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独眼龙披头散发的想要发动神通,祁连弟子们也齐声叱喝,半空里的赤练横斜,摆了个攻守兼备的阵势。
可谁也没想到,独眼龙那满头长发根根纠缠转眼拧成了一根乌黑油亮的大辫,随即转了个方向,诡异的从他的脑后弯过来,辫稍锋锐如失,在啵的一声轻响里,稳稳地扎进了独眼龙唯一的眼眶里。
独眼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捂住眼睛长声惨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稽非老道从一旁彻底看直了眼,温、苗、骆三家各有绝学,可说到最诡异的最让人毛骨悚然的,非青苗的巫蛊莫属。
水镜和尚也情不自禁的抹了抹自己的脑袋,喃喃的说了句:“幸亏和尚平时都是光脑壳!”
在场泱泱万人,一时间全都震惊在当场,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想着一件事:刚才那个丑陋的胖婆娘说了一句:再看一眼,我便戳瞎你!
独眼龙又看了稽非一眼。
被戳瞎了。
蚩毛纠吧手里的半截头发扔在地上,走上两步对着一样目瞪口呆的侏儒老道,操着和温乐阳一摸一样的口吻,恭恭敬敬的说道:“晚生后辈,一切以祁连仙宗一众仙长马首是瞻。”
侏儒老道情不自禁的说了句:“真的假的?”有些失神的目光从蚩毛纠身旁滑过,落在了水镜和尚脸上。
水镜赶忙点头:“真的,真的!”
侏儒老道目光一转,又望向稽非唠叨,问水镜:“你说什么?”
这时,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悄无声息的钻到了温乐阳等人身边,低低的说道:“屠大家代七位彩虹尊主,拜过诸位拓斜传人!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
温乐阳愣了片刻,才明白‘七位彩虹尊主’是谁,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问那个女孩:“彩虹兄弟也在这里?”
年轻女孩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七位尊主不在,带领咱们的是屠米,屠大家!”
就在温乐阳还在琢磨屠米是哪一位的时候,一个切金断玉般的声音又从人群里响了起来:“晚生后辈谨准祁连仙长谕令!”说话时,一个足足四百斤的胖女人遥遥晃晃的挤了出来,对着侏儒老道飘飘万福,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
温乐阳恍惚间女人有些眼熟,随即想了起来,她是世宗的高手,七个彩虹胖子之下的高级首领,当初就是他指挥着世宗的人围攻乌鸦岭的。。。〃
温乐阳笑了,原来化境里的老熟人还真不少。
屠米的特征太明显了,温乐阳想记不起来都不行。
在屠米身后,没跟着什么人,可随着他的话,从人群里豁然升起了百多件各色法宝,齐刷刷的指向了对面那十几个封住出口的道士,与此同时从各个方向都响起了铿锵的段唱:“谨准祁连仙长法令!”
屠米是彩虹胖子的心腹,为人更为精明能干,他几次听到彩虹提起过青苗巫术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也听说过拓协弟子和祁连仙宗的渊源,现在虽没认出温乐阳等人的真实身份,但也能才出蚩毛纠来自乌鸦岭。
眼下的情势虽然还不明朗,但对面那十几个修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场中万中都杀了,屠米立刻走了出来,要把这份人情送给斜传人。
屠米这次来化境,事关世宗一次重大的采买,一般的小事也犯不着让她亲自出马,带来的人手着实不少。
侏儒老道满头雾水,可也不耽误心里那份飘飘欲仙,小蚩毛纠和屠米两个胖女人左右侍立,身后一众祁连弟子手捏法诀,半空中一条赤练斩风横断,着实算得上威风凛凛!
温乐阳对着身边那个世宗弟子笑道:“代我回复屠大家,温乐阳、蚩毛纠承下这分情谊。”
那个女孩虽然干练,可也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几颗小小的雀斑都有些发亮。温乐阳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实在太有名了,屠米能把这份人情送到她手上,此行就足够赚了。
独眼龙的那十几个同伴个个脸色阴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再动手杀一儆百。
而温乐阳身后的大群修士现在都来了精神,叫骂声越来越响亮,一件件法宝耀武扬威的盘旋,大有再不让路立刻砸过去的架势。
先前站在独眼龙身边的那个老头子终于发出了一阵冷笑,淡淡的扫了小蚩毛纠一眼,却没提给独眼龙报仇的事情:“我家师长心怀慈悲,不忍让你们枉送了性命,这才命我们拦住出口。”
老头子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若不信,我这便请师长撤去外面的阵法,放几头怪物进来给你们这群不知恩义之人看看!”说完,扬手取出一只小小的木铃铛,轻轻晃了晃,随即一挥手,带着身边十几个人迅速让开了出口。
侏儒老道现在当了马首,身后跟着一大群是瞻的修士,见状嘿嘿笑了两声,正要迈步率先去探一探出口,蚩毛纠悄悄地伸手拉住他。老道回过头瞪着屠米:“拉我干啥?”
屠米正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悉悉索索,好像一群大蟑螂在报纸上跑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侏儒老道也不敢再冒失,一挥手亮出了自己的飞剑,与弟子们的赤练剑阵汇合在一起,同时世宗的上百件法宝也缓缓游移而至,稳稳地散在出口。
化境之外的异响到后来干脆就连成了一片,仿佛涌向这里的,不是怪物而是迭迭的海潮!
悉悉索索的跑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靠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即将冲进来的刹那,那连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侏儒老道却须眉一震,大声的喝道:“来了!”话音落处,数不清多少只丑陋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怪物,乱七八糟的冲进了化境。
这些怪物的个头还不到成年人的膝盖,身子瘦骨嶙峋,胸膛比这老玉米也粗不了多少,六条腿子只有手指粗细,但是个个头大如斗,没有嘴唇只露出两排七扭八歪的獠牙,在不断地咬合中咔咔作响。
稽非老道见多识广,差点跳到温乐阳的背上,失声叫道:“豁虱子,果然是十万大山里的怪物……”
早就蓄势以待的修士们发了一声叫喊,刹那里流光溢彩,上百件的法宝荡漾起各色神光,向着前面已经挤成一团的怪物们就轰了过去!
法宝合击的如雷巨响,滚成一团的“豁虱子”,被炸得分崩离析!
修士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化境外潮水般的脚步声豁然大炽,仿佛变成了惊涛骇浪,只听动静就能明白,在出口之外不知来了多少怪物,正嗷嗷嘶吼着想从进去!
祁连宪宗自不必说,留在侏儒老道身边的弟子都是道法精深,把赤练剑阵舞的宛如火龙。
屠米的手下也是训练有素,上百件法宝进退有度,一层层的轰击抵挡着怪物。
开始还好,屠米和侏儒老道率领的弟子就能稳稳地封住出口,可不久之后,总进来的怪物越来越大,越来越结实,凭着四纵和祁连仙踪的手段竟已经渐渐地守不住出口了。
稽非老道看得目不暇接,口中流水一般的给温乐阳念叨着:“冠吼。。。。鸣蛇。。。七狡。。。天哪,怎么还有蠓蠓鸟!”
终于一头硕大的红色吞吐着烈焰冲过了封锁,在凄厉的长啸中扑向化境的修士,屠米怒斥一声,反手又亮出一柄银色的冰叉,根根都炸碎了巨犀的脑袋。
化境里的修士们总算团结了些,纷纷放出了自己的宝贝来助侏儒老道和屠米,一时间小小的出口周围,进千件法宝上下翻飞,滚滚的巨响不停地跌宕,来自十万大山的怪物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残肢断骨四处乱飞,腥臭粘稠的血液泼溅的到处都是。。。。。
又过了一会,越来越多的修士加入战团,可来自出口的压力却丝毫不见减轻,怪物们不畏生死,更杀之不绝!
直到此刻,先前和独眼龙一伙的那个老头子才面含冷笑,又挥了挥手里的木铃铛,对着化境中的众人喝道:“我便请师尊重列法阵,引起这群恶物!”说来也奇怪,在他摇响木铃铛之后,外面的怪物就仿佛发现了新的猎物,顾不上再冲击化境,没过多少工夫,化境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本来温乐阳这一行人早就认定了老头子、独眼龙等人都是孔弩儿的手下,拦住化境入口是有什么图谋,可水镜和尚见到真有不少怪物,又有些吃不准,凑到温乐阳身边问道:“这些…是仙师的手下?”
温乐阳还没说话,稽非老道就答道:“要是没怪物来,倒还不好说,不过现在……跑不掉错不了,他们就是孔弩儿的手下没错!”
和尚咔咔的挠着头皮,满脸都是纳闷,稽非老道撇了撇嘴巴,嫌他师弟太笨:“你掰开手指头数数,天底下除了咱们九顶山和那个狗屁仙师这两股势力之外,还有谁能控制十万大山里的无数怪物!”
温乐阳苦笑着看了稽非一眼:“你还真高看咱们九顶山了。”
外面有无数怪物,高深的修士想要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或许还
可以,可要让它们来便来,让它们离开便离开,就是苌狸、锥子等人也做不到。
水镜和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孔弩儿的手下拦住出口,或救下了大伙的性命……十万大山果然是穷山恶水,竟有这么多怪物!”
温乐阳也摇了摇头,随即望向那些孔弩儿的手下,低低的骂了句:“这帮王八蛋!”
十万大山里的怪物虽然凶猛,不过早已蛰伏,不愿再出山,四年前温乐阳被旱魃带去那里,都没遇到什么危险。
可片刻前,无数怪物想要离开大山,冲进化境。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里,十万大山震动连连,温乐阳再笨也能想明白,野人大汉的石头,已经无法镇住那些引诱怪物发疯的恶穴了。
这件事当然是孔弩儿做的。
老头子此时已经率领同伴,重新挡在了化境出口之前,语气里充满鄙夷:“现在诸位信了我家师长的慈悲之心?如果哪位再有疑义,我们转头就走!”
嗡的一声,上万修士乱哄哄的议论了起来,其中大部分人已经信了老头子的话。
就在这时候,蚩毛纠又抬起了头,瞪着老头子:“我有疑义,你们走吧!”
别人都下了一跳,唯独温乐阳这几个人乐了,他们不知道孔弩儿要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孔弩儿说东,他们就往西,孔弩儿说吃,他们就要拉……跟两拨小朋友打仗也着实没什么区别。
第四卷 风波恶 第一零一章 … 跋扈
老头子脸色铁青,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了小蚩毛纠:“走无妨,不过咱们离开之前,还要与阁下了结一桩官司!”
说着,老头子伸手一指双目全瞎、早已疼的昏厥过去的独眼龙:“我师弟的这只眼睛,总归要你还了才好!”
稽非老道立刻反唇相讥,随便指了一具先前被独眼龙杀死的化境修士:“那这些性命呢,是不是也要向你师弟讨还?”
老头子霍然发出了一阵悲愤的大笑声:“我师弟为了救下化境数万人的性命,这才不得已施展了非常手段!倒是你们,鼠目寸光在先,自以为是在后!”老头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半句话之后声音就引动风雷,在众人头顶滚滚激荡,仿佛有一座大山正在轰轰烈烈的崩裂炸碎。
跟在老头子身边的那个美艳少妇也跟着开口,声音依旧柔软甜糯:“我家的诸位长辈正在外面施展大阵狙杀怪物,如果有人冒冒失失的闯出去,不仅会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还会坏了阵法,那时即便是我家的师长,也救不了诸位了。”
化境里的大群修士哄的一声就乱了,再望向蚩毛纠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敌意。
少妇的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根本无懈可击,刚才外面的怪物大伙亲眼所见,任谁都知道,要是它们就那么无休无止的冲进来,会是个什么分量的大祸!
蚩毛纠一只低着头,但是眼睛却翻着,目光扫过周围大群的修士,脸上尽是厌烦的神色,就算小沙的易容术足以通神,也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青苗的虐戾!
侏儒老道也蹙起了雪白的双眉,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闪身站到了一旁,他身后的祁连弟子也收了半空中的赤练剑阵。
屠米却神色自若,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才击杀怪物的时候,她就从手下那里得知了温乐阳的真实身份,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退开半步的。
水镜和尚又急又气,用力搓着手心,不停地问身边的稽非:“怎么办?怎么办?”
稽非老道也有点六神无主,根本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对方,眼看着自己这几个人就要变成整个化境的敌人,心里练练转了七八个主意,却没有一个有用的。
这时候,小蚩毛纠莫名其妙的笑了:“什么怎么办,这又不是跪在晴天大老爷的堂上打官司,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
说着,他突然动了,既没有施展巫蛊,更没有奋起身形,就那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盯着老头子的目光阴狠如狼:“你们不肯走,就不用走了!”
苗人执拗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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