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韦镒捂头,那不是阿九是谁?而且他的身边环绕着一群血色的战士,把阿九牢牢护在中央,好似卷起的血飓风在大营的火光中奔驰。
“阿九——”韦镒要大喊,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围的喊杀声是如此震天,只有擂擂的战鼓在咆哮,好似雷公,催促着生命的离别,阿九他们马蹄下是滚动的头颅与残肢,血就一直流,铺满大营,流到他脚边……染了一鞋的血红。
这就是战场,冷兵器时代的古代战场……
“你又发什么呆,想死吗?”柳泉一拳痛击直接打在韦镒的脸上,韦镒吃痛,只觉得此刻的柳泉宛若血人,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回过头,继续挥刀,杀人的感觉让人麻木,尤其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时……
柳泉手握着刀,护着韦镒,怨恨的眼掠过永铭消失的方向,恨韦镒为他失神的眼,满是烦心——只会装傻骗人的东西。
韦镒不懂柳泉的心思,只是不懂阿九究竟是谁,也不懂柳泉几日如何了,而这些都不能细想,眼前的局势是你死我亡,而且敌人似乎不少反而在变多……
“若是就这样死了,你怕吗?”
当天边似乎泛着微光时,柳泉和韦镒被逼到一处,周围十余骑把他们围在一处,大营早已经是尸横遍地,战败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个模样似乎像……拿画像来,我要看看是不是这小白脸!”那边一个人勒住马俯视这柳泉。
柳泉和韦镒背靠着背,韦镒不懂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用几支箭把他俩解决。
“不怕。你呢?”韦镒移动,想挡住那人审视柳泉的脸,却发现那马上的人看着自己在笑。
“你陪着,我怕什么?”柳泉空着的手忽然反手握着韦镒。
韦镒回握柳泉的手,心想人死,有兄弟如此,怪就怪自己本事不济,笑:“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柳泉冷笑:“谁和你做那劳什子兄弟。”他才不要和这傻子做兄弟。
韦镒苦笑:“死鸭子嘴硬!”没见过死到临头,还闹别扭的男人。
“我瞧着他们要抓我,一会我冲过去,你就……”柳泉皱眉观察形势,这些人估计把自己弄成某人了,心里不禁计量。
“胡说什么,要死死一处!”韦镒打断柳泉的话,想到弃柳泉而自己活,就觉得瞧不起自己。
“死一处?”柳泉手紧。
“不抛弃、不放弃!”韦镒沉住气,回握柳泉的手。
柳泉心内一动,还想说什么,未及开口,偏巧远远的地儿马蹄雷动……煞风景的来了。
第二十四章:获救
煞风景的人是谁呢?
自然是福恒。
韦镒二人未及回神,一波雷鸣般的马蹄声轰隆隆从远处奔腾而来,韦镒正出神思考来人这气势惊人,会是谁?
脖子还未拉长,韦镒就被柳泉狠狠地一拽在地,然后他对面那个还未来得及砍倒自己的人,就没了头,直直的扑在了韦镒他们前面的数米处,颈上的鲜血喷了韦镒和柳泉一脸一身。
睁大眼,韦镒无法动弹,只看见了雪色的大刀闪过,溅起片片血腥如雨,一路播撒直奔阿九消失的地方,疲惫的人喊出了胜利的欢呼:“援军来了!福将军来了!”
败势瞬间一面倾倒向赢得方向,远远地有人动摇敌人军心地喊:“那边的城已经被破了!”似乎又听见柳泉喊:“是福恒……”
乱纷纷的,喊杀声就在耳边伴着惨叫声交织成了一场戏,眼前血色如雾,曾经最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和平年代的军人,如今他只觉得置身地狱血池,满目皆是红,鲜红的人头拍电影似的,像一个个血馒头撒落满地……夜,如血梦,韦镒倒下时,他只听见柳泉静静地问:“喜欢福将军吗?”
福将军?
韦镒睁大眼,只见得那雪亮的大刀好似削萝卜一般在抛洒一个个清脆的萝卜头,萝卜肢……不是拍惊悚电影吗?
韦镒转脸,福恒的身影的已经成了血雨里的一道捷影,福恒怎么来了?
福恒不来,才奇怪。
久等永铭不见人的福恒夜难安枕,心里突突地感觉也分不清是担心过度,还是不详,索性在帐篷里反反复复踱步,走了两圈又觉得帐篷闷得慌,干脆又出了帐篷,望天月明星稀,乌云似乎隐没其间。
“九爷只怕就到了,爷还是先休息!”景涛跟着福恒身后,不懂主子才分开半日不到,对九爷就思念如此,倒像是一分开就开始相思似的,让人既羡慕。又不解。
“拿弓来!”福恒心里总觉得不安,隐隐约约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似的,老这么站着他担心自己会急疯。
“爷……”景涛递上弓,还想说什么,话到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时辰了?”福恒拿过弓。
“丑时!”景涛答道。
福恒正拉弓,听景涛此语,皱眉忽想起什么似的问:“子时曾派人过去?”
“是!”景涛拿过箭筒,正放到福恒的身后,不想福恒扭过头看向自己,一脸煞白。
“命全军立刻待命!”
福恒拿着弓转身就往帐篷里面走,他曾下令每半个时辰报信一次,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只能说明接人的人可能有去无回,或者……
“爷……”
景涛追上去想说什么,感觉有点小题大做,但话音未落,远远地似有马蹄声。
福恒止住脚步,掀帘子的手一紧,这马蹄声……凌乱无序:“景涛,立刻通知各营立刻待命回援!”
话音未落,景涛转身吩咐各令兵,只听后面有片刻的混乱:“回禀将军,南面两边山道有火光,恐有交战……”
“可是通往南大营方向?”福恒的声音被隐没景涛身后的夜色,那声音似乎带着颤抖,景涛忙回首担心福恒冲动要只身涉险,但福恒没有动,只是揪住那人脸色发青,眸色颤动,分不清那火光暗处的脸究竟是何神情。
听不清回答,其实无需回答,答案很清楚,那里火光冲天,自然是九爷遇到了偷袭。
第一路军将军出去,福恒没有动,只看着地图继续安排。
“连夜攻城?”
景涛皱眉,眼不禁看着福恒那一惊看不出表情的脸,宛如冰雕,仿佛那不言的背后已经有了什么决定,才如此镇定自诺。
片刻,第二路军将军离开,第三路军将军紧随其后……福恒依旧没有动,除了那双把地图握得死紧的手在无人处颤抖,眼移向景涛。
“请爷放心!”景涛叩首,无需言语,明了自己的主子此刻的嘱咐,掉头就往帐篷外走。
“景涛……”福恒忽然喊住景涛。
景涛回首。
“务必、周全……”福恒咬牙,一双眼投向景涛的竟是一种羡慕,“我会率大军赶到,九爷……”
景涛跪地叩头,翻身出帐就率福恒身边的精锐打马而去,丝毫未听见帐篷内那声桌子炸裂的声音。
第一次福恒突然恨自己是一军主帅;恨自己在永铭遇险时,他只能等待;恨自己不能任性,即使一次……
夜,寂静,却心潮翻滚,福恒把地图上那条窄道看了一遍又一遍,自问,他怎么就选了这条道?
“景大人说九爷平安。”一个传令兵浑身滴血送来第一份关于永铭的消息。
“人呢?”
他迎出帐,只有空空的夜色,与燃得通红的一条火龙,没有人。
“九爷又折回去救七爷……”传令官的话听不见尾音。
福恒瞠大眼,不敢相信,永铭才出虎穴又自顾自往龙潭里跳,他不想活?他福恒怎么办?
“可……可有……损伤?”
福恒双臂支在案上,恨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在这里胆小鬼似的等消息,问自己怎么昨夜来时,和七爷耍什么心机,直接说亮话,把永铭带走,也许……
“奴才来时,景大人让奴才禀将军,九爷一切安好,还说请将军放心,誓死也保九爷周全……”
“先下去……休息吧!”福恒点头,复低头,眼从山涧小道移至前面宽敞的平地,那里连个躲处也没有……
救七爷……
福恒火大,如果永铭在眼前他一定把他揍趴在地上,绑也要绑回来,救七爷,七爷难道比他福恒重要?
想着,福恒的手在地图城的位置握紧,一座空城攻打到现在,为什么还没破?
传令官叩头退出帐篷,福恒又把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时辰了?”福恒手在地图上,不断地问。
从丑时三刻到卯时,侍卫看着一夜不眠的的福恒一遍遍地回答,一场必胜的仗,他不懂福恒历经生死无数,为何此次反倒好似不安。
“卯时一刻!”他回答,眼看着福恒早早地把战甲披上,继续问:“成将军上一个消息是寅时三刻来的?”
“是,禀大帅,寅时三刻差一些,消息说是抓住出城求援的骑兵数支,放走了一个。”
福恒开始擦刀,估摸着城破的消息已经在路上……此番,他要亲自去找永铭。
福恒正思量,帐外复又是一阵马蹄,此次蹄声有力而稳健。
福恒心急怀揣地图,提刀就出帐,命人备马,传令众兵马集结,然后皱眉望着夜色中马蹄声奔来的方向,眼前但见月挂西边的天际,东边已见天光微微泛白,不禁心似油煎。
“报——三位将军破城,逃兵也被成将军悉数剿灭……”
“命勒尔锦率中路大军守城,查检可有逆贼未除,右路大军成森原地待命,围剿返城救援的叛军……传我帅令,活捉敌将高大节者赏双倍,得其人头者赏不变。前锋希尔根由东路前往南大营,与本帅会合夹击高大节主力……”
福恒已经上马,俯瞰单膝跪在地的传令官,把烂熟于心的命令看似缓缓的陈述,然后看着他叩头起身、离开——余光却看着已经待命集结地队伍,黑压压的人头簇动,只盼着永乐的大军不至于连一夜也没熬住。
等我……福恒屏住呼吸,勒住马,完成最后的战前的动员,一个字:赢了赏,捉住高大节重赏……
“开拔!”
一声令后,福恒才如脱缰的马,跃在战骑,嗅着那一路烽火的余烟,直奔那已经不知道面目的南大营。
永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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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是永铭上药的龇牙咧嘴声音,“你就不能轻点?”
“知道疼,就别莽撞!”福恒拿着药酒沾着往永铭嘴角擦拭。
“让何翔来!”永铭移开脸,本来就疼,被福恒笨手笨脚一擦感觉伤更重。
福恒脸一板,索性指尖的力量重重一戳。
“嘶——你还戳,也不想想是谁弄得?”永铭火大,伸手就要把福恒推开,这小子疯了,一见自己不说上来帮忙,冲上来,就揪紧他永铭的领口,把他生生从永乐肩上拖下来,差点把他的手拉脱臼,弄不懂他永铭何时成他福恒的敌人了。
“我来救你,你反倒打我,怨不得我!”福恒把永铭压回榻上,扒开衣服打算上药,他不就当时恼火,拉重了一点,至于怨恨到现在吗?再说,是男人都不乐见自己的老婆在别人怀里,而且永铭这么奋不顾身救永乐,谁知道什么心思。
“身上没伤!”
永铭忙把衣服拉回来,要起身,身上的那些淤青可不能让福恒看见,他推拿起来,那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福恒冷眼,压紧永铭,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表现分明就是伤不轻。
“真没伤!”
永铭拉紧衣服,愣是不让福恒检查上药。
“拿开手!”福恒拿着药酒,眯眼。
“里面没伤,看什么?”永铭冲着福恒笑得邪气:“而且,你不是没看过,外面乱哄哄地都是人呢,晚上给你看……”说着挣扎着要起来,推拿其实最好的还是紫荆,手软软的,压起来也不怎么疼。
“现在看!”福恒不动,作势要放下药瓶。
“康安,我七哥一会过来。”永铭窘迫,他的一只胳膊可是有箭伤。
“我动手?”福恒当即就放下药酒瓶子。
“康安……你听我说……啊——”永铭阻拦不及,被福恒一下子压住一边胳膊,痛得顿时抽气,当时逞英雄不觉得,如今别这么一压,才觉得疼得钻心。
“……”福恒瞪眼,索性把永铭衣襟往两边一拉,只见一边胳膊里面的血已经染了绷带透了出来,蒙了福恒的眼。
“康安……”永铭抓住福恒要起身的动作,忙道:“算了……”
福恒撇开头:“我说不呢?”
永铭叹息笑道:“我七哥不能没有高大节。”
福恒冷笑:“你懂他,可懂我?”为救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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