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然暗道不好,这次那老头子居然派了云追名这老狐狸出马。
云追名微微侧身,象征性地行了礼。
“微臣参见二皇子。”
陆景然收敛神色,全心神地将心思放在云追名身上,怎麽看怎麽觉得这个漂亮男人嘴角上的那抹笑极其碍眼。
“免礼。”眼睛盯著云追名手上的东西,等著接下来这场戏的开场白,谁料……
“啊……不眠不休赶了一个月的路,累死微臣了,二皇子可否给微臣准备个住处休息一下?”云追名笑看著陆景然警备的神色。
陆景然转过头,佯装怒道:“君子默!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云丞相这般辛苦劳累来给本皇子传旨,怎麽也不先让丞相休息再来?”
“是微臣思虑不周,云丞相,请随在下来。”
从头至尾,云追名连看都没看一眼慕容封天,而慕容封天却沈下了脸。
陆景然有些恼怒於刚刚这麽好机会被云追名给破坏了,云追名的出现,像是在昭示著什麽似的,在陆景然稳妥的计划上画了一道痕。
原本以为借由敌犯四境的理由让慕容封途出征,能暂时牵制住这颗不定时的隐雷。可惜,现在看来,这颗隐雷的危险性比想象中要高得多。
两人各有所思,室内一阵沈寂。
直到……
“二皇子,郁大人有事找您?”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惊醒了沈思中的两人。陆景然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封天,道:“我先去了。明日再来。”
慕容封天弯腰:“恭送二皇子。”
待陆景然离去,慕容封天便开了床边的侧门,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君子默四下看了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才跨步走了进去。
“云追名怎麽会在这里?”
君子默皱著眉头,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本想去找青莲下落,谁想接到消息说朝中有使者派过来宣圣旨,才没出门一步,就被召了回来。到厅上一看,居然是云追名。”
“他没同你说什麽吗?”
君子默依旧是摇头,云追名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当时他脚就有点软了,君子默那时候终於明白这慕容兄弟哪里像了。
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慕容封天只觉得心中的烦躁更深了,封途……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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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命美人还木出场,不过快了……就快了。
封天盗命77──将军缘系列
云追名的到来,似乎无形之中给了所有人一股压力,包括二皇子在内,每日必做之事就是揣摩这赤云第一美男之称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有哪个宣旨的使臣在见了接旨之人後第一件事情是说自己需要休息,有哪个使臣在到达目的地第二日开始便大摇大摆地四处游玩,全然忘记了自己到此地来的目的?有哪个使臣出去游玩也不忘拉著被冠著叛国之罪的犯人?
陆景然越来越摸不透云追名此番前来的用意到底是什麽?而慕容封天也对於云追名这怪异的行径疑云重重,却始终未曾说出口。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最担心云追名的人,自从云追名这位在赤云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到牧州之後,这牧州州府一直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终日惶惶地仔细观察著这明显有些紧绷的局面。
一方是未来国君二皇子,自己肯定是吃嘴不起;但这另一方,云追名的心狠手辣,阴晴不定,受当今皇上的恩宠程度是全赤云有目共睹的,就算他日二皇子荣登帝位,那也要自己有命活到那时候啊……
而此时,这位牧州州府郁大人正在为捏紧自己的小命把皮绷得死紧……
对面那半卧在软榻上的美丽男子,郁年低垂著头立在一旁,怎麽都不敢乱动一分。
“郁……郁大人?”慵懒的声音传进郁年的耳朵里,顿时正在思考的郁年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
“微臣在。”
云追名讪讪地笑笑,略微有些自嘲道:“自我到贵地以来,郁大人连正眼都不瞧在下一眼,郁大人是对在下有何意见麽?”
郁年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意见?他哪敢对这位当朝丞相有意见啊。
“微臣对大人绝无意见,大人为赤云整日操劳,实在是微臣的榜样,微臣景仰不已。”
云追名暗暗发笑,这郁年的年纪比他大上了一轮,此时却说出景仰二字,忍不住轻笑了声。
“让郁大人这麽辛苦陪在下乱晃,实在是在下的过错,但我与慕容将军对此地都不熟,本说随意派个人跟著就成了,二皇子又不允……”云追名忽然停顿了下,两眼看往不远处的山峦。
“听说此山山顶上有一处祠堂,就烦劳郁大人带我和慕容将军上去,然後进了祠堂郁大人就找处地方歇息歇息吧。”
云追名这话中的意思,郁年隐隐听出些,这云追名定是知道了自己是二皇子派过来看著他和慕容封天的,那座山上的祠堂比较隐蔽,只要郁年离云追名他们不远,似乎也做不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云追名的用意,不过就是让他离自己远点,不要妨碍他。
两边难做人的郁年,对於云追名这麽“仁厚”的意见,怎麽拒绝得了……
但是要爬那山……郁年叹息了声,自己都五十好几了还要陪这些年轻人折腾,真是存心不让他这把老骨头好受呀……
而自始自终,慕容封天就端坐在一边,静静地喝自己的茶,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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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偷偷爬的……泪奔……
封天盗命77(下)──将军缘系列
最後当然决定去祠堂,郁年欲带几名府衙的衙役跟著,被云追名拒绝。说是祠堂也算是供奉神灵之处,人多嘈杂惊扰了地方神灵,届时怪罪下来可不好。
郁年能说什麽,敢说什麽吗?
午时烈日当空时,一行三人终於到了目的地,郁年白著一张老脸,边擦汗边嚷著拖累丞相了。
云追名像没事人一样摇摇手,径直跨进了祠堂大门。慕容封天搀扶著快要倒下的郁年,不时轻声说句郁大人小心,郁大人慢著走。
等到慕容封天和郁年走到祠堂大厅中时,就见云追名大摇大摆坐在当中像是特意安排好的桌子旁,笑呵呵地喝茶吃水果。
这特意安排之人,当然非陆景然莫属。慕容封天对云追名的用意不解,明知道陆景然是敌非友,这牧州之地对其来说极其凶险,为何不尽快宣完圣旨,即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啊……还是此地凉爽舒适,慕容将军,站在那做什麽,坐下喝杯茶水润润喉,这一路爬上来,您不累麽?”
云追名这句不过是最平常的问候之语,但慕容封天听了却惊了一身冷汗。
文臣询问将军爬一座小山累不累,那是笑话,久经沙场的将军爬一座小山怎会累?
但是慕容封天会累,因为他现在武功全无。
这里所有知道他被废失了全身武功的人断不会跟云追名提这件事。
唯一可能就是……慕容封天从不会看轻云追名这个人,所以几日来与云追名相处时都是处处小心谨慎,却还是出了纰漏。
依言在云追名对面坐下,郁年推诿了几下,也经不住云追名那慵懒的嗓音,战战兢兢地坐下。
三人就这麽环坐在 祠堂中央天井下,只有云追名一人谈笑著,慕容封天和郁年都紧绷身子,全神应对著对面这个男人。
“慕容将军?”云追名一声轻唤。慕容封天微微低头道:“罪臣在。”
“罪臣?将军真把自己当作叛国罪臣了?”云追名含笑。
当然不是,但慕容封天不能这麽说。
“真相未查明之前,封天就是待罪之身,不管封天是否有罪,此时都是罪臣。”
“二皇子怎不让将军回京翻案呢?朝中上下都等著能为将军做点事呢?”
赤云全朝中立的就只有慕容封天和云追名两人,无论哪一方得到其中一人的支持,实力都会大增,朝中之人不明老皇帝的意图,当然要趁著这次机会拉拢慕容封天,谁都肯定慕容封天不可能叛国,除去要置慕容封天於死地的人之外……
不过云追名一番话中却隐含了另一层意思,慕容封天几日都在烦恼封途的安危,经云追名一提,更是忧心忡忡,以封途的性子,怕是会闹翻天……
封天盗命78──将军缘系列
“丞相……封途现下可否无恙?”
云追名有些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喝了口茶水:“这什麽茶?”一旁的郁年忙起身道:“回丞相,此乃名茶君山银针。”
君山银针,出产赤云南部,每年进贡至朝中,赤云老皇帝不爱喝茶,就将这些茶啊等他不感兴趣的东西统统当恩赐赏人。
不过以郁年的身份地位,当然是得不到这样的赏赐的,这里能有这种茶的人,无非就那麽几个。
陆景然,君子默,云追名……还有慕容封天。
云追名盯著茶水看了好一会,低下头喝了一口,再继续看杯子里绿绿的茶水。慕容封天见他忽然对这茶水起了心,心生疑惑。
“丞相,这茶水……有问题吗?”
云追名抬起头,看了眼慕容封天,忽然似是顿悟了一般,微微睁圆了。
“原来如此!”
什麽原来如此?郁年和慕容封天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云追名。
云追名神秘地朝慕容封天招了招手,示意慕容封天靠过去。慕容封天犹豫了下,最後还是依言挨近云追名。
郁年暗暗有些著急,这样一来,他压根就听不见云追名要跟慕容封天说些什麽,陆景然特意吩咐自己要注意这两人的一言一行,事後要详细报告……
可是现在,他只能看著云追名的嘴巴在慕容封天耳边一张一合了好几次,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到底说些什麽……
听完云追名在自己耳边说的几个字,慕容封天脸色开始阴晴不定,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封途那边暂时不会有事了。
“多谢丞相。”
云追名笑笑:“真没想到这茶味道真合了我的胃口,只可惜往年我都送了人。”
郁年道:“朝中每年都有进贡,下次皇上赏赐了丞相大人不要再送予别人就是了。”
“郁大人说的是,以前未曾发现也就算了,现在发现其中的奥妙,定是收给自己好好品尝了。”依旧是漾著笑的脸,慕容封天却不觉皱了眉头。
云追名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麽,才自愿来此地?
这个问题,陆景然也正在思考著,云追名的出现乱了他的计划,他必须查清云追名的目的之後才能判断下一步自己该怎麽走。
“莫潜夕,你说这云追名打的是什麽主意。”
按理说,云追名在朝中向来和慕容封天一样属於中立派,对於朝中的明争暗斗都视而不见,每日像是局外人一样听完似是闹剧一般的上朝之後,然後就离开……
莫潜夕摇头,朝廷之事他向来不闻不问,以前都是水音在二皇子身边,水音八面玲珑的手段他不得不佩服,看似与外界毫无瓜葛的人,却是将所有事情看在眼里,想在心底。
“二皇子,您不是派了郁年跟著他们麽?量他们也耍不出什麽花样来。”
陆景然摇头,别人他能确定不敢怎麽样,但是云追名不同……身份成迷的云追名以其美貌和手段爬上了丞相这个位置,谁也不知道这云追名每年上供给父皇的那些奇珍异宝到底从何而来,这云追名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麽?
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顾忌呀,陆景然叹了口气,依此时看来必须先把云追名想办法整出牧州。
日下西山,云追名一行几人才出了祠堂下了山,路上看到一直守在半路上的衙役,云追名好心情地打了招呼。
几个衙役受宠若惊地回应著,他们比较奇怪的是,为何他们的州府大人脸色这麽差……
回到住处,天色已黑,陆景然依旧为云追名设了宴,云追名也不推辞,乐呵呵地前去参加这些百无聊赖的宴会。
慕容封天是犯人,当然无权参加。
端坐在桌子旁边,脑子里一直回荡著云追名之前在自己耳边吐出的几个字。
“盗命换我前来。”
盗命,他怎麽就没想到,能制得住封途脾气的,世上除了他这个大哥和云追名之外,还有一个盗命呢?
当初在京城时,盗命才在自己的将军府出现了几天,便像是在那生活了多年了一般,而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居然都接受了这个人的存在。
包括他那个从不听人劝,我行我素惯了的弟弟,慕容封途。
在祠堂里云追名赞茶,到底是什麽意思?慕容封天不清楚,他只知道其中不简单,云追名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简单。
想著想著,脑子忽然混沌了起来,揉揉有些倦意的脑袋,拿起傍边的罐子,抓了一把茶叶进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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