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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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汉群英-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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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上并立着八男女,男左女右,黑头罩,黑宽袍,佩剑,只露出一双闪着精芒的怪
眼,只能从身材上与及黑袍开襟方向分辨男女。
两个金童玉女似的清秀男女童,站在门阶上迎客。
“请贵客升阶,门主在厅内候驾。”男女童同声叫。
说得客气,摆出的阵仗就不怎么客气了,假使真可以称为贵客,厅门口该有执事人
员相迎。就算一门之主架子大,至少也该派有身份的人迎客。
逍遥公子冷冷一笑,瞥了武清泉一眼。
“乔公子请升阶,在下告退。”武清泉欠身说:“在下是外堂人员,至此止步。”
“贵门的规矩还真多,职掌界限分明。”逍遥公子冷冷地说:“三位请便。”
他昂然登阶,由两童引路踏入大厅。
堂上是神案,相当高大的神龛,有金红色的绣金虎云龙大神缦,掩住了神龛,看不
见所供的神主。
大大的神案,供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神道法器,香烟缭绕,庄严肃穆。
这那能算是大客厅?该算是神殿。
堂下有待客案桌,一看便知可作为供执事人员安坐的议事堂。
一双像貌威严的中年男女,在堂下迎客。两侧,四名年轻黑衣武士,与四名花容月
貌的黑衣少女,像是贴身护卫,相当够气派。
“在下慕容卓彦。”中年人含笑抱拳迎客:“乔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深感荣幸。尤
其是公子单人独剑夷然莅止,胆气之豪,宇内无出汝右,佩服佩服。”
“慕容门主谬赞,乔冠华不胜惶恐。”逍遥公子也文诌诌地说:“慕容门主信上说
得明明白白,限乔某单独前来,而且克期动身,如果拒绝,将派五方揭谛十方功曹,尽
摄乔某所有人等的精魂厉魄打入九幽,岂能不克期前来听候指示?”
话说得表面客气,骨子里强硬。
“公子声誉鹊起,气势如日中天,在下的书信如果措辞客气,怎能激阁下盛气而来?
呵呵!”慕容门主大笑:“在下替公子引见,这是拙荆。”
“慕容夫人请恕在下狂妄。”逍遥公子心中微震,感到慕容夫人那双深邃的眼睛,
所放射的阴芒委实令人感到不安:“在下并不想盛气而来,但情势不由人,又道是箭在
弦上,不得不发。乔某无缘无故受到威麟堡恶毒的迫害,掳尽车马金银行囊,已经势难
自全,贵门又乘机落井下石,乔某被逼不得不作暴虎凭河的打算。如果言词上多有得罪,
尚请贤夫妇谅解。”
“先坐下谈,请坐。”慕容门主客气地肃容就座。
两名侍女自堂后轻盈地奉茶具山堂,按理,逍遥公子身在虎穴,他可以不喝这杯茶,
没有人会怪他失礼。
告坐毕客套一番,他喝了半杯侍女奉上的茶。
“门主宠召。在下不敢不来。”他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客套上,立即言归正传:
“在下并不愚鲁,猜想必定是为了在下与威麟堡的过节,由于在下的坐骑已在贵城,贵
门必定与范堡主有深厚的交情了,是非黑白已毋庸在下多说,但不知门主有何指教?”
“乔公子,要说敝门与威麟堡没有交情,当然无人能信,但如说交情深厚,又不尽
然。”慕容门主可不想一语道出。
“是吗?”逍遥公子态度渐趋强硬。
“江湖道上,双雄之间,极少有道义之交。”
“确是由衷之言,双雄之间,只有利害的交往。”
“公子明白就好。”
“慕容门主的意思,是与威麟堡联手埋葬乔某了,先礼后兵,保持贵门的声誉,应
该的。”
“本门主并不希望做得太绝。”慕容门主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留一分情义,日后
好相见。”
“在下听候赐示。”
“范堡主说,山西孙中官的宝石,阎知县的奇珍,都被公子黑吃黑趁火打劫弄走了,
公子不否认吧?”
“在下坚决否认。”
“公子当然会否认。”
“对极了。”
“范堡主把公子的车马行囊留在此地,希望本门主与公子情商,大家不伤和气。”
“好事,在下完全同意,不伤和气。”逍遥公子笑笑:“在下出道仅仅四载,声望
地位可说刚入流,后生晚辈有此些少成就,得来不易,最忌与实力遍天下的高手名宿结
怨自毁前程,不伤和气,在下求之不得。”
“范堡主的要求并不苛,只要求公子与他二一添作五平分那些宝石奇珍,公子有何
高见?”
“有。”
“请讲。”
“其一,孙中官与阎知县的宝石奇珍,在下见都没见过,却知道确是威麟堡的人所
劫走的,嫁祸给在下瞒不了天下同道的耳目。因此,在下要求他分给在下一半。其二,
在下的车马、金银、行囊,必须全部归还,其中包括银票十万零四千两。其三,他如果
不归还,在下会到威麟堡找他索取。”
“什么?你那有什么银票?你……”慕容门主忍不住怪叫起来。
“一点也不错,确有十张银票,共银十万零四千两。车上还有黄金一千二百两,白
银三千二百两。”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说谎,而说谎的人一定是你。”慕容门主沉声说:“范堡主
一代豪霸,举世同钦……”
“慕容门主,你说我逍遥公子说谎?”逍遥公子倏然变色而起。
“坐下!”慕容门主厉叱:“无礼!”
“你给我听清了。”逍遥公子拒绝坐下:“你是请我来的,不管你信上的用词是否
强硬胁迫,那仍然是请,所以我不想放肆无礼。显然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只
好自己去找范堡主讨公道,告辞。”
“我允许你走你才能走……”
“是吗?”
“不错。”
“哼!想不到离魂门竟是如此毫无风度没有担当。”
“可恶!你……”
“我,别忘了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你如果想埋葬我,我在府城的客店等你,再见。”
他抱拳一礼,大踏步离座。
堂下的八男女,迅速列阵拦住去路。
“你走得了吗?”慕容门主怒叫:“说清楚之后,本门主让你走你才能走。”
他徐徐转身,虎目中神光炯炯。
“你太没有风度,也太过份。”他一字一吐:“在下郑重宣告,谁敢向在下动手,
后果你要完全负责。慕容门主,不要做蠢事,贵门源远流长,五十年辛勤创下的基业得
来非易,创业难守成更难。你如果不在这生死关头制止你的冲动,我会替你在江湖上除
名。”
“你好大的狗胆……”
“你这杂种竖起驴耳听清了,你会骂人我也会骂。你知道吗?树大招风,天下间你
知道有多少创业的年轻雄心勃勃俊彦,要打倒你们这些名门大派以扬名立万吗?我就是
其中的一个,我不主动找你,已经是你离魂门祖师爷庇佑了,你居然主动找上我,岂不
是用你的名头来成全我吗?还来得及保全你的基业,阁下。”
慕容门主怒火焚心,正要有所举动,却被乃妻伸手拦住了。
“官人不要冲动。”他的妻子低声说:“不能落人话柄,有损本门威望,让他平安
离开再说。”
“送客!”慕容门主按下怒火下令。
八名鬼怪样的男女应声撒阵,退出厅外恭送客人出厅降阶。
隐隐钟声悠扬震荡在林木间,烟雾渐浓。
外堂人员出现,武清泉多带了六名男女,客气地领逍遥公子动身,保持最佳礼貌。
院门外,先前接引的女人,已牵着坐骑相候。但坐骑更换了,不是黄骠,而是肚大
腿短的蒙古马,而且仅有一匹。
“恕不远送。”女人递过缰绳笑问:“路只有一条,公子不会迷路吧?”
“请放心,在下游遍了大半壁江山,就算在贵地不慎迷路,也会找得到正途的。再
见,姑娘。”
“再见。”女人含笑退至一旁:“好走。”
“武老兄,谢谢款待。”他上马向送行的人说:“下次见面,将是生死相见,所以
希望彼此之间,相见无期各自珍重。”
“老弟,咱们的确相见无期。”武清泉挥手示意:“在下是外堂管事,只负责厅以
外院与内的杂务,院门以外,用不看在下管了。好走。”
蹄声得得,沿小径急驰。可是远出里外,路已经看不见了。
灰烟漫天,天地一片混沌,炎阳已经失去热力,抬头但见灰蒙蒙一片死色。
是烟,不是雾,错不了,也许是附近那些庄稼汉,在焚烧杂草腐物,大量的浓烟因
为没有风无法吹散,沉积在树林内无法消失,呛得人和马都受不了,几乎到了对面难分
面目的程度。
烟是会呛死人的,假使吸入太多的话。
他想赶快离开浓烟笼罩的地方,所以策马飞驰,这一来,他受得了,马可受不了啦!
马同样受不了浓烟的熏呛,猛地一声狂嘶,发起疯来冲入路右的树丛,几乎把他掀落马
下。
跳下地拉住了不安的坐骑,突然发现用腰巾掩住口鼻,固然可以减少一些浓烟入肺,
却嗅到另一极特殊的异味,三重腰巾也滤不尽这种气息。
“砰!”健马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一阵抽搐。
一怔之下,感到头脑一阵昏眩,也呛得实在受不了。
在腰中上撒了一泡尿,顾不了骯脏重新掩住口鼻,昏眩感消减了些。
他眼前一片灰暗,定下神回到路上,向前探索了十余步,这才发现有点不妙。
假使坐骑晚片刻遭殃,连他也要遭殃了。
是一座大型陷坑,宽与路相等,长约丈二,翻板上面布了土,并不精巧,但用来陷
在烟中奔驰的人马,威力就惊人了,必定人倒马陷,万无幸理。
“天杀的!”他心中咒骂:“他们在那儿弄来这许多焚烧时,可发如此巨量浓烟的
东西。比迷毒雾更霸道可怕,狗养的真不惜工木呢。”
迷香毒雾都有药可解,这种焚烧所发的浓烟可没有解药,唯一可自救的方法是赶快
离开,或者盼望老天爷帮忙来上一阵风把烟吹散。
烟通常此空气轻,可是没有风,伏在低处更危险,浓烟在树林草丛中聚积不散,支
持不了多久的。
路上危险,可能还有更可怕的机关埋伏。
除了用尿浸腰巾掩口鼻之外,他毫无办法,愈走动需要空气愈多,他不能用轻功狂
奔,那会死得更快。
定下心神,他向东北摸索而行,当然无法分辨方向,他只能凭本能,像个瞎子一样
徐徐在树木草丛间摸索,尽量减少浪费体力,以最缓慢的吐纳术减少空气的需求量,希
望能穿越这浓烟大阵。
最简单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东西,浓烟就是例子,可以大量使用,不像迷香毒雾
只能控制极小的空间。
他记得女人所说,漳河在东北十里外。
他不相信浓烟会散布在十里范围,有河就可能有风,有风他就死不了。
胜利永远属于临危镇静的人,假使他漫无目标地乱奔乱窜,决难支持片刻。当他发
现烟已经逐渐淡薄时,昏眩恶心感也正加快地减弱,重生的喜悦令他鼓舞,定下心神一
步步向烟淡处走去,原已沉重的双脚,也变得有活力了。
但在刚脱离烟阵时,他却昏倒了。
同一期间,廿里外的毛冈口村。
这座小村原来有五六十户人家,这两年有些家破了,有些逃入太行山当强盗去了,
有些……总之,剩下的只有卅户左右,而且都是一些老弱人丁,靠原已不足的粮食,加
上一些野菜茍延残喘。
村西史家,本来是大户兼粮绅,农户缴不出粮,粮绅也跟看倒霉,史大爷一急就上
了吊,田地因欠粮而充了公,一家子受不了饥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间,突然全部失
了踪,生死下落不明。
唯一留下来的人,是长工头子翟日高。这位翟工头在史家受雇七八年,粗粗壮壮的
一个老实单身汉,农暇期间,会冒着大雪到府城找朋友混一段时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
在府城混些什么,反正他的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
一座大农庄,目前就由他一个人看管,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管的,村子里的人几乎把
他给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平时不受人注意的人。
当这位粗粗壮壮,长了一张朴实面孔的长工头儿,发现后院天井里出现两个穿劲装
的美丽大闺女时,朴实的面孔出现奇异的阴森表情。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沉着地问,本能地紧了紧土青市外袄的腰带。
“从上面。”张蕙芳指指屋顶。如果是乡愚,一定误会是从天上下来的。
“你们是……”
“我们花了一个多时辰,辗转打听追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里。这附近的人,都
知道你叫翟日高,我们要找的人叫翟阳,难怪找不到。”
“你们找翟阳有何贵干?”
“阁下是翟阳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阁下是阴差翟阳,那就对了,我们要找你。”
“为何?”
“阁下该知道我们的来意。”
“正相反,我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
“我叫小芳,她叫小孤,逍遥公子的侍女。现在,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蕙芳
一面说,一面接近至八尺内:“你是阴差,阴司的事你知道,当然也知道阳世各种事故
的结果,所以应该知道。”
“所谓阴差,只是欺骗愚夫愚妇的把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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