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蓉脑袋里一通,不禁讶然:“一把手的意思么?”
叶斓默认不语。
“那是几品的官?”闵蓉又问。
“正三品。”
听起来不小啊,闵蓉想了想,“那首辅呢,就是你说的那个我爹?”
“……正一品。”
闵蓉更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叶斓蹙了蹙眉头,没说话。顿了顿,才又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帝都乃天子脚下,杜绝一切不正之风,你说你喜欢女子,你爹定然不知。”
当然不知。喜欢女子的是她,又不是以前的那个千金闵蓉。
但听她这么说,闵蓉就忍不住要多问问,“喜欢女子也算是不正之风?”
“自然。”
闵蓉心觉不好,“那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游街示众,流放充妓,或者烧死浸猪笼。”
闵蓉身上的冷汗再一次全部竖起,“不,不会吧?”
叶斓漫不经心,“会不会,小姐大可自己试一试。”
她才不试,试出人命,那多不值?转而一想,所以,美人是在提醒她?闵蓉忍不住笑了笑,“如此说来,我喜欢女人却只能嫁男人,你身为女子却必须扮男子,那我们,岂不是天作之合?”她附在叶斓耳边说到,声音极小,唯有她们两人听到。
叶斓侧头避过她的气息,心下气愤这女人还真是记不得警告。声音不由冷了下来,“小姐莫要想多,叶某刀尖舔血,谈不起此事。”
闵蓉不敢苟同,“那你还想打一辈子光棍,本小姐委身下榻,你还嫌弃?”
叶斓义正言辞:“嫌弃不敢,高攀不起。”
切!话说的好听,说白了不还是拒绝?不过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穿到了这个地方,就算不为了美色,她也得为她的解药和小命好好打拼。
想她虽然收入不高,但也算是情场高手,这蛇蝎美人啊,她是要定了!不搅乱她的一心春水,她就没资格自称是穿越大军里的一员。
“喂,我屁股都疼死了,怎么还没到?”
“另外,小姐乃为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务须注意,否则就算缘起失忆,但看在旁人的眼中,仍是多有不妥。”叶斓对她的‘屁股’两字实在是太有异议!
闵蓉细想一番,“那就‘我屁股疼死了’这句话,应该怎么说?”
“吾尻痛也。”
w、what?
☆、第四章
又行了一段,街市的喧嚣淡了很多,远远隐约能看见皇城,两道路人也似乎渐渐少了。闵蓉左右看看,发现原本御马之人,到了这处也自觉地下马步行。
越过叶斓的肩头,她看到不远处一座门面气派的府邸,高挂的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霸气侧漏的大字:首辅府。这么一念,只觉得有些拗口。
“就是那么?”闵蓉意指那处问道,门口端端正正站着的守卫小哥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叶斓点头,“嗯。”
本来闵蓉还着急为什么迟迟不到,不过这会就快到门口了,她反倒又不那么想回到那陌生的‘家’了。不由缩了缩脖子,躲在叶斓的背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开口。
反倒是叶斓忽然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闵蓉知道她指什么,撇撇嘴,“放心,我惜命着呢。”
正说着话,守门的几个小哥大老远就眼尖的看到她们,赶忙就有一人跑进去禀告。闵蓉看他跑的极快,嘴上还跟中了彩票似的大声欢呼着老爷夫人,生怕他一个步滑摔的难看,岂不是也算她的罪过?
叶斓将闵蓉扶下马来,整个人忽然间谦恭的让人不习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接着从府里匆匆跑出一群人来,一眼看过去,领头的一对中年男女,大概就是她的新爹新娘了。
“蓉儿啊!”那老夫人双目含泪,眼白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上来就将闵蓉一把抱住,泣不成声,却是喜的。
倒是她那首辅老爹,喜极又不溢言表,不及欣慰便先向叶斓道了谢,又差人将客迎进屋好生招待着。叶斓推脱不了,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蓉儿,往后你可不能再乱跑。这次若不是叶大人,你可让爹娘如何是好?”闵惟正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人人敬畏,却没人料他爱极了这掌上明珠,当做心中至宝首当其要。
闵蓉还有些不适应这新家庭,放眼望去厅中的众人,除了爹娘,其他的完全都对不上号。不过这夫妇爱女的戏码却是真真切切,倒也让她感动,于是也学着印象中古人的样子,道:“爹,娘,女儿这不是好好地,你们就别再担心了。”
“大人,既然小姐已经找回,下官便先行告退了。”叶斓无意看这一家团聚的戏码,急着要走。
闵惟正却觉得不妥,“哎,不急,天色将晚,闵某已经命人摆下晚宴,叶大人一路劳累,无论如何也当赏闵某这个光。”
闵蓉本也不舍得叶斓这么快就走,闵惟正这么一说便忍不住要附和,“是啊,叶大人为了小女子之事尽心尽责,理当犒劳。”
叶斓转头看了她一眼,闵蓉一脸无害的微笑着与她对视。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不是给闵府难堪么,叶斓向来识时务,尽管她一点也不想留在这,“既是如此,那下官只能……却之不恭了。”
闵惟正和叶斓在前厅闲聊,老夫人带着闵蓉下去沐浴换衣。闵蓉初来这里,加上这闵家财大气粗,住的都是豪华中的豪华别墅,面积大的不像话。又是阡陌交通,曲曲折折,很容易就让人晕头转向。好在老夫人思女心切,这一回来就撇不下手,去哪都想亲自领着。
但闵蓉却是寻思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早晚还是得露出破绽,倒不如先把事情说个清楚。
“娘,我有一事,想和你说。”大概是前辈子没叫过‘妈’,所以这会叫起‘娘’来便也不觉得别扭。
老夫人笑的和蔼,“蓉儿有事就说,娘听着。”
这古代的闵蓉和现代的闵蓉差距还真大,一个是从小无依无靠,没爸没妈,一个是从小锦衣玉食,娘疼父爱。
闵蓉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但转而一想老天也挺公平,所以跨越了这么多年,她过完了苦日子,现在要来这想清福了。
她抬手揉了揉还有些余痛的后脑,“我失忆了。”
这失忆不是小事,但比起宝贝闺女能平安回来,也成了小事。老夫人难受了一会,却也想得开。母女俩小聊了一会,闵蓉又把老夫人逗乐起来,后来才进屋由丫头伺候着沐了浴。
这首辅千金到底不同平常的大户千金,闵蓉坐在飘满花瓣的大木桶里,嘴巴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大张的状态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随便一件奢侈品都足够她在现代不愁吃穿的过个大半辈子。
还有这丫头按捏的手法,完全可以和现代的按摩师睥睨,舒服的她靠在木桶边上不知不觉的就要睡过去。
“小姐,该起了。”
结果她竟真的睡着了。
从桶中出来,擦了身子,丫头接着要替她更衣。闵蓉本是很不习惯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但这古代的衣服太过复杂,一上来就让她自己穿,怕是走不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闵蓉一面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一面问身边正替她束腰的丫头。啧啧,她之前觉得叶斓很美,但这会她好像更喜欢自己了。
丫头听她这么一问就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不记得奴婢的名字?”
失忆的事情解释太多次也挺恼人的,但还是得说,“你家小姐失忆了,不止你的名字,什么也记不得了。”
丫头也不敢追问,“……奴婢红萱,还是小姐赐的名。”
“红萱。”闵蓉兀自念了一遍,默默记下了,“你是我的贴身丫头?”
“是。”
不知是不是可信之人。小说里宫斗宅斗从来都是大火的题材,真正到了古代这深宅大院,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么回事。
这时有小厮过来通传,说是晚宴快要开始了,让她快些到场。想到一会还得见到叶斓,心里莫名的有些兴奋,闵蓉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会,臭美之心丝毫不减曾经。眼看到那梳妆台上的一根碧玉簪子甚是喜欢,拿起来就往头上一插。
看了看,还不错。“走吧。”
晚宴摆在后|庭清莲池边,除了叶斓,其余的都是自家人。闵蓉的笑脸在看到那座上一老一少的两个陌生女人的时候微微一僵。之前刚回府的时候,那么多人来门外相迎,倒是没瞧见这两个人。现在看她们坐在这里,显然身份也不普通。
其实不难想,八成就是闵老爷的二房小妾和女儿了,回头问了问跟着的红萱,果然是。一个现代人突然面对一妻多夫制,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过想想这是古代,就没什么值得惊奇了,她重新撑起笑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只余下一个靠近叶斓的位置,闵蓉别无选择的坐了下来,正合心意。
“小女子先敬叶大人一杯,谢叶大人救命之恩。”
叶斓微蹙的眉头一瞬间恢复平常,勉强打着微笑客气的应下,仰头一干二净。她的笑应该很好看,只可惜这会并非发自真心。闵蓉有些挫败,她梳妆过后这般倾城,竟然也不能让这禁|欲的女人多看一眼。
冷不丁察觉到一丝不善的视线,她循向看去,那庶出的妹妹瞬间低了低头。
姐妹共抢一夫闹到你死我活的故事可不少,闵蓉心里一颤,突然觉得这与自己有着五分想象的妹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
宴席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中度过,闵蓉发现,自己只要一朝叶斓看,或者叶斓难得朝自己看一眼,亦或是她们对饮时,那道冷飕飕的视线就会射过来,盯得她愈发烦躁,若不是心下竭力忍着真想站起来嘲讽她一脸。到后来索性也暗斗上了,那女人越是盯着她,她就愈发故意的和叶斓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一些亲近,哪怕是多说两句话,都叫闵蓉心下一阵暗爽。
细细一想,既然大家都当叶斓是男人,那她这一副骗人的俊脸,吸引女孩子倒也是情理之中。怕是不止她这个妹妹,外面的情敌也不会少。
“多谢大人款待,天色已晚,下官怕是不宜再留。”
席后散场又寒暄了两句,二娘领着闺女下去,闵蓉却偏是不走,远远看到闵嘉怨恨的眼神,她有恃无恐。
“爹,让女儿送叶大人可好?”
“这……”闵惟正有些为难,毕竟自家闺女尚且待字闺中,大晚上的送个男人多有不便。但到底拗不过闵蓉的撒娇,失而复得喜悦让他完全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出了众人视线,叶斓在前面大步走,闵蓉提着裙子在后面大步追。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月黑风高,小姐还是速回吧。”没了旁人,叶斓对她就没啥客气好装的了。
但闵蓉皮厚也不恼,脚下一溜挡到她的面前来。叶斓左右不得过,停下来沉着脸看她。闵蓉一朝得逞,小人得志般,“月黑风高,不都是干坏事的大好时机么?”
叶斓脸色更沉,“小姐这话让旁人听到,怕是有*份。”
闵蓉不以为意,笑的暧昧,“我只说与你一人听,旁人不知。”
红果果的调戏,让叶斓无奈撇了撇头,一时不知怎么往下接。偏人还在闵府中,不能由心的将这碍事的女人直接挡开。
她不由觉得闵蓉有点缺心眼,她都给她喂了□□,她还敢这么乐此不疲的纠缠她,意欲何为呢?
叶斓不接话,闵蓉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问的话让叶斓头脑发胀,“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一直毛遂自荐,却忘了问这个重要的问题。
“都不喜欢!”
“嘁!你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闵蓉一语捅破她,不得叶斓气焰滔天,就继续不怕死的分析,“碍于身份,你不敢喜欢男人,碍于性别,你也不敢喜欢女人。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娶我时候你最好的选择。”她循循善诱,美色当前,急着把自己打包出去。
叶斓眼眸微眯,“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闵蓉耸耸肩,“你把那□□喂给我的时候,不就是想把我和你绑在一起么?为了解药,我离不开你啊。”她说的是大实话,什么也没小命来的值钱。
“所以你是为了解药。”叶斓得出结论。
“算是吧,不过你可以当我是喜欢你,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脾气臭点,好歹也能赏心悦目。”这话说得就更实在了。
叶斓气的想打人,不过下一秒她握拳的手就被闵蓉抓了起来,她料准了叶斓气极了也不会敢在这里对她动手。
她用眼刀一记一记的剐着闵蓉,想抽回手时才发现对方抓的尤为用力,“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她黑了脸,声音小的只有闵蓉能听见,却威胁十足。
可闵蓉就是偏执的不理会她的恐吓,望着对方深邃危险的瞳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