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燕尾服内袋拿出一本电子书,屏幕上赫然两行红字——训诫家犬100招,叶亚·古娜菲著。
「我擦。」
「我帮您擦。」男人拿起一块干净地手巾,小心翼翼地拭抹季书斋的嘴角。
「我还没吃呢!擦毛线啊……」季书斋愤恨地拿起刀叉。
吃吃吃!总有一天吃死你!
啊不对……
「为什么我要生自己的气?」季书斋吞下牛排独自反问。
半个小时后,他匆匆感到了凡凯兹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连大狗头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对不起先生,这里禁止入内。」守卫把季书斋拦在门外。
「为什么?」
「呃……这个,抱歉,禁止入内。」
「你不认识我吗?」季书斋站远了些指指自己的脸,「你看仔细点,是我,是我!」
「抱歉,禁止……」守卫眨了眨眼睛,视线瞟到他那双拖鞋,即刻想了起来,「季先生!」
难得他今天穿的是正装,都认不出了啊……
「对对对,就是我!」季书斋作势向前进,「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请进。」守卫为他开门。
重症监护室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摆放着急救仪器,内屋才是病人所在地。
季书斋出现在外层时守在这里的士兵都有些惊愕,但在看见他那双拖鞋后了然地让出路,继续为他开门。
拖鞋比他的脸更有说服力啊。
「嘀、嘀、嘀……」心电图平稳地跳动着,叶亚紧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你来啦。」安多尼亚坐在病床前的躺椅内,阅读着文件。
「叶亚没事吧?」季书斋咬着嘴唇,有些紧张。
「暂时脱离危险,深蓝人的身体构造与地球人不太一样,类似的程度还不至于要她命。」
「别说敷衍我的话。」季书斋握紧了拳头,「她还能醒过来吗?」
安多尼亚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报告,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
「医生说看运气。」
他并不想骗季书斋,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两颗子弹卡进叶亚的脊椎,伤到了中枢神经,能不能醒过来是问题,醒过来后又将怎样谁都不清楚。
「谁干的。」季书斋的声音冰冷。
「你想插手吗?」安多尼亚突然抬头,很认真地望着季书斋,「你确定你要插手吗?」
「对方是地球人。」季书斋说的是肯定句。
「是,怀疑与要我性命的佣兵是同一伙人。」
「很好。」他不自然地笑。
「我以为你很讨厌叶亚中尉。」安多尼亚认为经过妮洛蒂尔的事后,季书斋该多多少少对叶亚抱有敌意。
「不,我从来都没讨厌过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好人?」
「倒不如我很喜欢她,认真又严厉,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季书斋的鼻子有些发酸,「我很敬佩她,也很感激她……」
「出于对女性的好感?」
「不,当然不是。因为……」季书斋揉揉眼睛,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发誓效忠的是同一个人。」
再苛刻的要求他都能接受,季书斋明白,叶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多尼亚,为了费雷斯家族。
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地球人保持警戒是叶亚的职业操守,如果他是叶亚,他也会那么做。
但季书斋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绝不会背叛安多尼亚,他愿意等到叶亚相信自己的那天。
而那个组织……那个组织毁了他精心策划的计划,毁了他这么多天的容忍和努力。
他也许再也等不到叶亚相信自己的那天了……
「你跟我来。」安多尼亚站起身,带着季书斋离开了医院。
他们坐上悬浮车,同行的有三辆一模一样型号的车辆,行驶时不停变化着顺序,在某个十字路口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季书斋望着窗外不停变化的风景。
「去需要你的地方。」
季书斋顿了顿,望着安多尼亚的侧脸说:「你的心情不好……」
「嗯。」安多尼亚也不掩饰。
「生气的时候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不然容易内伤。」
「生气?」安多尼亚微微笑道,「我不会拥有那种感情。」
「为什么?」
「所有负面和正面的情绪都会影响理智的判断,我不需要。」
「你是人类,是人类就会有七情六欲。」
「我没有情|欲。」安多尼亚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回忆,蓝色的眼眸如死海一般沉寂。
季书斋愣了愣,他没想到安多尼亚会误会他的话……
也是,毕竟深蓝人的中文和他经常死机的小电有异曲同工之妙。
「情|欲到底是什么?」安多尼亚回过头,望着季书斋。
「啊?」他没想到这个话题还会继续,「你接过吻吗?」
「接吻?」安多尼亚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是指嘴唇间的触碰吗?」
「也算吧……」
「如果这个就叫情|欲,我想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安多尼亚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生理需求,他的大哥和伊布佐就是这方面的高手。
深蓝人一生只忠于一个人,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便难产死去了。父亲给他取名amdornio意味吾之爱,寄托他过世的母亲对他的爱意。
深蓝人的生活环境比地球人封闭很多,好比安多尼亚从小就在自己家长大,上课由老师亲自上门教授,成年之前,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深蓝皇宫。
安多尼亚没见过父母恩爱的场面,他所有有关「另一半」的认知都是通过书本和传闻,这对于以「睿智」为最大理想成长的他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正确的判断需要一颗冷静的大脑,冷静需要最大程度地控制负面情绪,而微笑可以缓解负面情绪的形成,安多尼亚最初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微笑。
他不会发怒,也不会高兴得忘乎所以,直到……
那个暴风雨的夜晚。
「我情商很低,确实回答不了你。」季书斋搓搓手,「哪天有机会我帮你问问朋友,她们都是高手。」
「你是说维修室里的那些人吗?」安多尼亚对深蓝人不抱什么期待。
「不不不,网上认识的。」季书斋解释着,「玩网络游戏认识的,地球人。」
「好。」安多尼亚露出笑容,心情明朗了不少。
他们在一栋别墅式建筑下了车,老旧的铁门阴森森的,凉气不知从哪里吹来,冻得季书斋一抽一抽的。
「很冷吗?」安多尼亚脱下披风为他系上。
「其实我是脚冷……」季书斋穿拖鞋没穿袜子的习惯。
「下次衣着整齐后再出门。」安多尼亚推开铁门先进去。
几名身着深蓝军服的士兵全副武装地守卫在大门两侧,看见安多尼亚后立即行礼开门。
别墅的内部比外头新很多,正中间坐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他被绑在椅子上,一旁的伊布佐正拿着鞭子冷笑。
「你们来啦,正好赶上好戏。」伊布佐狠狠抽了一鞭,男人的肩膀处瞬时多出一条血印。
「你口味好重……」季书斋吃惊地咬着手指,没想到伊布佐仪表堂堂,却有这种嗜好。
「喂!」伊布佐脱力,「这是审讯!」
「我懂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放心,我和安多尼亚口风很紧的。」
「噗……」那个被抽的男人先笑出声。
伊布佐重重甩了一鞭,愤愤道:「你是来砸场子还是来帮忙的?」
「我来围观的。」季书斋在安多尼亚没发表意见前,选择隐藏立场。
「那就给我乖乖闭嘴!」伊布佐抬手一鞭抽在男人身上,声音很响,却比最初那鞭子轻了很多。
安多尼亚好似无奈般地揉了揉季书斋凌乱的额发,对伊布佐说:「可以停手了。」
「啊?」伊布佐没听清楚。
「再打下去他就没价值了。」安多尼亚见那人进气少出气多,怕耽误了寻找妮洛蒂尔的计划。
「怎么你也……」伊布佐悻悻然甩掉鞭子,「算了,你们来吧。」
他挥了那么久的刑具手臂也酸了,做了几次放松运动后便一屁股坐回旁边的沙发,整个人慵懒地陷下去。
「他就是那次你们根据IP地址找出来的那个黑客?」季书斋指着那个男人问。
「嗯。」安多尼亚点头。
「那我和他谈谈。」季书斋搬了张椅子做到那人面前。
「呸!」那人抬头便啐了季书斋一口。
季书斋微微侧身,闪避成功。
「七不规范人人有责,你要做一个有理想的好青年。」季书斋故作痛声道。
「理想?」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理想都被你们这些深蓝人毁了!」
「我不是深蓝人。」
「什么?」那人总算正眼打量起季书斋,却露出了更不屑的眼神,「走狗!」
「人各有志,活在过去的人看不到充满希望的未来,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的神逻辑。」
「狡辩吧,为了钱而出卖同胞的事我看多了。」
「为了一己私欲而出卖同胞的事我也看多了。」季书斋露出同情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你被抛弃了。」季书斋率直的视线不容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我X= =~给我吐出来啊,评论又回复无能,我明天起来看看能不能回~囧!
☆、【4】陪殿下购物
「啊?」那人眸色一深,转而却大声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他们告诉你一切为了正义,为了地球和平,献上自己的生命应当毫不畏惧,死亡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不死才令人可耻。」季书斋熟练地背诵着用于恐怖主义洗脑的真经,「神明已死,我们代表着神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神举,能够被世俗所原谅,即便沾满双手沾满鲜血,这也是上帝给我们的考验。」
笑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季书斋。
「好奇为什么我都知道吗?」季书斋弯起嘴角问。
「……」那人撇过头,脸色苍白。
「因为我开挂了。」
「你在耍我吗?」他对上季书斋的视线,愤恨地吼。
「好吧,因为我是过来人。」季书斋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传销怎么搞的吗?再聪明的人也会沦陷下去,像你这种热血骚年是最好利用的人选。」
「我不会听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所谓的和平是什么呢?」季书斋无视他的反抗继续与他对话。
「不管你的事!」
「没有战争?」季书斋看到他眼睛里闪烁了下火花,「没有战争就是所谓的和平?」
「那又怎样——」
「是他们这么教你的吧。」
「没有!是我自己认为的!」
「了不起了不起,以正义的名义替天行道,杀人就不用背负罪恶感了。」季书斋讽刺道。
「我们要创造新的世界,要把E人类赶出去!」他变得有些疯狂。
「如果做得到的话,第三次世界大战时,就做到了。」季书斋伤感地说。
「那是因为……」他无法反驳。
「这就是现实,这人、还有这人……」季书斋指了指安多尼亚和伊布佐,「不可能离开这颗星球了。」
「总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杀光他们所有人?」季书斋好笑地反问,「杀光所有的深蓝人你失去的东西就会回来吗?杀光所有深蓝人,心中的仇恨之火就会熄灭吗?」
「不、不知道……」
「看清现实,睁开你的眼睛看清现实!」季书斋用力捏起那人的下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的父母死了,亲人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我要报仇,每天的每天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啊!我也知道杀人是不对的,我和他们这些刽子手没有区别,我……」
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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