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没义气的丢下黎辰跑走了。
☆、3
谨防被人跟踪,少年探头探脑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脚下好不易走近林中一间隐蔽的小屋,背后就传来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鬼鬼祟祟的,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少年背脊一凉,转头堆满虚假的笑容,看向前面风度翩翩,手执折扇的蓝衣男子。
“老爹,你还没睡吗。”
男子正是少年的父亲顾千里,面带桃花笑,眼含风流情,不羁不傲‘唰’的一声折起纸扇,敲了敲少年的头,“有个惹事精儿子,我岂能睡得着。说吧,黎辰今日过来,你准备了什么捉弄的法子‘善待’人家了。”
“哈,老爹,欢喜只是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玩笑而已。”呜,什么都瞒不住老爹的火眼金睛。
“量你也没胆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男子在原地走了会,问:“他们离开了?”
少年名叫顾欢喜,过去的他就如此名欢欢喜喜无忧无虑,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有些压抑,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私心抓住了黎辰,害他娘孤身在林中受到歹人迫害。他呐呐的回道:“他娘死了,应该还没离开吧。”
顾千里震惊:“黎暖暖死了?!”
欢喜不情不愿带着老爹重回到黎辰的地方,出乎意外的是,黎暖暖的尸体以及黎辰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据现场毫无打斗的迹象,黎辰应当没有遇到他娘一样的危机,或许真的离开了林子。
顾千里若有所思盯着欢喜指向的草地,这里,不久前还躺着一名可伶的女子,一名再以见不到亲生儿子的母亲。
“欢喜,跪下!”
“啊?”
顾千里抬腿一伸,就将满头糊涂的欢喜蹿跪在地。
“七月十七是你娘的忌日,从今以后每年这个时辰,你必须怀着虔诚在此祭拜,已慰她在天之灵。”
欢喜委屈的跪在地上,闷闷的想到:老爹以前很少提娘的事,今天怎么就突然说到娘的忌日,难不成是受到黎暖暖的影响激发了老爹的恻隐之心?可为什么是七月十七的今天,娘的忌日岂不是与黎暖暖的忌日一样吗,难以置信。
面对欢喜的疑惑,顾千里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有朝一日,心中牵挂的那个人可以早些出现。
时间穿梭,转眼十年。
在这座环境清幽,广阔延绵的山林下,有一座古朴小镇,往日熙熙囔囔极是热闹,近日镇民却是愁眉不展心浮气躁,原是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冒出拦路强盗,劫钱劫色无恶不做。他们这群普通的小百姓手无缚鸡之力,频频遭难恰无反击之力。
今日是镇中富商女儿出嫁之日,男方是另一个镇的镇长儿子,他们的婚约一年前已定,现今出现强盗一事,富商婉拒不掉对方的婚期,只能狠下心准备了千两黄金奢望买通强盗,顺利过去。
强盗之所以名为强盗是没有任何交易可言,指明劫财又劫色的几名粗黑青年操着大刀,守在路中等候送入虎口的滚滚黄金、娇美新娘。
不远处有一批红色人流吹吹打打,喜气洋洋。一顶花轿摇摇晃晃,甚是欢喜。
“兄弟们,上啊!”为首的一名强盗吆喝一声,领着其他弟兄凶神恶煞劈向红色的迎亲队伍。
迎亲吹奏的人群一瞧强盗的架势,哪里还管黄金交易,统统丢下花桥嫁妆各做鸟兽散逃命去了。
轻松获胜的强盗讥笑了几声胆小如鼠的镇民,兴致高昂的搬起沉重的嫁妆,只有为首的大汉y。i。n邪的撩开花轿的艳红轿帘,涎着口水色迷迷的盯着轿内身姿曼妙的新娘。
新娘盖着红巾,文雅娴熟端坐着,丝毫不见面临危机的紧张。
“小美人~~”□心切的大汉把大刀往腰间一插,摸掌擦拳,想象着待会美人带来的暖玉温香,浑身便是一股燥热。大汉越看新娘越是舒爽,迫不及待动手掀开新娘的红盖头,想来个一亲芳泽,不到一刻,大汉“啊!!”的一声,惊吓般从花轿中夸张的跌撞出来。
其余强盗好奇莫名,全部过来一探,皆做恶吐状。
花轿中坐着一名女子,雪白死灰的脸上布满芝麻黑痘,其中一颗大如黄豆的黑痘显眼的挂在左侧脸颊,几根疑是长形的黑毛大刺刺的破痘而出。女子双瞳微大,加之周围眼眶奇怪的黑圈,咋看就像被人打了两拳。下面是一张足可比拟的血盆大口,让整张小脸怪异的无法逼视。
“死相。”女子羞耻的垂下头,撩起手边绣着鸳鸯的红色丝巾盖住半边小脸,眼角偷偷的瞄着轿外抚胸作恶的强盗,适时的抛出自认为诱惑人心的媚眼。
大吐特吐的强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丑女没见过,就是没遇见过这么丑不拉几的,光那一句堪比男人无限干哑难听的‘死相’,就够他们噩梦不断。若是再让这种丑八怪活在人世,简直玷污众人。
强盗们心照不宣互相凝视一眼,握紧手中的刀子,动了杀心。
轿中的新娘忽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了一触即发的危机,终于坐不住了,她扭动臀部跑出花轿,张开厚实的红色大嘴凄惨喊叫,“杀人啦~~,有人要杀绝世美少女,快来英雄救美啊!!”
“世上的女人全死了也不会有人救你。”强盗们黑着脸,动作一致冲上去恶狠狠的劈向走投无路的新娘。
新娘咂舌了下,无厘头的玩闹是该收场的时候了,她假装害怕的蹲□悄悄的摸到腰间鼓鼓的小布袋,那里暗藏着一袋面粉,这群强盗一旦蜂拥而上,她便使出面粉迷乱他们的双眼,再伺机夺下他们手中的大刀,嚓嚓给他们补上几刀。
新娘如此美好的想着,不,他不是新娘,充其量是个装成新娘的男人。由于住在山林了解到山下镇民当前的苦难,欢喜自告奋勇找到富商,假扮成他出嫁的女儿,欲想在途中一举歼灭这些嚣张跋扈的强盗。
诶?就在欢喜依照计划出手之际,强盗围攻上来的千钧一发,背后飞射出数颗石子打在强盗胸口上,蓦然间,举刀凶残的强盗就如一尊石像摆着各种姿态,站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欢喜一脸郁结的站起身,抬头仰望半空中一飞而过的某个白色身影,啐了一口骂道:“多管闲事,破坏小爷我的计划。”
☆、4
难得他想当一回人人敬仰的英雄,岂知半空冒过‘好心人’,率先替他解决了强盗,欢喜由衷想去掐死那个一晃而过的人。
“你们都出来吧。”欢喜朝路边树林大喊一声,沙沙的林中走出一群红衣人,正是迎亲逃跑的队伍。“把这些人都扛回去吧,怎么处置就是你们的事了。”
“谢谢顾公子。”迎亲的人开心的拿着绳索捆绑起不能动的强盗。
欢喜眼见没自己的事了,就循着刚才飞过的人影方向掠去。
“跑得比兔子还快。”欢喜沿着白影的方向追赶至前方小路,不见人影,泄气的一脚蹿飞脚下的石子。
“你在跟踪我。”
“咦?”欢喜一个愣神,侧身大树上飞下一名白衣男子,柔顺的长发半挽半泄,挺立的身姿从容不迫,如墨的横眉下一双黑瞳深邃的好像隐藏着人世的沧桑。
看清男子俊俏的容貌后,欢喜陡升疑惑好像在哪见过,只是男子的声音不温不怒,就如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欢喜神情一转,估摸此人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他故装娇滴甩起红色丝巾,含羞带怯:“公子从强盗中救下奴家,奴家感激不尽,却不知公子所为何人,才大胆追赶在公子身后。”
“偶然路过,举手之劳,不必相谢,你还是回去吧。”男子不甚在意,大步朝前走去。
欢喜岂能这么容易放过男子,他连忙扭着臀部追了上去,期间偷偷的扶正两边有些吊坠的‘胸部’。
无视这些不文雅动作,他伤心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公子有所不知,此次亲事非我本意,我爹贪图别人的权势,硬逼我下嫁。我原准备在洞房之夜,咬舌自尽,不想途中遇到强盗……公子这会让我回去,不如直接让我死在强盗手里,还能好过些。”为了加强自己死也不回去的决心,欢喜努力挤出了两滴眼泪。
男子疑惑的侧头看了眼欢喜实在称不上漂亮的脸蛋,就她这样的新娘,新郎跳河的心都有了。
欢喜接收到男子不信任的目光,很有自知之明的想到自己伪装的容貌,哭得更凶了:“难道公子也是以色待人,不懂心灵之美吗,算了,我还是一头撞死在这一了百了,免得玷污大家的视觉。”
“姑娘?”男子眼见欢喜对着前方的大树欲要撞上去,以为事态发展有些严重,紧张的提手一伸,也就没注意到欢喜眼角的戏谑。
他拉住欢喜的手臂,认真的劝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轻生,怎么对得起你家中的人。”
“活着也是痛苦,死了也是痛苦,像我这种人,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公子,你就成全我吧。”欢喜哀求着男子,心里无比快慰的赞叹了下自己的演技。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在乎外貌的美丑,姑娘何必放在心上。”
“公子如是说了,是否意味可接受我?”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欢喜抹干眼角的眼泪,充满希望的问。
“啊?”
“如果公子接受,奴家愿意伺候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任劳任怨绝不后悔。”
情势转变太快,男子完全没来的急拒绝,就听欢喜继续,“公子不说话,奴家就当默认了。”
“……”
欢喜又觉得以一个女子的身份说出这种话,似乎不合理,故又矜持起来。“就当给奴家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好,公子连这么微薄的希望也不肯接受吗。”
看你一身正气,应该不是狠心的主,我如此求你,还怕你不上钩。欢喜在心中得意了一番。待他收留了自己,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的整整这个破坏他英雄梦的男人。
信以为真的男子思量了会,诚恳道:“我是一个居无所定之人,姑娘跟着我实在有些委屈。”
“不不不,只要公子收留我,再大的辛苦,我都能承受。”
男子想想,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只能答应下欢喜的请求,只希望哪天她改变主意了,再送她回家。
“对了,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欢喜见男子软化,明白他接受了自己,为了日后的方便,他才记起自己对男子的身份一知半解。
男子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世,答道:“在下姓黎,单名一个辰。”
“……”
顾欢喜天性好玩,性耍小聪明,活了二十几年的他,除了杀人放火,凡是看之不爽的人,皆受愚弄。若说他这生最失败的事情,莫过于十年前设下陷阱迷y了黎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欢喜不曾想到自己也有被利用的一天,就在他牵制住黎辰之时,狡猾的歹人隐藏在林中,见有机可趁顺势杀了没有反抗能力的黎暖暖。
事发之后,欢喜被顾千里强迫反思,一个月后留在他脑中的不再是老爹在他面前唠叨黎辰的怨念,只有满满的愧疚。
欢喜顽劣,本性无恶,自从认识到自己对黎辰造成了一生中最大的间接伤害后,故厚着脸皮悄悄的去了黎府负荆请罪。刚进黎府大门,却听管家透露,黎辰带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府中,外公黎迎峰斥责黎辰擅做主张带出黎暖暖,一怒之下将黎辰赶出了黎府,此后,黎辰凭空消失了。
欢喜回到林中,感觉很闷,不相信耳边所听到的事实又连续去了几天黎府,结果依旧没找到黎辰。不知为何他的周围却像安静了许多,一贯话多的老爹也不再他跟前提到黎辰的名字,变得寡言沉静。
生活变得单调的欢喜,反而想念起当初老爹夸奖黎辰,自己不服气偷偷去黎府围观的情景。他叹了下,逝去的终会逝去,一切只好随缘。
时间一晃就去了十个春秋,黎辰的影子成功的渐渐淡去,唯有他对黎辰的愧疚没有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弭散。
“十年前无法弥补的错误,十年后,该是我偿还你了吗。”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没指望还能遇见的人,又一次在他小心眼的准备捉弄下,阴错阳差的相遇。
欢喜坐起身轻声走至对面坐靠在树干睡下的黎辰,扯出腰间的丝巾,靠在一边,生怕打扰睡梦中的人,动作十分轻缓的在黎辰周围甩着丝巾,撵赶飞来飞去的小虫。
时值夏节,晚上的野外飞虫繁多,饶人不断,这也是欢喜睡不着的原因,再望黎辰,却能安然入睡,可见这十年,他几乎是在野外中存生,习以为常
“你在做什么。”
☆、5
“你在做什么。”
就在欢喜一边赶虫子,一边臆测黎辰十年来的生活时,睡得很浅的黎辰蓦然睁开双眼,对上欢喜特意为他驱虫的举动。
“啊。。。我。。。。”有种被抓包后的感觉,欢喜局促的收回丝巾,暗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