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高兴的太早。你别忘了,我们的咒坛可是被人破了。不知他身边的那位高人功力有多深,也不知他破蛊的道行怎麽样。如果他的道行很深,我们这次施咒很可能对成棣无用。”
“不会有多高的。我看八成是误打误撞。除了咱们苗人,谁会解蛊?就算中原人会解蛊,也顶多只知道些皮毛。成棣为了自己活命杀了咱们的杨长老,这回,我们就让他嚐嚐被蛊蚀心的滋味。”
“你别忘了成棣的身上有强蛊,普通的蛊伤不了他。用强蛊杀他,又会引来麻烦。他在京城,绝对不能死於‘非命’,那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王皇后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们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除掉成棣,最好让他看上去是病发而亡。”
“我们上回错失了良机,一定要赶快找出那个小二,都是他坏了我们的大计。”
“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咒坛弄好,不要误了伊玛的大事。不然公主会怪罪我们的。”
“嗯。”
没有再往下听,月不由毫无声息地快速离开了院子,直奔成棣的东宫。他的眉心紧拧,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加危险。月不由在心里咬牙切齿,就说把那些人都杀了得了,留著那些人,早晚都是祸患。
(28鲜币)画堂春:第二十八章
知道月不由和莫世遗今晚会很晚才过来。成棣早早就睡了。虽然他有太子妃和侧妃,但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再加上那两个女人也不过是母后安排的,成棣在孩子出生後就再也没有碰过自己的妻妾了。所以东宫太子府的夜晚几乎听不到太子的寝宫里会传出什麽激情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原本性欲就很淡的成棣更是不会有什麽那方面的需求。
一人悄悄潜入了成棣的卧房。他没有马上到床边,而是走到卧房的门边,开了一条缝。卧房外点著两根蜡烛,两位太监模样的人坐在门口打瞌睡。那人伸手出去隔空弹了两下,两位太监直直地栽倒在地上,完全睡死了。接著,那人打开门走了出去。在外间转了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把门反锁上。
快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帐,他探了探成棣的鼻息,然後轻声咕哝:“睡得这麽死,有人来杀你你也不知道。”
咕哝完,他轻轻拍了拍成棣的肩膀,小声喊:“起来啦。”
被打扰了好眠的太子猛地一个激灵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眼里是警戒,并反应极快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就挥了出去。
轻松握住成棣的手腕,取走他手里的匕首,来人很嘲笑地说:“你现在动作,晚啦。要杀你的人还会叫醒你吗?”
“月不由?!”太子被吓坏的一颗心在听出来人是谁後转成了恼怒,“你为何要吓我!”
“喂!你讲不讲理!”甩开抓著成棣的那只手,月不由怒了,“我不叫醒你怎麽跟你说话,是你自己睡得那麽沉,我来了都不知道。”
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成棣捂著还在跳的心口,说:“刚才睡死了,忘了应该是你,错怪了你,我道歉。”
“哼!”往床上重重一坐,月不由还在不高兴。
不停地喘息,成棣难得放下身段掀开被子,往月不由跟前凑了凑:“错怪你是我的不对,那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月不由也不气了。
太子瞪了月不由一眼,这家伙还上纲上线了。呼出最後一口被吓坏的气,太子问:“今晚查出什麽没有?”这时他才後知後觉地发现有一人不在。“世遗呢?你没和他在一起?”
一想到莫世遗,这回胸闷的换月不由了,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麽样,有没有遇到麻烦。但现在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月不由也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
他转过身,压低声音并快速地说:“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听我说的做,有什麽疑问等做完了再问。把你的衣裳全脱了,剪一截你的头发给我,还有你的指甲,快点!”
成棣一听,二话不说地拉出床头的夜明珠,极快地把身上所有的衣裳都脱了下来。那边月不由也在脱衣服。成棣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干嘛?”
“都说了别问,快点!”
把自己脱下的上衣和长裤丢给成棣,只穿了条大裤衩子的月不由快速拿过成棣脱下的衣裳,说:“你先套上我的。还有头发指甲。”
成棣稍稍松了口气,胡乱套上月不由的衣裳,也无暇去管脏不脏、小不小了。拿过刚才被月不由丢在床上的匕首,成棣问:“要多少头发?”
月不由撩起成棣的一缕头发:“这里。”
成棣毫不心疼地割断,月不由又叮嘱了一句:“还有指甲,我先去准备。”
成棣蹙眉,伸出自己的双手:“我昨日刚剪了指甲。”
月不由的眼睛眯了眯,看向成棣的脚丫子,成棣低头一看,立刻说:“我去拿指甲剪。”还好脚趾甲还没剪。
“你卧房门口的那俩人我给弄晕了。”说了句,月不由把成棣的衣服放在地上,头发单独放在一旁,然後拿过一坛他顺路摸来的酒,放在衣服中央。一听外头的人都晕了,成棣放心大胆地出去找指甲剪。
摆弄好这些,月不由又在成棣房间的桌上找到火折子,就剩下成棣的指甲了。成棣回来了,手上拿著指甲剪。他走到床边去剪指甲,月不由上前从成棣手里拿过指甲剪,半跪在地上说:“我来,你自己剪太慢,咱们没时间。”
成棣从月不由的脸上看出了事情很严重,他抿紧嘴,心里有了计较。低头看著月不由熟练而又快速地给他剪指甲,虽然不像侍从做得那麽仔细小心,但成棣是感动的。这家伙虽然不爱乾净,对他也毫无半点尊敬,但这家伙是真心对他的。啊,有点错误,这家伙今天还算是乾净。
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人极快地闪了进来,迅速关窗。月不由扭头看去,脸上浮现明显的惊喜。
“莫世遗。”
“世遗。”
成棣朝来人唤了声,来人朝成棣点点头,眼睛却看著半跪在地上正为成棣剪指甲的人。黑暗中,他的眼神更是瞬间暗不见底。
“你们在做什麽?”莫世遗上前。
想到自己还有要紧事要做,月不由赶紧专心继续给成棣剪指甲,嘴上说:“待会儿解释,没时间了。”
莫世遗抿紧了嘴,月不由只穿了一条亵裤,而成棣身上穿著月不由的衣裳,他的心窝酸疼了一下。月不由没有时间解释,莫世遗压下满腹的、带著点愤怒的疑问站在一旁看著两人。
这时候,月不由剪完了。一手捧著成棣的指甲他快速来到那堆东西旁,对成棣说:“你过来,快点。”
成棣赶紧过去,在月不由的身边蹲下。
月不由把成棣的指甲放在他的头发上,然後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匕首,是莫世遗的那把匕首,不过被月不由用过之後就被占为己有了。抓过成棣的手,掰开他的大拇指,月不由问也不问,一刀划破了成棣的手指。成棣咬牙忍下。
血水低在头发和指甲上,然後绕著酒坛子滴在成棣的衣服上,与此同时,月不由的嘴里念念有词。滴了两圈,月不由放开成棣的手,示意成棣退开。成棣含住自己的大拇指退到莫世遗身边。月不由还在念著,接著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成棣的头发和指甲,然後把头发灰和指甲灰放进了酒坛子里。
嘴里不停,朝成棣和莫世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月不由站起来,伸出左手对准酒坛的瓶口,又一次划破了自己的手。而这次,他划破的不是指头,而是手腕。莫世遗的脚向前迈了一步,被成棣拉住了。
对莫世遗摇摇头,成棣想去拿金疮药,刚走出去两步他就被人拽了回去。扭头一看,是月不由。对方一脸严肃地朝两人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谁都不敢动了。
血水一滴滴极快地落入酒坛中,就在莫世遗的眉头越来越紧时,可怕的景象出现。先是房子里传出簌簌声,莫世遗拔出了剑,成棣屏住呼吸。接著簌簌声越来越明显,不一会儿,从成棣卧房的四个角落有一些黑乎乎的小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酒坛而来。成棣要不是咬著牙关,他绝对会惊叫出声,是蝎子!
月不由还在念著,血水也越滴越急了。成棣死死捂著嘴,脸色惨白地看著那些爬过来的蝎子。不是普通蝎子的颜色,还是红色的蝎子!蝎子速度不停地爬过月不由,爬到成棣的衣服上,然後沿著酒坛爬了进去。
扑通、扑通,蝎子一只只掉进了酒坛子里,当最後一只蝎子进了酒坛之後,月不由迅速打著火折子,把火苗丢进了酒坛。轰的一声,酒坛里冒出美丽的火焰。月不由手下不停,又把成棣的衣服全部烧了,灰烬装入酒坛。
火焰熄灭,月不由把酒坛封口,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人闪到他的身後把他扶了起来。
“累死了。”月不由的脸色有点白。
莫世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直接把月不由扶到成棣的床上,从怀里摸出乾净的帕子。一只手拿著一个盒子递到他的跟前:“金疮药。”
莫世遗紧抿著嘴给月不由手腕上的伤口上了药,再给他包起来。月不由的呼吸透著点虚弱,不过他的眼睛却是弯弯的。莫世遗的举止透著对他的关心,他很欢喜。
看一眼那个酒坛子,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落下的成棣搓搓胳膊,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反正不敢坐,总觉得身边哪里都有虫子。
看向穿著很是滑稽的成棣——没办法,月不由是三人中最矮小的——月不由心情极好地说:“没事了,你去换上你自己的衣裳吧。”
成棣看看四周:“你确定?”
“当然。”这点月不由很自信。
又搓了搓胳膊,选择相信月不由的成棣去衣柜里翻出一身自己的衣裳,到屏风後换上。不过还是有点怕,成棣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屏风後出来了。当然,这也拜他“流落”在外多日所赐。太子殿下现在可是会自己穿衣服穿鞋,甚至还会洗碗,当然後者别人是无法得见的。
把月不由的衣服丢给他,成棣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麽回事?”
月不由当著两人的面穿衣裳,很严肃地说:“你这里太不安全,要害你的人太多了。”
“怎麽说?”成棣在月不由身边坐下,月不由拍拍另一侧,让莫世遗也坐下。
莫世遗在月不由身边坐下,紧挨著他。月不由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先问莫世遗:“你那边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成谦一直在房里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可疑的人去找他。”莫世遗紧盯著月不由的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就觉得月不由的脸很苍白。
月不由摸摸下巴,看向成棣:“你说宫里的人你一个都不相信,这下子我有点信了。”
“你发现了什麽?”成棣问。
月不由直接道:“有人把你的头发、指甲和裤衩子给了苗人,让他们害你。苗人不能让你看上去死於非命,所以就想用咒术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蛊毒害死。”
月不由的第一句话说出来,成棣的眼里就出现了杀意,而月不由的下一句话却是令他大吃一惊。
“苗人知道你身上有强蛊。”
“什麽?!他们怎麽知道的!”
月不由撇撇嘴:“这就得问那些知道此事的人了。”
成棣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但也不多。月不由问:“你可知苗疆的一位姓杨的长老?”
成棣的脸色惊变,然後归於阴狠:“是给我和世遗做蛊的人。不过被母后下令除掉了。”
鄙夷地哼了声,月不由很不客气地说:“发生今天的事都是你那个娘招惹的!那些苗人要为这个杨长老报仇,所以才会有这些事端。而且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你身边有人在跟苗人勾结,甚至还有人做了苗人的驸马爷。”
“怎麽说!”成棣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那些苗人说要尽快除掉你,不能误了伊玛的大事。伊玛是苗人对他们的驸马爷的尊称。他们也提到如果坏了这位伊玛的大事,他们的公主会不高兴。你死了关一位苗人驸马什麽事?很明显,这位苗人驸马不是苗人,肯定是中原人。什麽中原人这麽盼著你死?”
成棣的眼里闪过寒光,他马上想到了一人:“难道是成聪?”
月不由耸耸肩:“我不知道,他们没提到这位伊玛的汉姓。反正不是要取而代你的人,就是要帮别人取而代你的人。你的处境很危险,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人和他们勾结了。”
成棣握紧了拳头。
月不由接著说:“我和莫世遗会继续帮著你查,但你不会武,很容易就被他们钻了空子。我现在把你转嫁到了那个酒坛子里,他们要用蛊害你只会害到那个酒坛子。但他们是不想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