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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庄道:“夫人不必难过,这卦上说的也不全信,刚才智灵长老也说了,吉人自有天相,总镖头和众弟兄一定能平安回来的。”韦氏点头道:“但愿菩萨保佑他们平安归来。”说完便便准备上轿子,忽然,山门旁边一个乞丐见众人衣着华丽,便走上前唱了个诺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叫花子……赏个铜板吧!”杨聪见那乞丐满头乱蓬蓬的白发,衣衫褴褛,左手拿着一个黑黝黝的破碗,右手拄着一根绿油油的竹棍,右脚的裤脚空荡荡,只有左脚站立在地上,便拉着韦氏的手道:“娘……这个伯伯好可怜,你给点钱给他吧。”韦氏摸着他的头道:“好……聪儿真乖。”说着转头对陆庄道:“陆师父,你就给他几个铜板吧。”陆庄笑道:“少爷这么小就知道做善事,菩萨一定会保佑咱们总镖头的。”他见杨聪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一颗善良之心,很是高兴,便给了一些碎银给那乞丐,那乞丐千恩万谢接过,然后目不转睛盯着杨聪,叹道:“可惜!可惜!”然后扬长而去,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他是何意,便也不理会,于是便离开了云居寺。
一路上杨聪见大街上热闹非凡,便要求下轿来逛,韦氏起初不肯,后经不起杨聪的一再哀求,陆庄笑道:“夫人,让少爷下来吧,我陪他去玩玩。”韦氏知道陆庄为人沉着稳重,便放下心来。陆庄吩咐那两个镖师护送韦氏回去,便抱着杨聪一路逛去,杨聪很少得出门,直看得他眼花缭乱,手舞足蹈,一直到下午也不愿回去。陆庄见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便道:“少爷,我带你去吃烤鸭好吗?”杨聪高兴得拍手直笑,他最喜欢吃这烤鸭腿,常常吵着要陆庄去买,“醉八仙”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爱在这里喝酒,因为这里的烤鸭特别出名。
这北京的烤鸭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最喜欢吃的一道御菜,相传朱元璋特别喜欢吃鸭肉,他吃腻了各种油腻的鸭肉后,便命令御膳房研制出一种味道鲜美、食之不腻的鸭肉菜谱。厨师们反复用了100多种香料调制,30多种烹制方法也无法令朱元璋满意,眼看就要面临着砍头的危险,一个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在家里之时,母亲用果树木做柴烧烤猪肉,味道特别美,便建议厨师试一试,厨师们便试了试,结果用果树烤出来的鸭子果然特别鲜美,奇香无比,食之不腻,朱元璋尝了大为满意,便把它定为日常的一道菜。后来,一个厨师告老还乡了,便开了这家“醉八仙”酒楼,代代相传,北京的烤鸭从此名扬天下。
陆庄抱着杨聪上了酒楼,找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他点了一只烤鸭、一壶酒,不久,酒菜便送了上来,他撕下一只鸭腿给杨聪,杨聪饿了一天了,便大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陆庄慢慢地自斟自饮,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有四个商人打扮的汉子正在喝酒,其中一人似乎正在说什么,其他三人头凑着头围在一起听,谈话内容似乎很神秘。陆庄见这四人行动有些诡秘,便动了好奇之心,他暗运内力侧耳旁听,他乃少林寺出身,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根基,十步之内的动静均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见一个声音低声道:“你道是哪个镖局?”另一人道:“昌盛镖局。”那人摇摇头,又一人道:“兴盛镖局。”那人还是摇摇头,轻声道:“是北京赫赫有名的杨威镖局!”其他三人听了,都“嘘”了一声。这“杨威镖局“四个字虽然声音极小,都在陆庄耳里,犹如晴天霹雳,陆庄听了身子微微一震,仔细打量那说话之人,只见那人头戴遮尘暖帽,身穿丝绸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穿熟皮靴,正低着头。陆庄正准备继续偷听下去,杨聪已经吃饱了,伸出油腻腻的小手扯着陆庄的衣服道:“陆伯伯,聪儿吃饱了,咱们去买风筝好吗?”陆庄把杨聪抱在膝盖上道:“少爷听话,陆伯伯等一会儿帮你买只大风筝。”说着抱着杨聪走到那四人旁边,道:“四位仁兄发财,在下姓陆,可否打扰一下各位?”那四人没有注意到陆庄走到身旁,听到陆庄说话都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变了色,四人见陆庄须眉皆白,相貌祥和,一身财主打扮,便放下心来。那说话之人道:“陆老兄请坐。”陆庄便抱着杨聪坐下,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重,高声叫道:“店小二,这四位客官的酒钱算在我的帐上,剩下的银子只管把你们最好的酒菜端上来。”那四人互相看了看,齐声道:“不敢!不敢!”陆庄道:“今日有幸结识各位,陆某今日做东,还望各位赏个脸。”那四人见他甚是诚恳,谦虚了几句,便不推辞。
陆庄仔细打量刚才说话之人,见他脸色红黑,两庞削瘦,便知是常年奔走在外之人,便道:“敢问各位兄台尊姓。”那刚才说话之人道:“小人姓刘,贱名富贵。”接着他又介绍了其他三个,一个姓马,一个姓李,一个姓伍,均是生意之人。不久,店小二送上了酒菜,几人又喝了一回酒,杨聪也很听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四人。陆庄敬了一回酒道:“再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刘兄坦诚相告。”那刘富贵道:“好说!好说!”他心中早已知道陆庄是定有事相求,否则也不会请四人喝酒。陆庄低声道:“不瞒刘兄,老夫叫陆庄,是杨威镖局的总管,刚才刘兄提到了本镖局,不知刘兄见到了我们总镖头和众弟兄没有?还望如实相告,老夫感激不尽。”
那刘富贵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朝其他三看了一眼,便俯身到陆庄耳朵旁低声说了一阵,那陆庄越听越泪如雨下,老泪纵横。原来,这刘富贵便是那玉门关外亲眼看见那弥勒教劫镖之人,他那日与众商贩想运一批丝绸和茶叶、瓷器到西域卖,然后把西域的皮毛、玉器等东西运回北京出售,从中获利,不想刚出了玉门关,便发现许多可疑的行人,他们便返回了玉门关,但这刘富贵艺高胆大,便偷偷跟在弥勒教的人后面,亲眼目睹了杨威自杀、众镖师被掳掠押走的全部过程。陆庄听他说完了全部经过,早已泪流满面。那刘富贵低声道:“您老别难过,眼下想办法救回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事。”杨聪见陆庄哭了,便摇着他的手道:“陆伯伯,你怎么了?”陆庄连忙擦干眼泪道:“没事,没事,伯伯眼里进沙子了。”然后对那刘富贵道:“多谢刘兄坦诚相告,老夫在此谢过,只是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想那弥勒邪教耳目众多,行事心狠手辣,传出去恐有杀身之祸。”那四人听了吓了一身冷汗,连连说是,陆庄辞了众人,抱起杨聪离开了酒楼。他一路上心事沉重,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镖局,韦氏见两人许久未归,早已在镖局大门口等候,陆庄便强装笑脸,不敢把真相告诉韦氏和众人。
第二天,陆庄便从各地分局调来了许多好手,加强了镖局的戒备,他知道这弥勒教神通广大,高手如云,定会派人前来斩草除根的,虽然这是天子脚下,但这弥勒教耳目众多,不得不防。他同时秘密召集各分局的镖师宣称,杨威等人是奉朝廷之命秘密与汪直到西域办事,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众镖师也知道这汪直乃朝廷的红人,便也深信不疑。陆庄处理好镖局的事后,便陪着杨聪玩,再也不准他出去了。这样转眼又过了几个月,镖局的生意仍然兴隆异常,镖局也未见发生了什么事。一天,陆庄处理好镖局的事情后,正在院子里教杨聪扎马步,杨聪也学得很认真。
突然,大门外传来了几声狗叫,接着听见镖师大声地吆喝。陆庄愣了愣,便走出大门外,杨聪也跟着出去,陆庄见两个镖师正在驱赶一条高大的野狗,那条野狗似乎很想冲进镖局来,样子非常凶恶。陆庄朝那两个镖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镖师见陆庄出来了,便道:“陆总管,没什么!这个畜生想冲进我们镖局来,我们把它赶出去。”那条野狗见两人出来,竟然趴在地上,朝两人摇着尾巴,呜呜地哀叫不停,似乎见了主人一般。陆庄仔细打量那条野狗,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那条野狗竟是汪直身边那条不离左右的牧羊犬,只见它拖着一条锁链,浑身是泥,雪白的毛几乎认不出来了,毛也脱落了不少,拖着一只受伤的脚。
那条狗见了两人,似乎见了爹娘一般,也不再凶了,只是不住地低声哀叫,声音甚是悲凉,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两人,不住地摇着尾巴。陆庄见了此狗,内心便一阵绞疼,忍不住流下了泪来。那两个镖师也大为奇怪,见这条疯狗突然收敛了凶恶的本性,竟然向着陆庄摇尾巴,最奇怪的是,陆庄也竟然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两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吭声。杨聪见那条狗甚是可怜,便道:“伯伯,我们别赶它好吗?它多可怜啊!”陆庄见了这条狗,便知道那刘富贵所言非虚,这条牧羊犬汪直一直把它看似儿女,如果汪直不死,他一定不会流浪回到北京城来,也决不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子一片空白,杨聪已经走出了大门口,朝那条野狗走去,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去摸那条狗的头,那两个镖师大吃一惊,吓得脸色苍白,两人万万没想到杨聪会去摸那条狗,都抢步上前道:“少爷……别动!小心它咬你!”陆庄回过神来,也吃了一惊,心想:糟了,少爷如果被它咬伤,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总镖头呢?但说也奇怪,那狗见杨聪伸手摸它,似乎特别高兴,伸出长长的舌头直添他的手,似乎见了老朋友一般,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杨聪回过头来,道:“伯伯,我们拿肉给它吃好吗?你看它多可怜啊!”陆庄连忙抹干眼泪,连声道:“好……好……!我们把它养起来,以后它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说着他便走了过去,俯下身子牵起那条锁链往回走,那条狗便乖乖地跟着他走进了大门,杨聪欢天喜地地跟在后面,那两个镖师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狗突然改变了本性。
他们哪里知道,这条狗跟着汪直多年了,已经通了人性,它被明复夏打伤后,从玉门关外逃了出来,它随后在沙漠中寻找汪直,但却无法嗅到汪直的气味,于是便一直往回走,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北京城,便往皇宫里原来汪直住的地方走去,它以为汪直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但那皇宫守卫森严,它多次被侍卫驱赶,还被打伤了,谁也认不出这条狗是原来汪直的那条狗了。这条狗颇有灵性,它曾经跟汪直到过杨威镖局,杨聪还与它玩过,它于是便朝这里来了,它见了陆庄、杨聪两人便如同见了老朋友一般。也恰巧陆庄出来看看,又认出是汪直的那条狗,才被众人救了,否则不久恐怕也会伤口发作,慢慢死在街头或荒野。那条牧羊犬被陆庄收留后,经过陆庄的精心调养,逐渐恢复了原来高大雄健的样子,那条狗也很快认了新主人,整天跟在杨聪的屁股后面,成了杨聪的好朋友。杨聪自从有了这条牧羊犬,除了跟陆庄习武之外,一有空便与它玩,再也不吵出去玩了。转眼又过了一年,杨聪白天有时跟陆庄习武,晚上便跟韦氏习字,他也很听话,他年纪虽小,但习武却相当认真,陆庄怕弥勒教的人有一天找上门来,因此也督促杨聪极其严厉,教他调神养气、扎马步、背少林派的入门内功口诀,同时开始练习罗汉拳。镖局的生意虽也一如往常,但陆庄逐渐撤了一些边远的分局,一些比较大的镖也很少再接手。自从陆庄告诉韦氏杨威身负朝廷秘密使命去西域之后,韦氏对外在也不提这件事,似乎早已忘了这件事。
一天,陆庄正在花园中教杨聪练习发射暗器、打弹弓。突然,韦氏的贴身丫鬟匆匆跑进花园里气喘吁吁地道:“陆总管!不好……了!夫人她……”。陆庄听了吃了一惊,打断她的话道:“夫人怎么啦?”那丫鬟道:“夫人吐了很多血!”陆庄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道:“快去叫大夫。”那丫鬟道:“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快去看看啊!”陆庄听了,连忙拉着杨聪向花厅跑去。杨聪听说韦氏病了,摔开陆庄的手,一路小跑向房间奔去,他还没进门口就叫道:“娘……娘……,你怎么了?”陆庄奔到韦氏的房间里时,只见韦氏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床前摆着一个盆子,那盆子里盛着许多黑红的血,床前的棉被也沾了不少。杨聪趴在床前,韦氏正伸出右手抚摩着杨聪的脑袋,陆庄的儿子陆羽与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