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人,正是瞎仙穆元,身后一人,一身青衫,脸上蒙着一条青纱,在夜风中不停地飘动。
瞎仙穆元,行近王宜中身前八尺左右处,停了下来,道:“前明就是前门门主。”
青衣人虽然跟着面纱,但仍可见脸前的白须,显然是个年长老者。
王宜中只见那人身材修长,却无法瞧见到他的面目。
但那青衣老人,两道眼神,却透出青衫,把王宜中打量得十分清楚。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剑神朱仑,当真的死了么?”
高万成道:“朱门主神功绝世,也许他还在人间。”
青衣老者道:“如是朱仑未死,贵门中何以推举出新的门主?”
高万成道:“敝门中事,不敢劳阁下多间。”
青衣人冷然一笑,道:“贵门中新门主这般年轻,只怕是担当不了什么大事?”
王宜中嗯了一声,道:“阁下有什么事,说说看。”
青衣老者冷笑道:“金剑门主,在武林中地位十分崇高,希望是一个英雄人物,别要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才好。”
王宜中涉世极浅,对这等极大的轻藐之言,也未感觉到是无可忍耐的羞辱,淡淡一笑,道:“我确然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不过,金剑门中,有不少帮助我的高人,阁下有什么事,如能坦诚相告,在下或可相助一臂之力。”这一番话,有些答非所问,完完全全和那青衣老者的讥讽之言,背道而驰,但却表现得坦坦诚诚,一派君子风度。
那青衣老者听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阁下做得主了。”
王宜中笑一笑,道:“不一定啊!你先说出来我听听看。”
青衣老者冷冷说道:“贵门中人和提督府的捕快勾结,竟然甘为六扇门中鹰爪子的助手,你身为金剑门的门主,不知是否知晓此事?”
王宜中道:“什么是六扇门中鹰爪子?”
这等江湖术主事,王宜中从未听过,如何能够明白。
瞎仙穆元正要接话,却被高万成示意阻止。
二老和四大护法,个个闭口不主言,似是要看那王宜中如何应付。
青衣老人气得冷哼一声,道:“你是一门之主,竟连六扇门中鹰爪子这句话也听不明白,是成心跟老夫装糊涂了。”
王宜中道:“我说的句句真实,为什么跟你装糊涂啊?”
青衣老者愣住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诸位,你们这位门主是怎么选出来的,似乎是完全不懂事啊!”
严照常双目一瞪,赤须怒张,似要发作,却被那高万成伸手拦住,低声道:“咱们一切遵照门主之意办理。”
赤须龙长长吁一口气,忍下胸中怒火。
蒿万成说话的声音虽低,但和主宜中距禽甚近,是以,主宜中亦听得清清楚楚。
王宜中确已不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势,本想询问高万成,但听得两人对话之后,只好又忍了下去,硬着头皮对那青衣老者,道:“在下是否懂事,似是和你无关,你有什么事,说明白一点就是。”
青衣老者道:“好吧!贵门中人和京畿提督府中的捕快勾结在一起,伤了我们的人,在下特来向门主讨还一个公道。”
这一下王宜中明白了,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接道:“你准备向我讨取什么公道?”
青衣老者又是听得一愣,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贵门主纵容属下,勾结官府,杀害武林同道,此事如是传扬于江湖上去,只怕对贵门的盛誉,有些不好吧!”
王宜中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好,如是你们做了坏事,人人得而诛之,不论死伤于何人之手,那都是罪有应得。”
这一番话并没有错,错在那青衣老听来却有些不是味道,似乎是对方全不按江湖规矩行事。
那青衣老者虽是口齿伶俐,但遇到了王宜中这等具有极高身份,又全不照江湖规律行事的人,实有些口舌无用之感。沉吟了一阵,道:“和公门中人勾结,乃江湖上的大忌,这一点门主定然是明白了。”
王宜中实是不明白,但也觉着此事不宜再行多问,摇摇头,道:“咱们不谈这个,我先问你几件事?”
青衣老人啊了一声,道:“你要问我什么?”
王宜中道:“第一、你先取下蒙面的青纱,我要看看你的真正面目。第二、你要说出你的身份、姓名,然后,具体说出你的用心,要我们如何还你公道?”
青衣老者道:“在下如是要人瞧我真正面目,也不用青纱蒙面了。”
王宜中一挥手,道:“那很好,你既不愿拿下青纱,咱们不用再谈了,你请便吧!”
青衣老者怔了一怔,道:“老夫既然来了,岂能就此离去。”
王宜中道:“你不走,我下令撵你走!”
青衣老者只觉对方处事,全是随心所欲,全无轨迹可寻,不禁心头冒火,冷冷他说道:“老夫走了数十年江湖,见过不少帮主、掌门,但却没有见过像你们门主这等糊涂人物。”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就算我糊涂吧,咱们不用多谈了。”转身准备离去。
那青衣老者数度出言不逊,四大护法都已怒火填胸,准备出手,但一直为高万成示意所阻,强自忍耐,但人人气愤之色,都已形诸于神色之间。
只有高万成面上带着微笑,似是十分欣赏王宜中这等处事之法。
只听那青衣老者大声喝道:“站着。”
王宜中正待举步,闻言又回头说道:“什么事?”
青衣老者道:“阁下大智若愚,故装糊涂的才智,在于是不得不佩服了,既是口齿上无法说得清楚,说不得在下只好领教门主几招了。”
王宜中道:“动手打架?”
青衣老者道:“不错,动手打架,门主请先出手吧?”
王宜中呆了一呆,双目突然暴射出湛湛神光,直逼在那青衣老者的脸上。
那青衣老者乃久走江湖,阅历丰富的人,看那王宜中的举动,本不像身负武功的人,但他瞪目一瞧,暴射出的凌厉神光,却又分明是一位内功极端精湛的人物,不禁为之一呆。
那两道湛湛眼神,不但使得青衣老者瞧出了情势不对,就是那四大护法和二老也瞧得力之一呆。
这些人都是内外兼修的第一流高手,一见那两道眼神,都看得出那是有着极为精深内功的人,才有那等逼人的眼神。
忽然间,王宜中敛去了双目中湛湛神光,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我不会武功,无法和你打架。”
青衣老者又是一呆,但他已不敢再行轻视这位年轻人。
他忽然觉着自己一句讥讽之言,竟然说对了,这位王公子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物,一切似都在故意装作,他明明有一身精深的内功,却故意说出不懂武功的话来。
严照堂突然一抱拳,道:“门主如是不愿亲自出手,随便指命一人,都可以使这位不速之客,现出本来的面目。”
王宜中道:“那么,就由你出手吧!”
严照堂道:“属下遵命。”大步向前行来。
金钗豹刘坤厉声喝道:“杀鸡焉用牛刃,这一阵让给小弟如何?”
也不待严照堂答话,飞身一跃人已跃到严照堂前身前。
严照掌回顾了王宜中了眼,道:“刘坤培命,属下是否要让他一阵。”
王宜中道:“不论你们哪个出手,都是一样。”
严照堂道:“谢门主。”缓步退到王宜中的身后。
金钗豹刘坤真像一头豹子那般灵敏,身形一晃,未看他举脚跨步,瘦小的身形,已窜到那青衣老后的身前。拱拱手,道:“在下刘坤,奉门主之命,领教阁下几手。”
青衣老者道:“金钗豹,金剑门中四大护法之一,身形瘦小,轻功极佳,踏雪无痕,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练成铁爪神功,五指能抓入青石坚壁之中,平常财敌,不功兵刃,遇上劲敌对,才肯动家伙,用的是铁佛手。”
他一口气如数家珍一般,把刘坤的待徽以及施用的兵刃,特殊武功成就,说个清清楚楚,听得全场中人都不禁为之一愕。
尤其是赵一绝和王宜中,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刘坤仰天打个哈哈,道:“想不到啊!你竟对我刘某人如此器重,难为你打听的如此详细,不过,这不足为奇,刘老四在江湖走了几十年,我有些什么成就,用的什么兵刃,在武林之中,已经是不算秘密,重要的是,要看阁下是否能够对付得了。”
青衣老者道:“阁下不信我能对付,那就出手试试。”
金钗豹刘坤冷笑一声,道:“在下正想领教。”
身形一晃,不见他怎么作势用力,人已陡然凌空而起,抓向了那青衣人的前胸。
出手神态,确有凶豹扑人的气势,大约金钱豹的绰号,亦是由此而来了。
青衣老者横闪五尺,想避开对方的抓拿之势。
但刘坤动作迅快,有如灵豹转身一般,一个快步闪身,右手收回,左手探出,仍是抓向青衣人的前胸。
青衣人冷哼一声,道:“这一招金豹灵爪,果然是名不虚传。”口中说话,人却避开五尺。
刘坤道:“你就试试这一招如何?”
左手收回,右手探出,仍然是抓向那青衣人的前胸。
青衣老者一连闪避五次,刘坤仍然一招不变,左右双手,交错收回。
赵一绝也算得见多识广的人物,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只觉刘坤那攻出的掌势,招招都可以开肚断肠。
那青衣老者左右飞跃,不停的躲避,但刘坤两手文替攻出,屈指如钩,也始终不变招式。
两人搏斗极为快速,但看上去,却又有些滑稽可笑,很像一只凶猛灵活的豹子,在握一只狡猾的老狐。
突闻唰地一声,那青衣老人前胸的衣服,被刘坤指尖扫中,登时划了一两尺长的一个口子。
青衣老人怒喝一声,翻手拍出一记掌力。他含愤出手,掌力奇大,暗劲汹涌,直逼过来。
刘坤大喝一声:“来的好!”右手一推,硬接下对方一记掌势。
但闻砰地一声,双方掌力接实,彼此半斤八两,各自都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掌硬拼,使得双方都为之心中震骇不已,彼此都不肯再存轻视之心。
刘坤定定神冷笑一声,道:“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青衣老人脸上蒙着青纱,别人无法瞧出他的表情如何,只听他缓缓应道:“金剑门中的四大护法,果然非浪得虚名之辈。”
刘坤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朋友夸奖了,刘老四已经很多年未和人动过手了,今日逢到你朋友这个纤对手,刘老四也可以放开手大打一架了。”
那青衫人淡然说道:“阁下可是觉着一定能够胜我吗?”
刘坤摇摇头,道:“刘老四一生不打妄语,咱们胜负的机会各占一半。”
青衣老人道:“如若咱们一定要分个生死出来,那么就要只限咱们两人动手相搏。”
刘坤哈哈一笑,道:“这个么,阁下可以放心,刘老四既然要和阁下作生死之战,自然用不到别人帮忙。”
高万成低声说道:“门主,目下只有你以门主的身份,才能阻拦这件事情了。”
只听刘坤震耳的怪笑声,传入耳际,道:“朋友,你出手吧!”
青衣人道:“好,刘护法既已存了非打不可之心,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宜中道:“慢一些!”
青衣人借机止步,向后退开三尺。
刘坤却转身抱拳一礼,道:“门主有什么吩咐?”
王宜中道:“我如是不让你们打,你是不是肯听我的话。”
刘坤行了一行,道:“如是门主下令,属下怎敢不遵?”
王宜中道:“好吧!那我就下命不许你们动手。”
刘坤欠身退了三步,道:“属下遵命。”
王宜中目光转到那青衣人,道:“我不许你们打,你是否肯听我的话?”
赵一绝听得暗暗好笑,忖道:对方本是敌人,如何能这样一个问法?
事实上,王宜中这句话,不但使赵一绝听得好笑,而且,问的那位青衣人大大的感到为难。
只见他沉吟了良久,道:“老夫倒是不必听你的话,不过,刘护法的武功,高出了老夫的意料之外,因此,老夫也不愿彼此拼一个生死出来。”
王宫中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听我的话了。”
青衣老人道:“就算是吧!”
王宜中道:“本来嘛,你们既不相识,自然用不着拼命了。”
青衣人拱拱手,道:“贵门中高手如云,老夫自知无能入林,我这里告辞了。”
高万成道:“门主,咱们金剑门在江湖上,是大有名望的门户,岂能让人随意来去。”
王宜中啊了一声,道:“那么,咱们应该如何呢?”
高万成道:“要问明他来此地的用心何在?”
王宜中回顾那青衣老人一眼,说道:“你都听到了?”
青衣老人道:“听到了。”
王宜中道:“你如自信有能力破围而出,那就只管请步,如是自觉无能破围离此,还请说明来意。”
青衣老人目光转动,只见王宜中身后四大护法,个个蓄势戒备,大有立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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