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暗呼一声,我和宫素化作树林里的两道风,向萧府西墙快速掠去。
轻松越过对从前的我来说甚有难度的高墙,我警惕地在落地后迅速向树丛躲去,并凝气静听四周是否有人埋伏。宫素也随即落到我身旁,脸上也一派戒备。
夜风习习,带起墙里墙外的阵阵枝叶翻腾的浪涛声,不过即使如此,我也听到了一丝丝微弱几若未闻的呼吸声。
在屋檐梁柱上有一个,右方树上有一个,只有两人,厨房的守备果然是比较疏散。我向宫素望去,她抬手伸出两指,我们两人的判断相同呢。点了点头,绕着树丛,脚不点地地快速掠过,避开暗哨。
在一个没有监视的暗角,我和宫素低声交谈起来。
“素素,你到秦风以前住的阁间看看,如果碰到他人,切记不要和他硬碰。”我叮咛道。
宫素点点头,我赶紧又补上一句,“我不是说你打不过他,只是如果被知道有人来救萧逸,而我们又无法及时把萧逸救走,那会危及到他的性命的。”
宫素诡诡地笑着,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你不说我也懂。情人的命总是最珍贵的。”闻言,我只能气得干瞪眼,强压着要吼的欲望。
宫素似乎也察觉了我身周的低气压,赶紧逃开,“我这就去看看,你自己小心。不过我说,你凭什么认定萧逸没死呢?”当我回神间,人已远去,背影也巧妙地溶入黑暗之中,独留我愣在那里。
是啊,我为什么就是认定他还没死呢?秦风也已明确表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可我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侥幸。万一他没死呢?他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他。就因为这微乎其微的一点念头,我来了。我想再一次相信人的感情,萧逸他怎么可以在我还没有理清我对他的感情就离开呢?他答应过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
甩了甩脑袋,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接下来就到书房看看吧,想起萧逸平时看的帐本之类的东西都是放在那里的,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
第二十三章
对于一个家族的秘密,一个门派的机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把其收在书房里,只有少数疑心病比较重的人,才会把它藏在卧室或别的什么地方。萧逸和秦风均不是爱疑神疑鬼的人,而且对于自家的防守都很有自信,所以我想,在书房内或许能找到一些不简单的东西。
依秦风的说法,他之所以要对付萧逸,是为了掌握平分江湖三大势力的之一,听起来理由冠冕堂皇得令人无法反驳,可我却总有一种预感,其实真相并不只表面上这样简单。只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一本秘籍?一件珍品?我猜不到。
不过无论是什么,在我看见书房外森严的戒备后,我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
书房的瓦面上潜伏了两条身穿保护色衣衫的人影,初看之下,定然看不出来。门前的树枝包围中、花丛里、走廊的房梁上……连我这个外人看后也不禁要感叹一句,秦风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正当我盘算着如何才能一击而中,把这些暗哨通通不着痕迹地击时,书房的门却在此刻突然打开了。
从厚重的大门内走出了一前一后的两条人影。借着微弱的星光,玄衣华服者,正是秦风无疑。在此时看见他,我的心不由得微微揪紧。跟在其后面的白衣人却是个我不曾碰面的少年,身型纤细面容清秀,只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血的气息,脸上那与娇媚的容貌不相称的狠邪之色,均看得我暗暗心惊,是个棘手人物。
走在后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秦府主,这样的安排真的妥当吗?”白衣人道。
“哦,你有什么不满吗?”秦风很耐心地回过头来,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由于我正藏身于与书房成对面的树丛中,所以他们的表情,在我这个方向均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敢,府主神机妙算,白媚有岂敢有异议,只是……他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白媚沈吟道。
“没关系,他已成废人一个,又何需担心。”秦风道。
白媚闻言低下头,斟酌着什么,“他的命还有用,而且他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量他一个废人如何能闯出我的‘二十剑阵’。”带着自信满满的语气,秦风微笑着道。
“若然有人来救……”“这个你自不用担心,最近这几天,我已把萧府原本的势力收拾得差不多,幸好我早已安插好其中的棋子,不然还真有点难度……这些天来已经再没有他的旧属下来拜访了,我想应该也就这样子了。”秦风道。
“嗯,只要没有麻烦就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到大厅来,主上有东西要我交给你。”白媚说着越过秦风,径自向大堂方向走去。
秦风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一阵悉数的响声过后,暗藏的高手顿时少了一半,竟随他们走掉了,大概是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吧。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可以听出书房里应该是关了一个人,一个原来是萧府的人的人,他之所以还没有死,是因为他知道一些秦风想得到的信息,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说不好奇是假的,而且对于我今后营救萧逸的行动也没有坏处,我开始考量着进入书房的方法。
低头凝思片刻,心中已有了打算。从地上捡了一些大小相同或不一的小石头,凝神运气,手一抖,把手中的石头用漫天散花的手法挥择了出去。
把石头打到他们的昏睡穴上,只是轻轻的一下撞击,并没有多大的效用,只是在石头落地的那刻前,有一刹那的迷糊,不过这段时间也足够我动身的了。
“咚咚咚~~”闷闷的十数下石头和肉体的撞击声同时传来,就在那些人精神迷昏的一瞬间,我迅速跃到门前,推门闪身而入。
还满顺利地,我背贴在门上,缓缓吐气。刚才要是有那么一个石头不准,我可就完了,还好荒废的武功并没有退步多少,我暗自庆幸。
由于不能点灯,借着武者独特的夜视能力,我这才仔细打量起书房来。书房的摆设,和萧逸在时并没有多大的改动,至少我离开萧府前就是如此。可是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书案、书橱,都令我有种想抓狂的感觉。这样根本就没有线索可查,秦风真是厉害啊,连曾到过此地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来一条。
正暗自焦急的时候,我随手翻看放在书案上的书籍,却被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放桌上的竟是一本《论语》?!萧逸对于这些仁义道德一向嗤之以鼻,秦风又何时想立志做个君子来着?
我立刻凑到书橱找寻放置《论语》的地方,空空的,一栏里就只是抽走了那么一本,整齐的一列多了一个黑洞,有点碍眼。仔细看了看,却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特别的,看了看分立两旁的《诗集》《词选》,心里陡然一动。伸手拔出《诗集》,却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放回原处,再把《词选》移到《诗集》一旁,在《词选》原来待的地方,里面一颗暗色的按钮清晰可见。
隐隐高兴,正要伸手,却又在要接触时停住了,我掂了掂手中比《词选》《诗集》宽了又厚了的《论语》,把它塞了进去。不大不少,深度也刚刚好,此时,我听见了针刺入书皮的微弱声。
秦风,你好狠啊!那针上自不会是单纯的麻药那么简单,只怕早已涂上了剧毒了吧,我可不会忘记秦风那可恨的毒术。
书橱慢慢开始移动了,后面透出一条通向下的小道,我看了看两旁,在进入小道时点着了身上的火褶子。
在微弱的亮光中,身后的门又缓缓退了回去,顾不上那么多,我凝神屏气向前走。
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埋伏和暗箭之内的,很平安的,我来到了小道的下面尽头,在幽幽的火光中,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地牢。
一阵腐臭扑鼻而来,那味道实在令人难以恭维。顺着这味道看过去,可以看到有一大块突起的东西躺在地上,上面覆盖着一块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可由那形状看来,依稀是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预感竟使我生出想掉头就跑的冲动。这真不像我,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忽视这诡异的环境和难闻的恶臭,慢慢走了那人身边。
蹲下,闭了闭眼,我用力掀开了粗布的一角。
……
布,从手上无声滑落,我愣着发呆,一切仿佛已然停止,世界与我脱离了一般。
“逸!!!!!!!!!”过了半晌,我扑倒其上,痛哭出声。
消瘦的脸颊,苍白的双唇,身上凌乱而又繁多的刀伤剑伤,尚还滴着血,萧逸已然昏过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在他脸上轻轻勾勒,不断喊着他的名字,“萧逸,逸,我来了……”甚至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可无论我怎么做,他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依然陷在黑暗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他会死的!萧逸极需悉心地治疗和安心地静养,而且在这里,并不安全,不晓得秦风那厮何时又会回来。我咬了咬,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撕成碎布包扎萧逸的伤口,暂时阻止它们继续溢血。然后把一直盖在萧逸身上的破烂粗布拧成绳状,把他紧紧地绑在我背上。
左右瞟了一下,在地牢一黑暗角落发现了一把染血的长剑。剑精亮地闪着异样的光,正是萧逸从不轻易离身的伙伴。逸,这剑到底喝了多少人的血才能练就到如此程度,有多少是别人的,又有多少是你自己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运气使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而又充满力量。“逸,愿上天保佑你我。”提剑,从大门冲了出去。
或许是想不到明明没有看见有多余人进入的书房内,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那些守在暗处的高手们均下意识地怔了怔。
他们的吃惊对我无疑是一次难得的逃命机会,我一手向后扶着萧逸的身子,脚不点地地飞身向外掠去。那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背,最初的惊讶在看见我背后背着的人后彻底烟销魂散。我听见他们在身后追赶的声音和暗器擦耳而过的呼呼风声。
手臂陡然一痛,不好,中了暗器。来不及把它拔下,回身,脚不停步地随手折了一些枝桠,运劲向后反择出去,阻挡他们追赶的脚步。
惨叫,在夜空中分外刺耳吓人,尖锐的哨声随即四面八方地响起。
不能停下来,我只能把七成的功力用在轻功上闪躲上,剩下的三成用来随手回击,好拉开和追兵间的距离。
一直没命狂奔的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是我直到快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的。我竟然把追兵带回了客栈?!就在我为这个认知而悔恨和担心,祈祷言舒他们已经就寝时,我听见了一个恍若昭示着我所有不祥的声音──“然,成功了吗?”言舒和言文就站在客栈紧闭的大门边上问道!
“快走!”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从言舒突然变色的脸和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我就知道追兵已然来到。
回头一眼,使我的心渐向下沈。在屋顶上有数十条黑蒙蒙的人影似近还远地向我们的方向赶来,犹如一只只凶狠带来不吉的乌鸦,把我的希望慢慢吞噬。
这样下去,我们将一个也逃不掉!
咬了咬牙,我小心地把背上的萧逸解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把他覆到言舒的背上。“然,你这是……”对上他吃惊的面孔,我不容拒绝地道:“我把我这生的最爱交付给你了,不要让人伤了他。”深深地看了依然昏迷的萧逸一眼,把他的脸孔用力地烙在记忆之中,然后我转过了身,“走吧,我来挡住他们。不要成为我的负累。”
言舒闻言,知道眼前的情势的确不容他再多说些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我们的确是包袱,好,我走!不过你要我照顾他,此刻便已欠了我的人情,然,我要你亲自来还。”说完,带着言文匆匆消失在我身旁的一条小巷。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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