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毁去贵门主的武功。”
高万成道:“咱们先行谈判之时似非如此。”
黑衣人道:“留下他的性命,毁去他的武功,原是早经决定,不过未说明细节罢了。一个人挑断双手双脚的经脉,还不至于殒命,再说我们已替他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高万成似是有意和那黑衣人拖延时间,以便三大护法、两位剑士能够多一些时间了解场中形势和那些隐于草丛之中人的位置。当下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很仁慈,不知有些什么安排?”
黑衣人笑道:“万两白银,足够贵门主母子两人广置田庄、雇用仆从、过半世安闲生活。”
高万成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敝门主是位孝子,他存心救母亲,但你们的手段太过毒辣,背约失信的是你们。”
黑衣人道:“贵门主既在此地,只怕你高兄已经做不了主意,须得贵门主决定才成。”
高万成道:“不错,我得请示一下门主。”
目注王超,道:“门主意下如何?”右手却高举一挥。
黑衣人的目光,凝注在王超的身上,却未注意到高万成高举起右手。
几乎是在同时一瞬间,六条人影飞跃而起。王宜中扑向了两辆篷车,三大护法、两位剑士扑向了草丛。
听到了衣袂飘风之声,黑衣人才警觉有变。想待下令点燃药信,八步赶蝉魏凤鸣以绝世轻功,连人带剑当头罩下。
三大护法,扑入了草丛之中,张领刚、高万成和王超,同时以长剑刺入地下,向四方划去,希望能划断药信。
王宜中尽全力一跃,起落之间,已然落到了那篷车旁边,道:“姑娘,给我母亲。”
白衣女长剑划出道:“你是……”
王宜中道:“王宜中。”双手齐弹,八缕指风飞出,震开长剑。
白衣女似已从武功口音中,认出他的身份,一放王夫人,道:“快带老人家走。”
王宜中一把抱着母亲,飞身而起,脚踏车篷,一加力,但闻砰的一声,车篷塌了一片。但王宜中却借力,跃飞起四五丈高。这时他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能用之力。
王宜中身悬高空,一振双臂,张开了双翼,闭住一口真气,用肩头用力,鼓动两支羽翼,斜向南方飞去,看上去,有如一头巨鸟。
除了那白衣少女之外,篷车中又跃出一位黑衣姑娘。连同赶车金眼鹰,三个人也找出了兵刃,沿着篷车,划了一圈。
且说王宜中提住一口真气,借两个羽翅震动之力,一口气飞出了十七八丈左右,才力尽降落实地。
就在他刚刚足着实地,耳际已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巨声。尘土破天,砂石横飞。回头看去,已然不见那两辆篷车。
这一阵爆起的尘土砂石,足足有十丈方圆大小,端的是声势惊人。
王宜中想到三大护法、两位剑士,连同高万成和剑士王超都将伤亡于火药爆炸之中,当真是心胆俱裂,呆呆地望着那蔽天的砂土出神,忘记怀中还抱着母亲。
只听王太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惜啊,可惜!”
王宜中急急放下怀抱中的母亲,道:“娘可惜什么?”
王夫人道:“可惜那位姑娘,花般的人样水般的温柔,唉,当今之世,只怕再难找出她那样的人。”
王宜中道:“她死了并不足惜,可惜的是孩儿那位智略多端的先生,和忠心耿耿、身负绝技的三大护法、两大剑士、还有代替孩儿的剑士王超。”
王夫人道:“你的先生、护法?”
王宜中道:“不敢相瞒母亲,孩儿已经当了金剑门主。”
王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金剑门,他们常常提起这件事。”
王宜中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救助母亲而来。”
王夫人道:“为了救我?”
王宜中道:“是的。他们如是牺牲了,我得替他们报仇。”
王夫人道:“报仇?”
王宜中道:“嗯,那些人,可能是谋害上一代金剑门主的人,也可能是谋害我父亲的仇人。”
王夫人望望儿子的脸色,只觉他神色凝重,双目中充满着杀机,暗暗叹息一声,欲言又止。她知道,这时刻不是谈话的时刻。
王宜中呆呆的望着那飞起的尘土。渐渐的,尘土减少了,景物隐约可见。
渐渐的,可看到了那停在路上的马车,已不见那位拉车的健马,只余下两辆篷车,仍然停在那里。
王宜中内心中充满着激动,喃喃自语,道:“这是仇恨,也是责任,我要替他们报仇,正邪是两个极端,永远无法并立于江湖。”
王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你说什么?”
王宜中突然回过身来,跪在母亲的身前道:“妈!请恕孩儿不孝,丹泊无法从母之命,做一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山野农人了。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好人,武林中的精英,他们满怀壮志,一腔热血,义之所在,死而无怨。妈,他们和母亲素不相识,但为了救母亲,却不惜赴汤蹈火置身于火雷阵中,他们死了,如若孩儿不替他们报仇,那岂不是一个不仁不义的人吗?”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孩子,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事。”
王宜中接道:“妈!孩儿并无在江湖上扬名称霸的用心,我只要替他们报了仇,立刻和母亲归隐深山。”
王夫人道:“不,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里,我想通了一件事。”
王宜中道:“孩儿恭聆母训。”
王夫人道:”你是天生的龙种,他们告诉我才知道,你已练成了一身武功。孩子,江湖需要你出面去主持正义,武林中需要你保护弱小,我这做母亲的,如若硬要把你留在身边,未免太自私了。”
王宜中接道:“妈!孩儿……”
王夫人接道:“听我话,不要以母亲的安危为念,我要你全心全意的去对付邪恶,不用再为我担心。”
伸出手去,抚着王宜中的头顶,道:“孩子,快些起来,去瞧瞧他们,是否有受伤的人,如是有受伤的人,那就赶快施救。”
王宜中应了一声,正待飞身而起,突然又停了下去。
王夫人怒道:“怎么不去了?”
王宜中道:“孩儿如是去了,何人保护母亲?”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疾奔而至,来人正是四大护法之首,赤须龙严照堂。
严照堂双目尽赤,满脸怒容。他生像本就威严,这一发怒,更显得威武镇人。
王宜中黯然说道:“严护法,你瞧到了。”
严照堂虽然怒火攻心,热血沸腾,但他仍然能保持着礼数不乱,一欠身,道:“属下瞧到了。”
王宜中忍不住泪落下来,道:“他们,他们……”
严照堂道:“事已如此,门主也不用太过伤心。”
回首对王夫人一礼,道:“严照堂给太夫人见礼。”
王夫人打量了严照堂一眼,道:“你是……”
严照堂躬身接道:“在下也是门主身边的护法之一,我们兄弟四人,同任护法之位,追随门主身侧,以保护门主的安全为主。”
王夫人啊了一声,道:“你们是亲兄弟。”
严照堂道:“不是,我们是义结金兰,但却是情同骨肉。”
王夫人道:“很可惜,他们可能已葬身在那爆炸的火雷之中。”
严照堂强自忍下了椎心刺骨的痛苦,淡然一笑,道:“不要紧。他们是为了保护门主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为了救我这一个不中用的老婆子,我该早死掉的。”
严照堂急急接道:“太夫人言重了,只要太夫人肯答允一件事情,他们就死的值得了。”
王夫人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我就答应。”
严照堂道:“太夫人能答允让门主继续领导我们,主持武林正义,他们就死的心安理得了。”
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答应。经过这一次大变,使我长了不少的见识。孩子大了,我不能永远把他留在身边,只要他所作所为,能够对得起列祖列宗,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我这做母亲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严照堂道:“太夫人的教训,也正是我金剑门中的戒规。”
这时,王宜中突然接口说道:“严护法,保护我的母亲,我要到那爆炸的场中瞧瞧。”
严照堂道:“属下去,请门主保护太夫人。”
王宜中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我去,他们为救我母亲而死,我该去替他们报仇。”突然飞跃而起,直向场中奔去。
这时,场中的形势,已然面目全非,石崩土翻。
王宜中满怀积愤,缓步而行,步人草丛。眼看草丛中积尘落石,心中稍安,至少,这片深草中,并无火药爆炸的痕迹。
细查草丛间,发觉了六具尸体。那尸体都是死于拳掌兵刃之下,并非是火药爆炸所伤。
王宜中翻动尸体查看,都非金剑门中的人物,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照着那高万成的分配,三大护法和八步赶蝉魏凤鸣,都是冲入草丛之中,博杀敌人的埋伏。看这些尸体,倒像是埋伏的人死于他们的手中,但他们的人呢,死不见尸,生不见人,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一阵呻吟之声,传了过来。那声音就在七八尺外,王宜中大跨一步,已到了那人身侧。只见他一身黑衣,左胸中鲜血淋漓,一块大石砸在头上,受伤甚重。
王宜中伏下身子,拨开大石,扶起那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伤势很重。”
黑衣人望了王宜中一眼,语声缓慢地说道:“你是金剑门中的剑士?”
原来,王宜中仍然穿着剑士的装束,当下随口应道:“不错,告诉我如何救你?”
这黑衣人正是此地理伏的首脑人物,本是极为冷酷,凶悍之徒,此刻却变得十分柔弱,缓缓说道:“我伤的很重,不用费心了。”
王宜中道:“咱们虽是敌对之人,但你伤势极重,需人救护。”
黑衣人接道:“听我说,我没多少气力说话了。”
闭目静息片刻,接道:“你的运气不错,大部分药线受了潮气,失去了作用。”
王宜中吃了一惊,暗道:“刚才那爆炸的声势,已够惊人,原来还只是部分爆炸,如是全部爆炸,这方圆数十丈的土地,只怕全都被翻过来了。看来,他说的不是假话,这地方确埋了很多的炸药。”
只听那黑衣人,若断若续地接道:“可惜,你们的门主,被炸得尸骨无存。”
王宜中接道:“其他的人呢?”
黑衣人道:“似乎他们的运气都很好,不过,那并不关重要,我们的用心,只要炸你们的门主。”
黑衣人若有所悟地道:“你是……”
王宜中接道:“我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道:“你才是金剑门主,那个会飞的人……”
话未说完,血由口中涌出,气绝而逝。他似是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睁的很大。
王宜中缓缓放下那黑衣人的尸体,心中却大是懊悔,不该泄露身份,使他心生气怒,血逆心脉而死。
突然颈间一凉。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剑,已然压在肩上,同时一只手掌,也按在背后命门要穴之上。耳际间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道:“王门主,你的武功很好,但我不希望你赌运气。”
只听声音,王宜中巳知她是谁。剑架颈间,要穴受制,王宜中确然已无法反抗,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我们的人呢?”
那女的似是很得意,格格笑道:“他们都很好,不过,有两个受了伤。但你放心,他们伤的都不重,我已经替他们敷过药,但也点了他们的穴道。”
王宜中虽然受制于剑掌之下,仍感心头一松,道:“姑娘已是占尽了优势,说出你的条件吧!”
身后女子笑一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宜中道:“知道。”
身后女子嗯了一声,道:“说说看,我是谁。”
王宜中道:“你是那位穿白衣的姑娘,咱们见过多次了。”
但觉身上四五处要穴,受到袭击,被人点中。眼前一亮,那白衣少女已绕到身前。但她一身白衣,此刻已经变成了土色。
白衣女笑一笑,道:“你的记忆很好。”伸手解下了包头蒙脸的绢帕。衣上积尘,掩不住那国色天香,那绝世美艳,也不需借重那脂粉装扮。
她理理鬃旁的散发,弹一弹身上积尘,笑道:“王门主,可一不可再,我已经上过了一次当,知道你有自行运气冲穴之能,希望你这一次,别再妄用。”
王宜中道:“用了又能怎么样?”
白衣女道:“很难说。也许我杀了你,也许我斩断你双腕、双腿的经脉。”
王宜中道:“在下可以奉告姑娘,杀了我,才是唯一断绝后患的办法,在下随时随地可以运气冲开穴道。”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那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不会再给你这些时间了。”
王宜中冷冷说道:“这么说来,整个事件,都是你姑娘设计的了?”
白衣女脸色一变,道:“你不要含血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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