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个话题,太阳神把手掌里的东西虚空浮了起来。
“我昨天在你房门外捡到的,应该是你的吧。”
上好的玉料做成的玉佩,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平安钱的样子,不过上面附着着的来自天上的气息可隐瞒不了在天上界待了那么久远的伏羲。
“哎呀!”玄翎的反应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际,果然,原先挂在腰上的绳子断了。
他赶忙从伏羲手上接过那玉佩,“多谢多谢,差点就掉了。”
“天帝给你的?”从灵息上来看是绝对不会错的。
“嗯。”玄翎小心地把玉佩挂了回去,把断掉的绳子绕到平安钱里打上个结。
伏羲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微微扬起了笑容,“我送你的那个……”
玄翎从脖子里拉出了根红绳子,“在这里在这里。”伏羲送的护身符他肯定是要好好保管的。
伏羲大笑,这孩子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得这么孩子气。
“玄翎玄翎——”稚嫩的嗓音带上了马上就要哭泣的味道,小小的身影在快速的奔跑当中摇晃着。
“唉——”玄翎急匆匆地迎上去把幽劫抱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眼见着眼泪又要决堤,玄翎赶忙哄他。
“呜呜——”幽劫趴在玄翎肩头呜咽。
伏羲就站在玄翎身后,能从这个位置清楚地看见正对着他的孩子脸上狡猾的神情。他狠狠地一眼瞪了过去,成功地看到孩子的小脸顿时鼓得厉害。这孩子是看到了什么了吗?还是……
伏羲的眼神里泛着冷冷的光。
幽劫那个时候还小,还不知道玄翎当年为了他牺牲了什么。
要在幽劫身上叠加封印,玄翎必须借助于伏羲的力量,伏羲虽然询问过,可是每次都被玄翎用笑容遮掩了过去。伏羲的精神不太好,可是他不是白痴,玄翎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伏羲的力量不能直接加注在幽劫身上,玄翎只有用自己来过渡,太阳神的力量明显和他的力量相克制,每一次接受伏羲的力量玄翎都要经历一场考验。
“还差一点。”
伏羲听到抱着幽劫快要睡着的玄翎嘀咕着。还差最后一点,那个能够稳定住幽劫力量的封印就要完全了。太阳之神把自己的力量化作了一块一块细小的晶石融合进玄翎的力量里,再通过玄翎过渡给幽劫,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却让天帝的嫡子措手不及——
“这是最后一个了。”
“太好了!”玄翎银色的眼睛都被这小小的紫色晶石渲染了。现在的他,满心欢喜地把伏羲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天帝的嫡子,到底是一个孤单的位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会有一个兄弟,但在那位从玄翎亲手放置的地方诞生之前,他依旧没有什么朋友,伏羲这样的接近,让尚未成年的玄翎给予了全部的信任。
紫色的晶石落到掌心化作光影融合进了体内,就在那一刹那,异变突起——
强烈的麻痹感从那个刺入的位置席卷了全身,一瞬间就令玄翎的力量全部消失了。头发还是银白中带着一抹清浅的蓝色,那双本来是银色的瞳变成了深蓝色,额头上被遮掩住的银色龙纹也显现了出来。
伏羲接住了往下倒的玄翎,“我给你的力量。”太阳神抱着他,那平静的气息,就像是所发生地一切仅仅是一件小事,“不是封印,而是禁锢。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
玄翎说不出话来,短短的片刻太阳的火焰就开始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
卷四 黑剑 第三章 烈焰(中)
第三章 烈焰(下)
最初的最初,用这种父王希望的样子出现的时候,第一个看清的,就是那双深蓝色的瞳还有黑色同银蓝色相间的头发。
玄翎还记得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当时他无法看明白的情愫,他的降生,母后的沉眠,力量的衰弱,不断加长的睡眠时间,竹林里越来越难以控制的迷雾。他不是不明白,可是他的计划却——
无法弥合的伤口,带来的不止是痛苦那么简单,太阳之火的烙印没有那么容易就随着时间的漂移而消失,不过也好,这烙印一天在也就能告诉他那个人的力量一直都还在,他的力量还在的话,自己也许就可以按照另外的方法办了吧,尽管有很大的危险,可是那看来已经变成他唯一的选择了。尽管……好累……
——人间
他在逃跑。
没有边际的夜晚,没有终点的路线。
那种被背叛一样的感觉,伴随着半个身体剧烈的疼痛冲击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在黑夜中醒过来,看到那双距离他那么近的眼眸一样。那里面隐藏着的东西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玄翎在害怕,伏羲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温柔,可是带给玄翎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的感觉。那种他不熟悉的,不想要去接受的东西正在被伏羲强制带给他。
“为什么?”他想问,却没有办法开口,只能张着眼睛看着他。
“这双眼睛。”伏羲的手指在他的眼角边轻轻地滑过,“我很想你。”
“你想的不是我,而是你妻子。”玄翎的声音无法从喉间发出。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伏羲的容颜。在他的潜意识里感到那双眼睛里所炙烧的东西会毁了他。因为长相吗?就因为自己长得像那位女神吗?就可以这么伤害他。玄翎是愤怒的,也是无奈的,按照龙族的标准,他根本就未成年,而在未成年的时候,龙族的力量是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本身的能力就差了伏羲一截,玄翎更加无法和他对抗,只能被动地被他束缚。
玄翎把悬挂在腰间的玉佩握碎了,天帝给予了他保佑的力量,这力量让他暂时脱离了被束缚的状态,从伏羲身边逃走。
可是伏羲留在他身上的封印无法解除,还有那太阳之火的燃烧没有一刻是停止的,只要他还存在,只要他的力量和灵魂还存在,燃烧着的太阳之火就不会熄灭,而那个人,就能循着这条线索找到他。
伏羲疯狂中的面容让他害怕,这位神灵真的已经疯了,在失去那位女神之后。
他在他的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完美的代替品吧。
雨越下越大,玄翎在雷电中露出的自嘲的笑容,不知道现在在天上行雨的,是哪一位族人呢。把幽劫交托给值得信任的人之后他就放开了速度在狂奔,这个世界那么大,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躲藏的地方。不知道天上的父亲是不是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
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天帝的身份要插手也很困难吧。毕竟,伏羲是拥有和天帝同等力量的神灵。
父王会为难吗?玄翎有些气恼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是不是会让父王为难,是不是连他自己都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呢?
细密的雨丝不停地敲击在身上,在这无边的世界里真的有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吗?
玄翎蜷缩在了墙角,在被封印之后,他好像就有了人类一样的感觉,感觉到冷,感觉到累,原来该是最让他觉得舒服的雨,现在也能伴随着寒意侵蚀他的身体了。摸摸额头,自己好像和人类一样病了呢,也是,谁让他在风雨中狂奔呢。天地尽头无知无觉的沉眠终于让被他称为重华的伏羲明白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重蹈他父王的覆辙,他也终于趁着在眠城放松的时候溜了出来……
到了这里,是不是就能躲开那个人了呢,这么多天的奔逃,让他的疲劳到了极致。一次又一次伏羲加强他的封印,玄翎怀疑自己会被那些封印给压死。
“你在这里?”噩梦中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玄翎吃力地抬起头,泛着不正常的红潮的面容看起来艳丽无比,尽管带着的是一种病态。深蓝色的眼睛没有什么焦距。
“快跟我回去。”这么温柔的声音,在过去,他一定也是这么温柔地对女神这么说的吧。
玄翎苦笑,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他怎么逃得过。不是没有逃走过,每一次逃走的后果,就是让伏羲加重一次封印,让他变得更加虚弱。他只是在伏羲的手掌心里挣扎,无用地挣扎。
有一天,他是不是会因为虚弱而死去呢,重新回到虚无的怀抱里沉睡,和女神一样。女神离开他,是不是他这般可怕的独占欲和禁锢光的疯狂举动。
“她不会回来了……”
“什么?”
“女娲不会回来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你——”伏羲失神了。而且那双和自己妻子如此相似的眼睛里所喷发出来的怒火牢牢地抓住了他。
玄翎要的,就是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对不起……”他的指甲刺破了太阳神的肌肤,一点殷红的血滴落下来,玄翎所注入的,是他在那个时候能够动用的所有……
那力量化作封印,环绕着伏羲,他的力量和他的神志都逐渐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不是那彻底的失神,如果不是失去了一半灵魂之后的力量衰减,如果发出袭击的那个不是眼前的玄翎……
玄翎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听见他说什么,那位同他父王同辈的神灵就回到了虚无的境地沉眠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玄翎的泪水落了下来,伏羲最后给他的那个笑容,就好像还是那个在人间陪着他,教导他的朋友。
“不要哭……”怀念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告诉他,背后把他拥入怀中的,是他的父王。
天帝轻轻地拥着这个受伤的孩子,帮他整理着弄乱的衣物,“他最后说的是,不怪你……”
不管是谁的错误,都结束了。玄翎的封印并不完整,太阳神的力量不过一半被封印了起来。那么你或许还会回到这个世界,回到这孩子身边吧,只是到那个时候,你还会不会犯和这次一样的错误呢?天帝担心的皱着眉,他可能是看不到那个时候了。可是玄翎,还能承受那样的伤害吗?太阳神所造成的伤害依旧在他身体里,就算贵为天帝,他也没有办法治愈那些烙印在魂魄里的火焰……要不是他进入了沉睡中,是不是这些就不会发生了,他给了玄翎的护身符最后还是没有如他所愿地不起作用,先前已经有所预知,醒来后却发现事情发展得比他想象得更加糟糕。
玄翎啊,千年之后,当我不在这个世界,你能自己面对吗?
天帝的担忧随着他的叹息无声地环绕在这个世界,没有落入他孩子的耳中……
……
后来……
后来自散魂魄稳固天地的玄翎甚至不得不依靠伏羲残留在眠城的力量保护自己,不得不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几乎没有去完成他的大局……
千岁之后……
“玄翎?”
看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的时候眠沅湘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却不知道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嗷——”
飞廉的嘴角和眼角都在轻微地抽筋,他是故意的,某位现在其实神志不怎么清楚的年轻天帝看来好多了——在眠沅湘捂着眼眶倒飞出去之后。
玄翎气得双颊通红,他当然不会忘记某人在先前做的“好事”。
本来想要大声抗议的眠沅湘猛然间回想起自己在北琉列代帝王的排位面前的作为,捂着嘴巴和眼眶就要往外面溜——
“去哪儿?眠大人——”这个声调和玄翎极其相近,但是如眠沅湘还是能分辨出它们之间的细微差别的。
玄冥并没有戴着他的面具,实际上这位现在统领着所有北琉水师的将军这两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让眠沅湘经常发笑的就是那群忠心的下属们在看到他们上司和玄翎一摸一样的面容的时候那表情扭曲得就像是最好的笑料。
烦……玄冥眯了眯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好像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还经常性遗忘自己向来觉得重要的面具。不过他也觉得下属那几张颤抖着眼神和嘴角的脸很有趣。他和玄翎几乎没有区别,除了他侧面额角上一小片烧伤的痕迹以外——
不再去管黑了一个眼眶的眠沅湘,玄冥径自走到了房间里面。他们刚登基的陛下在登基之后就病了的传言很是糟糕,北琉上层人心惶惶。而知道问题真相的他更是郁闷,这家伙的灵息越来越弱了吗?居然连这么小的符咒都挺不过去。还是先前在妖王那里受的伤太重了?
“我没事。”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玄翎眨了眨眼睛,“那只是先前的布置。”他和幽河还有花百里的布置,尽管后者顺便拿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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