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将死的央殇耳边告诉了他一个事实：“你知道吗？他不叫红枫，红枫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他的名字是……”
“不！”莫绝推开了柯凤炎，不知所措的握着央殇的手。
央殇被突来的话哽住了，张了张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但是莫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两个字，枫儿。
然后，央殇短暂的生命，就这般画上了句号，在他爱着的红枫怀里。
“央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为了帮柯凤炎统一这天下，莫绝做了很多准备，他不介意杀人，甚至不介意战争。可是他不曾知道，看着一个善良的人因自己而死竟会是这般滋味。
初次相遇的时候，在莫绝眼里，央殇不过是一条上钩的鱼；后来在央殇纠缠里他慢慢的觉得央殇有些‘呆’；接着跟央殇进宫之后，他发觉其实央殇是一个很不错的君主；直到知道了央殇对自己的心意时，莫绝也没放在心上，接受着央殇对自己的好，实行着自己的计划。
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事情反反复复的在莫绝的脑子里闪现，大笑着的央殇、害羞的央殇、逃避自己的央殇、为自己把命都搭进去的央殇……
而最后，央殇临死之前知道了心爱之人的名字都是假的，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本名就阖上了眼。
莫绝不明白柯凤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将央殇还有这余温的身体放平。擦了下脸上泪痕，莫绝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从此之后，我就叫红枫。”
第44章 【乱世】心累
至此以后，‘红枫公子’的名号传满了江湖。
大街小巷都盛传着红枫公子貌比狐仙、一手好画栩栩如生，前南国君主央殇为了得美人一画，连娇弱的妃子都抛弃了去，至死的时候嘴里念念不忘的还是美人的画。
红枫公子的画作流传在民间的屈指可数，但是仿制的却不少，一些文人墨客为了一幅画作不惜一掷千金，挣破了头。
“公子，楼下又有二人为了争夺你的画而大打出手。”
美人左手拿着茶杯，轻轻的吹着杯里飘着的茶叶，阵阵香气飘了出来，沁人心脾。
低垂的眼眸有着一丝讥讽，“画只是普通的画而已。”
“他们仰慕的是公子的容貌。”玉霜总是能接出下一句来。
的确如此，红枫公子出现江湖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骚动，红枫的画美，却敌不过人美。因此，目睹过红枫的人均迷上了他的画。
“那一副不是我做的。”瞟了一眼楼下人展示的画作，莫绝摇着头，虽是赝品，却仿的很像。
“这有什么关系，他们争的这些画有几幅是你的？不都是赝品吗。”
“呵呵。”莫绝低低的笑了起来，目光却飘向了窗外的浮云中。
距离那一场恶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那日央殇死了之后，柯凤炎和祈景达成了协议，南国的宝藏归祈景所有，但是要将围在南国的兵退了。
祈景带来的兵马不少，若是发起战争柯凤炎不一定会输，但是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尤其是西国的政局不是很稳定新皇明兮还需要压制，若是与祈朝开战的时候，明兮再不老实的话，那可真是两面受敌了。
再者就是若祈朝在央殇将归降书交给了柯朝的时候开战，那必定会被天下所唾弃，不利于自己日后的声威。
因此，双方讲和是最好的办法。关于这一点，柯凤炎清楚，祈景也明了。两个霸主在这方面仿佛真是心照不宣。
后来找到了南国的宝藏，果然是铸刀术，祈朝有了铸刀术之后，是不是不能同日而语了？柯凤炎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执念，对手强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强。
失了南国的祈景也没有耿耿于怀，有强劲的兵力，有富饶的国力，这天下，迟早是囊中物。
协议达成之后，柯凤炎抱着昏厥的莫绝就要回柯朝，经过祈景的身边时丢下了一句话，“很期待下一次与你的相遇。”
惜字如金的祈景也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而后，南国的国号就此消失，与东国一样统称柯朝。南朝的百姓、商旅一切如常。皇族降为外族，央殇没有子嗣，只有新立的妃子怀有身孕，柯凤炎下旨，此子出生之后封为王。
这个妃子还是在央殇逃避莫绝的时候怀上了龙嗣。后来莫绝在暗处派人悉心照料这个妃子，让央殇唯一的血脉得意延续。
莫绝起初跟柯凤炎回宫的时候沉默了许多，总是一个人静静的望着窗外，不言、不语、不喜、不怒。柯凤炎比以往加倍的温柔的宠着他，可就是换不来一个表情。
九五至尊多大的耐心也会被磨光，一日终于不耐，“你在朕面前还想着别的男人？”
一句话，震醒了莫绝。
转过头，莫绝清澈如水的眸子盯着他，问了一句，“你都记起了？”记起了红枫是我们的定情之物，记起了我们曾经的情。
“朕派人去查了。”柯凤炎叹息一声，“朕见你离不了这些枫树……查完之后才知道，那是我们定情的见证人。绝儿，”
柯凤炎抚着莫绝的脸颊，爱怜的道，“原来朕曾经丢了一段记忆。”
莫绝闭上了眼睛，原来没有记起。
“皇上，莫绝累了。”
“好，我们这就休息。”拥着莫绝走向了龙榻。
“我想回自己那里。”
“好。”为莫绝加了件披风，送他回宫。
一切都依着他，后宫的佳丽都期盼的宠爱，莫绝集于一身。
莫绝看着他，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柯凤炎打断了。
“天气冷，小心着凉。”
两人一路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跟在后面的宫女都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终于到了未央宫，莫绝快走了几步，柯凤炎紧紧的跟上。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莫绝一副拒他于门外的样子。
“天太晚了，回去一趟浪费时辰。”柯凤炎不客气的跨了进来，走到床榻，解衣而卧。
莫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慢慢的褪去了衣衫，墨发松松散散的披了下来，在月色的照耀下就如月华下的仙子一般，让人移不开心神。
柯凤炎轻轻搂过了躺下了的美人，在他的额上印下了一吻，“绝儿，别怪朕。”
“莫绝不敢。”
“……绝儿。”
莫绝侧过了头，声音低低的，“皇上，莫绝累了。”
是的，累了，很累。央殇死在了自己的怀里的时候，莫绝被抽干了力气。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看着爱自己的人死去，那份痛不亚于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何况此人还是因为自己而死。莫绝不是神，他是凡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有些打击他承受不住。
可是莫绝他深爱的人竟是如此冷血，在央殇死之前都不让他瞑目。说出了莫绝一直愧疚于央殇的事，红枫这个化名，永远都是莫绝心中的刺。
于是他没过几日就出了宫，以红枫公子的名号游荡江湖。
天下人皆知的红枫公子，这名号有多响，莫绝的心就有多苦。以红枫公子之资出现在江湖上，不知道是缅怀央殇还是折磨自己，莫绝就是这般选择了。
柯朝的君主实在是难得的霸主，先后统一了东、南两国，旗下的红枫公子更是人中龙凤，西国在柯朝的暗助下，政基也稳定下来。这天下的走势似乎偏向了柯朝。
可暗中有一双冰冷嗜血的眸子却嘲弄般的看着这一切，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了。日后究竟会如何，谁又知晓？
“陛下，属下愿赔上性命，只要让属下杀了红枫。”魏离自央殇死了之后就换了一个人，原本还爱说笑的人一下子沉默了。不在说多余的话，全部的心神都在柯朝上，都在红枫上。
更加卖命的完成祈景派去的任务，每日只睡几个时辰，有用不完的精力、血红的双眼充满着杀机。这一切祈景都看在眼里，他也明了了魏离对央殇的情感。只是没多说什么，“等到了他该死的那日，朕自己将他交给你。”
“属下领命。”得到了祈景的首肯之后，魏离攥紧了拳头，害死央殇的人，他会让他用生命去偿还。
央殇是魏离亲手埋葬的，一点点的挖了土，指甲劈断了，手指的肉磨掉了一块，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褐色的土。魏离不知道疼，他不允许别人插手，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央殇寻最后的一片安宁。
可是他忘记了，央殇是皇帝，是要进皇陵的。终于挖好了，他也想起来皇陵才是央殇的归宿。
没关系，那就埋葬一件衣裳吧。
将央殇平素最喜欢穿的衣服埋了进去，魏离笑了。
央殇为南国忙碌了一生，如今歇一歇其实也好，不用烦恼、不用面对那些战争。
莫绝一直看着魏离所做的一切，心里钝痛。他能感觉到魏离对央殇的爱意，阴阳两隔是不是这世间最酷的酷刑？
莫绝为央殇的皇陵做了一幅画，并且提了一首小诗。
江南湖中游，扇遮容颜小憩梦庄周。
孤影把景赏，风吹发带含笑弯了眸。
风吹起，画师以鸟寓乱世，以景为范畴。
雾迷离，兄长以身为坚盾，以命换情柔。
此情犹可负？红枫莫能忘、央殇万世永相留。
第45章 【乱世】祈都
祈朝的都城别样的繁华，百姓在街边做着生意，孩童三三五五的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一片。
绿衣的公子穿着靴子踩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墨色的发高高的束起，别了一个翠玉的簪子，起了一阵小风，他裹了裹围在脖子上的狐裘。此人正是——烛怜。
他灵动的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舔了舔樱｜唇露出一个堪称无辜的笑容，抬眼看着城门上的大字：祈都。
踏入祈都之后烛怜眼里兴奋的光芒更甚，目不斜视的向前直奔，身后跟着的小厮快步跟了上来。
“公子公子，等等我！”
“山竹，过了这条街前面就是食肆了。”烛怜笑语盈盈的道。
山竹是烛怜的贴身小厮，也是从太子府时就跟着他的。这名字……当然也是烛怜起的。
“公子怎么知道？您不是第一次来吗？”
烛怜自豪的挑起了眉，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冲他眨了眨眼睛，道，“本公子闻到的。”
山竹低下了头，掩住了想笑的样子，“公子，咱们快走吧。”
烛怜也没理会他，快快的走向了飘出好味道的食肆里。
烛怜这一次来到祈朝也是事出有因。西国的明兮坐稳了龙椅之后本该是归顺柯朝，可是他却在这时动了反悔的意思。说是这几日梦到西南方有星辰陨落，找了国师卜卦，实为不详之兆。以此为由，若是此时归顺了柯朝，一来不利于平民心，百姓会认为是柯朝给他们带来了不幸；二来也不利于柯朝的民心，这种不祥之气会影响到柯朝的国运。
柯凤炎自是知晓明兮打的是什么主意。柯朝手里有明兮之前签好的归降书，不过是以太子身份签的。这不打紧，若明兮继续搞这些花招的话，将这份归降书公布于众的话，明兮在他的子民那里，必定会失了民心。
可是柯凤炎还不想这么做，他已经培养出了一个傀儡，待时机成熟之时就杀了明兮。安个傀儡在西国。
这件事莫绝也在留意，明兮能在这个时候反了悔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以他此时的实力是不敢提出来的，莫绝感觉明兮身后有一个人在操纵。而此时有能力和柯凤炎对抗的无非就是祈景。于是，烛怜提出去祈朝探探风。
莫绝此时在边疆游历，与烛怜也是飞鸽联系，对于烛怜的提议他没有反对，深入敌人内部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原本是来办正事的烛怜此时全部的精力都在吃食上，满满的一桌子，看的山竹都涨得慌。可是看到烛怜孩子般的神情之后，他也忍不住跟着吃起来。这山竹比烛怜还要小上一岁，可看起来却比他年长些，事事都小心照顾着他。
烛怜拿起勺子刮了一口杏仁豆腐送入口中，滑滑甜甜的的香气让他笑弯了眉，几口就吃完了一碗，烛怜满足的喝了一小口花雕，赞道，“好味道！”
烛怜孩子般的吃相全然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确切的说是自烛怜进入祈都的时候这个人就跟了过来。这人便是祈朝君王，祈景。
穿着黑色锦袍的祈景在另一张桌子上悠然的喝着杯里的酒，眼睛却在烛怜的身上，目不转睛的样子彷佛他品的不是酒，而是烛怜的味道。烛怜和山竹都没有武功，所以被人盯着也全然不知。
“主人，可要将烛怜公子请来一叙？”一旁的侍卫低头询问道。
祈景摇头，却笑的不怀好意，“让店家送一坛杜康过去。”
接到小二送来的杜康的时候，烛怜挥了挥手，“我们没点这个。”
“这是那边的公子送的。”小二指了指祈景的方向。
顺着他的手望去，看到了一个冷峻却带着笑意的眸子，烛怜浑身一抖，避去了目光。
他现在知道了祈景的身份了，这一次来祈朝最不想和祈景发生正面的冲突，能不遇上就尽量不遇上，没想到的是刚来第一天就碰上了，真是出门不利。
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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