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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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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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元波见她说得认真,当下变得十分郑重,道:“你用什么方法?”

小桃道:“我不知道、但我将用杀人不见血的办法送他去见阎王爷。”

公孙元波道:“你等我当真替你赎身之时,再替老胡报仇不迟。假如我不拿钱给你,你何苦为老胡冒险?”

小批道:“不对,只要胡大爷真有此心,就够了。现在你已证明确有此事,可见得胡大爷不是哄我。你纵然昧着良心,吞没了钱财,但胡大爷的恩情,我还是要领的。”

她对人情事理分析得十分透彻,即使是公孙元波这等人物,也不禁大为折服。

他暗自忖道:“老胡的不幸遇害,不论在私情在公事,都是一大打击。但如果得到此女相助,定然大有稗益。”

因此,他必须要更彻底地了解这个女孩的思想为人才行。

他道:“恕我冒昧说你一句,其实以你的姿色,加上你在青楼中颇有才名,要为你赎身脱籍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老胡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你何以好像特别感激,甚至愿意为他冒险报仇?”

小桃把灯放在桌上,然后袅娜地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这才严肃地道:

“你问得好。我对胡大爷乃是感恩知己之意。不错,以前,有过好些人要为我赎身,迎娶回家……”她补充解释了一句,道:“当然只是小妾,不是发妻。这些人的情意,我并非不感激,但胡大爷又不同了,”公孙元波大感兴趣,道:“你似是颇不简单,怪不得老胡很看重你,只不知他与旁人有何不同?”

小批道:“我和他之间,并非男女相呷之情,只不过十分谈得来,情感融洽,有如兄妹一般……”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小批又道:“他在任何时间,都没有把我当作堕落烟花的低贱女子看待。”

公孙元波道:“这一点很重要么?”

小桃道:“当然啦!从前有一位秀才老师,给我讲解过豫让的故事。你可知道这个故事么?”

公孙元波道:“你说来听听。”

小桃道:“那是战国的时候。像让是晋国人,起初在范中行氏那儿做事,不为所用,无所知名。干是,他转到智怕那儿做事,智怕很宠信他。后来,智伯为赵襄子所灭,豫让非常悲愤,漆身为职,吞炭为哑,使形貌完全改变,不再被人认得出来,然后图谋刺杀赵襄子,为智伯报仇。你猜他成功了没有?”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如果不成功,有什么意思呢?”

小批道:“正因为不成功,才有意思呀!”

公孙元波道:“这话怎说?”

小桃道:“因为他行刺不成功,反而被赵禁子抽获。赵襄子就责备他说:‘你不是曾经在范中行氏手下做过事吗?后来背叛范中行氏,到智怕那边。你既然不是什么忠臣烈士,为何却为了智伯,来行刺我?’豫让说:‘范中行氏以常人(即普通人)看待我,我放以常人报之。智伯以国土遇我,我故以国土报之。’”她停歇了一下,又遭:“豫让虽然优剑而死,但史册上永远垂名,就因为他的见解高超,行为壮烈。我倒不想在史册国名,可是胡大爷既以知己遇我,我便以知己报之,你说对也不对?”

公孙元波道:“老实说,我实在感动得很……”

他已下了决心,纵然因为判断错误,为泄露秘密而遭到惨败,他也必冒险把这个有见地有血性的美女,招揽为巴方的一分子。

他道:“小桃,你既是愿意为老胡报仇,我不妨把凶手告诉你。”

小批娇艳的面靥上,现出沉毅的神情,点头道:“好!你告诉我。”

公孙元波道:“加害老胡之人,显然事实上有一个箭手,发出那支长箭,但如果你深究一下,这个箭手却不是真正的凶手,因为他只是奉命行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桃道:“我有点明白了。”

公孙元被道:“老胡是为了一个理想,以致牺牲了生命。反对他这个‘理想’、企图扑灭这个理想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桃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听得懂。”

公孙元波道:“你必须知道,与老胡携手并肩为这个理想奋斗而遭到杀身之祸的志士,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若是元四不除,继老胡之后,还有许多人要被杀害,而且大明江山一半将落入异族之手,一半将分裂为许多王国,争伐征战,更不知有多少生灵要被某毒呢I老胡和我的理想,就是要阻止这种可怕的沦亡于异族的大劫发生。?

小桃惊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能插手呢?”

公孙元波道:“你插不插手还是其次,我只要你知道老胡是怎样一个人,而杀害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奉命行事的箭手,而是另外一些乱臣贼子。”

他这几句话凛然道来,使小机感觉得到他一股忠烈英勇气概,不禁肃然起敬。

地道:“你也是愿意为这个理想献身的人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我们都相约发誓,若是我们获得成功,我们绝不趁机挟功求爵。我们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却不要一点报酬。”

小桃道:“唉!唉!为何你早不告诉我呢?不然的话,我也可以跟随你们做点事了。”

公孙元波道:“现下大明朝发室可危,西北有助朝各部劫掠窥伺,寇占河套;荆、襄流民百万,自从刘千斤聚众作乱七八年之久,虽被讨灭,但已种下祸根;荆、唐、邓之间遍地盗贼,随时随地会割据叛乱;广西桂、柳之间,大藤峡瑶人蠢合欧动;沿海则是倭寇伺机作乱。此外,各地落王心怀贰志的更是不在少数。总而言之,假如当今大明宪宗皇帝昏庸荒唐如故,而皇太子被害死的话,不出三年之内,大明江山就将大半落在异族之手了。”

小桃听得目瞪口呆道:“真有这么可怕的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东宫太子的性命危如累卵,时时有被人阴谋杀害之险。”

小桃难以置信地道:“那怎么会呢?太子深居东宫之中,谁能加害于他?”

公孙元波道:“万岁爷自从十六岁即位,至今已有二十年,最宠信的是万贵妃,这事你一定听人说过……”

小批道:“我听说过,当今宰相万安,便是万贵妃的侄子,对不对?”

公孙元波叹口气,道:“这是卑鄙的好臣,哪里是万贵妇的侄子!我告诉你吧!万贵妃常常自恨门阀卑微,万安知道了,便自称是万贵妃的侄子,博得贵妃的欢心。唉!这个老好臣,只晓得结纳内廷宦官,巩固自己的权位,哪管天下疾苦和朝廷安危!”

小桃道:“是不是万安想加害太子叶公孙元波道:“他倒不是主谋,那万贵妃才最可恶。这个老扶妇不知有何狐媚之术,把皇帝迷得死死的。当初宪宗皇帝登基之时才十六岁,万贵妃已经三十六岁了,可是这个昏君一直迷恋她,直到现在,还是一样……”

小桃笑一笑,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而且有过人的本事吧?”

公孙元波道:“她果然长得很漂亮,直到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但瞧起来还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妇。”

他也轻松地笑一下,接着道:“至于她有没有特别的本事,那就只有万岁爷晓得啦!”

小桃道:“听你的D气,似乎是万贵妃想加害太子,是也不是?”

公孙元波道:“不错,她天性妒忌无比,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未满一岁就死了,以后就不再怀孕。可是她一得知任何妃子、贵人或是宫女有了身孕之后,一定设法通人家饮药堕胎,所以十几年来,皇帝还没有后嗣。”

小桃讶道:“那么这位太子千岁殿下呢?他可是已经有十六七岁了么?”

公孙元波道:“这是宫廷中的一件大秘密。千岁殿下直到七岁,才见到他的亲生之父。”

小校道:“真有这等事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是真的。当年万岁爷梳头之时,对镜叹气说,已经快要衰老了,还没有儿子。这时替他梳头发的太监张敏,立刻跪优地上启奏说:万岁已经有儿子了。皇上大为惊愕,加以追问。张敏便说,官人纪氏已生了一子,潜养在西宫内,不敢给万贵妃知道,现在已经七岁了。是上大为欢欣,马上到西它去看皇子,于是命名枯崩,封纪氏为淑妃。”

小批听得十分入神,这时才松一口气,道:“纪淑妃和太子见过是上之后,现在一定很快乐啦!”

公孙元波道:“快乐什么2自从皇上见到千岁殿下之后,不久.纪淑好就无故暴毙宫中,太监张敏也骇得吞金自杀了。”

小桃惊道:“那么干岁呢?”

公孙元波道:“幸而皇太后听到这回事,马上把千岁接到仁寿宫,亲自抚养,才活得到现在。”

他停歇一下,又道:“因朝中大臣、宫中太监都是万贵妃的人,朝廷上没有人敢说话,而东厂和锦衣卫都在万贵妃控制之下,千岁的性命,简直危险得朝不保夕。我们这一群,都是为了保护千岁而与东厂苦斗。假如千岁能够安然活着,直到登基之时,大明江山就可以保存了。”

小桃道:“啊!原来是这样。”

公孙元波道:“假如你见过千岁殿下,你就明白我们何以都肯抛头颅,洒热血,为他效忠了。他当真是个英明而又仁厚之人,若能登基,必定是大明历朝最仁厚而又有作为的皇帝。”

小批恳切问道:“你肯让我参加你们这一切么?”

公孙元波锐利的目光,在她秀丽的面上以及充满了迷人曲线的胭体上,由上而下仔细地瞧过,便露出迟疑的神色,歇了一下,才道:“我们当然欢迎你参加、”小桃见他曾经迟疑考虑,当下问道:“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公孙元波摇头道:“没有呀2”小桃道:“那么你何以有点难以作答的样子?”

公孙元波道:“我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与你参加我们阵之举无关。”

他分明是支吾搪塞,小桃心中明明晓得,却不便追问下去。

她放下帐子,上床钻入被装中。此刻她的身份已变成公孙元波的同路伙伴,是以好像已不须任何顾忌,丰满的身体紧紧暖着公孙元波。

公孙元波没有任何反应,自个地苦笑一下。

小桃道:“可是有两件事,你一定要依我。”

公孙元波道:“若不依你,你就不加入我这一边了,是也不是?”

小机坦白地道:“是的。假如你们连这两件事也不肯依我,我犯得着跟你们跑么?”

公孙元波大感兴趣,顿时极希望知道她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于是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小桃道:“第一件,你必须给我亲手杀死那个凶手的机会。”

公孙元波道:“使得。第二件呢?”

小桃道:“第二件是让我亲见皇太子一次。”

公孙元波松一口气,道:“这也使得,但可不能限定时间。”

小桃道:“当然啦!我只是指有机会的时候。”

公孙元波道:“好,你的心愿一定都可以达到。”

小桃大为欣喜,伸手挽着他道:“你可不能骗我。”

公孙元波感到她身体上传来阵阵热力,使他呼吸紧迫,体内升起一股欲念。

可是他外表上好像全然无动于衷,像一块木头似的躺着,动也不动。

他突然发觉小桃的一只手已经伸到衣服下面,抚摸他的胸膛。接着,她竟然替他解开衣服扣子。

公孙元波大吃一惊,道:“你干什么?”

小批吃吃笑道:“你可是伯羞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不是。”小桃的手没有停止,所以公孙元波很快就敞胸露肚,而她自己在被窝中一阵扭动,马上就变成一个光滑赤裸的腼体,碰触到公孙元波的身子。

他感觉得到她那嫩滑的肌肤与自己身子磨擦碰触,形成一股强烈的诱惑。

但他仍然像木头一般,动都不动。

小桃忽然听到这个年轻男人发出叹息,声音中似是包含着很大的烦恼。

她悄声问道:“你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公孙元波道:“不是。”

小桃道:“那你为什么叹气?”

公孙元波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小批道:“是的,快告诉我。”

公孙元波道:“刚才你曾问我,为何对你参加我方之举态度迟疑,好像有点顾虑,现下一并把答案告诉你。”

小桃忆道:“快说,我在听呢。”公孙元波道:“这是因为我们有一条规矩,凡是参加我们阵营,变成了一家人,就严禁有非礼越轨之行,也就是说,我们已不能发生男女关系了。”

小桃听了这话,大感诧愕地“哦”了一声,过了半晌才道:“但这件事你请我愿,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也不会有人晓得。”

公孙元坡道:“如果我们对自己的规矩也是阳奉阴违的话,我们还谈什么理想?还谈什么牺牲个人?”

小桃道:“你的想法很令我钦佩,但是我和别的女子不同。我只是个勾栏中的娼妓,人尽可夫,多你一个;也没有什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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