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师公。”黎辰不自在的坐在桌前,昏黄的烛火摇曳在对面严肃的俊容上,阴暗分明。
“你还是跟着欢喜叫吧。”
“啊?”自持从容不迫的黎辰,听到这种话,还是显出了一点的惊异。
摇开手中的墨蓝折扇,顾千里眯起桃花双眸,严肃的脸上多了点笑意:“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我,岂能被冠上师公这么苍老的称谓,我分明就很年轻吗。”
这是个冷笑话吧,黎辰尴尬的笑了下,无从接话。
“黎辰啊,你要是不介意。。。。。。”顾千里收回折扇,托着下颚,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正襟危坐的黎辰,笑容可掬的道,“做我的义子,如何。”
☆、28
“做我的义子,如何。”
起初黎辰有些受宠若惊,后一想有些荒妙,“师公毕竟是师公,岂能越礼。”
没有被拒绝的不快,顾千里目光精锐的锁住黎辰,“越礼是吗,想必墨守陈规的你,誓死也不会犯下喜欢男人的事。”
这才是重点吧,质问他与欢喜的关系吗。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黎辰失笑,“如果我的误会让欢喜开心的话,这样错下去有何不对。”
顾千里动了怒:“这是欺骗!”
“不是的。”黎辰愧疚的耷拉下眼眸,“欺骗的是我自己,是我想得太多顾忌太多,以至于不能坦然对欢喜说出自己的感情。”
他是喜欢欢喜的,根本不存在欺骗。黎辰抬眸坚定的注视着顾千里,“要是因为虚有的束缚,自以为放手解脱了彼此,实际上却是伤害了对方,那还不如误会下去。心无杂念,没有顾忌没有自寻的烦恼,才能真正的开心不是吗。”
顾千里沉默良久,整衣起身缓步至开敞的雕花窗棂前,背对着黎辰端详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人生在世不为谁,也就自己涂个快乐。当初我也是顾忌太多,才会跟你爹相隔了这么久。”
“师公跟我爹。。。。。。”黎辰意外。
上次顾千里讲到与楚沐年的事时,顾千里担心欢喜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他们除了师徒之外的感情,刻意隐瞒了他们的私情,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
顾千里徐徐的重述起楚沐年与他的关系,包括他赶走楚沐年后无心涉足江湖,独自隐居,在外的楚沐年认识了黎暖暖,结婚生子,以及三年后的相见。
“当初只要我的一句话,就可留下沐年,管他什么采花盗,今日也就不会弄成他消失的局面。”说起来,他还是有些后悔的。
黎辰听完顾千里与他父亲的故事,震惊之余还算保持冷静,“父亲是爱着我娘的吧,否则就不会有我和我弟弟。”
“这个问题,只有你爹可以回答了。”不管楚沐年是不是爱着黎暖暖,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身走到黎辰旁边,拍了怕他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提醒你,你走上了这条路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欢喜受到的伤害,远远不止你拒绝他的伤害。”
“恩。”黎辰考虑了会,不放心的问道:“师公不在意。。。。。。我们是兄弟吗。”
顾千里当即愣了会,无奈笑道,“原来你知道欢喜的身世了。”
“抱歉,那天听到你跟李叔的话了。”
“这样也好,这个世上,你们两个本就是彼此最亲的人,注定要互相守护。相爱的话,也只是加深了两人的感情。只不过,万一欢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要如何面对这层关系,你最好有个谱。”
“恩。”
望月城中八街九陌,人山人海,不是过节更似节日。
据悉,几日后便是黎迎峰七十大寿,江湖中受他恩惠之人,各大掌门纷纷前来参加贺礼,畅通了几天的望月城再次进入高峰期。被闷在李家的欢喜听到这事,想到隐匿的采花盗不敢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生事,他开心的拉着黎辰来到热闹的街道。
“欢喜,我们这样不好。”
“黎大哥,害臊什么,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他不是害臊,是害怕。
挤在人群中的黎辰背脊有些僵硬,总觉得周围的人把目光投在了他们的手上。
黎辰想到今晨的事,由于昨晚跟顾千里聊得过晚,打着与他增加感情的欢喜在他房间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第二天,失望的欢喜说良辰美景错失了一晚,今天要补回来,于是手牵着手上街买备需品了。
窘迫的黎辰好言多说,希望肆无忌惮的某人能够收敛一点,哪有两个男子手牵着手上街的,又不是在玩家家酒。
“黎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完全没把黎辰的话听进去的欢喜,自顾沉浸在粉红的泡泡中,走到一边小摊前,拿起一件很显眼的物品转给黎辰。
总算不用做牵手那么古怪的事了,黎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看到欢喜手中的东西后,又心虚的四顾周围有没有奇怪的目光,还好路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他小心的靠近欢喜,轻声道:“这个,我们不需要吧。”
爱不舍手的捧着手中绸缎滑腻感十足的艳红枕巾,欢喜撇了眼不懂情趣的黎辰,“你那间房又小又窄,摆设低调,一点喜庆都没有。你看这个,大红大红的,上面还有一对鸭子开心的玩水,多有意思啊。”
鸳鸯戏水,懒得纠正的黎辰只能捂脸。他们又不是成亲,没必要把房间布置的跟婚庆一样喜庆吧。
“老板,这些和那边的,都帮我包起来。”
“好咧~”开始忙活的老板随口问道,“公子何时成亲?”
“成亲?”欢喜搔搔头,这跟他成亲有什么关系。
黎辰头痛的对发傻的欢喜道:“师公惦念着龙凤客栈的小吃,我去带回些,你要买什么自己斟酌吧。”反正他要阻止,某人也不会听进去,自己先开溜算了,免得待会被问起,还以为欢喜是女伴男装,他们就是小两口。
“我在这等你。”欢喜摆摆手,专注的看着老板将枕巾,被套折叠成漂亮的方形包在纸中,扎捆。完成这些后,黎辰也离开了,他与老板哈拉了些有的没的,从老板的话中,看出他是一个挺老实的人。想着时间还早,等着也是等着,就将买好的东西暂时寄放在这,客气的与老板告别后就顺着人流朝其他地方走去。
走在人群中东挤挤,西蹭蹭,走马看花了会,欢喜欣喜的注意到一个熟人,正是穿着红衣的宋玉,他站在一家玉行店铺内,手中宝贝的抚摸着一只白玉环佩。欢喜欲要上去打招呼,又踌躇着男装的自己跟上次的女装不一样,就这么楞神的功夫。玉行店内的宋玉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名满面宠溺的男子。
“黎文!”欢喜燃起一股子的火气,想到上次利用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报复,现在贵为武林盟主,更是没法近身了。
他悄悄的跟在黎文和宋玉背后,过了几段路,走进一家干净的客栈内。客栈的掌柜好像与黎文是旧识,他熟稔的带着他们进了楼上一间雅房。瞧着这些的欢喜郁闷着这两人有家不回,大白天的住什么客栈。片刻,就见掌柜从雅房出来,他站在楼上唤了一声其中一个跑堂的年轻小二,小二心领神会跑上楼,开始阻止闲杂人等的靠近。
“有问题。”欢喜退出客栈,抬身一跃,飞到客栈的屋檐上。
☆、29
欢喜悄悄的行走在屋檐上,感官了一下大概的位置,伏□掰开黑瓦直到透出馒头大的空隙。对着空隙,欢喜张望了下里面的客房,可能是位置预测有些偏差,看不到房间内的全景只有尾后床榻的一部分。房间中的宋玉和黎文应该是靠近房门边,欢喜只能听到他们那边的声音。
“还在生气吗。”黎文讨好的说。
“一块玉你就想收买了我。”脚步声,拉开凳子声,宋玉坐了下来,听语气很生气。
比较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叹息:“初登盟主,难免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会又赶上爷爷七十大寿,忙里忙外,今日出来也是瞒着爷爷假借选礼,才能见上一面。”
宋玉软下语气,“文,我们这样偷偷摸摸了十年,我很担心还能否继续下去。”
“怎么会呢。”
“你的身影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若说还有什么是可以长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十年前你救我的那一幕,我真的好害怕,最后我对你留下的只有感激。”
“小玉,你想太多了。”椅子的动摇声,欢喜臆测,现在的黎文一定是搂着宋玉安慰着他。“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吗。”
“是。。。啊。。。”有些犹豫的声音。
“难道,你还在想着他吗?”黎文发现不对,质问的声音。
“他。。。。。。”恍惚起来,“说起来,我有十年没见到他了,他现在………”
“不,小玉,你恨着他的,你忘记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吗?”激动。
“我记得。”呜咽的声音,“我将他当成最好的知己,一心一意的对他好,逗他开心,为何最后他要对我做出那种事情,甚至最后一句解释也没有,我恨他!”
“对,你恨他的,你的身边只有我才是你最信任的人。”
趴在屋檐上背脊酸麻的欢喜抬起身子,揉了下背脊,貌似最近运动少了,骨骼也僵硬了。再想房中的人,五句话中只听懂了三句话,他失望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他们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大事呢,竟然是偷溜出来私会。不禁要庆幸起自己,他与黎辰就要比他们光明许多,轻松许多了。
眼看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观看别人的打情骂俏,欢喜动□准备离开。
“嗯。。。。。。文。。。不要。。。”
“小玉。。。。。。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你不想吗。”
“可是。。。。”
“我不会伤害你的。”
诶?这声音。。。打算离开的欢喜好奇的顿下足,留在原地趴□子附耳聆听,下面隐隐发出一些不正常的喘息,轻吟,还有悉悉索索衣服声。
没过多久,屋檐的孔下场景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身影,欢喜一惊,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下面的人。
黎文拦腰抱着衣衫腿了大半的宋玉,宋玉把脸埋在了黎文的胸口,看不到表情。黎文走到榻前,将宋玉放在榻上,自己俯□吻住了底下的人,一会儿,空中又飘出之前的喘息声跟□声。。。。。。
退开客栈屋檐后,欢喜脸色难看的回到等待黎辰的地方。
黎辰手拎着褐色食盒,早早就在了,他发现回来的欢喜神色有些奇怪,从好心的老板那取回欢喜寄放一边的物品,拉着欢喜就离开了。
“你去哪了?”走出热闹的人群,黎辰把欢喜带进偏静的小巷子,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欢喜面色铁青,一五一十把客栈看到的事极其严肃的说了遍。
黎辰听后,一派轻松的问,“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欢喜跳起来,无法理解黎辰还能这么淡定,“你不觉比死还可怕吗。”
“可怕?”
“对啊。”欢喜夸张的比划了下,“那么粗的一根,那么小的一个,又不是女人的XX;进去会死的。”
这次换黎辰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宋玉死了没有。”为什么他要跟欢喜研究这种白痴问题。
欢喜呆傻的楞了会,木然的摇了摇头,后一想又强调道,“那跟死有何区别啊,你是没看到他的神情有多‘凄惨’,一边还要拼命压抑呼痛的声音,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活受罪啊。”欢喜越想越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他撇了眼表情正常不过的黎辰,心底忿忿不平起来,“喂,男人间的行房都是这样的吗,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你是上面的当然觉得无所谓,要不,我是说如果我们有一天也那个啥的,你做下面的如何?。”
嘴角抽搐了下,黎辰扶额感叹这家伙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们会行房吗?也许,大概不会有那么一天吧。话说回来,欢喜会如此害怕也是情之常理的事,没有人生下来就注定爱上一个同性,也没有人生下来就必须了解同性间的行房,更不用说让一个完全没有这面知识的人去轻易接受。
黎辰不禁怀疑起欢喜喜欢上自己,也只是一时的迷恋。
欢喜久居深山,身边除了男性的顾千里再没其他,就算放纵下山,也是找乐子戏耍别人,哪里还会想到儿女情长的事,他的身边能够说得上朋友的,除了他好像就没有人了。久而久之,欢喜的心里眼中看到的也只有他这个唯一的朋友‘黎大哥’。
这样的感情,实在不靠谱,难保某一天,欢喜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偏巧又是女人。相对男人的话,还是女人更适合吧,那时候再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是不是太晚了。
宁可今后让欢喜后悔内疚,倒不如先让他看清楚,自己还是爱女人的,只是苦于身边没有遇上有缘的女子而已。
一心一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