萧越似有片刻忡怔,随后手指弯曲抵上下巴,凝眉思虑,“我只愿不是他,他以前虽不成熟,总是胡闹,虽……”说到这里,他咬了咬嘴唇,“虽嫉恨于我,但万万不会做此伤天害理,心狠手辣之事。”
  殷落尘惊疑般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伸出手来,萧越将五指展开,手心里正是那块腰牌:“这是我在爹的手心里发现的,他一直紧紧握着。”
  “你是说,杀萧老爷的人,与刺杀我们的人是同一批?”
  萧越点了点头,接着道,“在腾蛟阁之时,我曾询问过田斛,他告诉我,这块腰牌是皇家御用令牌,而这批刺客,应该是皇家所秘密培养出来的……”他闭上眼,喉结上下动了动,“所以,要杀你和爹的,是皇上,而谋划刺杀皇上的,就是你们。”
  殷落尘陷入沉默。
  他所有的布置,事情的发展,都如他之前预料地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落尘,我再问你一遍,刺杀皇上之事,你当真只告诉了业岑,并无二人?”
  殷落尘半晌没了动静,只是垂着头,头发落下大半挡住了脸上的表情,过了片刻,竟是不摇头也不点头,像是没有听见萧越的问话一般。
  痛苦的神色浮上来,萧越的手在殷落尘的肩头拍了拍:“我知道了。”
  回忆到了这里,殷落尘□的双脚已经变得冰凉,他仍是埋着头,身侧的烛火亮着,将他弓着的身影灰扑扑地投在墙上,像一只困倦了的小兽。过了一会儿,殷落尘发出了低哑的笑声,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不可遏制。
  
  蒲县是一如既往的安宁,十二月里,腊八节至,那一天,整个蒲县和萧府才有了些生气。街市上,孩童们手拿泥人互相追逐打闹着,还有的孩子,两手各执一个泥人,身侧为了一帮小伙伴,便开始一板一眼地模仿起说书先生来了,手上配上泥人间的动作,倒也是有趣得紧。山间一间小小的寺庙,僧人每到此时便开始赐粥,由住持一一为前来虔诚礼佛的百姓或是饥饿的乞丐盛一碗腊八粥。
  晚上,喝了腊八粥,难得有空,紫晓和铭冉带着一群丫头和家丁出去逛夜市了,殷落尘与萧越也沿着蒲河河畔一路信步走着,见着家里久违的活泼气息,这几日来,殷落尘是头一次在萧越脸上看见这么开怀的笑颜。
  走了一会儿,二人竟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原因,一路上什么对话也没有,其实心里心思又多得很。
  渐渐走到没有什么人的地方,萧越忽然拉住殷落尘,把他拉到自己的身侧,道:“就这儿吧,别走了。”
  殷落尘不解,疑惑道:“为何?”
  把殷落尘揽到自己的怀里,萧越朝蒲河对岸的无尽的苍穹望过去,唇角噙着笑意:“这里看得清楚。”
  怀中的人仍是眨了眨眼:“看什么看得清楚?”
  话音未落,只听空中“咻——嘭”一声,流光溢彩在空中绚烂开来,映在殷落尘漆黑的瞳孔里,如清冽泉水中荡开的涟漪一般。一朵烟花落下,许许多多的烟花又相继在空中盛放开来,即使是站在这个远离街市,没什么人的地方,也可以听见远处人们兴奋地喧闹声,随着烟花的绽放和凋零,一起一伏。
  萧越从殷落尘的身后环住他:“在重川曾与你一言为定,待你回了蒲县,一定与你放一次烟花。”
  殷落尘不语,身子倚着身后的萧越,静静地看完这一幕烟花。
  “喜欢吗?”萧越问他。
  仍是不说话,只是转过身子,踮起脚来,轻轻啄上萧越的唇。萧越就着他,垂下头来,搂住他的腰,这个吻越来越深入,呼吸都在彼此间交错,热意渐沸,二人的身体都已是滚烫,□之间,一触即发。
  
  忽然间,殷落尘浑身一震,心里已是大骇,接着唇角一痛,再一舔,满口血腥味道。眼前,萧越也舔舔嘴唇,离开殷落尘的唇,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温柔尽失,寒光毕现,冷冷地瞧着面前的人,仿佛不认识一般。
  手腕被握得生疼,手中抓着的东西“砰”一声落在地上,他想用力挣脱萧越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在……你在粥里下毒!”殷落尘断断续续地喊道,另一只手扶着脑袋,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萧越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萧越弯身下去,拾起地上的那只匕首,低声问道:“你想杀我?”
  殷落尘的双腿已支持不住,他瘫软在地上,却还是挣扎地抬起头来,看着萧越,恨声道:“你……早就知道?”
  将手里的匕首向蒲河里一扔,听见匕首慢慢下沉的声音,萧越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站起来,说话间像是要笑出来:“原来只是怀疑,现在知道了。”
  “你!”愤恨地大喊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狼狈地摔倒。
  殷落尘眼中所有的光都暗淡下去,他瘫软在萧越的脚底下,双手揪紧地上枯黄的杂草,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四肢越来越无力。他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仍用了残存的最后一分力气,缓缓地抬眼,看着高高站着的萧越,依稀的熟悉让他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怨恨,耳畔却似听得悠悠的歌声……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一道白光闪过,这样的光亮,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
  金陵繁闹的街市,往来人物络绎不绝,钟山风景独好,淮河绿水长流。偶尔在那小小的桥洞底下,可以看见河的那一边的酒楼里,隔着一层白纱布幔,常有歌女遥遥的清音传来,像极了娘曾给他们唱过的歌。
  “弟弟,来,过来吃点东西。”
  哥哥朝自己招手,他愣愣地走过去,走一步就要咳嗽几声,那样咳嗽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发出来的,倒像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哥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只剩浅浅的一点汤面,面条还剩两根。哥哥将它递到自己的眼前:“来,喝了这个,能好一点。”
  乖巧地点点头,刚要把碗端过来,他突然看见哥哥伸过来的手臂上露出了几道青紫色的伤痕,眼圈红了,眼中也渐渐泛起泪花:“哥哥,是不是人家又打你了?”
  “不哭不哭,人家没有打我,是……是……”哥哥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只好笑着挠挠后脑勺,“是我被蚊子咬,自己抓破的。”
  他一眨眼,眼泪便长长地流下来:“哥哥骗人,这才三月,哪里来的蚊子,咳咳,咳咳咳……”说完,他便急促地咳嗽起来,憋得脸通红通红的。
  “哥哥没有骗你的,除了蚊子,春天到了,还有很多小虫子啊,咬得我很痒的,所以就只好一直挠一直挠,就挠破了,”哥哥慌忙帮他把眼泪擦干,解释道,接着又说,“你是男子汉了,以后不能总哭哦,再哭的话哥哥不喜欢了。”
  抽噎两声,忍住不再哭了,他说:“我不哭了,还有,哥哥,以后你哪里痒告诉我,我帮你挠。”
  “好啊,你快吃吧。”
  他把碗端起来:“哥哥不吃么?”
  哥哥摸了摸肚皮:“哥哥已经吃过了。”
  他又看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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