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担心……
“无谓的担心是不必要的,那会让你心力交瘁,精神崩溃。明天,可能是灾难的开始,以后将一天比一天难过,看哪些人挨不过去。”
“我……我我……”
“很害怕,是吗?姑娘,不管你怕还是不怕,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可以稍为放心的是,由于变生意外,郭园主乱了章法,很可能还没决定如何处理,还没打算要咱们早些去见阎王。假使外面窥伺的人加些压力,必定对咱们有利,希望仍在。”
“你的意思……”
“我认为外面的人,必定关心派来卧底内线的安全,可能进一步接近,有所行动,让郭园主无暇分心全神处理我们的事。我们的机会,须靠外面的人制造,希望那些混蛋郑重其事加紧骚扰,不然……”
“我想外面的人必定会加强压力的。周兄,那位自称宇文纤纤的女郎,她与你……”
“咱们不谈这些个人恩怨秘辛,好吗?”周凌云回避问题,他不想暴露与鬼神愁季小龙的交往经过。
“周兄,你为何要来黛园?”
“来查一个善用毒针的凶手。吴姑娘,你是否知道一群扮成虎形人的活动情形?”
“扮成虎形的人?这……没听说过,以各种虎为绰号的人,江湖上为数不少……”金牡丹的话支支吾吾。
“我不是指绰号。算了,你大概不知道,连老江湖乾坤一爪勾也查不出丝毫线索呢!我也是个老江湖,也没听说过任何有关虎形人的消息。”
“虎形人与你有关?”
“是的,有关。天色不早,姑娘早早歇息吧!明天将是最难过的一天呢!”
繁星满天,气温却超乎寻常的冷。
这一带形如囚房监狱的房舍,小门小窗加以封闭之后密不诱风,但仍可隐约听到外面传人的声息。
自二更至五更初,不时传入叱喝声、叫吼声、啸声,甚至有金铁交鸣声。
行家心中有数,黛园外围不断发生袭击的事故,显然入侵的人没能成功地大举突入。
周凌云一直就留心外界的动静,他就是行家中的行家,对有关杀戮的各种声息熟悉而敏感。
他心中雪亮,外围的人无法突入园内紧要所在,失败的原因,很可能是未能获得内应的援助。
所有的贵宾皆被囚禁,当然无法发挥内应的功效。
有人出一千两黄金重赏请他人园行事,显然另有贪图重赏的人混入黛园了,他拒绝了重金,不屑要那种不名誉的血腥钱,其他的人,很难拒绝一干两黄金的诱惑。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辈子也难赚到一千两黄金。
天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
通常,三五天之后,更猛烈的风雪将接跨而至。
所有的人,渴得嘴粘唇枯,一天一夜不沾滴水,委实令人腹中冒火受不了。
狗洞似的小门报开了,首先推入两层式的食物匣,里面有十只大饼,十份份量不多的肉脯。
食物全是干的,保证可以消耗体内可观的水份。
“我们要水!”狂风剑客发狂似的狂叫,激动地拍打着坚实的厚墙。
“你们,必须先自行查出奸细来,不然没有水。”
外面有人用阴森森的嗓音说:“昨晚外面的人骚扰了一夜,得不到内应失败逃走了。绝了外援,奸细最好赶快自首,逃走的人不会回来救你们,自首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不要轻易放弃了。”
各自取了食物,先后回到中间的厅堂,你看我我看你,警戒的目光暴露出心中的疑问,谁是外面那些人派来卧底的好细?
“是你吗?”唯我公子突然很盯着周凌云。
“作贼心虚的人,通常会迫不及待地表示自己清白。”周凌云笑笑,将一块肉脯丢入口中:“你老兄是不是抢先表示你是清白的?”
“他可能是心虚的人。”乾坤一爪勾用手中的大饼向唯我公子一指:“三男女杀入周兄的房中,有意制造纠纷暴乱,极为明显。”
“胡说八道!”唯我公子愤怒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字文姑娘随咱们入园寻仇,目标就是百了刀,岂知却发现他成了无常公子,因此在下找他以证明他的身分,果然被字文姑娘料中了,所以
“所以,你抓成了引发纠纷的罪魁祸首,咱们今天的处境凶险,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擎天手卢江布满红丝的怪眼怒睁:“你是不是作内应的奸细与咱们无关,连累咱们受苦受难罪不可恕,我要……”
“你要的是一具棺材。”狂风剑客丢掉盛肉脯的小碟,准备拔剑:“你不像一个有担当的成名人物,居然说出连累的笑话,怕凶险连累,你又何必在江湖上丢人现眼?回家抱老婆带孩子岂不平安大吉?”
擎天手怒火上冲,疾冲而上。
“就开始自相残杀了?”周凌云沉喝。
擎天手如受雷噬,怒火迅即消退,稳下马步止住冲势。
“早晚要来的,周兄。”乾坤一爪勾往擎天手身旁一站,表示要站在擎天手这一边。
“还没到时候,沈兄。”周凌云语气平和,毫不激动:“咱们希望未绝,提前自相残杀,那才真正绝望了,留些精力准备应付危险吧!”
“有什么希望?咱们已经是入槛的虎,进网的鱼。”
“外面那些计算黛园的人,不曾放弃救援内应的努力,必定在外面加强活动,以吸引黛园的爪牙无暇内顾,所以第二次进袭,必定更为猛烈,咱们会找到机会脱困的,何不定下心忍耐待机?”
“我同意周公子的判断。”金牡丹大声说:“外面的人必定进袭的,咱们希望未绝。”
“你怎么知道他们必定进袭?”一直保持沉默的白羽追魂箭突然沉声问。
“你老兄真是少见识。”周凌云说:“外面那些人如果目的不曾达到,会轻易放弃吗?看来,提前自相残杀的局面将无可避免,我得作自保的打算了。”
“周兄,你的意思……”金牡丹警觉地问。
“这间卧室,是我的自卫地盘。”周凌云指着他昨晚歇息的卧室郑重地宣告:“任何人闯入,后果自行负责。在下认为,凡是闯入的人,都是想杀在下的凶手,在下有权用任何手段回报,希望诸位连卧房的门口也不要接近,免滋误会。”
首先,他拉掉门外的门闩,一掌将闩框击毁,外面的人就无法将他关闭在内了。
接着是撕破棉被套,绞成布绳,用刀在门框柱挖了一个洞,拴上布绳就可以将门拉紧关闭了,卧房成了他的天地。
布绳不可能保证安全,外面的人管力够便可拉断布绳,但毕竟仍可作为阻止外人突然冲入的屏障,让他能有充裕的时间应变。
金牡丹一直就站在房外看着他工作,欲言又止。
“我……我也应该这样做吗?”金牡丹终于怯怯地问,似乎女杀手的豪霸气概不存在了。
“反正命是你的。”他信口说。
“能管用吗?”
“你是天下闻名的女杀手,应该知道分秒生死分野的意思。你计算时必须精准,刹那的耽误,结果将完全不同;门就可以争取刹那的机会。晤,似乎你应该比我精于此道,因为你是行家,是贵杀手业中的拔尖人物。”
“现在说这些已无意义,拔尖人物早晚会跌至谷底的。”金牡丹感慨地叹息一声:“也许,黛园就是我除名的地方。宾客共有三十余人,加上同行的朋友或随从,人数绝不少于五十。
奇怪,其他的人呢?死了?”
“囚人的地方,不仅是我们这一处。”周凌云伸手向左方一指:“厚墙的另一边,可能是和这里同一格局的囚厅,打破墙,你就可以看到其他的人了。”
“可惜没有工具……”
“有工具又能怎样?就算你能破壁而出,能逃过外面的高手搏杀吗?对不起,我要关门了。”
不管金牡丹有何反应,他拉上门系妥布绳。
他开始拆床,砍下床脚削尖制造工具。
不再有人外出走动,每个人都疑神疑鬼小心提防。
可是,厕所只有公用的一间,如厕必须外出,每当有人如厕,担心吊胆的举动,必定平空制造出紧张的气氛,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严加戒备。
午膳后不久,屋外有了动静。
“里面的人听清了。”
外面收取食具的人嗓门像打雷:“奸细自首的期限是末牌正,届时你们如果不设法将奸细揪出来,咱们便要逐一刑讯了,还有一个时辰,最好不要自误。”
逐一刑讯,表示对方已失去耐性,要用暴烈手段,也就表示危机光临。
时光飞逝,感觉中,一个时辰似乎片刻便消逝了。
沉重的大门拉开了,二十名手捧匣弩的黑衣大汉首先进入。
“所有的人,待在卧室内不许出来。”大汉声如乍雷,提出严重警告:“擅自走动的人,杀无赦。”
接着是八名劲装男女,拥簇着大总管、霍夫子、与另一位留了花白山羊葫的高瘦青饱人。
所有的人,皆被限制在卧室的门内,二十具匣弩引机待发,冒失鬼假使贸然冲出,结果只有一个。
“奸细已经查出两人,一男一女。”大总管用震耳的嗓门宣告:“他们招出可能还有一至两名同党,每个奸细得了一千两黄金。”
“本来,这次聚会,敝主人奉命礼聘全部贵宾,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变故,居然有人意图破坏这次聚会,制造血案以损毁黛园的声誉。”霍夫子接着说:“四个好细之中,应该有最受重视的人,与阴谋主使人亲自接触过。我要这个人,我答应不亏待他,而且有重赏,希望他挺身而出。现在,他愿意站出来吗?”
十个人,共占用七间卧室,全部冷然站在卧室门口,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希望有人挺身站出来。
片刻,没有人站出来。
“敝主人只有一个要求,不问其他。”大总管的嗓音提高了一倍。
“只要招出那个出赏金的人,不追究其他的事。”霍夫子强调唯一的要求,又道:“尔后的事,敞主人有足够的人手处理,你可以远走高飞,保证你可以平安出园。”
“谁知道有关的风声,不妨说出来供敝主人参考,保证可以受到礼遇与优待。”那位高瘦青袍人脸上的阴笑相当慑人:“再给诸位一个时辰权衡利害,这一个时辰中,愿意提供消息的人,可向门外的警卫招呼一声,就会有人将人请出,不然,诸位只能死在此地了。”
这人举手一挥,开始退走。
沉重的大门闭上了,似乎命运已决定了。
一个时辰,时限一过,会发生何种变故?
“咱们仍可一排!”乾坤一爪勾突然焦躁地大叫。
“拼,拼个屁!”白羽追魂箭苦笑:“他们任何时候,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咱们十个人送入阴曹地府,哪有拼的机会?”
“我愿意提供消息,我不要死在这里。”擎天手似乎冷得发抖,情绪极度不安:“我知道四海盟的人,曾经对黛园进行调查摸底,也许奸细是四海盟派来的,应该算是有价值的线索。”
“当你的线索说出之后,也就是掩埋你的时候了。”唯我公子冷冷地说:“此时此地,你居然相信保证,你算是完蛋了,尤其是九幽冥判欧天机的保证,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毫无怜悯地送入九幽。”
“你……你是说,刚才那位……”
“闻名天下的冷酷无情杀手,九幽冥判欧天机,没错,正是那位青袍人。”唯我公子说:“三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他混得人模人样。”
“他是……”
“河南中州伊王府的护军长吏。”唯我公子冷笑:“一个人人皆曰可杀的黑道凶狠杀手,摇身一变成了亲王府的狗头把势,神气得很,他会杀掉任何他认为该杀的人。五年前,他的妻儿逃家出走。被他亲自用判官笔杀死的。你说,这种人的保证你能相信吗?”
“他会怎样对付我们?”乾坤一爪勾惊然地问。
“届时自知。”唯我公子沮丧地说:“反正,咱们谁也休想活命,这是改变不了的。”
“周兄,咱们该怎么办?”金牡丹向邻房的周凌云问。
“反正注定了必死,当然只有拚命啦!”周凌云豪气飞扬地说:“咱们都不是圣贤,而是一群匹夫亡命,对生死看得开。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拚死该是唯一的办法,你又何必问我?你有拚命的勇气和决心吗?”
“这……”金牡丹欲言又止。
“吴姑娘,你是著名的杀手,你到底曾经杀死了多少人?今天陪上一条命,老天爷并不亏欠你什么,如果谈因果报应,你也应该了无遗憾,是吗?”
“我同意周见的看法。”乾坤一爪勾不再害怕,勇气勃发:“玩命的人不在乎生死,怕死就不要玩命,非死不可时,死又何妨?我和你并肩站。”
“问题是,怎么拚?”白羽追魂箭接口:“周兄有何计划?咱们像是在笼之鸟,落阶之虎。”
“对,以目前来说,咱们渴得肚子里冒烟,舌燥唇枯,只要送些水进来,水中放些蒙汗药,咱们就成了死鱼烂肉,怎么拚?”唯我公子咬牙切齿:“我不该来的,我不甘心。”
“他们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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