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和娘亲之所以会放心他一人待在谷里,就是因为桃花谷三面天险,入口只有一个,那里种满了桃花,林中设了好几个大阵,阵中有阵,一环扣一环,至今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有谁能成功闯入。
这阵是青姨和娘亲两人联合设置的,是以出去的法子也只有她们才清楚,谷外的那些人要和她们联系,都只能通过信鸽。
青姨似乎是怕容浅夜看出这阵中的一些门道,每次带他出去时,都是将他眼睛蒙住的。
不管他容浅夜在怎么记路线,不过三日就全部忘了个干净。
他私下也是偷偷地闯了几次,有一次险些丧命,也幸好青姨及时赶到喝住了他,他要是再多走一步,就会被那些流箭射成刺猬。
为此,青姨第一次狠狠地教训了他,“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小姐怎么活下去!你是我们的希望啊”,结果,他到现在都还不懂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浅夜正准备下楼,突然瞥见谷口浓烟四起,隐隐带着些微的火光。
他大惊,一个旋身飞上房顶,向着谷口看去,全是烟雾,根本看不清谁在放火烧桃林。
来者不善,定是冲着谷里来的。他伸手握住腰间的风语剑,微微皱眉,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看来,娘亲和青姨她们果然是遇上麻烦了,不然,外人是轻易难找到这里的,而且,桃花镇也是来这里的必经之路,只要桃花镇没事,那么,这桃花谷必然是不会被人攻上来的。
思及此处,容浅夜有些担忧地看向谷外,青姨和娘亲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他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马上就飞出去救她们去,可是,如今这谷口被大火环绕,他的境遇也跟瓮中捉鳖一般,完全处于被动,外面的人暂时进不来,他也是想出去而不得。
娘亲和青姨她们当初选这个地方又有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为局中局,大家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主宰,却是不知,那棋子并非棋子,他们,也并非是下棋人。
☆、本王是你夫
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我容浅夜也就索性抱头枕在房顶上看了一天一夜,火光映着那双夜色般的眸子里,闪烁不明。
待第二日黄昏之时,那火才有了变小的趋势,用来做障眼法的桃花林也已被烧得差不多了,到处一片枯焦,乌烟瘴气地再不复花开繁华。
不知为何,那谷外人似乎懂得点道道,只让火烧到了阵法边缘,便是命人将火灭了,竟是保住了离他容浅夜近处的这一片林子。
这一幕倒是被打着哈欠的人看了个正着,微微挑了眉头,眸中划过一丝不解,这些人倒真是温柔入侵的手段,若是他来,一把火直接烧光简单。
为了灭火那些人又费了些功夫,容浅夜等得不耐了,撇了撇嘴,心觉这些个人真是无聊得紧,若是打仗都这般磨磨唧唧的,想是他等早就被敌人灭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便是闭眼放心睡去,这一宿未合眼,困得慌,暂不管他下刻会如何。
待他午休完后,又是一个黄昏,房顶上的人也有些神情蔫蔫了,木木地盯着那谷口处有些怨念:“好慢哎,你们再不来我就饿死了。”
话一出,他猛然脑子一个激灵,莫非这些人就是在逗他的,要看他战战兢兢饿死在这谷里的丑态?
他才不要咧!他记得书上怎么说咧,好似是,饿死事大,失节事小。
看那火渐渐熄灭了下来,只剩些许的烟还在空中缭绕,久而不去。
容浅夜站起身来,看都不再看那谷口一眼,直奔厨房去寻糕点果腹了。
天黑透了下来,一切烟云散尽,谷外火把亮了起来,星星点点就似萤火之光,却都是在原处待命,只一点亮光向着桃谷深处飘摇前行。
一身黑衣的人,顺着这谷里唯一一处亮着灯盏的地方寻来,看着厨房里正狼吞虎咽地塞着东西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顺手一掌将灯笼灭了火往脚下一放,便是抱着双臂欣赏着里面人背着他在寻吃食的趣样。
因着天气转暖,容苏羽和青婉都只做了好多糕点与容浅夜留下,塞了两盘绿豆酥才觉有些饱感。
瞟眼看着远远地被他分了出来青姨做的薄荷栗子糕,这才端了过来在手中,尽数倒进灶膛里,又拿过一旁的火折子捡了些柴火进去点燃。
这一番动作却是看得门口暗影里的人微微不解之余皱了眉头。
待忙完,容浅夜已是口中干渴,顺手拿来茶会便是仰头喝了起来,却是初进第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好久的茶水未曾动过?好大一潲水味。
“噗”的一大口,他便是尽数将送进口中的茶水送了出去,满脸的苦色纠结。
门口一低沉磁性的笑声,听得容浅夜一阵恍惚,顺着声音转过身去,便是见着那一身精致黑衫,头戴镶玉金冠的男人。
那人一身的王者气度,一身的尊贵优雅,与这简陋的灶屋格格不入。
容浅夜眨了眨眼,看得有些呆愣住。
那人笑够了,才踩着一双金线钩的黑色绸缎靴子向着他走来,停在他一步之处,然后,一只有些凉意的手便是抚上了他的脸。
那人低头,将他整个人就看入了眼里,魅惑的红唇开口道:“夜儿。”
没弄清情况的容浅夜又眨了眨眼,这人认识他?
那人轻轻揽住他,头枕在他颈间轻轻摩挲,带着点亘古思念的声音里透着明显喜悦,“为夫来接你了,你可高兴?”
窗外,夜风扬起漫天残花,被人抱在怀里的人彻底愣住了,听着面前这人说话有些觉得天雷轰轰,为夫?他是眼残看错了人?竟是对着个男人道为夫?
大男人哎,大男人哎,他是头昏眼瞎这感觉该不差吧?他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哪里似女人了?
容浅夜也是晕得脑子里有些困难地转了几下,模模糊糊地记得些书里的段子,那些个山贼恶霸调戏那些良家妇女不是尽是口出酸段子?
哟呵!敢情是来消遣爷的?爷就再是虎落平阳也不当被狗狗这般欺!
一怒之下,容浅夜伸手就要去取腰间的风语剑,嘿,你这狗狗,敢非礼你大爷,看我将你刺成刺猬!
却不想手还未触碰到腰间的剑,那人便是先他一步将他制住,皱眉道:“夜儿不记得我了?”
看着面前人儿面上全然陌生的表情,他有些皱眉。
容浅夜顺势狠狠一把推开他,一闪身便是向着门外掠去,凉着声音道:“你谁干爷屁事!我记你作甚?”
他观这人功夫当不俗,还是趁机跑路为上策。
他却是刚跑了几步,脚还未踩在那桃树枝上,就腰间被人一揽,重新落了地。
耳边似乎是有唇无意擦过,带着些微的湿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本王李未央,夜儿这次须记住了。这今后的路,为夫将与你一起走”。
容浅夜脸一红,他这说得跟书上情话似的!
天!一个大男人肉麻不肉麻,他心头顿觉怪怪,“你,你看清了,我是男人而非女人,别在这里拿我开玩笑!”
他也看过书,虽是记忆奇差,却还是模糊记得,没哪一本上有写男人与男人的,这么多年,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男子与男子讲情话的,还讲的这般顺溜。
却是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有丝丝怒意夹杂在里头,“呵,开玩笑?本王这二十多载几时开过一句玩笑了?你倒是性子凉薄,亏我等了那十几年岁。”
容浅夜这次真真皱了眉,怎的越是听不懂这人在作甚说甚?什么叫等了十几年岁?他又何时与他擦肩见过一面?
越想,头却越是一片混乱,就似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里面全剩一片碎了的豆腐渣,还隐隐地有些胀痛。
就似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越是去走近,越是头疼欲裂,不多时容浅夜便是一脸的冷汗。
此时,下颌突然被人抬起,面容异常英俊的男人强行进入他的视线,剑眉入鬓,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唇,却有些凉薄了。他看着有一瞬的恍惚,好似,真的在哪里见过。
“夜儿,本王不管你忘了几次,现在开始,你便要学着做本王的妻,懂否?”
那话语里,全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他听到什么了?妻!妻!妻!妻!妻!……
这一字震得容浅夜三魂六魄仿佛出了窍似的,脑子里混沌一片疼痛如裂,两眼一翻竟就那样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此文有包子哈,却不是受受亲生的……受受是男的,不可能生娃娃的……所以,此包子是谁的包子,你等总该猜出来了吧
☆、誓不作妻!
恍惚之中,容浅夜似乎是看到谷口出现了娘亲和青姨的身影,于是他高兴地迎了上去。
“娘亲,青姨,你们回来了。”
她们没事就好,可是,他还没跑几步,突然眼前一阵风过,带起满地的桃花,迷了他的眼。
再睁开眼,周围只剩开得繁盛的桃花。
他突然又回到了自己住了17年的屋子,躺在床上的身子似是落入了水中一般起起伏伏地。
青姨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碗黑糊糊的药看着他说道:“来,浅夜喝药了。”
“唔,我没病,我不喝药。”
我明明就没病,青姨你为何一直给我喝这药?你可知我好难受?容浅夜很想起身,却发现整个身子软的不行,动不了,即使是说一句话也很吃力,难道,他真的病了?
“乖,浅夜喝了病就好了。”
耳边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男音,怎么回事?怎么青姨的声音变成了这样?难道他病入膏肓了,连最熟悉的人的声音都会听错?
“那药喝了我头痛,青姨求你,你帮帮我,呜呜……我不要死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容浅夜不懂,为何这时的自己这般脆弱,竟是就在“青姨”面前啪嗒啪嗒地掉起了泪。
然后,耳边是良久的沉默。
“好,不喝,不喝,夜儿以后都不会再喝那药。”
李未央看着怀中满是泪痕的人,眼中的阴骘一闪而过,他将他的人寄放在那桃花谷,她们又是怎般对待他的?
难不成,她们将他骗了个彻底?
这十七年的时间,在他没看到的时候,他的妻又是怎么度过的?
*
“有刺客!”
熟睡的容浅夜被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满是迷蒙地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这是,什么地方?
他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来,看着周围,这好似,是在马车吧?他怎么在这里?
他此时正睡在一张铺着厚厚皮毛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丝质薄被,随着他的起身已经滑落了下去。
榻前放着一张小小的方几,精致的果盘摆满了他说不出名字点心。
小巧的香炉里燃着的香木发出淡淡的香甜气味,闻起来感觉很是舒服,这沉水香品质应该是不差的,当是这类香中的极品。
看着方几上的那些看似美味的糕点,他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正要伸手拿一块过来,却是被外面一声大吼吓得住了手。
“不要让他们靠近!”
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糕点,他这才光着脚走出马车。
甫一掀开帘子,就被外面的血腥场景惊得愣住了。
地上好多残肢断臂,血水横流,鼻翼里也是充满了不少的血腥气味,这就是杀人场面吗?
他抬起衣袖,将这些让人不舒服的气味遮开一点。
十几位着普通布衣的带刀人团团将马车护住,硬是不让那些黑衣人靠近,不时有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有人倒下去了。
双方死伤均是惨重,只是,有一人在这杀戮里带着绝对的优势。
十几名黑衣人将一身着精致黑衫的人围住,各种奇巧出手,从最刁钻的方位攻过来,却硬是近不了他身边半步。
每每他觉得他已经回天乏力,他又会诡异地身子一闪,竟就闪开了对他来说必死无疑的杀招。然后,他的身边又会多上几具尸体。
这人,好强。
不仅用的是最难掌控的软剑,武功路数也是异常霸道,死于他手下的人都是被一剑毙命。
只要他看到了对手的破绽,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软剑,亦刚亦柔,刚时霸气冲天,削金断铁,所向披靡,柔时行云流水,几个漂亮剑花过后便是横尸几具,这个人,不可谓不恐怖。
他正看那人出招起劲时,却不巧他一剑将人毙命后扫眼看到了他这里,顿时皱了眉头,“回去!”
这么一吼,容浅夜才拍头恍然大悟,这不是那日放火烧他桃林的人?
他还傻兮兮地杵在这里看他杀人,人家都叫他回去了!
对,趁着这一乱,他得跑路,不然,等那人解决完那些黑衣人后,说不定就会开始拿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