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气,本神医不就说说么,就受不了了?”孟沧一甩衣袖,给了身后的人一个大大的白眼才慢慢踏出房间。
这一睡,果然是太久了,头都是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是乏力得很,容浅夜有些不舒服的晃晃头。
“夜儿可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容浅夜抬眼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摇了摇头,脑子里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面色有些发白。
下人很快就将熬制的药膳和药端了进来,李未央挥退了下人,自己亲自来喂药。
“来,夜儿,喝药。”
容浅夜垂眼看着面前那碗黑糊糊的药水,眼中泪水蓦然滑落而下,摇摇头,“我不喝”。
“这是治病的药,你必须喝。”
“我不喝!”
眼前的药碗,被他猛的抬手打翻,碗里的药汁瞬时溅了一地,那上好的羊毛地毯,就被溅上的药汁侵蚀得不成样子。
看着那一地的药汁,李未央只是皱了皱眉,转头对着门外吩咐道:“再端一碗药过来。”
“是。”
“我不喝这个药,我不喝!喝了我会死得更快”,容浅夜抓着面前人的衣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着,谁说他不怕死,他最怕死了,“我不要死”。
看着面前哭得面色发白的人,李未央终是叹了一口气,将人搂在怀中,一边轻轻与他顺着气,一边柔声与他道:“你不会死的,喝了这药,你就不会死的。”
听着这话的人却是苦笑,“你骗我,你骗我,你不要我了,就放我走好了,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要让小三带我去看看你们口里的江湖,我想去看看四时的美景,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却是这番话,让面前的人瞬时冷了面色,“你再把‘小三’两个字挂在嘴上试试!”
李未央黑着面色挑起怀中人的下颌,“容浅夜,本王告诉你,本王要你活,你就肯定是活着的,就是他阎王亲自来,也别想将你命拿走!你这后半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跟本王在一起。要是本王今后再从你嘴里听到小三两字,本王立马去取了他命!”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
☆、伤别离
有些东西,有些人,容浅夜断不了,放不下,李未央便会狠心帮他斩断,不管他怎么舍不得。
他要容浅夜,所有的,所有的,只能是他这个夫,他失去的,他没有的,都只能由他这个夫与他找回来,弥补回来。
别的人,谁都没资格,不准管他半分,更不准成为他唯二的依靠。
自私也罢,□□也好,他无所谓世人怎么评他,他只知道,不这样做,他才是最先发疯的那个。
我的人,好好的来这尘世走一遭,这万恶的世间,却是将他毁得不成样子!要本王再将他交给任何人,绝对不可能!
有时候,李未央觉得,自己若是不去畅快地杀戮一场,胸口就痛的,憋得发慌……心头隐隐得邪火,似乎只有那些血色才能扑灭。
都该死!都该去陪葬!
*
被李未央折腾了几天的人,终究是乖了下来,再是不敢去多想复仇或是离开之事,这几日,他终归是明白了,李未央这人,他的底线不能触碰。
这黑火教,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眼看就有一场杀戮袭来,李未央怕危及容浅夜的安全,便是打算他身子好些便带着他回王府去。
至于治病之事,走一步,是一步,现在,就这样吧……
听着外间李未央和孟沧商讨离去之事,床上休息的人只是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听着他们小声说着之后的事,眸子微微动了一动,便是闭眼睡去了。
果真,是自己多此一举了,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暗潮汹涌了,是啊,殷傲天那样的人,又如何能轻易被人耍了去?
晚上,不知为何,李未央比平日要粗暴了些,硬是到了夜深,才让容浅夜睡去。
第二日,容浅夜醒来之时人已是在马车之上,加上浑身的酸痛,尤其是颈上的咬痕,让他好久都没有觉得这般地不适难受了。
容浅夜懒懒地趴在车窗边看着马车外面快速地倒退着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抬手接过一片枯叶在手中,看着那命运的纹路交错复杂。
他,终究是,别离都不愿他与小三说一句,就这样离开了。
也好,容浅夜离开了,小三便可做真正的自己,不再是为谁而活,只是为自己。
说实话,若是真的逃离了这个叫做李未央的人身边,他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哪处容得了他,娘亲不要他了,青姨也不要他了,小三,其实,早就已经是个过去,只他自己还一直抓着不放。
逃了这么多次,不论怎样逃,都没真正逃出过李未央的手掌心。
是不是,终归还是,自己不愿意离开。
他就如同是那天上的风筝一般,无论想飞得多远多高,另一边,都是有一根绳子系在一个叫做李未央得人手中,只要那人不放,他就永远没有自由,而若那人放了他,他也就再也飞不起来,又何谈自由。
若是活不下去了,自由这东西,要着又有什么用?
*
看着萧瑟枯荒的景象,一滴泪,终是滑落而下。
娘亲,青姨,我的身边,也终是有了一人,生生世世,陪我走到天荒地老,生生世世,爱着我,让我不再寂寞孤单,夜儿,其实,一直都是幸福的,其实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好。
我曾经怪过苍天,为何让我十年孤单。
现在,我谁也不怪,只因我,幸福着。
*
“可是有看到什么了?”
一只纤长又有些老茧的手,替他将那窗帘拉开。
“没什么”,说着,容浅夜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道,“不是要回京城么,怎么这方向有些不对?”
那人勾唇一笑,道:“夜儿不是想要逍遥江湖么,为夫的自然该抽出点时间来满足你的这心心念念已久的愿望。”
听闻此话的人,蓦然睁大眼眸,他,听到了什么?逍遥江湖?
那种他不知想象了多少个日夜的逍遥江湖?他……
“……你明明很忙的,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正事,至于逍遥江湖什么的,就是那回事,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真正能逍遥的地方在何处了。”
“那爱妃可否告诉为夫的,你真正逍遥的地方在何处?”李未央微微挑了眉头。
面色一下羞赧的人,转过头,有些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这人,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转性了?
“我才不告诉你!”
“是吗,你就不怕为夫的生气?”那人挑眉,眼里尽是戏谑。
容浅夜没好气地看着这人,“生气?难道你现在,此时,在马车里还想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有何不可?这荒山野岭,人烟稀少,又是在马车中,为夫的如何不敢对你做什么?”那人语气,全是一副吊儿郎当,说完,竟是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你……”容浅夜吓得一把将之推开,离得老远的。
……
容浅夜以为,以后,他可以真正地得到幸福,他以为,那些恩怨,将会从此远离于他。
那几只穿过车厢而来的箭只,打破了他的梦,让他看到了现实。
也许,他从来不值得拥有幸福。
*
当李未央抱着他破车而出时,看着那么多埋伏在周围的弓箭手,看着那些人后面的两人,震惊之余,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描述。
尤其是,他一直称作青姨的女子。
“青姨……”
看着那依旧一身淡泊青衣的人,容浅夜瞪大了眼眸,眼里,除了不可置信,便是自己都摸不清得复杂。
她,为何又要出现。
他,不需要她了……只想离他远远的。
还有,青姨旁边的云锦。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还能及时的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埋伏上这上千之数的弓箭手。
要不是早有准备,怎么会这样?
容浅夜就一直望着那喜忧参半看着她的女人,良久,才将视线落在她身旁一身雪白锦衣的人身上。
那人依旧那副平凡得毫无特色的面容,只是那双眼,魅惑倾城,又仿佛深山古潭,平静悠远。
那人一站那里,是不输于李未央的王者之气。
“你们,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杀他的,还是李未央的?
“夜儿,快些过来。”那人向他伸出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仿佛是救赎一般。
“我,为何要过去?”
他们,在向他伸手哎,伸手,干什么?容浅夜不解。
“夜儿,快些过来,我还你自由。”
自由?
身子,被揽入身后的怀抱,耳边,是他熟悉的人嚣张邪肆的声音,“本王倒是想知道云国鼎鼎大名的‘玉面修罗’有怎么个法子给夜儿自由?还是,四王爷自己觊觎本王夜儿的美色!想着本王一死,纳为己有?”
云锦嗤笑一声,冷眼看着容浅夜身后的人道:“你以为这天下的人都如你一般龌龊?夜儿乃堂堂男儿,你就以为他会心甘情愿委身人下,被你这般糟蹋?”
听着此番话语,容浅夜身子微微一震,脸色已是苍白若纸,糟蹋?原来,他们都是这般看他的,都觉得他脏……
他脏,就请别再来干涉他的生活,脏也好,被糟蹋也好,为何都是现在才来说,为何当初,他哭着求老天给他救赎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他身边。
你们都是干净的!你们又是怎般的干净!
“糟蹋?本王糟蹋夜儿?云王爷难道觉得,这世上,明媒正娶就是糟蹋?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是,王爷就是故意毁本王爱妻名声!”那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狠意。
容浅夜腰间的手,似是安慰般地轻轻拍了几下。
云锦眼里是瞬间的怔愣,“夜儿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勿要多想,快过来,从今以后,我们会好好弥补你的,你想过怎样的日子都可以”。
“弥补?本王倒是听到了这天下最好笑的话,你们云国皇室的人,有资格对夜儿说这句话么?你们是要本王,将你们对夜儿所做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么?不要告诉本王你云锦什么都是不知道!不知道,就自己去问问你旁边的那个女人。”
弥补?天大的笑话!
“夜儿,快过来,青姨保证,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王爷会护着你的。”
那人,还是曾经的青姨,她站在那么多的人后面,脸色有些焦急地看着他。
“青姨……”容浅夜将腰间的手紧紧握住,抬眼,发现,那么多双眼睛,很是奇怪地将他们看住,这世人,都是活得无聊,喜欢看戏,“你们没看出来么?我不想走”。
你们又懂什么?我最怕孤独,最怕寂寞,离了他,我会孤独致死。
他真是搞不懂那些人,从来未曾真正救赎过他的人,此时却是摆着一副救赎者的姿态,如若他喜欢,前方是地狱又如何?总比那虚假的幸福要好,享受的却是无边的痛苦寂寞。
他想逃的,并不是他李未央,而是他们,那些总要将那些无聊的恩怨,绑在他身上的人!前十七年,他既然熬过来了,他的债,也当是还了。
他一直以为,青姨是最懂他的,最疼他的,此时的她,却是一脸的不解,“夜儿,听话,快过来,不要跟青姨耍脾气”。
转头看着那山路上的萧瑟,松针落地,寂静无声。
容浅夜将整个身子倚在身后那人身上,“我们先不说多的,我只想问一句,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云大哥?”
耍脾气就耍脾气吧。
“夜儿就无须管这些了,你知道李未央此人狡猾多端,不用些手段又如何擒拿下他。”
青姨的声音。
“是你们放在黑火教的那颗棋子起了作用吧,云大哥?”他们在做着什么事,就当真以为他容浅夜都不知?
“夜儿你……”云锦异常震惊地看着他。
“夜儿,这李未央是断不可活在着世上的,你可知,他正在筹谋攻打我云国,所以,青姨和王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你别怪王爷,他也是不得已,放心,事成之后,主子答应把解你身上毒的解药给你的。”
青衣女人,看着前面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眼里满是心疼。
此话却是听得容浅夜苦笑连连。
青姨啊,您怎么总是这样,甘愿受别人摆布,明明,谎言这么容易拆穿,你却是总是相信。
“你们可知,要你云国十座城池,是我容浅夜,而不是他李未央!青姨,云大哥,看好了,他李未央是我爱上的人,当然我就不能离开了。”
说完,他转身,将李未央头拉下,在他嘴上印上自己的唇。
抬眼,只看到,这人,眼里是炽热的火焰,放在腰间将他揽住的手,抱得更紧。
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抽气之声,不用多想,便能猜出那些拿着弓箭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