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紧握双拳,闭目说道:“我绝不辜负你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高秋八月丹桂香,碧梧金井湛露凉……”一诗出自明朝的朱瞻基。
☆、盼有相见期
安定一战之后,安王已无退路,他只好铁了心配合朝廷平叛。
薛凌云探知裕王正要进攻安北,决定乘胜挥师南上。裕王闻讯,率兵退守寿阳,却不料行军至永安桥的时候中了安王的埋伏,裕王损兵折将,靠部下拼死掩护才得脱险。
裕王缓过神之后,集结残兵两万余人退守寿阳,以备明年春天再举大事。
薛凌云却没有给裕王喘息的机会,兵临城下,围而不打,并不断派兵截断陶裕军的粮道,陶裕军粮食不继,渐渐陷入困境,裕王多次派兵突围,却以失败告终,寿阳城中的士气日渐低落。
留守陶裕的绍雍王闻知父王受困,立刻派八千兵力救援。薛凌云得知援军将至,马上派兵截击,两军在寿阳城二十里外的翠叶坡大战,寿阳城内的陶裕守军乘机反击,与陶裕援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双方死伤甚众。战至晌午,忽然天降大雪,咫尺莫辩,两军乱成一团,薛凌云在大雪中与部下走散,他只好独自回军营。
此时雪已停,渐渐有士兵回营,薛凌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之后,赫然惊觉这是对方的军营,不禁暗捏了把冷汗。
他镇静下来,索性趁机查探敌情,于是他装作敌军的将领,大摇大摆地巡视军营,看见违反军纪的还会教训几句。
当他把整个军营转了一圈,正要悄悄离去时,身后忽地响起一声暴喝:“你是谁?”
薛凌云闻言一僵,猛然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霸气迫人的壮年男子,此人贵气不凡,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
还未待薛凌云回答,便有士兵上前恭敬地问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薛凌云只觉一阵热气冲上脑门,不禁冷声问道:“你就是裕王?”
语毕,寒光一闪,他腰间的军刀已出鞘,裕王身边的将士见状大惊,立刻拔剑保卫裕王,并大声叫道:“来人,保护殿下!”
一群士兵冲了出来,而裕王身边的将士则急忙护着裕王往后退。薛凌云眉宇一扬,势若奔雷地挥刀掠了过去,眼看锋利的刀锋就要迫向裕王的面门,裕王身边的将士立刻以剑相抵,发出一阵铮然脆响,森冷的刀光映进薛凌云如冰般的眼眸里,让人后背生寒。
薛凌云猛力一挑,格开了抵住他的剑,反手一击,又再掠向裕王的脖子,裕王跄踉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地叫道:“快护驾,杀了他!”
r》 此时裕王的护卫已缓过神来,他们把裕王护在身后,数柄长剑同时向薛凌云杀去。裕王在其余护卫的掩护下渐渐退离了暴风圈。
薛凌云看了一眼渐渐走远的裕王,知道已无望再杀他,只求全身而退。他以军刀反手扫向围上来的众将士,只见刀光耀耀,快如闪电,有几名士兵闪避不及,血花飞溅,温热的血落在雪地中,立刻便化开了。
薛凌云趁着敌阵出现了缺口,立刻飞身跃了出去,他找到了自己的马,手拉马缰,脚踏马蹬,拍马而去。临行前,他回头望向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裕王,冷声说道:“裕王殿下,在下薛凌云,咱们沙场上见!”
立刻有士兵呼喊着追了出去,却只见路上纷扬的一地雪花,那挺拔的身影已翔扬而去。
裕王见状,感叹道:“想不到朝中竟有如此悍将,可惜不为本王所用。”
叶府内,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堆了厚厚的一层雪,叶幽然坐在凉亭内看书,桌上放着一壶煮热的玫瑰露,酒香醉人。
远处忽地响起一阵喧哗,叶幽然轻声叹息,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脚步声渐近,婢女的呼叫声也渐渐急促:“康王殿下,叶大人吩咐过不见客,希望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本王无意为难你,但你家大人已经闭门谢客多天了,本王若不硬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叶幽然闻言,朗声说道:“甜儿,让殿下进来吧!”语毕,他摆好两个酒杯,倒了两杯煮热的酒。
“是,大人!”随着恭敬的女声响起,一只手掀开了锦帐,露出叶辰夕那张憔悴的脸,他的眼睛下面带着严重的青紫,一看便知道睡眠不足,原本带着狂放之气的眉宇此刻盈满忧郁,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沉郁之气。
叶幽然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恭敬地向叶辰夕行礼:“臣叶幽然参见殿下。”
两人本是兄弟,每当叶辰夕看见叶幽然如此见外,心里总觉得别扭,他轻挥衣袖,说道:“废话就免了,我今天来,是向你打探消息的。”
叶幽然端上一杯玫瑰露,笑道:“先喝杯玫瑰露暖暖身子吧!”
叶辰夕依言接过玫瑰露,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尽。叶幽然见状,蹙眉道:“您明知道这酒后劲很烈,还这个喝法。”
叶辰夕哪管得了这么多,他着急地放下酒杯,说道:“酒喝
了,该回到正题了吧?”
叶幽然再为他添了一杯酒,说道:“您想问什么?”
叶辰夕抓住叶幽然的手肘,语气急切:“自皇兄离京之后,你便掌控摘星阁,你应该知道皇兄的下落吧?”
叶幽然闻言苦笑:“殿下,就算臣掌握摘星阁,也有探不出来的事,殿下就别为难臣了。”
叶辰夕一着急,不禁加重了手的力道:“不可能,你对皇兄的担忧不在我之下,就算你无法得到准确消息,至少知道得比我多。”
叶幽然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叶辰夕的手,轻声叹息:“安定孤悬天末,如今又遭战乱,许多地方已被裕王占领,摘星阁的人都被打散了。臣纵然担心秦王殿下,却无能为力。”
“摘星阁的人就只有这点能耐?”叶辰夕的声音冷了下来。
叶幽然闻言,反唇相讥:“摘星阁就只有这点能耐,殿下若有本事,自己去查吧!”
叶辰夕顿时语塞,静静地注视叶幽然良久。他身份尊贵,换作平日,若受此冷待,必定毫不犹豫挥袖而去,但此刻为了叶轻霄,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脚步。少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说道:“其他事我不知道也罢,我只要你告诉我,皇兄是死是活?”
叶幽然幽幽低叹,语气无奈:“抱歉,臣真的不知道。”
叶辰夕沉默了下来,双拳紧握,然后咬牙说道:“幽然,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我已经忍不下去了。这些天以来,我日日夜夜等着战场上的消息,但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必须马上得到他的消息,不然我一刻也忍不下去,你若不告诉我,我只能亲自去战场确认。”
叶幽然全身一震,叶辰夕对叶轻霄的感情,他并非感觉不到,但亲耳听到这段话,还是让他觉得很震憾。最后他无奈一笑,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清宁城遭劫那天,他并不在城内。”
叶辰夕闻言,几乎忘了呼吸,他良久才缓过神来,身体瞬间失了力气,几乎站立不住,仿佛连五臓六腑都在沸腾。
那个人……安然无恙……
这个讯息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响,让他精神恍惚。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眼角泛红,颤声对叶幽然说道:“这就够了,谢谢你。”
“就当还您一个人情吧!”叶幽然斟了一杯酒,慢慢喝了起来。
叶辰夕向叶幽然作揖告辞,然后慢慢走出凉亭。
酒已冷,连弥漫在凉亭里的余香都带着几分寒意。叶幽然注视着叶辰夕的背影消失在锦帐之中,慢慢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当叶辰夕回到康王府之后,有士兵禀报叶宗希陛下和珑妃已在暖阁等候多时,叶辰夕立刻收敛心神,整理衣装,进暖阁拜见叶宗希陛下和珑妃。
因北疆战乱、叶轻霄又下落不明,叶宗希陛下终日忧心,已形容憔悴。珑妃却依旧春风满脸,她扶起叶辰夕,爱怜地笑道:“瞧你,都冻僵了,快来喝杯热茶。”
叶辰夕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即说道:“父皇和母亲若要见儿臣,差人来说一声便行,何需亲自到来?”
珑妃笑盈盈地拉着叶辰夕,笑道:“咱们今天是为喜事而来。”
“喜事?”叶辰夕闻言,眉宇中绽放光彩,急问道:“是不是有皇兄的消息了?”
叶宗希闻言神色一僵,但很快便缓了过来,却没回答叶辰夕的问题,只是轻声叹息。而珑妃却笑着摇头:“是你的喜事。”
“儿臣有何喜事?”答案并非心中所想,叶辰夕不禁失望,连语调也低了几分。
沉默良久的叶宗希终于说道:“如今边疆战乱,轻霄又下落不明,朝野人心动荡。你母亲提议让你成亲冲喜,父皇也觉得这是稳定人心的好办法。而且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父皇也盼着抱孙儿。”
叶辰夕顿时如遭雷击,立刻反驳道:“父皇,如今边疆日危,皇兄生死未卜,儿臣怎能成亲?”
珑妃立刻接口道:“你这是为轻霄冲喜,谁敢有半句怨言?昨日程正将军回朝,你父皇见过了他的女儿程晚霞,觉得她豪爽大方,甚是喜爱,已向程将军讨了这个女儿了,君无戏言,你难道要让父皇言而无信么?”
叶辰夕倔强地说道:“国难未平,儿臣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哪有心思成亲?”
叶宗希闻言,轻拍叶辰夕的肩,说道:“父皇知道你忧心国事,成亲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先订亲,等平定了叛乱,你们再成亲。”
叶辰夕正要反驳,却被珑妃拉到一旁,劝道:“傻孩儿,君无戏言,你父皇既已许诺,就一定要把这个媳妇娶回来,如果你不愿意,就只能让轻霄娶。程正将军镇守东土多年,曾救过你父皇的命,你父皇很敬重他,若轻
霄得他相助,必定如虎添翼。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轻霄?”
叶辰夕闻言心下一沉,他知道以叶轻霄的性格,即使万般不愿意,也必定不会违逆父皇的意愿。他绝不能让叶轻霄娶程小姐,心思电转之间,已暗下决定。
他紧握双拳,闭目说道:“儿臣愿娶程小姐。”
叶宗希和珑妃闻言,皆面露喜色,珑妃更开始嚷嚷着要准备聘礼,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暖阁。
叶辰夕透过窗户往外望,只见满山雪色,侧道旁的流水已凝结,一片萧然。
他小心地从袖袋里拿出叶轻霄留给他的诗,缓缓打开,读了又读,读到最后,悲不自控,双眸迷蒙。
寒风从窗外袭来,叶辰夕手中的宣纸在风中无力地摇曳,似将要远飞的蝶,叶辰夕立刻把它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中。
他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那声声碎的话语被风声掩去,消失无痕。
“轻霄,我不会再迫你,你回来吧……”
☆、一片丹心在帝乡
因边疆持续大雪,行军不便,连续半个月,两军都没有太大的动作。双方的将领皆以为这种状况会维持到雪停的时候。然而这天,薛凌云召集了众将,突然宣布夜袭的消息,众将尽皆愕然。
狄言商首先提出异议:“薛大人,如今风雪飘摇,行军不便,稍有不慎就会被雪活埋,这样做太冒险了。”
薛凌云闻言,驳道:“兵贵神速,连你们都想不到的事,对方自然也想不到。”
“可是大人……”
薛凌云以凌厉的目光扫向众将,说道:“你们忘了清宁城么?那些死难军民的冤魂还站在城头等着你们为他们报仇,只是这点困难就让你们怕了么?你们拿什么去报仇?”
有一名叫郭可夫的副将,他的妻儿皆在清宁城遇难,如今听薛凌云一说,只觉恨不可挡,拔剑砍地道:“郭可夫愿当前锋,不死不回!”
薛凌云闻声答道:“好,就让你当前锋。倘若攻下清宁城,我一定把裕王押到你妻儿坟前,让他向你妻儿叩头。”
其他将领见状不禁动容,也纷纷请缨,薛凌云见时机已到,便和他们详细研究夜袭的计划,经过一番部署,终于定了下来。
薛凌云亲自挑了八千名精壮士兵,这些士兵全是清宁城死难军民的亲属,他们皆对陶裕军满腔恨意,只要能报仇,愿意身先受死。
到了戌时,薛凌云命所有士兵以辣椒涂脚,马匹以棉布包蹄,八千骑前锋整军出发,步兵紧跟在后,大军在漫天暴雪中悄悄兵临寿阳城。
因风雪飘摇,寿阳城中的将士渐渐松懈,守城的士兵都借机偷懒,更有士兵偷偷喝酒取暖。
到了寅时,薛凌云下令前锋攻城,满腔恨意的前锋部队人人奋勇,在风雪的掩护下架设云梯登城,守城士兵不备,很快被抢夺了城头,郭可夫带着一小队士兵冲到西门,大开城门让薛凌云部进城。
当裕王闻知消息时,薛凌云已攻夺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