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是将脖子狠狠地往着那刀刃上撞去,吓得容浅夜一惊,快速收回,全身发抖地一把将匕首甩出窗外,瞪大着眼眸满是怒意地看着那人,“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李未央却是低哼一声,看着他,眼色意味不明,“你不是要为夫的命吗?我这不亲自给你送去?”
容浅夜眉头越是皱得厉害起来,面上有些发白和后怕,看了那人良久,才幽幽道:“谁稀罕你那贱命?!一钱不值!”
说完,他便是起身,一个翻身就下了床,光着脚丫往室外走去。
又是一个深夜,天上依然是星子和明月。
“爱妃这般好雅兴,半夜不睡床铺却是来赏星月,难不成睡前为夫不够努力,让你还有这般体力?”
跟来的李未央,坐在屋脊之上,看着身旁的人,翘起嘴角打趣,似乎刚才的事从来没发生。
身旁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抬起手,有些凉意的指尖,碰上那点浅浅的伤口,“疼吗?”
李未央只是握住他的手,弯唇一笑,“你若是真心的,那便是比我以前征战沙场受得那无数伤加起来还疼”。
天下人都知道,没有什么伤,是比被爱的人狠狠插上一刀疼的。
“我若真是云国的奸细,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啊”,李未央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和明月,“也许,那时候便觉得,这人世,无甚趣味了,我的夜儿若是背叛我,那便是比天下的一切事情都不可饶恕,我再去争,我再去抢,都没意义了,你要本王的命,本王不是说了,会给你”。
“你需记得,我容浅夜也说了,你那破命,我要着不值钱,我就是要了这天下人的命,看都不会看上你那命一眼。”
“夜儿这般说,本王该高兴呢,还是伤心?”
“你该找个墙角去哭!”
……
作者有话要说:
☆、神医
有些东西,一旦埋下根,便是会像那藤蔓一般,慢慢缠绕,最后将整个人缚住,千绕百缚,如何挣脱得了自己的心结?
他在渡头边等渡,十几年孤独,看不到归处,只是某日,那人闯进他的世界,为他摆渡,风雨无阻。
趁着吃午膳的时间,容浅夜提出了思虑良久的事。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他认真地看着李未央道。
正在仔细挑着鱼刺的人微微皱眉,也不看他,只是专心做着手里的事情,“夜儿有什么事要商量?”
“那个,我们分房睡吧。”
容浅夜给包子挑了一大块的红烧排骨入碗中,装作不经意地说到。
筷子搁下在桌上的声音,那样清楚,这一室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
“夫人刚才说什么了?为夫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那人抬眼,冷冷地盯着他。
额,容浅夜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他真的还需要说一次吗?将口中的鱼肉吞下,犹豫再三,“我觉得,我们需要分房睡”。
“理由呢?”身旁的人撑着头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我近日失眠,想一个人睡,再说,我听人说了,夫妻分房睡有助于保持新鲜感。”
李未央挑眉。
“哦?夫人的意思就是,我们成亲这才几日,夫人就产生厌倦感了?还是为夫的不够努力。”
“不不不,不是的,”他已经够努力,再努力容浅夜命休矣,“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已经够清楚了吧?”
他容浅夜这辈子第一次做好事,为他李未央的小命考虑。
那人却是不再理他,只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珠儿环儿道:“你们可知谁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夫妻分房睡有助于保持新鲜感的话?把那人叫过来,本王非常,十分想请教一下。”
那两个却是面色一变,急忙跪在地上,“回王爷,奴婢们一直是跟在王妃身边的,这几日,除了王爷和世子殿下,王妃谁也没再接触过了,奴婢们也不敢在王妃面前乱说什么话,求王爷明察”。
这李未央有这么怕人么?容浅夜是十分不解的,这一府的下人,他发现除了这两个姐姐和张伯,其他的人见了他都是止于五步之外,恭敬地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那全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你别为难她两了,我说你倒是同意不?不要绕弯子。”
那人突然对他冷冷一笑,凑近他道:“夫人觉得为夫新婚这才几天,能忍受得了独守空房的寂寞?”
所以,一切免谈!
容浅夜也终是冷下了脸色,冷冷地看着身旁的人,“李未央!”
“在。”那人极其优雅地挑了一块鸡肉在嘴里慢慢嚼着。
“我要吃王八!”
“行,合理要求应当满足,张管事可是听清楚了,明日开始,餐桌上不能少了这顿菜,清蒸红烧还是熬汤,随王妃喜好。”
“是,老奴记下了。”一旁的张伯笑眯眯地点头道,拿出一本,旧本子认真地记了下来。
“娘亲,你很喜欢吃王八吗?”包子一脸好奇宝宝地盯着自家娘亲。
“嗯,非常喜欢。”容浅夜闷闷地答道。
……
下午,容浅夜找了个借口将珠儿和环儿都支开了去,偷偷一人跑到王府一处无人的空院子中,拿出从厨房中顺出的一只缺了口的破碗。
将那破碗放在地上,取出藏在袖中的,刀子,那刀子锋利无比,在阳光之下闪着冷光。
将左手抬起,挽起袖子。
看到手上的那一道道的伤疤,他皱眉了,自己给自己一刀,他如何下得了手,但是,现如今他又只有这种办法了。
天知道其实他最怕疼了,他要取自己半碗的血,才能慢慢将这血中的那些东西给一样一样地品出来,这一刀,他应该划多深?
拿着刀子的右手,开始犹豫不决了。
“王妃娘娘!”耳边突然想起如鬼魅一般的声音来。
“啊呀!鬼啊!”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手一抖,手腕上立马见了血。
“啊呀!来人啊,王妃娘娘想不开要寻短见了!”
“啊呀,疼死我了!”
张伯!没事站人身后干什么!什么寻短见?
糟了,东窗事发,容浅夜拿着刀子,情急之下,跳上了一旁的树上。
“那个张伯,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是要寻短见的。”他站在树桠之上,看着下面一脸焦急的张伯说道。
“快来人啊,王妃娘娘要寻短见了,见血了啊!”张伯此时,声如洪钟,向着园子外面喊着。
“张伯啊,你冷静,先听我说,我不是要寻短见。”
“来人啊,王妃要寻短见啊。”
“张伯,你听我说……”
“来人啊,王妃要寻短见!”
“张伯……”
“来人啊!”
“……”
老子就是要寻短见怎么了!气极!
张伯那么几嗓子吼下去,迅速地这个小院子便是围了好大一批的人,连巡逻的侍卫都给引了过来。
这阵仗,容浅夜被吓着了。
“王妃娘娘,您别想不开啊,有什么好好说。”一众的人在下面说来说去。
“王妃娘娘,三思啊!”三思个屁!
“你们别过来!”他将刀子抵在脖子旁,“你们再过来我就自杀给你们看!”
“王妃您千万别激动,千万激动呀。”张伯在下面一脸着急地说着。
他本来一点都不激动的,是被你给逼得!
你们听我说啊,我不是要寻……”
“王妃娘娘啊!您要想着王爷和世子殿下啊,您这一去,叫他们如何活下去啊。”张伯突然在下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容浅夜愣住了,“我是……”
“王妃娘娘啊,您去了张老头我会给您烧上高香纸钱的,你走好啊,我们会想你的,呜呜……”
“王妃娘娘,你走好……”
容浅夜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的一众下人,哭得惊天动地泣鬼神。
他,他还在这里好好的呢,怎么就去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倒是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后颈一痛,人便是晕了过去。
……
我突然记起了一个人,那个每次我出谷最喜欢找的一个玩伴,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三,桃花镇里的人都喜欢叫他张三娃子,我喜欢叫他小三。
小三是个不喜欢多言的人,比我大两岁,看着让人感觉有些木讷,后面还有一个跟屁虫妹妹,他的那个妹妹与我同岁,最是讨厌我,当然我也不喜欢她。
好像有一次小三不在的时候我听她说过,每次小三出来和我玩儿都会被家人训,有时候还会挨打,她最是喜欢这个哥哥,所以她讨厌我,都是我,才让她最爱的哥哥挨打,都是我,抢了他哥哥的爱。
但是,小三是这桃花镇唯一一个愿意同我玩儿的人了,要真的让我放弃他,我实在是不愿意,我一个人也是怕寂寞得慌,最是羡慕那些可以一天到晚毫无顾忌地在外面玩儿得很野的孩子。
我在桃花镇算是有一个半的玩伴,小三算一个,他的那个妹妹算半个,因为他的妹妹只喜欢一天到晚跟着她这个哥哥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所以,当小三和我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她也就被迫要与我一同玩儿了。
小三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对我很是顺从,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是将军的戏码,喜欢扮演书中的将军,将军嘛,肯定就有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啦,所以,我毫不客气地让小三做了我的战马,我每次坐在我的“坐骑”上,那叫一个威风无比。
小三对我很好,有时候我去找他玩儿,他会带我去山上摘很多的酸枣之类的野果子,当然,爬树这种苦差事,是他和他妹妹的事情,我只管坐享其成。小三的战果全部是我的,她妹妹,自然是不愿意分我一个的,但是,最终还是会进入我的手中。
有时候,镇上的胆大的孩子,会拿着石头来砸我,我实在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这时候的小三最是让我喜欢,大英雄一个,他会追着那个坏家伙打,打得那人跪在我的面前求饶,打到我满意为止。
小三的那个跟屁虫妹妹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也会站出来,女汉子一个,打得那些娃子们满地找牙。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我被欺负她哥哥会伤心。
小三会用芦苇的秆编出样式颇有些繁复的小玩意儿出来,每次我去找他,他便会默默地从家中捧出一大堆他自己编的东西出来送我,他做的东西,我当然很喜欢,可惜的是存不久,我以前小心地放在书柜上的那只草编的蜻蜓,没过几年就霉烂了,任我怎么想办法都没法保存下去了。
所以,后来,他的东西都消失得差不多了,我就差点连他这个人都忘了。
除此之外,我更加喜欢看着他那跟屁虫妹妹在一旁羡慕地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哼,谁叫你不喜欢我,看吧,你哥哥最喜欢的是我容浅夜。
只是,小三在我10岁的时候和他的家人离开了桃花镇,从此失去了联系。
有时候我坐在我的小楼里望着谷里年年不变的风景,我会想起小三这么一个人,我童年的记忆,总是有他的身影,很安静,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
至于他的那个跟屁虫妹妹,我最讨厌,跟我抢人。
……
“王妃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一个很是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容浅夜的耳边,抑或是脑海中。
“我在想小三。”
“小三是谁?”那个声音继续问着。
“小三是我最喜欢的人。”他老实地回答。
“那小三是,李未央?你的夫君?”
“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张三娃子。”
……
“我说李大王爷啊,是你自己要听的,不要给我摆脸色,哼,真是没出息,强抢民男回来,又管不住,活该人家红杏出墙。”
“你和你爹才出墙!”
“好好好,王妃,刚才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别人,我们先不说这个话题了,我们来说下一个……嗯,王妃可是知道那个对你做了许多坏事的女人是谁?”
“哪个女人?”
“就是那个女人啊,她不是把你这么了,那么了吗?你身上的毒不就是她下的?”
哦,他说的是那个女人啊,“我不告诉你。”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坏人专门来套他容浅夜话的,那他这么多年的伪装不是都没用了。
“额,那王妃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女人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不对,我让你家王爷夫君去打他。”
“不告诉你。”
……
“额,王爷啊,你家这位,我的这催眠好似没什么效果,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我现在对那个女人不感兴趣了,你可以直接滚了!”
“嘿,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这天下就你李未央敢对我这样说话了!哼,老子气死了,你这什么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