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恒四处张望,只恨没有多一双眼,时刻如此紧迫,分别数月的人不说搂上一搂,就是看一眼也好!
“主子,没找到!”景祺去找了,还远远看见那个小道士数月不见,也能有模有样的站岗了。唯独就是没见九爷,明明影卫说就在大锅处,但此刻除了一个胖子和一群伙夫,什么也没看见。
“不可能,一定就在这附近,再仔细看看!影卫呢!让他们立刻去找人!”福恒皱着眉,无视周遭投来瞩目的眼,着急,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没有权利留下来等永铭出现,他只有片刻——永乐派人集结军队间隙的片刻。
“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声音气喘吁吁。
福恒心沉,脸黑,怀疑永铭躲着他,那家伙死爱面子,要不就是有了相好的,那个受伤的柳泉一看就是一张妖精脸,谁知道他怎么受的伤?还是夜里……
福恒想到这里,转身就要再去柳泉的大帐,敢和他抢人,活腻味了!
“福将军,大将军请您过去!东路军已经开始开始准备了。”
福恒眼一闭,握紧拳咬唇:“好!”转身直奔中军大帐,会再见的!见到永铭,他一定让他好看,果然是不在身边不省心。
永铭恍惚,拿着勺子回走,路过七哥的大帐摔了一个狗啃泥,才发现他走错了方向。真想就这么趴着不动,装装死,但这最后的颜面还不能丢!永铭吸吸气在众人的笑声中,讪讪地爬起,这一撑,永铭看见了远远走来的福恒……
寻常小兵的装素,乌黑的长辫依旧纹丝不乱,意外的干净,即使这样的装束,永铭依旧觉得福恒美得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然然生辉,像只优雅的豹,迈着稳健的步伐,巡视而来。
是梦?是幻?永铭的眼蒙了一层雾——
福恒一张脸沉得一看就是别人欠了他很多银子,悻悻不乐,眼睛扫到哪里,都会起火似的。那步伐迈起来像踩仇人……真的很像福恒,但……
他带着人急冲冲地直奔大帐,却在听闻永乐尚未过来时,便在帐外伫立四望,寻思如何利用者短暂的时间找到永铭,好好收拾。
福恒要返回远处时,余光赫然注意到他数十米处一角,一个脏兮兮的小兵正从地上爬起来,一双好似看鬼的眼,看着自己,瞪得浑圆——
福恒佯装小兵站在景祺身后,眯细眼,扫了那脸花得无法形容的小兵,皱眉要移开,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只见小兵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沾满沙粒的勺子……永铭?福恒的眉打成死结,像,又实在很不像!跟只小黑黑的小花狗似的……
永铭的眼缓缓垂下,惨淡地一笑转身,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像罢了……
“永铭……”身后一个声音低低似是探询,那声音是……福恒!
“康康康……安?”永铭立刻回头,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你你……你还活着?”
福恒美目惊吓得瞠圆,半日不敢做声,如果不是那双雾蒙蒙的琥珀色眼睛,他简直不敢认人,很想继续辨认,但是时间不多。
“永铭!”福恒三步并作两步,站到仍旧处于惊骇状的永铭面前,立刻拿袖子帮永铭擦脸,他的宝贝怎么脏成一只泥猪了,心疼啊!
永铭看着给自己的擦脸的福恒,那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然后他的眼瞪圆,突然不知道自己伤心欲绝个什么劲,想想刚才……永铭真想眼睛一翻白,晕了算了。
“我马上要走!”福恒一双眼火辣辣地剥着永铭,很想抱紧永铭……解相思,但众目之下,他们只能相望,把情意藏在眼底流泻。
“你……”没死?永铭觉得脑子一团浆糊。
“我还活着!”福恒言简意赅,“为你活着!”
永铭嘴角扬:“恶心。”
“恶心?”福恒一腔浓情蜜意化作酸水,眸色一深,想说什么,但那边人喊:“大将军请福将军立刻过去!一切妥当。”
二人心一沉,永铭立刻退到安全的位置,与福恒对视一眼,四目火光错过,想什么。皆了然。
“等我……”福恒垂首低语,“不许找别人,等我来……”
黑黑的脸藏着透透的红,永铭咬牙,想什么呢,但心却叛徒般巴巴的盼着:“胡说什么!”永铭转身。
“你懂!”福恒暗拉住永铭:“打完这一仗,拿下那座城……我就来接你,咱们做夫妻……”永铭回头瞪大眼,接他?永铭看着福恒已经大步而去,皱眉,做夫妻?什么意思。
福恒赶着脚步,嘴角一抿,他处心积虑弄永铭来军营,为的什么?不就是朝朝暮暮,像儿时那样只有彼此。
晚上饭糊了,永铭撒离职守,被罚一顿饭不能吃,闷闷地蹲在紫荆和韦镒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湿漉漉的眼睛然让韦镒和紫荆食不下咽,终于决定把最后一碗偷偷匀下来给永铭喝。
人说饱暖思淫,永铭饱暖未安,下午遇见福恒那事儿,也好似过野的风刮过,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粥,肚子里被唾沫淹没,空荡荡地跟着粥味荡漾,什么爱呀、恨的此刻都是浮云!
“我吃饱了!你吃吧!”
紫荆咽下口水,端着碗向永铭移动半寸,他也舍不得啊!
永铭立刻不自觉哈叭儿狗似的,目光盈盈,看着紫荆,要伸出手,只是他知道紫荆也没吃饱,而且紫荆那么瘦小……
“还不快喝了!”你再不喝,我就可就喝了!紫荆努力撇开脸,不看那粥。
永铭吞吞口水,看着紫荆眼晶亮:“你喝一点儿,再给我!”
“我不喝!阿九你喝!”紫荆执意端给永铭。
“你不喝我不喝!”永铭勒紧肚子坚持。
“那我喝了你就喝!”紫荆喝了浅浅的一口,递给永铭,永铭欢喜地双手接过来就着喝。
“乎——”底朝天!
永铭快乐地把碗喝完,要对紫荆笑的灿烂,可以一拿下碗,就觉得一道黑影把自己的光明挡住了。
永铭不敢抬头,经验告诉他,糟了!永铭的眼努力地缓缓垂下。脑中只有一个词:在劫难逃!
紫荆不解抬头,只见来人俊美无匹,眼神犀利如尖刀,周身是看不见得怒焰冲天……吞吞口水,再看永铭,素日嚣张的他收敛了,乖觉如小兔,周围也是一片寂静的抽气声!于是他挪移,继续挪移,远离阿九……
福恒吸气,再吸气,切齿,眼瞅着永铭,要此处两个窟窿一般:“你,跟我来!”然后,他侧脸,厉目扫过紫荆,紫荆忘了要如何动弹——那是一股真真切切地杀意!
第十五章:重逢只是匆匆
“你真当我死了?”
福恒一把永铭拽进临时休息的帐篷,就往床上带,一股熊熊的怒火在福恒心中烧得通天。如果不是临时作战临时有变,他还不知道永铭背着他,好到能与人共食一碗了!
“康安……你……”听我说!永铭饿得乏力,还没来得及申辩,就被眼发红的福恒拉下本就不怎么牢靠的裤子——
晶亮的瓶子剥开鹅黄的笺子很熟悉。
“你……”打仗带这个?永铭睁大眼,话音未落,“嘶——”一丝痛模糊了永铭的眼。
“康……你疯了……”不敢相信,才数月不见,福恒猴急这模样。
永铭痛得眼一眯想骂人,到口的话又被福恒同样猴急的吻吞进喉间,痛……但福恒似乎相当急切,一进入就步步紧逼着永铭跟上他的动作,似要在瞬间进入更深。
“我想你……永铭……我想你……只想你……”福恒的唇从永铭唇滑过蜿蜒而下,丝毫不见昔日厮磨的温存,暴风聚雨一般来得急切,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年,伴着熟练地手法让永铭只有喘气的份儿!永铭感觉愤怒,伸手要推开福恒,结果一如既往,越推福恒越来劲,只听得见一张床不支的吱吱呀呀,听在永铭心里,还有点悬!
“康……安……”永铭气恼,当他什么!
“一会儿就要走!”福恒低语,手在永铭身上迅速移动,下次见面又是何时,谁也不知道!
“……”就走?永铭心一疼,不及伤感,熟悉的愉悦似暴风雨瞬间来得猛烈,同时又伴着不适应的疼痛丝丝翻搅。只是这滋味里似乎又添了太多渴望,与想要紧紧抓住的不舍。
永铭忍着疼下意识地搂紧福恒,想把福恒紧紧地抱紧,昨夜的恐惧,他此刻才觉得害怕,压抑的疼随着呻吟溢出,却不能说!突然好想回到宫里的时候,彼此依偎着取暖的感觉。即使危机四处,他依旧可以保护福恒!只是……他此刻无力,大青的江山也摇摇欲坠,他永铭何德何能呢?
“永铭……想我吗?”福恒的声音在喘息的间歇低问。
“……”永铭的回答是攀紧福恒,闭眼第一次想即使死在一起也是种幸福,他害怕被留下,这个世间没有福恒,他永铭不过一缕游魂、
“只想我一个?”福恒翻腾的心掠过一丝丝的甜,谁会懂他看见永铭与那个小子共食一个碗时,心中的害怕,他出生入死,只为了永铭,为了在一起……要是永铭又琵琶别抱,他害怕去想永铭,去年永铭说不要他时的那种绝望。
“……”诈死也不怕把人吓死!
永铭很想翻白眼,这是女人问得话,福恒一个堂堂大男人没事就问,可见皮厚,像他永铭的老婆似的!但……福恒比自己老婆管得还宽就是了!
“永铭……”福恒还想说什么,就听外面说:“报告将军,一切整装待发,请将军立刻下令开拔!”
永铭一愣,连夜开拔……那就是战事在即?下意识把福恒搂紧,却又不得不立即放开,收掌为拳默默垂在身侧,压住心中的颤抖!豪气万丈才是男儿本色!男人之间不该儿女情长……
“一切就绪,即可开拔!”福恒最后一次把永铭搂紧抱在怀里深吻,末了咬咬牙:“等我来接你!”临到帐帘处,福恒踌躇又忍不住转头威胁:“不准……”话未完,只觉得永铭在他身后搂紧他在抖,那力之大,与平日不同。
“活着!”永铭低低只有这句。
福恒一时间只觉所有的痛都值了,扣紧永铭的十指,临走还是那句“等我!”永铭黑暗里笑得惨淡,等等等,从小到大就会这一句,他要是个大姑娘都等成婆了!
闷闷从帐篷里着衣出来,发现衣服破了一道口子,永铭气结,嫌他还不像叫花不是!但一回头看那边大军整装待发,福恒就在众军之中,笔直的身姿,即使茫茫夜色,依旧清晰可辨!
静静地凝望福恒移动的背影,永铭忘了移动,余温犹在人却在不可触及处,即将离开他掌握。
然后福恒勒紧缰绳调转马头,一回首,永铭就忘了要如何收回眼神,四目相对,相望几乎成痴!
大军移动,车马的声音纷纷化作了一个别离的背景,永铭只知道福恒没有动,他也不会动,不能说话、不能亲送,属于他们的只有此刻的凝望的,月色里模糊的人影,永铭不知道康安是否能看见自己傻傻的脸,但他不会忘记康安此刻的眼,好似夜色最耀眼的明星——只希望这双明星不会叫做别离!
风吹、草动、人远月西斜、身渐冷。
永铭低头,一只手搭在永铭肩上:“那个,刚才找你的……你也认识?”韦镒的声音不确定地在耳边轻问。
“恩!”永铭点头,福恒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从小一处长大、睡过一张床,厮厮磨磨十余年,福恒身上每一寸肌肤,只怕没他永铭不知道的!怪只怪他们生在皇家,生在这不见容他们此情的世间,所以注定无望,只能相望。
韦镒手有点抖,开始发现他同床的小兄弟,好像不是大将军身边一表三千里的远方亲戚那么简单!然后一个可疑的身份跃上韦镒的脑际,但很快又被否定了,但那日那个大将军身边的侍卫的叮嘱又再度在韦镒耳边回响:“你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怡亲王?
韦镒忙甩甩头,把这个不可能的设想甩掉,怡亲王可是众皇子中据说仅次于太子,至今唯一高居亲王爵的皇子,子凭父贵,老亲王们在他面前也自谦三分,不敢称大!阿九……怎么看就是个富家纨绔啊!
但那个人分明就是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福恒啊!但就那张脸,在军营时无人不痴迷,他不可能认错!
韦镒很纠结!
也或许只是同窗,就像那个曾经跟随福恒左右的薛珂!
说起薛珂,韦镒眼睛一亮,这阿九和那个薛珂难道是亲戚,毕竟仔细看还是有一二分像,尤其是眼睛的颜色。
“你也认识那个……薛珂……薛千户?”韦镒试探。
“恩!”永铭点头,脸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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