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空愁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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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空愁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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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虚页殿,白隐一路脱掉累赘的服饰,露出背上纵横遍布的伤痕,像是缠绕着带血的荆棘。
  “躺下,我帮你上药。”阎摩简短的命令,白隐不发一言,趴在床褥之上。
  “阎摩,你说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捡我回来。为什么带我回来又不好好待我,至少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
  阎摩无言以对,只能专注于处理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了解的白隐生性淡漠,几乎不曾这么消沉过。
  “我本着感怀之心替他们守护这座塔,但是我那一点可怜的慈悲心肠已经快被消磨殆尽了,有时候我真想一刀解决所有的麻烦。”
  “你气的不是这个。”熟练的清理白隐背上的血迹,敷药,干净的绷带绕过腰间,肩膀,指尖不时扫过细腻的肌肤,在看见脖颈上几块淡淡的痕迹时,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绕开。
  “那你说说我在气什么?”
  “背叛。”
  一声轻笑,白隐对此不置可否,阎摩取来衣服替他披上,便端着药箱出去。
  
  锦画雕楼,白隐依旧不请自来。外面秋雨绵绵,颇有些寒意入骨的深冬感觉。一把纸伞,白隐越过雨雾迷蒙而来,伞下烟蓝衣衫飘动如风,夜歌半敛眼眸,将这幅美景收入眼底。
  湖心亭桌上早已备好美酒,一如往常。
  “哦,在等我?”,接过夜歌递过来的酒杯,热好的酒驱赶秋雨的寒意,白隐半开玩笑的问。
  “当然。除了你,我还会等谁。”
  亭中风起微寒,铃铎轻响,白隐嘴角含笑,媚眼如丝,一步步向夜歌走过去。夜歌轻轻晃动手中青玉酒杯,涟漪泛开,倒映一双深意莫测的眸。
  乌发三千随风而动,白隐双眼弯成新月的弧度,“在想我吗?”
  夜歌无语,便任由他扔掉自己的青玉酒壶,换上一只小巧的白瓷壶,他笑的殷勤,夜歌也不拒绝,往自己杯中斟满,清澈透明的液体略显青色,一丝一缕酒香缭绕,清冽,却醉人。
  夜歌屈单膝坐在长椅上,背靠朱红栏杆,长发尽皆垂散在栏杆外,如月色倾泻漾动,白瓷酒壶被高举,高高的倾下一注玉液琼浆。绿玉酒杯盛住这一汪清泉,又被送到一个勾起笑意的唇边一饮而尽。
  没有更多的交流,只是对饮,是两人之间养成的默契。然而今日有些微妙的不同,只是一壶醉桃源,白隐已经是醉眼迷蒙,神色益发魅惑,薄唇缓缓靠近夜歌,带着酒香的吐息近在咫尺。
  酒杯砰然坠入湖中,夜歌摩挲着白隐绾好的发,温柔的回应这个吻,没有狂放的□,更像是无声的安慰。
  白隐推开夜歌,直视那双夜色深沉的眼:“不想要么?”
  站都站不稳了,一壶酒至于醉成这样么?夜歌轻抚白隐的脸颊,替他将散落的发别至耳后,“你身上有药味。受伤了?”
  “无妨,小事。”
  夜歌捉过白隐的手,白隐颠颠倒倒,夜歌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人横抱起来,一路行至房内将人放在床上,“让我看看你的伤!”
  衣衫褪至腰间,露出层层缠绕的绷带,夜歌抚摸着雪白的纱布,眉心紧蹙。伸手揽过白隐略显纤细的腰,夜歌躺在白隐身边,拉过薄被盖住两人,“今天我陪你,好好休息。”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白隐调笑着回抱住夜歌,将头埋在夜歌胸前,轻嗅冷冷的紫檀香。
  夜歌低头,在白隐发际印上一吻,“外面阴雨连绵,被窝里比较暖和。”
  简直就像受了委屈的宠物在寻求安慰一样。夜歌有下没下的抚过白隐的背,直到他的呼吸渐趋平稳规律,才捧着白隐的脸颊,在那樱色的唇上眷恋的掠过一个浅吻。
  睡到半夜,满室漆黑的时候,白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腰上还环着夜歌的手臂,无端让人安心。温柔和耐心,是这个男人最大的武器,让人无法抵抗。白隐揉揉头发,轻轻推开夜歌下床,睡了一整天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脚踝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夜歌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传来,“天亮再走。”
  “呵,不了,我还有事。”听声音就知道夜歌正迷糊,真想看看他不修边幅的样子,白隐笑着抽回脚踝,却不防那只手顺着衣料底下慢慢上滑,一路煽风点火,挑逗意图明显。
  “喂,放开……啊……”白隐身子一颤,夜歌看准时机拖过人压在身下。
  “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动哦,否则后果难料……”软语挑逗,十足的狡黠。白隐哭笑不得,这算是威胁吗?
  “我还跟人有……唔”
  未完的话消失在侵犯意十足的深吻中,夜歌舌叶长驱直入,撬开白隐微合的牙关,变换着角度吮吸纠缠,带着□味道的气息轻易挑起彼此欲望,白隐也是惯常流连风月之地的人,微微打开双腿,无声诱惑。
  黑暗的空间目不视物,感官的刺激越发的敏感,白隐缓缓的配合着吐息,迎接夜歌炽热的侵入,被充实填满的感觉太过清晰,呻吟便忍不住发出,糅合着难分界限的痛苦与愉悦,越发引动听者的动作更加狂野。
  “在我床上,不要提别的人……”夜歌的声音因为□熏炙而低沉喑哑,深深的刺入白隐的身体,刺激白隐发出更悦耳的吟叫。缠着绷带的腰腹不能轻碰,噬咬的痕迹便留在所有看得见的地方,一朵一朵,奢靡堕落。
  一场情事耗费太多体力,白隐无力的躺在夜歌怀里,轻轻喘息,双腿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稍微一动便清楚的感觉到一片黏腻。真是不知节制的男人!白隐暗自叹气,现在才是真正走不了了……
  大致清洗一□体,白隐走出夜歌宅子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愣在当场。
  阎摩像一尊雕像,闭目静静立在大门一侧,秋深露重,夜冷如霜,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衣衫早已被雾气濡湿,嘴唇也被冻的青紫。
  白隐这才猛然想起他与阎摩的昨夜之约,该死,那他就在这儿站了一夜?内疚之情顿时让白隐不知如何开口,阎摩闻声睁开眼,看见白隐,面色冰冷。
  “对不起,我……”白隐只能道歉,昨晚他在这里等着的时候,他在跟人翻云覆雨,这种事,怎样看都是无法开口。
  “这是给你的,对伤口有好处。”阎摩将一个粗糙的药罐递给白隐,转身即走。
  药罐内的气息是新鲜的药草即时做成的,阎摩他昨夜是去鬼林采药了?白隐震惊不已,手中粗糙的药罐也仿佛有万钧沉重,惊异,愧疚,感动,诸多感情翻涌纠结,一时竟无语以对。
  
  回虚页殿,不见阎摩回来。星宿替白隐换药打点,药草果然有效,背后有些发热,就是味儿大了些。
  “他回来了叫我一声。”白隐打算好好休息,有些事情必须要跟阎摩讲清楚。
  “是。”星宿恭敬的答应一声,退出大殿。
  空气中还有刺鼻的草木香气,白隐枕着手臂,心中郁结。阎摩当日是他救下,从此便常伴身侧,如影随形,虽然可能是一场故意安排,但即使他听命于长老殿,也从未对自己不利过,真正想对他不利的是藏在暗处的小人。阎摩说过他最讲义气,想必是有什么把柄或是软肋被那群老头子抓住了,才会做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如此一想,白隐深深的将头埋在枕间,只想闷死自己算了,竟然从未深想过其中缘由,无端冷落了一个至友。
  正觉得懊丧,大门被推开,身形挺拔修长的阎摩步入殿中,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打扮,头发束在头顶,玄色发带垂落腰间,腰间是从不离身的长刀。
  “找我有事?”阎摩立在两丈开外,并不走近。
  白隐披衣下床,站在阎摩面前,单刀直入。“长老殿为何能使唤你?”
  阎摩愣住,仿佛不敢置信,冷峻的面容难得动容,漆黑的眸直视着白隐坦然的眼,半饷,才呐呐道:“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阎摩的表情让白隐不忍,他不是来质问罪责的,只是想开诚布公的讲明白,让彼此心中不再有疙瘩。
  “你一直都知道?”
  “是。”
  阎摩的沉默让白隐心中不安,他是不是讲错话了,还是这样的语气不对?
  “那你觉得看着我每次撒谎离开很好笑对不对?”阎摩的语气微怒,白隐知道,阎摩心高气傲,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无异于将他的尊严踩于脚下。
  “不好笑。我很伤心。我当你是朋友,你骗我,你觉得我会笑得出来?”
  阎摩语结,白隐的话很直接,也让他暗自有一丝欣喜,期期艾艾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白隐心情大好,解开的心结让白隐畅快不已。阎摩这个万年冰山难得这么害羞,真是千年难遇,大饱眼福,无酒不成欢,必须喝酒庆祝。
  “哈,难得阎摩你这么腼腆,走,今天我陪你喝酒去!谢谢你的药。”
  “嗯!喝酒!”阎摩笑着点头,白隐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今日是福利不断啊,这个人竟然也会笑?
  流觞曲水,茂林修竹,一方清静天地。
  两人盘腿而坐,身边倒着几个朱红的酒坛,手上还都拎着一个,一碰坛子仰头便灌,无比的豪爽。
  “所以,那群老家伙就这样骗了你?真是够傻啊……”
  “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我想先学仙术在前……”
  白隐仰头灌下一口酒,放声大笑,“仙术?你一个江湖人学什么仙术?”
  “救人啊,”阎摩轻声哼笑,仰望头顶一片碧空,“当初我双亲病重垂危,我遍寻不得解法,听闻黎照有神明护持,忙不迭的赶了过来,误打误撞,就成了现在这样。白隐,对不起。”
  白隐一生最恨欺骗,阎摩知道,所以从不敢言明,却没想到造就这么久的误会疏远。
  白隐重重一拍阎摩肩膀,“说什么傻话!不过阎摩我告诉你,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仙术,我们这群人,只是体质异于常人,能观常人不能观之景,为常人不能为之事,这样的人很少,而且是天生,是学不来的。大概因为这样,长老殿才会捡我回来养着。”
  “学不学都无所谓了,长老医好双亲,这份情,就算是利用也好,我都必须回报。”
  阎摩转头看着白隐,以为他会生气,但白隐只是认真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在这之前……”白隐勾起唇角,笑得阴险。“我要先报复回来才行!”一坛酒顺着阎摩头顶倾倒而下,猝不及防的阎摩此时颇有些狼狈,白隐坐在阎摩旁边,搭上对方肩膀,笑意嫣然,“阎摩,以后也请继续努力了。”
  “……”
  酒顺着脸滑下,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而白隐俊美的脸颊就在咫尺,几乎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笑意盈盈的眼睛潋滟一片湖光山色,阎摩听见心脏在胸腔怦怦鼓动的声音,压抑这份躁动,阎摩移开视线,仰头灌酒。
  




4

4、第三章 。。。 
 
 
  不久之后,黎照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白絮纷纷扬扬而下,雪盖三尺,严寒非常。大街上已少有人走动,店铺也是半垂着竹帘抵御寒气。
  阎摩陪同白隐从店铺出来,抱着些纸笔墨砚,返回虚页殿。从那天早晨开始,白隐从不曾去过夜歌那里,阎摩不解,却暗自畅快不已。
  “阎摩,落雪了。”
  步出店门,白隐仰望纷至而下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冷,像是逐渐冷却下来的感情。夜歌……你当真是收放自如,白隐自愧不如!
  阎摩撑起纸伞,护着白隐回去,长街尽头,却陡然见一人茕茕孑立,墨绿长衫,裘绒披风,撑伞等待,伞上积雪已厚。那人朝着白隐信步而来,飘衫举袂间姿态从容优雅。白隐无端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句,眼底染上笑意,白隐朝他走过去。夜歌,这算是我赢了么?
  两人共撑一把伞,挡下伞外飘飞雪屑,夜歌拨过白隐额前散发,柔声道:“这次新酿的醉桃源出来了,要尝尝看吗?”
  “白隐!”
  一声低喝,白隐疑惑的看着似隐含怒气的阎摩,“怎么了?”
  “没事。”阎摩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我先回去了。”
  白隐目送阎摩离去,心中迷惑,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阎摩他在掩饰什么?
  夜歌解下披风,为白隐披上,“走吧。”
  
  熏着熟悉香料的屋内,暖意融融。夜歌为白隐添上一杯香茶,平静的脸看不出丝毫端倪。
  “白隐,阎公子他好像对你报了别样的心思啊。”
  白隐慢慢品着茶香,假装惊讶,“哦?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看出来了?”
  “你不是讨厌他么,又怎么整天让他跟着你?”
  “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不怎么讨厌他了呢。”
  桌上贵重的茶壶陡然翻倒,滚烫的水溅了夜歌一手,茶壶落地,砰然碎成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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