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点头赞同。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总是有人想黑阿兄呢,他真想写一篇文章,就专门讨论那些年,他被黑过的阿兄。
寺人前来通禀,大臣顿弱前来求见。嬴政爱才,搜罗了一干文臣武将,都是这个时代内惊才绝艳的人物。其中顿弱,最擅长的就是游说离间,口才极为蛊惑人心。难得的是,他本身却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心中永远有一杆秤。
嬴政十分欣赏顿弱,因而听到他难得来觐见,就高兴的请他快进来。茅焦只能暂且退到一旁,跪坐在甘罗的下手。
顿弱进来之后,并没有像别的大臣一样行参拜之礼,这是他和嬴政约定好的。若非要让他行礼,他宁愿一辈子不见君王,顿弱就是这么高傲。所以这么久以来,顿弱并没有见过嬴政几次。
嬴政见到顿弱很高兴,顿弱也满脸笑容。顿弱说道:“臣此次来拜见大王,是想和您分享有趣的事情。”
嬴政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那些个大臣绝对没有讲笑话的爱好,一提到旁的事情,铁定是要劝说他这个大王了。
“天下有无名有实之人,有有名无实之人,还有无名无实之人,君上可知?”
“寡人不知。”嬴政有种要被骂的预感。
“无名有实是商贾,未曾劳苦耕种,粟米堆满仓谷;有名无实乃是农夫,与商贾的情况恰恰相反。而无名也无实的,则是君上您啊!空有万金之躯,却无孝亲之名;坐拥千里土地,却无孝亲之时。”顿若不顾嬴政的恼羞成怒,继续淡定地说道,“君上的威势不去遏制东方六国,却施加于自己的亲母。臣认为,这样实在是不妥。”
比起茅焦的慷慨激昂,顿弱说话不急不缓,音调也几乎没有起伏。
嬴政呵呵冷笑:“那顿卿是有妙计帮寡人谋取东方六国了?”
“从地势来看,韩国乃是天下的咽喉,魏国乃是天下的胸腹。给臣万金,用于游说韩魏两国的重臣,使这两国臣服,然后便可图谋天下。”顿弱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他不想在秦国碌碌无为,游说他国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寡人穷得很。”嬴政随口讽刺道。
顿弱微微一笑,危言耸听道:“只要七国未曾统一,战乱就永远不会休止。张仪丞相曾说,横则秦帝,纵则楚王,等到楚国夺得天下之后,君上纵然有万金之财还有何用?”
当然,现任的楚王偏听偏信,弄得朝廷乌烟瘴气。除非楚国出现新一任英明的君主,一统六国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嬴政小麦色的脸庞越来越黑红,怒气值不断上升,他的眼睛仿佛是铜铃一般,怒视着顿弱。然而顿弱丝毫不畏惧,他知道君上并不会因为他的出言冒犯而杀了他。
大殿内静得只听到嬴政粗重的呼吸声,一瞬间,他怒极反笑:“你和茅焦轮番上阵,寡人还能对太后之事置之不理吗?明天寡人就启程,亲自去接太后回咸阳宫。茅焦,你去查流言出处。顿弱,寡人给你一万金,任你去做想做之事,寡人信你。”
嬴政一番话说的茅焦、顿弱心里极为舒坦,他二人欣喜地谢过秦王。
他二人走后,嬴政朝着甘罗招招手,甘罗起身跪坐到了他的身边。
嬴政一歪身子,懒洋洋地躺下,脑袋枕在甘罗的大腿上。他不屑地说道:“我原本还觉得她对于那两个野种还算是有慈母之心,结果才坚持了不到两年,她就哭死哭活的要回来,那两个野种的命也不在乎了。我就知道,这女人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甘罗没有说话,认真地听嬴政发牢骚,常年握笔而苍劲有力的手为嬴政按摩着头部的穴位。
嬴政舒服的眯着眼睛,继续抱怨:“这两个小老儿拐着弯儿的骂寡人,真当寡人不敢砍了他们吗?”
甘罗听到这里,低头亲了嬴政一口,夸道:“我就知道阿兄的心胸是最宽广的,绝不会和大臣斤斤计较,他们都是为了阿兄和秦国着想,没有私心的。”
嬴政如同猛虎扑过去,坏笑着说道:“我心情还是不好,阿罗你要好好安慰我一番。”
次日,嬴政就摆开仪仗,大摇大摆地前往雍城迎接赵太后,亲自前去更能体现他的诚意。到雍城,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母后。如今人的平均寿命特别低,四十岁而亡也能算是活够本了,赵太后在三十岁之后连产两子,让她的身子虚的厉害。许久不见,赵姬更加的苍老憔悴。
赵姬看到嬴政之后,眼泪盈盈,她此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傲慢矜贵,反而有点唯唯诺诺。她反复说道:“政儿,谢谢你愿意原谅母后,母后真的知错了。”
她原本柔嫩无骨的手变得又干又瘦,嬴政看着她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宫吧,寡人不会再追究往事。就算是你想找男宠,只要不是嫪毐那样叛国的,寡人也不会管。”华阳太后不就是这样,她年轻貌美,成了太后之后不愿意虚度青春,养了几个小宠过得快活得很,在三个太后中恐怕是最长寿的。大概华阳太后知道自己和嬴政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从来不踩嬴政的底线,祖孙俩也算是相处愉快。
赵姬讪讪地放下了手,如今没有避孕的方法,谁能想到和那活儿极好的嫪毐在一起之后,她居然连连怀孕,孩子也没办法打了,才成了嫪毐手里的砝码。
赵姬没有提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嬴政也就不曾提起,他已经过了最愤怒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嫪毐都不是威胁,更别提那两个刚断奶没几年的小娃娃了。
重回咸阳宫之后,嬴政还听说赵太后专门把茅焦叫了过去。不过茅焦也顾念太后的名声不好,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坚决不同意和太后单独碰面,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深深福了一礼,感谢茅焦为他们母子二人和好做出的努力。
不得不说,太后此举,稍稍挽回了她摇摇欲坠的名声。
只是关于嬴政的流言依然满天飞,负责此事的茅焦快要被气死,却依然找不到隐藏在幕后的人。
“茅卿不必着急,这种诋毁之言对我来说不伤筋动骨,找不到源头也不必在意。”嬴政他自信地说道,幕后之人不就是想打击他,让他失了方寸吗?他偏偏就不理不睬,看他能如何。
“臣有负圣恩。”茅焦惭愧地退了出去,更加废寝忘食地查案子。
所有流言中最重要的只有一条,那就是传说秦王政并非先王亲子,而是吕不韦和太后赵姬之子。没有血统的证明,年轻的嬴政要想作为王位,面对虎视眈眈的堂兄弟们,可不容易。
第99章 爱撒娇
秦王嬴政,因为接连守孝,并未大婚,后宫空虚。丹凤公主早已嫁人,而年幼的丹阳公主还待字闺中。当然,公主们没什么权势,三位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主宰。但是,夏太后郁郁而终,赵太后幽居深宫,只有华阳太后依然活得滋润。
“太后,奴婢喂您吃果子。”一身形粗壮的女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果子递到华阳太后嘴边,太后不用费力,只需要一张嘴就能吃到。
当然,这名女官并不是真正的女人,而是太后养的男宠。
她当年还是太子夫人的时候,就比太子年轻近二十岁,后来成了太后,正是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她可没有守活寡的念头。唯一有好处的是,她不能孕育子嗣,也就不用担心生出非王室血统的孩子。而且她与嬴政非亲生祖孙,华阳夫人是标准的王室中人,玩可以,绝不会像赵姬一样对男宠产生爱情。
她现在成了后宫的唯一主宰,不少秦国贵女都进宫拜见太后。其中也包括吕不韦的女儿吕文娘。
吕不韦虽然已经不是百官之首,但是文信侯的封号和封地都没有被剥夺。他去了封地,他却不想耽误女儿的婚姻之事,毕竟咸阳城作为秦国的政治中心,贵族公子多聚于此。
吕文娘没有别的长辈,就经常进宫陪伴华阳太后。毕竟说起来,华阳太后和吕不韦交情不浅。当年正是吕不韦牵线搭桥,先王才成了华阳太后名下的嫡子。念着着点儿过往,华阳太后对待吕文娘也颇为不错。
华阳太后的宫殿是最华贵的,甚至超过了嬴政的寝殿。朝臣们都赞扬嬴政孝顺王母。吕文娘不由自主地看着这座宫殿,眼底充满了谷欠望。
“臣女吕文娘拜见太后。”吕不韦出生商贾,生怕别人看低他,对于女儿规矩的教养,十分重视,吕文娘的一举一动,连楚国公主出身的华阳太后看来,都挑不出错处。
“你这孩子就是多礼,还不来老妇身边,让我们好好亲香亲香。”华阳太后朝着吕文娘招招手,让对方过去。
吕文娘也不矫情,亲昵地凑到华阳太后身边,一边为华阳太后捶腿,一边和华阳太后说笑。她是才女出身,嘴皮子利落,说起来民间的趣事,把太后逗得前仰后合的。
“王母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说出来让孙儿也陪您一起乐呵。”嬴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今天又到了嬴政和华阳太后请安的日子,没曾想,进了正屋之后就看到了吕文娘。
嬴政就是小心眼,喜欢你的时候千好万好,迁怒起一个人来也是不讲道理。恰好,吕文娘就因为吕不韦被迁怒了,当然也有她自己心太大的缘故。
嬴政冷脸看向吕文娘,讽刺道:“真是巧啊,寡人要来拜见王母,就遇到了文娘。”
“不是的,阿兄、不,君上,文娘来陪伴太后没有别的心思。”吕文娘慌慌张张地摆手否认。
“好孙儿,一大早怎么火气这么旺?”华阳太后笑着让嬴政坐下,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嬴政对吕文娘的质问,“文娘这孩子天天都这么早来陪伴你王母,早晚有一天会碰到你。”
嬴政面色和缓了许多,对着吕文娘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是寡人错怪你了,没办法,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一直盯着王后的宝座,让寡人最近比较敏感。行了,你先下去吧,寡人要和太后说会儿话。”
“俞。”吕文娘咬了咬下嘴唇,应声离开。
嬴政和华阳太后说了会儿话,就准备离开。不过在花园中,他再次看到了吕文娘。原本吕文娘是躲在偏僻的角落里,有花丛掩映,不易被发现。只是她细微的啜泣声悠悠传来,让嬴政想要忽视都不行。
吕文娘坐在石阶上哭泣,突然感觉到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嬴政。高大威武的嬴政将她整个笼罩住,吕文娘不由得红了脸颊。
“怎么,你是怨恨寡人说话难听,才在这里哭吗?”嬴政挑了挑眉毛,居高临下地问。
吕文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坐起来,拍掉屁股上的灰,尽量仪态端庄地面见君上。男人对这种既聪明但是又有些小迷糊的漂亮女人最没有抵抗能力。可惜嬴政是朵奇葩,早就喜欢上了神童甘罗。
“文娘绝对没有怪罪君上的意思,都是文娘自己痴心妄想,想要为君上排忧解难……总之,都是我的错。”
“排忧解难?”
吕文娘紧紧抿着嘴巴,不再开口。
“说。”
“最近有流言说君上是我父亲的……”吕文娘咽下了私生子三个字,“文娘想着,若是能和君上一起,流言自然不攻自破。我这才假装对君上有情意,并且天天来后宫陪伴太后。”
吕文娘匆匆行礼,告别离开。
嬴政叫住了转身的她,吕文娘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嬴政,嬴政轻轻拍拍她的脸颊,说道:“小妹,你还是太急躁了。”
说完,嬴政就转身离开,徒留吕文娘傻愣当场。
嬴政回到自己的宫殿,命人召见茅焦。
“最近你可查出了什么?”
茅焦跪下,惭愧地说道:“依然没有头绪,流言传来传去,最初的源头难以辨别,还望君上多给小臣一点儿时间。”
“不必了,你直接去查吕不韦,应该会有收获。”
“文信侯?他会摸黑自己?!”茅焦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嬴政解释:“因为他有一个想当王后的女儿。”哼,寡人是能被人逼迫的吗?就区区流言就想得到王后之位,吕不韦也太小看他了。
茅焦并不笨,他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妙啊!他先散布流言,说君上是他和太后之子,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摸黑自己。而君上想要证明自己的血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了吕不韦的亲生女儿。等吕文娘成了您的枕边人,温声软语几句,吕不韦就能摆脱嫪毐的影响,重归朝堂。”这一步步的走棋子,茅焦不得不称赞吕丞相的谋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哼,寡人会和夏桀商纣一样,轻易被美色诱惑吗?!”嬴政骄矜地昂着下巴。
茅焦对自己侍奉的君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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