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眼光极高,不是最好的东西他绝对不将就,例如自己的陵墓埋葬之处,他也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的。光是这温泉药池,就是先王们从来没有过的规格。如果不是清夫人的拜见,他也想不出来提前来看看自己的陵寝修建的如何了。
甘罗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心急的嬴政给扒个精光。他的脸被热气熏得又红又烫,立即跳进了池子里,他实在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一切。
那嬴政还张着双臂,等着甘罗帮忙呢,结果对方已经泡到温泉池子里了。他只能自力更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显然,轮到照顾自己的时候,养尊处优多少年的君上就有些笨手笨脚了。年近二十的嬴政越发魁梧伟岸,他毫不遮掩地尽情在甘罗面前展示自己的身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你快点儿下来!”甘罗羞恼地喊着,闭上眼睛示意自己要闭目养神,只是微颤的眼睫毛还是透露了他小鹿乱撞的内心。若是跟王族中人比下限,甘罗必输无疑,因为王族中人压根就没有那玩意儿。
果不其然,甘罗的害羞,到了嬴政那里,就被理解为心急地催促,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缓缓地走进温泉池,还安抚道:“我这不就下来陪你了嘛,别急,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多呆几天。”
这池子被嬴政特地用光滑的时候重新铺了一遍,清理掉了锋锐的石头。甘罗倚靠着大石头,舒服地呼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原本隐隐作痛的肩胛骨被略烫的温泉水刺激的又酥又麻,紧绷的肌肉都舒展开来。
嬴政走了几步,坐到甘罗的身边,张开胳膊仰躺着。
“你在想什么?”甘罗扭头看对方。
“啊,我在想把药泉引到咸阳宫内,这样你就能天天泡温泉了。”嬴政不假思索地说道。用后人对他的评价来说,那就是他本来就是个怪人,才能在在位期间做出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经常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谁也猜不透他隐藏起来的心思。
“……”甘罗对嬴政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已经绝望了,但他还是要尽到为人臣的本分,劝谏君王不要劳师动众,“阿兄,你我年纪都大了,我不可能一直住在宫内……”
“我说让你住你就接着住。”嬴政打断甘罗的话,他现在好不容易和甘罗互相表明心意,听到对方要离开,他更加不乐意。他板着张严肃的脸,表明如果甘罗再说这件事,他就要发火了。
“好好,咱们先不商讨这个问题。”甘罗跟哄小孩儿一样说道,“这温泉引到咸阳的话,路途遥远,劳民伤财,我可没心情享受。你想想,不管房子多么大,能睡觉的也就只有一张床榻。饭菜不管多么珍贵,吃进嘴里的也就一碗。比起那些挨饿受冻的普通人,我的生活已经够奢华了。”
天底下也就只有他敢这样说嬴政劳民伤财了,甘罗正说的起兴,却被嬴政似笑非笑地样子弄得脊背发麻。
“你,干嘛?”
“我只不过觉得,有你这样的贤妻时刻督促,我绝对能成为一代贤君的。”嬴政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好了,我知道你是个节俭之人,我以后也会尽量向你看齐的。”
甘罗被他的厚脸皮给震住了,“贤妻”是什么鬼?!他只想当好一个丞相就够了。还有,我那还叫节俭吗?!分明是你过得太奢华了。
他将自己埋入水中,只露出直挺的鼻子和湿漉漉的眼睛,嘴巴在水里咕嘟嘟的吐着泡泡,仿佛这样,就能疏解郁闷了。
“小心呛着你。”嬴政哈哈大笑,伸出长臂将甘罗抱过来,他带着薄茧的大手在甘罗细滑的皮肤上摩挲,一挨上就舍不得离开了。他用铁臂束缚住怀中人的躲闪,原本是救人的行为,也变得暧昧起来。
拉灯……
甘罗浑身疼痛,就像是被十个人围着暴打了一顿一样,隐密处都快要合不住了,双腿更是酸软,只能软趴趴地靠在嬴政的身上。他后悔不已,从来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他,完全没想到嬴政带他泡温泉,居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太奸诈了!特别是他开口叫“阿兄”求饶,对方反而更加激动起来。一时间,水花四溅,甘罗惨叫连连。
比起甘罗来,嬴政就像是被喂饱的草原雄狮,格外餍足,一举一动都透着懒洋洋的味道,就连那张凶恶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就这样,他还不满足,捉着甘罗受伤的手掌,有一口没有口的又亲又咬。
“放开,我的手都要破了!”甘罗欲哭无泪地说道,那伤疤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阿兄还是耿耿于怀。他用来握笔的苍劲手掌上,那条陈年旧疤依然保留着很深的痕迹,但是如今,却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因为手掌已经被嬴政的亲昵弄得红的滴血,印上新的痕迹。
“就算是流血了,我也要一滴不剩的喝进肚里,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嬴政呲了呲牙,仿佛凶恶的野兽。不过他最后还是克制住本能,只是牢牢地把甘罗禁锢在怀里,好像抱住了天下。
第88章 拜访者
甘罗突然明白了玉儿姐姐口中的“变态”是什么意思了,阿兄居然要喝他的血,这又是在犯什么病?!他举起有如千金重的胳膊,将嬴政的脑袋抱住。
甘罗也有习武,但比起尚武尚勇的秦人嬴政,还是单薄得很,胸膛也没几两肉。但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嬴政的嗜血暴虐倾刻平静下来。
嬴政埋首下去,咬住甘罗的喉咙,如同野兽抓住了猎物的要害威胁一般。他从嘴里吐出模模糊糊的几个字,甘罗听不太清楚,大约包含着“离开”“死”之类的字眼。
他没有去深究。
两人青梅竹马,相伴长大,虽然嬴政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第一已经进棺椁里的傲慢,但是甘罗知道,嬴政对他人总是带着深深的不信任,特别是感情方面,比起患得患失,他宁愿从来不曾拥有。如果没有甘罗这个从小一起成长的小竹马,恐怕他干脆将自己包成铜皮铁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所有人都只是他的臣民而已。
“乖哦,我都这样了,还能跑到那里?”甘罗耐心地安抚,摔!明明他被弄的腰都快折断了,结果还要安抚这个家伙,真是悲催。
“你还有力气。”嬴政没头没脑地下了结论,弄得甘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
一会儿,他就知道了,嬴政这混蛋的意思是要炸干他的最后一丝力气,才相信他的保证。
幸好温泉药池里的水治愈功能立竿见影,不管是事情发生中,还是发生后,都很好的保护了甘罗,没有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阿罗,要不然我派人猎只山鸡,摘些野菜弄熟后,直接直接在温泉水里吃怎么样?”嬴政又开始异想天开了,甘罗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现在甚至于不想再泡第二次温泉了,更遑论就着温泉水吃东西。嬴政只能失落地放弃念头,暗暗盘算着另找别的时间达成目的。
一番折腾之后,嬴政把软趴趴的甘罗从温泉池里抱出来。嬴政先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才细心地把中衣、外衫之类的一件件往甘罗身上套。
“你能不能动作快点儿?!”甘罗不耐烦地催促,任谁经历了他今天的这番磨难,心情都不会好了。
嬴政当然理解甘罗的小脾气,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然和气的说道:“你可是我唯一伺候过穿衣的人,动作自然不熟练,以后咱们俩多练练就好了。”这一句话里的多重内涵,让甘罗细思恐极。
甘罗忧伤地捂着肚子,那里配合地发出一声哀鸣。“我现在又累又饿,还很冷……”
嬴政虽然没有开口,却立刻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甘罗整理地齐齐楚楚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不熟练吗?”甘罗幽幽地质疑。凉凉的眼神飘过去。
嬴政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说道:“是啊,所以我刚刚不就进步了。”
“……”
所以说,千万不要和王族中人比脸皮,特别是致力于建造长城的某国君,脸比城墙厚,刀枪穿不透。
两人都经过了十分激烈的运动,吃起东西来也觉得特别香。
长风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抱剑远望,没有人发现他面瘫下的不自在。他是一名影卫,如同秦王的影子,时时刻刻贴身保护着秦王,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这样的情况下,导致他十年来就没跟人亲密接触过,纯情而又冷血的剑客只能用冷漠将自己武装起来。
填饱了肚子,一只金雁飞了过来,落在了甘罗的脑袋上,收拢了翅膀,闭目养神。
甘罗把金雁抓下来,才发现,这并不是金色羽毛的大雁,而是一只金子打造而成的金雁。金雁的造型十分精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鬼谷内有墨子留下来的手札,上面描述过会自动行走的木牛,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能看见自动飞翔的金雁,实在是巧夺天工。”甘罗举着乖巧的金雁问嬴政,“这小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地宫里。”数月未见的巫咸大人缓缓走来,依然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脸色,满头银丝。
“我察觉到了君上大人到来,就出来拜见,没想到金雁太过向往自由,直接悄悄随着我飞了出来。”巫咸看了一眼甘罗,认真地说道,“甘丞相的亲和倒是令我佩服,连着没有感情的金雁都愿意落在你的头上。”
巫咸明显是逗趣的话,甘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东西是地宫之物,甘罗还是不好拿着把玩的,当即还给巫咸。他心想,巫咸果然是嬴政极其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他负责地宫的修建。
告别巫咸之后,甘罗不愿意再去泡温泉,嬴政只能怀着遗憾地心情,带着甘罗匆匆离开。
出去游玩了一趟,嬴政神清气爽,甘罗精神萎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嬴政摸摸鼻子,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来一只金雁,正是甘罗念念不忘的小家伙。
金雁身形灵巧,若是不小心抓住的话,很有可能就让它飞掉了,它现在还张着翅膀扑棱着,像是在挣扎一般。嬴政把金雁交给甘罗,潇洒离去:“阿罗,忙完了事情之后就早些回宫,寡人等你吃饭。”
“哪有人把自己陪葬品拿出来送人的。”甘罗哭笑不得的抱着独特的礼物,那金雁在甘罗怀中倒是老实的很,翅膀一收拢,抱窝去了。
大约是甘罗重现朝堂的消息越传越远,打破了他早夭的谣言,闻讯前来拜访甘罗的人也日益增多,大多数都是主动来丞相府投靠的,希望能成为丞相的门客,一展所长。
但是今天,来的却是熟人,多年未见的荀卿。荀卿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身上的皮皱巴巴地包着骨头,精神头都不怎么好,人到七十古来稀,荀卿的年纪确实不小了。
陪着荀卿一起来的,正是荀卿最骄傲的徒弟——韩非。韩非比起几年前的结巴青年,也成熟了不少,只是神情间带着几分不得志的郁郁,以及压抑过久后的激愤。他默不作声的扶着荀卿,对着甘罗笑了笑,却没有以前的蓬勃朝气。
“师祖。”韩非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夫子,老夫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也算是心满意足啦。”荀卿知道自己的弟子不喜欢开口,因而直接拉着甘罗,说起话来。
最近一段时间,有两位老人逝世,一位是蒙骜,这位年迈的老将终于抵挡不过岁月的无情,在战场上离世,他也算是死得其所。蒙骜幼子蒙武接过裨将军的位置,代替蒙骜,继续攻打赵国,无法回来。最后还是甘罗陪着玉儿姐姐,以及她的两个儿子蒙恬和蒙毅参加的丧礼。
第二位老人,是嬴政的嫡亲王母,夏姬太后,对早逝儿子的思念令她耿耿于怀,郁结于心,比起健康爽朗、生活愉快的华阳太后,夏太后每一天都是煎熬。撑到这一年,她实在撑不下去了,终于去地底下见了自己的儿子。嬴政命人为她修建墓地的时候,特地选择了离先王最近的山头,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即便是这样,生性淳厚的甘罗还是无法看淡生死,他板起脸,严肃地批评老头儿:“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夫子,那就呆在丞相府里乖乖养身子,别提什么死不死的,我听着就不乐意。”
荀卿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青年教训,小老头也不生气,乐呵呵的。也许是许久没有人敢训斥他了,听到甘罗的话,他反而觉得特别亲切。
荀卿的手湿冷粗糙,显然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甘罗隐藏起心底的担忧,将两人请了进去。
丞相府在嬴政的偏爱下,可是说是除王宫外最大的建筑,即便有不少门客,也不愁给两人找不到住处。将荀卿二人安置下来后,甘罗立刻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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