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孟七娘所料,“崆峒三英”到来之后,一见孟七娘已是自身难保,无须自己上去帮那两个魔头,听说韩大维父女尚在牢中,而自己的同伴又有多人伤在那两个丫头的剑下,于是听了濮阳坚的怂恿,果然便要闯进牢里把韩大维父女揪出来。
但“崆峒三英”却也颇顾身份,不愿二人齐上,对付两个小丫头。只由老三齐岳单独上去,先行试试她们的本领。
“崆蛔三英”在武林中是介于一二流之间的角色,但却已是在碧淇、碧波二人之上。
碧波尚未知道对方的厉害,唰的一剑刺出,齐岳使的是一对金环,双环一合,“当”的一声,登时把碧波的长剑夹断。
碧淇年纪较大,本领在碧波之上,但齐岳所用的“乱环诀”却是崆峒派镇山之宝的武功,对方的刀剑一给他的双环夹作,不但折断,便非脱手不可。
碧洪使出了浑身本领,幸而没有遭他所算,但也不过抵挡了十数招,便已迭遇险招,岌岌可危!
眼看这两个丫头便要伤在齐岳手下,忽听得一声冷笑,有人说道:“欺负丫头,好不要脸!居然还敢号称英杰!”
声到人到,齐岳只觉得背后劲风飒然,大吃一惊,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未见着,只觉肩头火辣辣的作痛,给那人一把抓着了琵琶骨,便似捉小鸡—样的提了起来,摔丫出去。
原来来的这个人正是辛十四姑。
“崆峒三英”中的老大齐岱大吃一惊,喝道:“哪里来的妖妇,胆敢伤害我三弟!”尸声到人到。只见金光耀眼,双环已是疾打过来。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连我也不认识,居然敢在这里逞能!”拢指一拂,在对方一对金环笼罩之下,竟然欺身进扑,使出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齐岱的功庆比弟弟高明得多,辛十四姑一抓没有抓着,齐岱左手金环滴溜溜的一转,已是转过方位朝着辛十四姑肩上的琵琶骨砸打。辛十四姑伸指一弹,“铮”的一声,金环反砸回去。齐岱几乎把握不牢,金环险些脱手。连忙倒退三步,这才没有给自己的金环打伤自己的额头。
辛十四姑笑道:“你能够挡得我的一招,也算是很不错了,滚出去吧!”
齐岱又惊又怒,喝道:“好妖妇,我与你拼了!”说时迟,那时快,“崆峒三英”中的老二齐泰亦已扑来,两个人四只金环,封住了辛十四姑的去路,向她左右夹攻。
辛十四姑冷冷说道:“饶你不死,你们偏要找死么?”只见绿影一闪,穿过金光,原来仁十四姑的剑乃是用“绿玉竹”削成的,如今她就用这柄竹剑对付齐家兄弟的两对金环。
用竹削成的剑等于呈小孩子的玩具,“崆峒三英”的金环却是檀克刀剑的一种外门兵刃,钢铁铸成的刀剑给他们的双环夹住也会折断。何况是把竹剑?但说也奇怪!这两兄弟联手,两对金环左右夹攻,非但没能够夹着她的竹剑,反而给她的竹剑攻得手忙脚乱,应付不暇。
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猛听得辛十四姑喝声“着!”竹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齐岱、齐泰同时中剑,齐岱只觉胁下—麻,倒跃出丈余开外,身形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齐泰败得更为狼狈,衣裳给竹剑划开四幅,露出了精赤的皮肤,幸而是一把竹剑,倘若是利剑的话,早已刺穿他的骨头了。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还要拼命?我让你们歇过了再打!”
她见齐老大给她刺着了穴道,居然并没倒下,也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齐岱喘过口气,怒道:“你杀了我的三弟,我绝不与你干休!”
齐泰说道:“大哥,三弟没死,他似乎是给这妖炯用重手法闭了穴道。”
原来当齐岳给辛十四姑摔倒之后,齐泰早已把他扶了起来,察视过了。齐岱当时已经上去和辛十四姑交手,却不知道,以为弟弟已经遭了辛十四姑的毒手。
辛十四姑笑道:“你给你弟弟解开了穴道,若还要打,我再奉陪!”
辛十四姑打发了“崆峒三英”,不再理睬他们,便向牢房走去。笑道:“我来迟了一步,可累得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受惊啦?”
碧淇惊喜交集,说道:“您老人家来了,这可好了!”
辛十四姑道:“韩大维怎么样了?”
碧淇道:“他似是中了毒,现在尚昏迷未醒。”原来碧淇是孟七娘的贴身侍女,对使毒的功夫多少也懂一些,看得出韩大维乃是中毒,但她却不知道下毒的人正是辛十四姑。
辛十四姑道:“好,且待我进去看看。”
碧波道,“十四姑,请你老人家帮忙我的主人,先打发了这两个魔头吧?”碧波最得主人宠爱,眼见主人危急,是以虽然知道孟七娘和辛十四姑素有心病,也不能不向她恳求了。
孟七娘全神应付朱九穆与西门牧野的进攻,辛十四姑来到,她恍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正眼也不觑辛十四姑一眼。此时方始冷笑道:“我的好表姐,你大可不必来假献殷勤啦!”
辛十四姑笑道:“我的好表妹,你这么说,倒是把我当作外人了。嘿,嘿,尽管你对我有点误会,但我却怎能不理你呢?咱们总是至亲的表姐妹啊!”
西门牧野与朱九穆看见“崆峒三英”败在辛十四姑手里,早已全神戒备,可是辛十四姑出手之快,还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辛十四姑口中尚在说话,竹剑突然扬空一闪,已是刺到了西门牧野的面门,西门牧野一个“盘龙绕步”,横掌劈她手腕,说时迟,那时快,辛十四姑早已“移形换位”,竹剑又刺到了朱九穆的背心。西门牧野几乎给她刺瞎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辛十四姑给他“化血刀”所发的血腥气味直攻鼻观,也是感到—阵恶心,暗暗吃惊。
朱九穆听得背后微风飒然,反手便是一掌,辛十四姑打了
一个冷战,竹剑一挑,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朱九穆衣襟穿了三个小孔,辛十四姑亦已倒跃三步,又回到了牢房门口。
这两下兔起鹘落的交手,辛十四姑稍稍占了一点便宜,但也知道了西门牧野的“化血刀”与朱九穆的“修罗阴煞功”是非同小可,若要打败他们,即使是和孟七娘联手,也非百招之外不行。
辛十四姑急于去见韩大维,笑道:“表妹,你好好打吧,他们—时间是奈何不了你的了,待会儿我再来帮你。”原来那两个魔头给辛十四姑闪电般的攻击了一招,两人都忙于应付,因此孟七娘的劣势暂时得以扭转过来,又再重夺先手了。
辛十四姑在笑声中则已走入了牢房,看韩大维去了。正是:
旧梦尘封休再启,故人今到眼前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恩怨痴缠难自解 悲欢离合总关情
韩大维的身体正在逐渐僵冷,韩佩瑛紧紧抱住父亲,好像生怕双手一松,她的父亲便会永远离开她了。她的心头也是一片冰冷,外间高呼酣斗的闹声,她已经是听而不闻。
忽地有一个人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韩姑娘,别害怕,让我看看你的爹爹。”
韩佩瑛如同在恶梦中被人惊醒过来,抬起了头,只见面前站着的址一个衣裳淡雅,面貌慈祥的中年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仍然掩盖不了她的秀气。可以想象得出,在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清丽绝俗的美人,令人一见,就不由得心里欢喜。
韩佩瑛怔了—怔,只觉这女人似曾相识,茫然问道:“你是谁?”
碧淇说道:“这位辛十四姑是我们主人的表姐,她老人家来了,这可好了。她会帮忙你救治爹爹的。”
辛十四姑从韩佩瑛的手中接过了韩大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主人也真狠心,竞把他折磨得成了这个样子!”
孟七娘曾经把韩大维百般折膳,这是事实。是以那两个丫头听了辛十四姑的话,虽然很不舒服,却也无话可说。
辛十四姑取出一支金针,突然插进了韩大维的太阳穴,韩佩瑛吃了一惊,叫道:“你干什么?”辛十四姑微笑道:“不要害怕,我是用金针拔毒的疗法,医治你的爹爹。”
话犹未了,只听得韩大维哼了一声,眼皮果然慢慢张开。韩佩瑛喜出望外,叫道:“爹爹,你醒来啦,吓死我了!”
可是韩大维张开了眼睛,眼光中却露出了一派惊惶的神色,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十、十四姑,你,是你——”
韩佩瑛道:“爹爹,这位辛十四姑是你的救命恩人。”心里却在想道:“原来他们是早就相识的,为什么爹爹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她?”
韩佩瑛蓦地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情,正是她和谷啸风订婚那一年,谷啸风走了之后的第三天,家中来了一位女客人,求见她的爹爹,可是她的爹爹没有出去,却由她的妈妈招待。
那年韩佩瑛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听说家中来了客人,就跑去看,见那女人长得很美,便过去和她亲热。母亲好像不太高兴,骂了她几句,说她不懂规矩,就将她拉开了。但这女人却很喜欢她,一再夸赞她的母亲有这样可爱的小宝贝,临走的时候还送给她一件玩物,是一个碧玉雕成的翠凤,按动机关,会展翅扑腾的。
韩佩瑛喜欢得不愿释手,但那女客人一走,她的母亲就把这翠风抢去,说道:“不准你要这女人的东西!”满脸都是憎恶的神色。
在韩佩瑛的记忆中,母亲是个非常温柔和蔼的人,从来没行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那天她抢了那只翠风,用力向阶下一摔,翠风会扑腾的双翼折断了,会发光的一对眼珠跌落了,翡翠镶嵌的尖啄磨钝了,一身碧绿色的羽毛也零落殆尽了。一只十分可爱的翠风,变成了也不知像个什么样子的怪物!害得韩佩瑛大哭了一场,好几天没有和母亲说话。
那几天母亲也是面色阴沉,韩佩瑛倒有点害怕起来了,“妈不理我了,怎么好呢?”
一天晚上,母亲将她揽在怀里,说道:“瑛儿,你还在生妈的气吗?”韩佩瑛道:“以后我再不敢再要人家的东西了,可是你以前并没有说过不许的啊。妈,你还爱我吗?”母亲亲了一下她的面颊,说道:“妈怎能不爱你呢?那天是妈不对,妈并不是怪你,只是怪那女人。”
韩佩瑛听得母亲赔了不是,气也平了,好奇之心却油然而生,问道,“那个女人不是顶和气吗?妈,你为什么要讨厌她呢?”母亲说道:“现在你年纪还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的,大了,妈自会告诉你。”
可是等不到韩佩瑛长大成人,就在第二年的春天,她的母亲就去世了,再没有机会告诉她了。
韩佩瑛想起了这段往事,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辛十四姑,在她的身上,隐约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越看越觉得相似了。
“不错,—定是她。她就是惹得妈妈好几天不开心的那个女人。她是个坏女人吗?可是她现在却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啊!爹爹又为什么好像有点怕她呢?”韩佩瑛百思莫解,心中一片茫然。
韩大维发现了辛十四姑,也是一片茫然,半响说道;“是你,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辛十四姑叹口气道:“大维,我知道你一直在疑心那桩事情,你以为是我干的是不是?现在你身受其害,你该明白那个人是谁了吧?”韩大维道:“你说是你表妹下的毒?”
此言一出,碧淇、碧波和韩佩瑛都是大吃—惊,韩佩瑛吃惊尤甚,韩大维曾经告诉过她,说她的母亲是给人毒死的,“孟七娘下毒,毒的是谁,难道她就是杀害我母亲的杀手?”
果然便听得辛十四姑说道:“我也不敢说一定就是她。我是在想,今天下毒害你的人,多半就是当年害你妻子的人。”显然就是指孟七娘是凶手了。
碧淇不知怎么一回事,听得莫名其妙,说道:“韩大爷,下毒害你的人,不是西门牧野这老魔头?”
韩大维道:“是一个丫头给我送来的毒酒,这丫头是和我相识的。但她的年纪比佩瑛也大不了多少,决不能是毒死我妻子的人。”
碧波又是诧异,又是愤怒,说道:“你说的是侍琴姐姐么?侍琴姐姐是个好人,我不相信她要害你的。而且侍琴姐姐也是从辛十四姑你老人家那儿来的,如果当真是她下毒,那也不能赖在我的主人身上啊!”
辛十四姑道:“怪不得七娘这样疼爱你,你对主人的确是忠心耿耿,听不得旁人说她的半句闲话。但我们所说的事情,你丝毫也不知道,大可不必插嘴!大维你想一想,这丫头奉了谁人之命,送酒给你喝的?即使她和你有仇,有心害你,她也不可能有秘制的酥骨散。有这种毒药的人只有两个人,不是我,就是她!我是决不能事先知道她会送给你喝的,随便你相信是哪一个吧?”
韩佩瑛最初本来疑心孟七娘是毒害她母亲的凶手,后来经过了和孟七娘的一席深谈,觉得孟七娘倒好像处处维护她的爹爹,这怀疑又有点动摇了。但现在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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