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风堡列阵的十七个人中,不但有持飞枪严阵以待的雄风堡四女将,另四位年轻的侍女,也各持雷电神枪列阵,她们是年轻一代的新四女将。
八枚雷电神枪齐发,每次最少也会杀死四个人,想倚众群殴,真得想想结果。
花花双太岁怎敢出来?简直像惊破胆的病猫。
“东方堡主,不要不识时务。”郭大总管厉声说:“等本总管与周凌云了断一些事,我会还你公道。
你首先得明白,令媛化名混入本园,不管今媛有何居心,都是犯忌的事,本总管有权向阁下提暂缓的要求。你八荒狮不是没有担当不讲理的人……”
话未完,第三批赶到的人已显得不耐烦了,七男两女九个人占住广场的右首,大踏步出来了一个穿乌云豹裘的中年人,一双鹰目冷电四射,所佩的七星古剑古色斑斓,龙行虎步颇具威严。
周凌云不认识七个男人,却认识两个女的,正是逃走搬救兵的四侍女中的两个,文心兰的侍女果然把高手带来了,显然七个男的,定然是神龙密谍的重要人物。
“都给我走开!”中年人神气地向八荒狮和郭大总管沉叱,威风八面,气概不凡:“在下要和周小辈打交道,你们了是非算过节,给我滚一边去打交道。”
八荒狮怒火上冲,正想发话,却被乃妻悄悄拉拉衣袖,用眼色示意暂且忍耐,硬把怒火压住了。
“哈哈哈哈……”郭大总管狂笑,笑得相当无礼:“飞天神熊孙旭老兄,你带了不少人抖起来了。想当年,阁下在我五方揭谛郭威面前,见时曾经大声说话的?我算是服了你,你是爬上高技儿做红人了。”
“时势造英雄,郭大总管。”飞天神熊孙旭毫不脸红地说:“你那条潜龙,名之为潜,问题出在伊府无大志上,一心只在培养潜力自保,畏首畏尾,不敢有所作为,只能在京都掩耳盗铃,偷偷摸摸,说起话来当然不敢提高嗓门啦!
反观我们这条龙,你可以看出今天的京都,到底是谁家的天下?哪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不是我们这条龙所制造的?该不该我神气?”
“阁下……”
“你再不识相。”飞天神熊厉声说:“要不了一天半天,虎贲铁卫群集西山,我要你黛园烟消火灭,你最好是相信我的话,我的话具有无上的权威。”
话锐利得令人受不了,但郭大总管却打一冷战,乖乖闭上嘴,硬不起来了。
飞天神熊的话,确是具有无上权威。两条龙暗斗,其实主动权完全操在神龙上。河南伊府志不大,才不高,组织潜龙目的在保护自己,并无进取的念头。天下各地的藩工,谁不暗中培养实力保护自己?
朱家皇朝的开国皇帝,出身地痞流氓,做过乞儿和尚,参加过香军造反,对社会结构洞察见微,施政的方针也就极为严酷残忍。
为了保护皇权流传千年万载,避免皇室操戈夺权,所以把所有的龙子龙孙,除了正系是储能留在京都之外,其他全赶至天下各重要州县就藩,在天下各地称王,如无圣旨召见,决不许私行接近京都。这些散处天下的龙子龙孙谁又不暗植实力,保护自己?
说不定哪一天哪位当皇帝的叔叔伯伯或者侄儿侄孙,一时心血来潮,认为他们靠不住想造反,那就大祸临头。如果具有潜力,至少可以让当皇帝的同胞有所顾忌,不敢逼反他们的。
江西宁府却不同,庞大得足以向当今皇上的权威挑战,要取而代之。十余年经营,气候已经到了可以公然活动地步,远在江西遥控朝廷大计,每天都在收买当朝王公大臣,每天都在唆使皇上锄除异己。
连贤名遍天下的大学土黄宏,也在去年被宁府的谋臣逐走。
宁王甚至派了爪牙,挖掉费大学士的祖坟,杀掉费家的乡亲族人,天下震动。
而天天带了官兵远走黄花驿到蓟州抢女人。逼奸大臣妻妾为乐的正德皇帝,是唯一不相信宁王敢造反的人。
神龙密谍在京都里,已可以公然活动,与锦衣卫相处得水乳交融,与东厂也保持友好的接触,这就是潜龙不敢与神龙直接冲突的原因所在。
飞天神熊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要是潜龙再不识相,就要动用厂卫,甚至出动外四家的官兵,群集西山踏平黛园,可不是虚言恫吓,神龙就有这种能力份量。
郭大总管不敢不示弱,飞天神熊更神气了。
“小辈,你背上的剑是彩虹剑吗?”飞天神熊的矛头指向周凌云。
“你没看错,眼睛一定还没老花。”周凌云双手叉腰屹立如山,气壮如山,气大声粗,威风八面:“不折不扣的天下七大名剑之一,杀起人来干净俐落,绝壁穿洞,吹毛可断,你的脖子够硬吗?”
“混帐东西!你就是百了刀?”
“你这狗杂种贼王八。”周凌云也破口大骂:“天下几把刀威震天下,谁不知道我是如假包换的百了刀?你要抬出龙来吓唬我吗?”
“混蛋!”这次飞天神熊不敢再骂恶毒的“混帐”了,改骂混蛋,怕被百了刀用更难堪的咒骂回敬:“你擒走了黄山文家的小姐?”
“没错,有这么一回事。彩虹剑原来是她的,现在换了主,神物有德者居之,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混蛋下流得公然喊叫拍卖人?”
“半点不假,天下间公然拍卖人的不止我一个百了刀,连皇帝老爷也公开在鸣玉坊,他开的皇店拍卖抢来的女人,一车一车的抢,一个一个拍卖;皇帝老爷能,我百了刀为何不能?”
上来一个獐头鼠目,五短身材却佩了一把大刽刀的人,往飞天神熊身畔一站。
“长上,与这种下流的贱贼痞斗口,准输,而且有失身份。”这人用带有江北腔的口音说:“让属下打发他上路,以免夜长梦多。”
周凌云不以英雄豪杰自命,放起泼来口没遮拦,飞天神熊想与他斗口,的确是有输无赢。
他说得一点也不错,皇帝在鸣玉坊和积庆坊开皇店,拆掉两坊的民居大宅,按他的意思建造各色商店,其中包括教坊妓院,酒馆赌访一应俱全。后来,甚至把豹房也移至皇店区,称为镇国将军府。
那时,皇帝经常不在皇宫,带了亲信官兵,由大奸大恶威武副将军的江彬带领(江彬是神威营都指挥金事,神威营是外四家之一),整天带了军帐北巡,出居庸关走宣化、蓟州,沿途大抢女人,公然淫辱各地文武官员的妻妾,将一车一车的女人,带回皇店拍卖,无法无天,天怒人怨,荒唐得离了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先要他把文小姐交出来。”飞天神熊怒声叫。
“姓文的小女人不是人,是一条小母龙。说好听些,是神龙的小宫主。”周凌云流里流气地大声宣布:“底价是黄金千两,谁标价高就是谁的。现在人很多,谁开始加价,叫吧!”
“人呢?我要先看人。”獐头鼠目的人阴笑着一步步向前接近。
“去你娘的!”周凌云大骂:“我又不是官媒,把女人拖到街上让买主看吗?小母龙你们都知道,拍定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还怕我掉包吗?不要再走近了,阁下,这是最后警告,再走近后果自负。”
“小辈,你怕我接近呀?是不是怕我?”
獐头鼠目的人得意洋洋,仍向前接近。
“我不但怕你,而且怕所有的人接近。是有些狗娘养的将匣弩暗藏在披风内,出其不意抖出来发射;另一些卑鄙的杂种,从不按规矩使用暗器,闷声不响突然来一手满天花雨,足以将功臻化境的对手打下地狱。好了好了,你已经一脚踏入枉死城了,后果自行负责吧!”
“哈哈哈……”
刀光一闪,人影似乎幻化为刀光的一部分,一闪之下,又回到原位,暮尔消失。这一露,一进,一退,由于太快了,旁观的人有许多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变化。
反正眼中看到刀光乍现乍隐,耳听那位獐头鼠目仁兄震耳的狂笑突然中断,如此而已,刀光消失,这才知道发生了可怖的变化,而且变化已经结束了。
周凌云仍然站在原处,刀已经入鞘,仍然双手叉腰屹立,虎目中神光炯炯,摄人心魄。
獐头鼠目仁兄,则站在八尺外,大刽刀已出鞘尺余,身形一晃,再晃,狂笑已经消失,大嘴依然是张得大大的,状极可笑。
不但可笑,而且可怖,咽喉已断,鲜血与气泡不断冒出、流下,一片猩红染湿了衣领、前襟。
“有人叫价吗?”周凌云的语音有如乍雷惊蛰。
卡一声响,出鞘一半的大刽刀滑回鞘内,獐头鼠目的人向前一栽,陷人浮雪中,开始最后的抽搐挣扎,像喉管刚被割断的鸭子。
“咦……”惊讶的叫声随即从人丛中传出。
飞天神熊大吃一惊,僵住了。
“你……你一下子就……就杀死了他?”飞天神熊用意似不信的语气傻傻地问。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了不起不听警告。”周凌云指了指可怕地挣扎的尸体:“这位仁兄就是这种人。”
“你……你没给他机……机会……”
“你的眼睛一定不中用了。”周凌云抢着说:“我不但明白给予他明白的警告,而且给他光一刹那拔刀的机会,他是在第一声狂笑发出时拔刀的。
而我却是在第四声笑声出口时,扑上杀死他。他的刀已出鞘一半,太慢了,我本来可以在他发出第一声笑声时,杀死他的。”
“认输吧!长上,”一名中年人大踏步上前,明白表示要拖回尸体,惨然地说:“我看到了张兄的背影,他确是先一刹那拔出的,他死得不冤。我把他拖回来,也许有救……”
说话间,俯身伸手抓尸体仍有抽动的右脚。
这瞬间,电芒从袖底破空飞出,接着传出崩簧的脆响,是可怕的致命袖箭。
八尺以内竞然用袖箭袭击,足以将拔尖的高手名宿送下十八层地狱。
“铮”一声金呜,箭射中周凌云已拨出的刀身上,弹跳出丈外,插入浮雪中仅露出寸余尾羽。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单刀出鞘绝对没有袖箭快,但却发生了。
周凌云确是在袖箭发出袖口时才拔刀的,拔刀的技术已到了圆熟无暇与神意配合境界。
“我要杀死你。”周凌云的刀,指向手尚未沾及尸体右脚,惊骇地盯着他的中年人:“我给你完全将剑拔出的机会,我百了刀是光明正大的武林人。”
“你……你你……”中年人惊恐地徐徐后退。
“你如果不拔剑,我同样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你。”周凌云冷酷地说:“你必须有玩命者的豪气和骨气,必须像个人样,不要像懦夫一样死去,毕竟你曾经是为图富贵而将身家性命投入的亡命。”
两个快速的人影扑出,刀风剑气半途迸发,左右截出要掩护中年人撤回,也可能是情急救人主动向周凌云攻击,速度与劲道皆到达体能的极限。
神龙密谍的人,每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一声冷叱从周凌云口中发出,刀光陡然迸发。
刀动人动,飘落的雪花也在动,但已改变了飘落的规律,像是激起了无数涡流,原本下飘的雪花,分别随着每一个涡流旋舞。
挥出的已经不是刀,至少已经不再具有刀的形态,幻化为快速流泻的,无法分辨的淡淡光芒连续闪烁。
从对方合击的刀会几微空隙中,一无阻滞地闪进,烁出,一无阻滞地掠过肌肤,掠过要害。
好快——
仅闪烁了那么极为短暂的三两次,眨眼间便从刀剑交织的空隙中,流泻而出。
好短暂的一刹那,似乎时空在这一刹那不存在了,这刹那不曾发生任何事,所发生的事不存在这刹那的时空中,与这有目共睹的人间世无关。
周凌云出现在测方丈余,似乎他早就屹立在那儿了,刚才他的一动一静,事实上并没发生,刚才那模糊难辨的闪烁刀光与人影,只是旁观一时失神,所产生的幻觉而已,事实上并没发生任何事故。
咔一声轻响,他的刀没人鞘中。
“呢……”使剑的人随剑摔倒,发出恐怖的闷叫声。
另一位使刀的人,左手掩住剖开了的小腹,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扭曲着向前一栽,刀掉落在前面的积雪中,被身躯压住失去踪迹。
“你,飞天神熊。”周凌云伸左手二指勾屈几次示意:“出个价出来,别让我失望,我百了刀第一次做人口贩子,至少该有人捧场,是吗?出多少?”
不远处黛园的十六个人,还没从无穷震惊中清醒,被周凌云那神乎其神,予取予求的杀人绝技惊呆了。
这些人都自以为是高手中的高手,杀人经验丰富的专家,但居然没看清人是怎样被杀的。怎么可能在两个高手出招时,而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瞬间,从刀剑交织的空隙中,贯入杀人的?
三个人似乎不曾接触过,刀剑不曾碰撞,人体不曾交错,结果,人却死了。
大总管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清醒得最快。
“我出黄金一千五百两。”郭大总管用变了嗓的腔调叫价:“宝泉局的银票,不抽厘金。”
飞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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