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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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踞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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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愿做白痴呢?” 

“那……你不会的。” 

“因为有你在。” 

“我算什么呢?”郭姑娘幽幽地说:“你这个江湖浪人,只对上元巷那些女人有兴趣。 

我认识不少你们这类型的江湖人,不愿受拘束,不要有家室之累,就算碰上了心爱的姑娘,逢场作戏无伤大雅,提起真感情就逃避惟恐不及,把持得住的,讲良心只图手眼温存,缺德的,让那一位姑娘伤心悔恨一辈子。” 

“你怎么说这种话?”他讶然问。 

“你算是那种人呢?”郭姑娘反问:“糟的是自古美人爱英雄,偏偏就有那么多愚蠢的女人,甘心情愿把自已往痛苦的深渊里送。” 

“这么说来,你很聪明。” 

“我如果聪明就不会陪你受风吹雨打。” 

郭姑娘这句话,已经够露骨的了。 

她说完,幽幽的白了他一眼,幽幽一叹低头进食。 

“凭良心说,我并未挑逗过任何人。”他摇头说。 

“你用不着挑逗别人,你的一举一动!皆有吸引人的力量。告诉我,你曾向某一位姑娘,付出真感情吗?” 

“没有……” 

“有人曾经为你伤心吗?” 

“我怎么知道?”他烦躁地一口吞掉手中的馒头:“不错,曾经有人出面提亲说合。好笑的是,连对方是老是少,是高是矮都一无所知,我当然拒绝。” 

“你说的是传统婚姻的老故事,老得不沾半点江湖味。”郭姑娘撇撇嘴:“江湖人的爱是粗犷的,感情而非理性的,今日相见,明日天涯,爱就爱恨就根,痛苦与快乐自己承当。 

你既然有人提亲说合,这表示你仍然在亲友长辈的管束下,一切都不能自己作主,你又出来、闯什么江湖,不是存心坑人吗?” 

“你的话离经叛道……” 

“你少给我说道。”郭姑娘有点恼了:“以你的行为来说,并未合乎传统的礼教,也不怎么合乎道义。” 

“此话怎讲?” 

“你疑心明珠园那群神秘女人掳走了陶大娘母女……” 

“咦!你怎么知道?” 

“咦!你以为我们是傻瓜吗?”郭姑娘娇俏地几乎一指头点上了他的额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汉中城巴掌大的地方,而武林高手却遍地都是,能瞒得了人? 

你以风流自命,勾搭上锦毛虎这位风尘女人,计算那位怀春少女假书生乔江东,以便探明珠园的底细。 

乔姑娘的确是明珠园的人,你也知道她的身份,利用她探底,合乎道义吗?你已经得到了她,在锦毛虎那儿度了一夜春宵,如果明珠园的人真的掳走了陶大娘母女,日后你怎样安置她?拍拍手一笑了之呢?抑或是反脸成仇一剑宰了她永除后患,了却一场虚假情孽?” 

“呵呵!你知道得很多,但并不等于你完全知道了。”他懒得多解释:“喂!我们就这样坐着吵嘴到天明吗?天快黑了。” 

“你想怎样呢?反正雨还在下,我又不想做落鸡汤,要走你一个人走好了。” 

“你不知道危险吗?” 

“什么危险?” 

“我杀了两个人,其中之一是绝命连环刀……”他将经过说了:“这次追逐我们的人,其中没有出色的人物,大概事先没料到我会碰上了你,也许他们计算错误。 

我想他们真正的高手,可能已经出动了,在其他地方找不到我们,最后必定会转来到此地碰碰运气的,在此地等死吗?我不干。” 

“哦!看来我们真该离开趋吉避凶。雨小一些再走,好不好?喂!你想明珠园的人,是否与袭击我们的人有关?那位怀春少女大概由爱生恨了,是吗?” 

“不会的。哦!你对明珠园知道多少?” 

“不太多。你想知道?” 

“当然。”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们藏匿的地方,但不知她们还在不在该处。” 

“唔!令尊为何不去找她们?” 

“找她们做什么?只有你这傻瓜才会替陶大娘母女出头。嘻嘻!那位陶姑娘是不是太小了些?” 

“你说话真大胆,居然脸都不红。该走了吧,雨小了,再不走……” 

“回城呢,抑或是找明珠园的人?”郭姑娘抓起了小提篮,有走的意思。 

“有多远?”他问:“不会是明珠园吧?” 

“她们早就撤走了。回到大路,我就可以找得到方向,不会太远。” 

“那就走。” 

雨真的小了,稀稀薄薄的毛毛雨,飘在身上起不了作用。 

天宇中布着一层薄薄的云,西方的天际出现了红红的晚霞,即使以后有雨,也不会太大的。 

大道向东北角岔出一条小径,通向一处田野,再折入一座茂林。 

郭姑娘向茂林一指,说:“那里面有一户种山的人家,穷得很,丝毫不引人注意,正是藏身的好处所,但不知她们还在不在。” 

“天快黑了。”周游抬头看看天色:“前往踩探似乎早了些。” 

“你怕了?” 

“我怕,怕什么?” 

“那些鬼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也一个比一个厉害。家父曾经派人侦察明珠园,没进去就被打出来了。” 

“她们是很了不起。难在我并不知道陶大娘母女是不是真被她们掳走的,无凭无据,有理讲不清,师出无名,理字站不住脚,真不能和她们正面冲突。这样吧,我们大大方方地进去,不主动挑衅,谅她们也无奈我们何。” 

看到农舍,天已经黑了。 

那是一栋建在林空中的两进式农舍,矮矮的泥墙,厚厚的车顶,小小的窗户,门前还有一座尚算平坦的打麦场,占地并不大。 

柴门是大开着的,可看到厅堂中神案上的一盏灯。 

可是,就是不见有人,也没有狗。 

踏入打麦场,周游脚下一慢,低声说:“没有人,但谁点的灯?” 

“是长明灯吧?” 

“不,是不怕风的巨型松明?你看,火焰烧得多旺?依你看,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来的呢?” 

“看看就知道了。”郭姑娘说,走向敞开的大门。 

“你等一等,我先四处看看,小心为上。” 

他在屋的四周搜了一圈,最后在门口与郭姑娘会合。一踏进大门,便看到了眼前的凌乱景象。 

“这里曾发生激斗,我们来晚了。”他说。 

在剥剥作响的松明火光照耀下,厅堂的景物一览无遗。家俱都碎了,只有神案是完好的,大概交手的人不愿得罪鬼神。 

“哎呀!”郭姑娘指着厢房门惊叫。 

厢房挂着一条门帘,笃下露出一双人脚,牛皮快靴很大,不是女人。 

周游走近,抓住一双脚把人拖出,摇摇头苦笑说:“生有时,死有地。我曾一而再地救.了他,但他仍然是死了,在数着难逃。” 

是大力金刚刘永寿,尸体已僵。 

“他怎么死的?”郭姑娘将提篮放在神案上扭头问。 

死人面孔本来就不好看,这张面孔尤其难看得吓人,虽然死去甚久,但遗留在脸上那极端惊恐、极端痛苦的表情,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 

“你自己去看。”他苦笑。 

“是受刑而死的。”郭沽娘惊骇地说。 

“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我叫他赶快离开逃命,他不听,怎能不死。” 

门口传来一声冷哼,苍老而强劲的语音震耳:“你们好残忍的手段,为何要杀了他?” 

一个年约花甲,像貌威猛的红脸老人当门而立,腰带上插着一条尺余长的锦囊。 

“我们也是刚来的,不知凶手是谁。”周游镇定的说。 

“不要狡赖。”红面老人沉喝,步入厅堂。 

“事实如此。” 

“你们在场,狡辩无益。” 

“老前辈,你白活了这把年纪。”周游不悦地说。 

“什么?你……” 

“目下你也在场,在下也问你,你谋杀了这个人?” 

“好个信口雌黄的小辈,老夫擒住你,那怕你不从实招来?”红脸老人恶狠狠地说,毫无顾忌地大踏步逼进。 

郭姑娘不知利害,迎上伸手虚拦说:“老人家,你听我说,我们是官家办案的……” 

“滚开!你骗谁?”红脸老人沉喝,大手一挥。 

郭姑娘惊叫一声,斜飞而起,砰一声响,侧撞在墙壁上,房屋摇摇,她也反弹倒地,浑身都软了。爬不起来啦,距昏厥已是不远。 

周游脸一沉,哼了一声说:“你这老狗可恶,手上的真力倒是不含糊。” 

老狗两个字骂得无礼,红脸老人怎受得了?一声冷哼,伸手便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周游不敢大意,身形斜转,掌发如开山巨斧,左手架偏了来爪,右掌狠狠地劈在红脸老人的肩颈上。 

快速如电,力道如山。 

可是,他碰上了强敌。 

红脸老人仅马步略挫,咦了一声,伸脚斜挑。 

双方都快,招一发便中,贴身相搏闪避困难,看谁禁受得起。这一脚实难躲避,挑中他的胯骨外侧。 

不等他身形稳下,红脸老人连绵不绝的打击已接踵而至,掌腿无情地光临。 

他沉着的封架,不时乘暇蹈隙回敬。 

火光下两人快速地走步移位,凶猛地进击,拳掌着肉声记记沉重、好一场凶狠地贴身相搏。 

厅堂大小甚难施展,有如鼠斗于窟,力大者胜。 

片刻间,两人换了二十招,双方紧守要害,四条铁臂伸缩间快得令人目眩,似乎谁也不能主宰全局。 

郭姑娘退至壁角,焦灼地叫:“周游,用剑自保。” 

她的剑已拔在手中,但无法递给周游。 

谁也不敢分心,纠缠正紧。 

红脸老人似已打出真火,手上的力道开始转变。 

周游也不再客气,用上了内家真力。 

本来,如不是冤家对头,或者面临生死须臾,决不可妄用内家真力,武林人动不动就用绝学置人于死地,为武林规矩所不容。 

“噗!”他的右肋挨了一掌。 

“啪!”他一掌同时拍中对方的右肩尖。 

“砰!”他急退三四步,背部撞在墙上,摇摇欲倒,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红脸老人踉跄后退,左手掩住右肩,原是火红的老脸,因痛楚而变得成了紫酱脸,肌肉抽搐脸部銮形。 

“透骨掌!”他咬牙切齿叫:“你要不是阴魂不散曲明老狗,就是幽冥使者朱一鸣朱老畜。” 

“你快死了。老夫不与你计较。”红脸老人一字一吐:“让你慢慢死。哼!所有的人皆估高了你的造诣,不过如此而已、” 

“你这老狗好恶毒……” 

“哈哈哈哈……”红脸老人狂笑而退,退出门外一闪不见。 

郭姑娘扶住了他,粉脸变色惊恐地说:“老天爷!你中了他的透骨掌,怎么办?糟……” 

“扶我坐下。”他掩按住右肋,身躯在发抖:“我得服药,行功自疗。” 

“你能行功自疗?不是说来玩的?可能吗?” 

“生死大事不能说来玩,可能我死不了。” 

“这……” 

“请掩上门,在外面替我护法。” 

“怎能在里面行功自疗?如果有……那老狗去而复来,这……” 

“没有人再来的,他们料定我必死无生,中了透骨掌的人,练气术再深厚,也拖不过一个时辰,普通练武人片刻却筋断骨散而死。” 

“好吧!我到门外戒备。” 

“把松明熄掉。” 

松明一熄,厅中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他坐在角壁,隐隐传出他的喘息声。 

郭姑娘并未受伤,摸索着向门外走,在厅门略一停顿,似欲转回察看,但厅堂太黑,她终于带上门走了。 

天宇仍为云层所封,黑沉沉不见星月。 

她不敢走动,贴在门右廊壁旁向外监视四周。 

门廊深约八尺,她贴壁站在右外角,很容易监视四周,但却容易忽略头顶上方。 

本来,草屋的屋顶不易走动,动必发出草折的声响,近檐处更不易隐藏沉重的人体,她忽略上空并不是她的错。 

黑影一闪,从檐上巧妙地飘落,并不直线下降。飘落一半便折回斜飘,轻灵地向内落向门前。 

很不幸,檐口的草发出了折断声。 

郭姑娘极为警觉,在转首察看的刹那间,看到正向下飘落的黑影,不假思索地一声低叱 ,纤手一扬。 

“铮!”长剑迅疾地出鞘。 

黑影单足点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惊叫一声,向下一挫。接着,嘶叫着跌倒在门下挣命。 

郭姑娘也到了、剑向下点。 

“我……我我……”黑影虚脱地叫,尾音渐弱,最后悠然而止,手脚一伸,松弛了。 

她点出的剑突然止势,收了剑向下一蹲,伸手在黑影的背心摸索着,在某一处,她停住了。 

久久,她蹲在那儿不言不动,像是麻木了。 

终于,她的手开始抖索,似乎很费力地从黑影背上拔出一枚四寸长的双锋飞针,针前半段是青灰色的。 

针奇准地射入心房,入体三寸半,锋尖淬有奇毒,被射人心房焉能不立即毙命? 

这就是她的小提篮内,盛有鹿皮手套的原因。鹿皮薄不至于影响准头,且可防被双锋针割伤,更可防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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