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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神游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大喝,“苏文君!”
他吓的浑身一抖,瑟缩成一个小球,刺猬一般把他柔软的身体团成了团,将脆弱之处深深埋藏。只听正前方传来带着三分怒意的斥责声,“你好大的胆子,赶在本王审问的时候走神。”
他慌忙叩头答道,“草民不敢,草民一直在听!”
对方怒意不减,冷哼一声,“满口谎话。本王刚刚问你,你可记得本王?”
苏文君不假思索的答道,“王爷乃是金贵之人,草民一届草莽,怎么会有幸见得了王爷?”
五皇子稍稍变了脸色,隐隐觉得不悦。他虽然和苏文君只有过两面之缘,却奇迹般的把他的音容相貌都清晰的记住。因为他把苏文君记住了,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苏文君也会记住他。没想到苏文君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是不记得,而是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把他当成了生人。这从某种方面来说更加可恶。
他隐忍不发,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仔细看看,你确实不记得本王?”
不料苏文君不为所动,依然缩着头,可怜兮兮的跪在下面不动弹。
被接连二连三地无视,五皇子有些憋不住了,苏文君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命手下强行将苏文君的下巴挑起,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张脆弱迷茫而又令人怜惜的脸。可是那双眼睛眼神涣散,说明它们的主人又在神游了。
他默默从凳子上站起,缓步走到苏文君面前,伸出养尊处优的而又充满力量的手,陡然对着发呆的苏文君狠狠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五个鲜红的指印印在苏文君的左脸上,翠绿色的玉扳指碰到他的鼻骨,打破了他娇嫩的鼻子,血哗哗的顺着鼻孔流出。
下人慌忙给打了人的王爷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苏文君,面无表情地用手帕擦掉扳指上的血迹,冷冷说道,“本王有办法让你集中精神,老实招供。”
说完他命手下把他指定的刑具取了下来,一件一件摆放到苏文君的面前。
苏文君被刚刚那个耳光扇的有些耳鸣,恍惚了好一阵子才察觉自己流血了,直到现在他才木讷的感到疼痛。眼前刚刚明亮,就立即看到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他冷汗直冒,咬紧嘴唇,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五皇子成竹在胸的下着命令,“准备行刑。”
侍卫们恭敬而又威严地回答,“是。”
苏文君认命地再一次缩成一个球,横竖就这一条命了,他们爱怎么整就怎么整了!
然而五皇子下一句话却让他震惊地无以复加,“苏文君,你好好看着,这些刑具如何用在你那好儿子身上。”五皇子本来就没想过要把这些刑具用在苏文君身上,他忘不了那日在乱山石中看到的那个景象,当日的苏文君宛如被秋风这段了翅膀的蝴蝶,瓷娃娃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一个“瓷”人,根本不可能经得住这些刑具,搧他几巴掌就够他受的了!
苏文君猛然抬起头,恍惚中看到了自己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正被两人抬着缓缓靠近他。很快那遍布伤痕的小身躯便躺在他左侧约七、八尺处。
当他看清小水那被乱糟糟的头发遮盖的面容时,他不禁悲恸的叫出声来。怔了片刻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爬到小水前面,看着那被人折磨的不堪的肉体失声痛哭。瘦弱的身躯配合着他那饱含着心酸苦楚的哭声而战栗。
第九章:配药
五皇子可没什么耐心看他们骨肉重逢,很快便命令手下把他们强行分开。小水混混沉沉的睡着,所以对他没什么影响。这可苦了竭尽全力想要亲近儿子的苏文君。
苏文君双手被绑所以无法用手去拥抱儿子,只能跪在地上伸长脖子,想用脸去碰触儿子的小脸,结果刚感到儿子喷到他脸上带有热度的呼吸,他整个人就被强行拉了回去。
他怜惜心痛的呼喊充斥着这个阴沉地囚室,“水,小水……”
五皇子不是过来看他演什么苦情戏的,听到他的喊声感到格外刺耳。他将刚刚自己擦血的手帕团成团,亲自塞到了苏文君口中,将那些恼人的哭叫声通通扼杀在他的喉咙里。
苏文君终于安定下来,被两个侍卫按着押在一旁,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躺地上的小水。
一个侍卫提着一桶冷水过来,哗啦啦的把水全都泼到小水的身上。小水这条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现在比苏文君还要脆弱。再经受稍微重点儿的刑罚,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被这样一桶凉水泼了一身后,小水咳嗽了两声后,竟迷迷糊糊梦呓起来,“爹爹……爹,我想……吃肉……”
苏文君听到后心里微微一怔,随后心里一酸,两眼通红,泪滴翻滚而下。他们父子因为生了很长时间的病,为了养病他们不得不忌口,伙食都以以清淡为主,很少吃肉。后来,他们身体渐渐康复,苏文君却改不过来口味了,懂事的小水调皮的笑着对他说他爱吃斋菜,特别是爹爹做的辣白菜。他一度信以为真了,直到后来他发现小水抓了田鸡偷偷烤来吃,他才察觉自己是多么的疏忽。
小水若是清醒着,是断然不会当面对他吵着要肉吃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不要啊,他拼命地摇着头,茫然无所措的望向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五皇子,无声的乞求。
五皇子迎上他的目光,质问道,“你,招还是不招?”
苏文君倒是想招啊,可是他招什么?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没有杀人,他们父子不是刺客!可是固执自以为是的五皇子就是认定了他在说谎,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五皇子望着他的眼神越发深邃犀利,在他的眼睛中,苏文君依然是那个无辜茫然的表情,丝毫没有说出事情的样子。他的手轻轻一挥,重重的板子就落到了小水瘦小的身上。
小水神志不清,哑着嗓子喊着,“疼啊,好疼啊,爹爹……”
那使板子的侍卫心道,这小子怎么今儿突然转了性了?早先无论怎么打他,他都跟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反而把他的嘴唇生生咬肿咬破。现在倒好,打他一板子他就使劲的叫,好像要把他一生的精力都要耗尽似的。
浓烈的不祥之感充斥着苏文君的脑海,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小水脾气很倔而且很要强,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喊疼,可今日他不但频频喊疼而且喊着想要吃肉,把他隐藏的一面真实的展示在了他的面前。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人如果忽然转了性,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
听着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苏文君的心都化成灰了,那个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孩子,他疼了五年的孩子,拯救了他的孩子,难道就要活活死在他的眼前?
板子终于停了,在他以为用刑终于完了时候,五皇子却告诉他这只是行刑前的开胃小菜,正餐还没开始上呢。五皇子指着排在地上的竹签,有意无意地告诉他这竹签可以轻易地插入人的十指之内,顷刻间就能让指甲和手指脱离。
苏文君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久久不敢相信。而当他看到那帮人真的把那削的尖尖的竹签往小水完好的指尖里插时,他急的从胸腔狂呕出一股热气酸水,将口中的布团给生生冲出口中。他趴地上咳嗽几下后,挣扎着爬到五皇子脚前,面色憔悴的哀求道,“求求您,王爷,我招,我什么都招,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再折磨我儿子了,他才十二岁啊……”
五皇子俯下身来,不知道是抱着什么的态度摸了一下他的脸,“你早招供我也就不会为难他了……不过,你的性格还真是变了不少。”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更加尴尬,苏文君完全招不出来,后来他勉勉强强说出一个“萧邵”来,可是对于任务内容,接头地点,多少人手等问题一问三不知。
五皇子其实也渐渐觉得苏文君可能真的不是刺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过他。尤其是现在,他还在对自己编着孩子都能听出来的谎话,企图蒙混过关。
默默凝视着苏文君,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片刻后,他命人把小水抬下去,并找太医来全力救治小水,务必要保住那小子的一条小命。苏文君则继续留在这个囚室里。
以后的十多天,这囚室变的十分热闹。五皇子不惜屈尊降格每日都要光顾这潮湿的牢房来提审苏文君。小水也必然会被抬进来,然后在苏文君面前惨遭一顿毒打,晚间又有大夫去全力抢救这个被打的少年。
小水刚开始时只是叫喊着“疼啊”,“饿啊”之类的,到了后来他叫的嗓子也哑了,哭喊声变成了让人伤心欲绝的“我想死啊”这四个字。
苏文君早就没了勇气再去看儿子这样受苦,而且五皇子却强迫他一日一日的观看自己的儿子受刑,当他听到儿子哭喊着“我想死”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抱着儿子一同跳进地狱里去!刚开始的几天里他还哭天抹泪的,可是到了后来他眼也干了,心也木了,人也傻了,心也死了!与其让儿子这样活着,还不如自己陪他去死。
作为这个变态游戏的主导者,五皇子的心态最为微妙。他本来是想抓住幕后指使人的,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淡忘了这个初始的目的,而是非常享受苏文君跪在他脚下哀求的场景。好像他是在报复着什么……
两周后,五皇子兴致未减半分,他照例来到囚室,正想着传人把小水抬上来,突然有人急急来报,说是找到关于医仙谷的消息了。
苏文君神情呆滞地听着,原来五皇子一直在寻找医仙谷,他们找医仙谷做什么?治病?治谁的病?难道是穆恋君?噢,对了,五年前他曾欠了穆子良一条命,早在五年前他就该死了去见穆子良了,后来因为小水他才有多活了五年。而现在小水却被折腾成这样,难道上苍真的要把上天赐给他的这个孩子再次收回去?难道这就是天意?也许他该这样做……
五皇子还在吩咐侍卫去做些事情,苏文君却突然大声喊道他有事要说。五皇子颇为诧异,就坐下来想仔细听听苏文君倒底想说什么。
“王爷,草民知道如何解除小王孙身上的毒。”
五皇子自然不信他,苏文君最近总是在编一些蹩脚的谎话骗他。他反问道,“你可知王孙中的是什么毒?”
苏文君沉默不语。
五皇子悠悠说道,“你连王孙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又如何去谈解毒?”
不料苏文君抬起头直视,眼睛明亮却无神,声音虽弱却底气十足,“草民曾经在医仙谷学医,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治百病。”
五皇子歪了歪脖子,暗自思索,穆亲王确实说过他曾经追苏文君追到了医仙谷,难道苏文君这次没有胡说?
“王爷,您若不信,您可以让草民的儿子来试药。他身上百余处伤痕,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正是试药的绝佳人选。”
五皇子看他说的气定神闲,成竹在胸。他虽然狐疑但是觉得苏文君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他也不指望苏文君能搞出什么名堂,不过“试一试”倒也无妨。这次他出京就是打着寻药的幌子,怎么着也得做出点儿样子给皇帝和穆亲王看看。
他让侍卫给苏文君松了绑,锁链取下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苏文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而且那笑让他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他命人严密监视苏文君,整个配药的过程都不许离人。
苏文君好像得到了大权一般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堆的草药,其中不乏一些如夹竹桃、奎宁之类的有名毒草。依照他的解释,这是以毒攻毒。五皇子对药理一窍不通,就派了几名大夫前去观看。那几位大夫领命去了,被一屋子的草药给萌住了眼睛,苏文君又跟个闷葫芦是的问他什么他都一概不言语。
过了三日,苏文君请求五皇子把小水搬到他配药的地方,方便他医治。五皇子照办了。
事后,五皇子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苏文君表现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