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有些怔然,没想到唐棠一下子想了这么多,遂安慰道:“不会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支持我……我想了很久了,从很小开始,我就不想做这个太子了,是我任性了……唐棠,你能不能,体谅我一次?”
唐棠气得眼眶都红了,转身就走,没好气道:“我哪里管得着你呀!哼!”
自从来到萧清身边已经快四年了,萧清还是头一次见到唐棠生气,心道奇怪,有些茫然,有些暗喜。隔了没几日,萧清便被打包送到了赵王府,偏远的西院划给了几个随着出宫的王妃侍妾,自己却领着唐棠住进了主院江潮居。
可是唐棠气还没消,进了屋子就把门给锁上了,萧清吃了一鼻子灰,随后去书房见客了。萧泠与萧沛前来祝贺萧清的乔迁之喜,与四皇子萧沛虽说不上来亲密,因着萧沛性情随和,关系却也不错。
萧泠也是想不到萧清猛地来这一招,萧清心情倒是不错,与两人又摆上宴席喝了一场,推杯换盏一番。萧沛被灌倒后萧清便直接派人送他回去,醉里还嚷嚷着赵王府离他近,日后要多来拜访之类的话。
萧沛一走,萧泠便将近日朝局近况告知萧清,“柳澄厌押回京师后,关在天牢多时,近日阮明玉为其翻案,状告大哥谋害朝廷命官,大哥认了罪,被关进了胥央宫,恐怕再也不能出来了。柳澄厌也被放出来了,父皇罢了他的官,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对了,最近父皇都很看重六哥,似乎有意提拔他,二哥,你看会不会?”萧泠话未说完,但萧清已然听懂了。
萧清平静道:“你觉得父皇会如此着急立太子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萧泠想了想,干笑道:“我还是不明白,不过算了,反正没我什么事。倒是父皇,日日派人守着,不让我离开京师半步,我真的是烦死了。”
萧清捏了捏手中的杯子,突然问道:“九弟,你当年要立莫昕为王妃时,有什么感受?”
萧泠闻言一愣,茫然回答:“没什么……就是娶了一块灵牌回家,没什么感觉……”
“那,这事,莫昕不知道吗?”萧清问道。
萧泠被这一问顿住了,忽然惊醒,惊呼道:“还真没跟他说!他不会是误会了吧?以为我娶了别人,然后,一生气就再也不要原谅我了?”
萧清有些莫名,“我没有这个意思……”萧泠却听不下去了,嚯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边走边道谢,“我这就回去写信跟他解释清楚,多谢二哥提醒了!”
萧清顿了顿,心道我只是有意娶唐棠,想问一下莫昕知道自己被嫁了人,是什么感受而已,可是看起来不太好,以免唐棠更加生气,萧清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兴致勃勃地回了江潮居,萧清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心道唐棠没锁门吗?难道在给他留门吗?心下一片欣喜,不料走进去后,听到唐棠压抑的低吟自床边传来,且听起来十分痛苦。
“嗯……好疼……救我……”萧清脸色骤白,加快脚步走了进去,便见唐棠蜷缩在地面,双手按在心口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被咬的出血的唇瓣不断吐出痛苦的低吟。
萧清这酒一下子便醒了,过去抱起唐棠轻柔地放在床上,对方早已疼得神志不清,分不清身边的人是谁了。萧清突然想起来,在青州之时,唐棠亦曾有几次心口绞痛,却不似如今这么严重。
而现在唐棠疼得紧咬自己的手指,一圈圈红色牙印看得心疼,萧清便将自己的手替换了过去,对门外急道:“来人!快去找太医!”
话刚说完,萧清便觉手掌一股疼痛,被唐棠用力咬着,仿佛也感觉到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萧清便一手拥住唐棠,心疼地安抚道:“不怕不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太医赶来时唐棠一进疼得昏过去了,而萧清的手上被咬得很深,简单的包扎过后,太医却查不出任何问题来,只道唐棠是累的昏过去了,并无大碍。无论萧清怎么威胁太医都看不出来症状,无奈之下,萧清挥退了太医。
夜已经深了,而萧清却全然没了睡意,连在睡梦中唐棠也是皱紧眉头,萧清将他搂入怀里,轻拍后背不断安抚着,眉间爬上一抹清愁。次日唐棠醒来时还是有些胸闷,但是看到萧清手上自己的杰作后很是自责。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唐棠捧着萧清的手,有气无力道。
萧清宠溺地低头亲吻他眉间,笑道:“我没事,唐棠,你没事就好了。”
“嗯……”窝在萧清怀里,唐棠越发觉得胸口闷闷地。
萧清望了望他苍白的脸色,道:“我们写信给莫昕吧,让他过来帮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很多大纲,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写,然后跳跃性的跨过了这里。突然间就不做太子了,会不会觉得很雷?
我本意也没有让他们继续在皇宫待下去,毕竟皇宫那个大染缸,总会有很多身不由己。接下来甜够了,就要虐了,虽然我不是很会写虐,每次虐不过半章……唉。
糖糖的心绞痛,上面写过很多次了,不是病而是……埋了很明显的伏笔,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
本来冷清秋我想给他多点戏份的,怕雷,就不写了。可能会有番外,如果有人想看的话。
前面太拖沓,后面又太紧凑,我写的越来越渣了,难怪没有评论。谢谢每一章给我撒花打分的妹子,逻辑的本格,么么哒
最后,我改个笔名怎么样,这个太长了会不会没人记得?而且,我不会说这是因为注册笔名时重名太多了,随便打的名字——我什么都没有说
☆、梦魇第八 1
唐棠这次旧病复发来的突然,连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来看过了,愣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结果都一致的指向唐棠本身可能有心疾,又不能确认,开过几幅药喝下后,心口仍是隐隐作痛,没什么起色。
这般过了好几日,什么汤药都灌下去了,唐棠明显消瘦了不少,有时候疼的在地上翻滚,没有一点法子。这日疼的狠了甚至昏了过去,萧清安抚着睡梦中仍是紧紧蹙眉的唐棠,心里打起了宫中那几颗天心雪莲丹的主意。
雪莲丹可治百病解百毒,乃是供奉给皇帝的圣药总共也就那么三颗。萧清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也要求得父皇赐药给他。于是当天赶进宫里,面见皇帝。
皇帝听闻求药,甚是惊讶,“清儿,你身子不舒服吗?”
萧清想了想,不能将唐棠的身份告知皇帝,以免引来祸端,便道:“父皇,王妃她突发旧病,来势汹汹,儿臣实在是没办法,只求父皇赐下圣药,救他一命!”
皇帝面上不显,心里却大致明白,想来萧清为了找冷清秋也废了不少力气,便宽容道:“你这一番心意朕明白了,你们速去霜降宫取来天心雪莲丹吧。”
太监总管即刻应声离去,萧清松了口气,道:“多谢父皇赐药。”
皇帝不以为然地摇了头,忽然道:“你来得正好,朕这里刚好有点事要你做的。清儿,你身边缺不缺人?”
萧清闻言一愣,“儿臣,儿臣身边不缺人,父皇您有事,儿臣一定做到。”
皇帝笑了笑,向外挥了挥手,小太监示意退了出去,不出片刻,一人才走了进来,向皇帝单膝跪下恭敬行礼,“罪臣柳澄厌,叩见皇上!”
皇帝叫了起,对萧清道:“柳家当年除萧牧云叛军,几乎全家阵亡,而他柳澄厌又是被你大哥逼迫,朕总不能过于怪罪他,也不好处理……这样吧,你把他领回去,在你府上做个小侍卫算了。”
萧清顿了顿,此时皇帝愿意赐药,让他干点什么都成,虽然他也挺嫌弃柳澄厌这个大麻烦,不过现在就是带回去让皇帝在朝臣面前下个面子罢了,便答应了下来。等出了宫,在把他丢到阮明玉那里就是了。
柳澄厌一看就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换了一身崭新的侍卫服,他没想到一出来就被皇帝又丢给了萧清,更没想明白萧清竟然真的不做太子了,当然也没想到,萧清真的把他丢到了大理寺卿阮大人的府上,带着自己求来的圣药扬长而去了。
阮大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门口的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萧清丢下一句交给你了就走了,然后……柳澄厌就好像在自家一样从容的进了阮府,还不忘大爷似的吩咐后面的阮大人道:“快去准备热水,我要洗澡了!”
阮明玉愣了半刻,而后一脚踹了上去,对着被踹倒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边打边怒道:“你要不要脸!我忙了那么久帮你翻案,你还敢上我家来!还敢命令我!我打死你个混账!”
“喂!阮明玉!你怎么谋杀亲夫啊……”柳澄厌也不还手,抱着头鼠窜逃跑。
那边热热闹闹的,平昭王府便稍显冷清了些,萧清带着药回去,顺道问了房前伺候的侍女,“唐大人怎么样了?”
那侍女回道:“唐大人还未醒。”
自昨夜睡去后至今仍未醒,萧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那人似乎在梦中仍被病痛折磨,不时呓语,陷入梦魇当中。萧清走过去在窗前坐下,轻柔地拿帕子擦去唐棠额上的冷汗。
几日下来,唐棠脸色极为憔悴,唇瓣苍白毫无血色,两条秀眉绞在一起,让萧清很是心疼。萧清轻抚着唐棠脸颊,突然听到唐棠喊了一声,不由轻声应道,“我在呢,别怕了……”
岂料这般的安慰,却让唐棠愈发不安,连呼吸也便得急促起来,萧清也很着急,每次只要他一接近唐棠,不过片刻唐棠便要发病。正想起身去传太医,手掌却被梦魇中的唐棠紧紧握在心口处,不时轻唤着一个名字。
声音低哑,萧清只能听清楚一个萧字,便觉唐棠在梦中唤的是他,便又坐了下来,回握住唐棠双手,凑近去问道:“我在,怎么了?”
唐棠唇瓣张张合合,终于发出一声清晰的呼唤,却让萧清的心瞬间冷了下来。甚至有些不确定的又听了一遍。这次唐棠叫得大声了些,且喊了好几次,语调缱绻痴缠,不断呢喃道:“萧澈……萧澈……不要走……别走……萧澈……”
唐棠陷入了梦魇,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说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似深陷一片黑雾之中,眼前一片白色衣角,背影模糊,犹似一人,忍不住开口唤他,又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越走,便越深。
但萧清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如呆若木鸡,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想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慢慢挣开唐棠不愿放开的双手,推开门出去,沉着脸吩咐道:“传太医!”
侍女风风火火地去传太医,萧清却没有回房间,只在门外等候。萧清离开后,唐棠的呼吸渐渐顺畅下来,而后又昏昏睡去,待在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萧清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又恢复了独对唐棠温柔的那个模样,亲自将药送到房间,看着唐棠喝下。而后似是不经意间,道:“你方才梦见了什么,竟然一直在唤一个人的名字。”
唐棠喝下药后,便觉有了些精神,见萧清这般说,便顺着他问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唤了谁?是你,还是莫昕,还是我爹娘?”说着,连唐棠自己都笑了。
萧清却望着唐棠那双水润眸子,摇头道:“都不是,也不是我。”
唐棠直觉萧清的眼神有些奇怪,笑容一顿,竟然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奇道:“那到底是谁呀?”
“你真的想知道?”萧清问。
唐棠看他不似在开玩笑,且好像有些生气,便不再问下去,笑道:“那算了吧,我……”
“是萧澈!”
不知为何,一听到唐棠完全不打算问下去,萧清突然妒火中烧,脱口而出,“是萧澈,你紧紧拉着我的手,唤着别人的名字,那个人还是要对付我,想要杀我的人……你还求他,不要走……”
萧清的眸子已然被怒火烧红,话语间带着隐忍的怒气,唐棠闻言,愣是说不出话来,瞪大了双眼,心虚地移开看着萧清视线,摇头道:“我不知道,萧清,你不要误会了……”
萧清见他逃避的模样,却也将要质问的话咽了下去,唐棠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再气他?意识到这一点,萧清便静了下来,轻吁一口气,叹道:“是我的错,我想太多了,唐棠,你好好休息吧。”
萧清正欲起身,却被唐棠拉住了袖子,唐棠抿着唇,似乎有话要说,面色纠结,欲言又止。萧清问:“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唐棠一瞬间想了许多,他早晚会知道的,还不如早些向他坦白,却又怕他会生气……萧清反倒在关切他,这便给予了唐棠将一切说出来的信心。他咬了咬下唇,道:“你坐下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方才谈到那么敏感的话题,唐棠如今又这样,萧清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