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少年得志,你的志向是将来继承老丞相的位置?”
赵燕君微微皱起了眉头,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然后,他忽而一笑,平淡道,
“祖父年纪是大了,不过,皇辅这位子却也空虚了多年。”
瑶持心中一惊,抬头看向赵燕君,他虽仍是笑着,却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看起来倒是认真。
瑶持想起前些日子潋君的话,如今听赵燕君这么回答,难免心中一阵苦涩。
却见赵燕君恢复了平日调笑的模样,打趣道,
“如果我真位及皇辅的官职,你有我这么个恩客,身价不也是大大提升?”
说着,赵燕君笑了起来,这笑声听在瑶持心里,却不是滋味。
赵燕君吃饱喝足了,起身走到瑶持身边,一把握起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瑶持诧异道,
“赵大人……”
话未说完,就见赵燕君一笑,搂着他往外头走去。
刚走出门,就见小童跟着出来,赵燕君吩咐道,
“叫人牵我的马来,还有,跟你们老板说,瑶持今夜跟我走。”
按说以瑶持的身份,是不能随便被带出去的,但碍于赵燕君的身份,小童忙是赶去报告。
一到清河馆别门,就见赵燕君的马已停在了那里。
瑶持疑惑地看着那人,问道,
“赵大人是想带我去你府上留宿?”
赵燕君笑着摇摇头,一把托起瑶持让他骑上马,然后,一个侧身坐在了他身后。
未等瑶持问话,赵燕君已驾马飞驰而出,瑶持从未骑过马,此时马的步子又太过匆忙,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赵燕君会意一笑,握着僵绳的手把瑶持搂紧。
夜里的风有些凉,但瑶持被赵燕君的手臂这么环抱着,却觉得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路飞奔而驰到了郊外,马在一座府邸门口停下了。
“这里是?”
瑶持问道,赵燕君抱着他下了马,笑道,
“我在郊外的别庄。”
赵燕君晓得瑶持一定是奇怪自己为何带他来这里,他又道,
“昨夜这里的牡丹花开了。”
说罢,便搂着瑶持往里头走去。
别庄里没有多少下人,除了一进门,总管就赶来伺候外,其他奴仆都离得远远的。
赵燕君吩咐了总管忙自己的事,不用跟着他,然后,拉着瑶持的手臂就往碧湖那儿去。
碧湖一边正对着一片牡丹树,在黑夜里显得越发娇艳。
赵燕君松开手,上前几步纵身一跃,摘下一枝拿在手里把玩着。
他对着瑶持说道,
“这儿的花草树木都是从我出生起就栽种起来的,小时候我就常来玩,还有不少是我亲自种的。”
说着,他指这儿指儿的,脸上好不得意。
看着此时的赵燕君,瑶持觉得他难得有这样的孩子气,便是不由地笑了。
正巧被赵燕君看到,他一手抚着瑶持的下颚,笑道,
“你这样笑来才想个双十少年。”
说着,赵燕君也笑了起来,瑶持忽然问道,
“赵大人为何带我来这里。”
赵燕君闻言,答非所问道,
“你觉得这里美吗?”
瑶持环视四周,答道,
“美。”
赵燕君微微一笑,淡淡道,
“再美的景致,如果不与人分享,也不过是寂寞罢了。”
一双眸子带着淡淡的笑,在月色下,赵燕君俊逸脸上少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更是温润优雅。
瑶持就这么看着他,一时竟失了神。
瑶持回到屋子的时候,已近天明。
躺在床塌上许久都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瑶持脑中浮现的仍是赵燕君站在牡丹树下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碧玉,喜悦也好,惆怅也好,万般滋味染上心头,怎也找不到头绪。
第九章
一连十多天,赵燕君都没有出现在清河馆,听说南华馆来了个小倌,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长得美,又有副好嗓子,不少达官贵人都去捧他的场,赵燕君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时间一久,清河馆里就传出了些流言,说是赵燕君对瑶持也腻味了,如今又出了个年轻貌美的,自然不会再来。
瑶持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只当作没听见,脸上瞧不出半点异样,但每日夜里回到屋子后,他才真正地放下面具,看着赵燕君曾经坐过的位置,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是苦涩也是无奈,谁都晓得以色侍人不长久,到头来赵燕君也不过是图他个新鲜而已。
捏转承欢在男人的身下,硬物的进入让瑶持禁不住呻吟出声。俯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很喜欢他的反应,伸手捏着他的下颚,在他耳边说着调情的话,瑶持闭上眼,脑中浮现的竟是赵燕君的样子,那温暖的拥抱仿佛还残留着余温,他自嘲一笑,最终,还是睁开了眼,回到现实中来。
送走了客人,瑶持见时候差不多便准备回房。一进屋,他就瞧见床上有个人影,瑶持走近一看,果然是赵燕君懒洋洋地躺在上头。
一时间,瑶持只觉得心头暖暖的,纵然平日有多少冷言冷语,此时也说不出半句。
赵燕君笑吟吟地看着瑶持,他道,
“怎么,瑶持相公不欢迎我?”
瑶持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他道,
“如果赵大人能从大门正大光明地进来,瑶持怎会不欢迎。”
赵燕君闻言,大笑着站起身,一手搂着瑶持,一手抚摩着他的脸颊,他打趣道,
“来,让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其他人的味道。”
说着,赵燕君低下头,凑近瑶持的头颈,瑶持脸上一热,嘴里仍是冷冷道,
“比不上赵大人身上的脂粉味。”
赵燕君听到这话,笑吟吟地闻闻了衣袖,然后,他脱下了外袍,又道,
“怎么,这下还有味道吗?”
说着,赵燕君抬起手,伸到瑶持面前。赵燕君本就生得俊逸,一笑起来更是风流优雅,面若桃花,瑶持只觉得心漏跳了几拍,一时间竟没了动作。
赵燕君显然是很喜欢他的反应,双手环抱着瑶持,含笑道,
“气我这些日子没来吗?”
瑶持答道,
“赵大人身份尊贵,怎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气可以怪的?”
若是别的小倌这么说,赵燕君怕是当场就煽个巴掌扔在一边了,偏偏听瑶持说来,赵燕君只觉得有趣。
“说来那南华馆的确生得好看,歌也唱的好,怎样,瑶持要不要也去看看?”
瑶持冷冷一笑,自嘲道,
“我怕是一进那门就被里头的人笑翻了吧。”
赵燕君道,
“我带着你去,看谁敢笑。”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说到瑶持心里去了,只是他嘴上仍是冷冷道,
“赵大人不怕瑶持生了嫉妒之心,伤了那美人?”
赵燕君笑道,
“这世间难道还缺美人吗?”
说罢,赵燕君拉着瑶持坐到床边,他轻柔地撩开瑶持的衣襟,抚摩着他雪白的肩膀,然后,他忽然咬了一口,力气不大,反倒像是挑逗。
瑶持被他这么一折腾,忍不住呻吟出声,恰在这时,赵燕君吻住了他的唇,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瑶持只觉得自己的腰带被那人拉开,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脱落在了地上,赵燕君的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唇间的缠绵令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来这里。”
许久,瑶持才问出这句早就想问的话。
赵燕君眯缝着眸子,理所当然道,
“因为我喜欢这里。”
说着,不给瑶持喘息的机会,赵燕君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一夜缠绵,醒来时已是清晨。
瑶持下意识的望身边看,赵燕君竟仍是睡在他旁边。
青丝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瑶持忍不住伸手撩起一簇,绕在了指间。
感觉到赵燕君有动静,瑶持忙是松开了指间的发丝。
当赵燕君醒来的时候,瑶持已梳洗更衣,坐在了桌边,吃着点心。
“有吃的也不晓得等我一起。”
赵燕君笑道。
瑶持平淡道,
“瑶持怎会那么不懂规矩。”
说着,他指旁边的一份,又道,
“怕吵了赵大人的好觉。”
赵燕君笑着坐起身,说道,
“不错,的确是个好觉。”
两人就这么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曾经的一个多月里。
赵燕君吃到一半时,瑶持已吃完了,见瑶持仍坐在他面前,赵燕君笑道,
“今日是刮得什么风,瑶持你竟然把我伺候得那么好。”
瑶持笑道,
“赵大人又说笑了,你向来是我的恩客,我哪敢怠慢。”
赵燕君笑得别有意味,他道,
“直说吧,瑶持怕是有事要托我吧。”
瑶持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他道,
“不瞒大人,瑶持的确是有笔生意想跟大人谈谈。”
赵燕君边喝着粥,边是笑着看向他。
“赵大人也该晓得,像我们这样做小倌的,再怎样也不过是红这么几年,瑶持自知容貌算不得倾城,眼见那些年纪小又生得美的一个个冒出来,我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说着,瑶持为自己倒了杯茶,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波流转,满是风情。
“好在瑶持还能弹弹琴,闲来的时候也会自己写写曲子,所以,想趁着现在还有些名气,跟大人合作,开个艺馆。”
赵燕君别有兴致地看向他,瑶持又道,
“这娼馆里,会弹琴唱曲,或是跳个舞的小倌是不少,但真正精于技艺的却不多,燕都向来是个夜夜笙歌的地方,美色虽重要,但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是真心听个曲子看个舞的。”
赵燕君闻言,笑着点头附和,他端起瑶持的杯子,丝毫不避讳,一口饮尽里头残留的茶水。
瑶持见状,放在腿上的一双手不由地握紧,脸上却仍是神情自若,看不出半分异样。
赵燕君说道,
“开个艺馆不难,有你瑶持亲自调教,也不会失了水准,但是,瑶持你也晓得,外头虽然新人辈出,但你的身价也不低,如果我真为你赎了身,免不了也要买下几个有资质的少年,再加上其他的费用,瑶持,你能担保我一定赚得回来吗?”
瑶持显然是猜到了这话,他沉着道,
“若我只出力,赵大人怕也不会真放心,瑶持虽然不如赵大人身家万贯,但这些年好歹也攒了些钱,只是赎身的话,应该也够了。”
赵燕君闻言,大笑道,
“原来你早就这么为自己打算了。”
只有瑶持自己知道,钱虽然是为了赎身攒的,但这些个打算却是这些日子才酝酿出来的,而这其中的目的,怕是赵燕君怎也不会想到的。
想到这里,瑶持心里头暗暗地自嘲一笑。
赵燕君佯作思索片刻,他笑吟吟道,
“这主意听来有趣,的确得我欢心,今夜我来时就与你们老板谈谈为你赎身的事,至于其他的人,你看中谁跟我说。”
瑶持并未料到赵燕君这么简单就会答应,但他仍是笑着点头道,
“一切但凭赵大人吩咐。”
吃过了早饭,赵燕君自顾自地拿了身瑶持的衣服穿上,毫不避讳地就这么出了门。
看着赵燕君渐渐离开的背影,瑶持手里握着那碧玉,嘴角扬起一抹笑,他喃喃道,
“我瑶持可不是想招惹就招惹,想甩掉就甩掉的人。”
瑶持从来都晓得自己是自私的人,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哉,真正想要得到的能有多少,自小他就晓得,没有什么东西是会平白地从天下掉下来,哪怕是感情,如果真是认定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人,活在这世上,能靠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第十章
这一日夜里,瑶持就见到了赵燕君。
未进暖香阁,赵燕君就听到里头悠扬的琴声,他微微一笑,站了片刻才退门而入。
“我按你说的替你赎了身,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呵,瑶持,这价码可不小呢。”
瑶持一抬头就瞧见赵燕君玩世不恭的神情,他似是恭敬道,
“真是麻烦赵大人了。”
赵燕君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抚摩着他的耳垂,他道,
“我倒没想到你竟然也要带潋君走,他虽然是落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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