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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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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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楚傲寒叛变之后,墨以尘不知所踪。他派人寻遍整座京城,却一无所获。后来,他曾亲自去过圣珈族,拜见过圣珈族的长老,长老却沉痛地告诉他:他们派去的人晚了一步,不觅萍踪。
  他将信将疑,假意告辞离去,中途折回夜探科尔什,却始终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一年来,他从不曾放弃过寻找墨以尘,只盼有一天能破镜重圆。在那之前,他绝不能让圣珈族出事,他不愿意让这个墨以尘穷其一生去守护的族群成为东越国问鼎天下时踏碎的一抹尘埃,不愿意再看见那双星眸里闪动着悲恸的泪光,不愿意在重逢时相对无言。
  已经一年了,墨以尘到底身在何方?若他真的藏身在圣珈族,为何不愿相见?
  一阵脚步声使薛凌云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注视着一脸愠怒的叶辰夕,连忙恭敬地行礼:“殿下。”
  “在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殿下么?”叶辰夕一甩衣袖,坐在石椅上。立刻有奴仆送上香茶和点心,然后恭敬退下。
  “臣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存心要和殿下作对,望殿下息怒。”
  叶辰夕喝了一口香茶,再望了薛凌云一眼,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流言,不禁问道:“凌云,本王曾听说过你对那圣珈族族长墨以尘情深刻骨,可有此事?”
  薛凌云沉默片刻,毅然跪了下去:“是的,请殿下想办法保全圣珈族。”
  叶辰夕的眸里闪过一抹惊讶,薛凌云跟随他至今,已有一年时间。他虽不能说对薛凌云料如指掌,却知道他性情孤傲,即使经历生死关头,也绝不会低头妥协。
  如今,这名孤傲男子竟然为了墨以尘忍辱下跪,
  可见用情之深。
  想到此处,残存的最后一丝怒意也飘然而逝,叶辰夕轻声叹息,说道:“你可知为何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支持招降圣珈族吗?”
  薛凌云如实答道:“他们揣测圣意,知道陛下有意招降,所以极力支持。”
  “既然知道大势已去,你为何还苦苦挣扎?”
  薛凌云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却黯淡下来。
  少顷,他缓缓抬起头,双眸盈满坚决:“既然此事已定,那么臣自请出兵招降圣珈族。”
  东越国出兵时的官员调派由兵部负责,而叶辰夕掌管兵部,除非叶宗希亲自指定人选,否则叶辰夕可以自由作主。
  薛凌云知道招降圣珈族一事已成定案,他如今能做的,只有把圣珈族的伤亡减至最低。历朝历代,杀降之事史不绝书,他不敢冒险。即使将来墨以尘因此事而恨他,他也不容许墨以尘有丝毫损失。
  叶辰夕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你起来吧!就算你不提出来,本王也有意让你出兵。”
  “谢殿下。”薛凌云站起来,恭敬地立在叶辰夕身旁。
  茶已冷,入腹一阵苦涩,叶辰夕命人换上热茶,薛凌云在袅袅茶香中看着叶辰夕那俊美的侧脸,朦胧中,一句低语随风入耳。
  “凌云,本王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本王也有穷其一生去守护的人。”
  薛凌云微怔,当他再定睛望向眼前的人时,叶辰夕已回复了昔日的爽朗不羁,仿佛刚才那句温柔低语只是他的幻听。
  自薛凌云出兵科尔什至今,已过了六天时间,朝中一切如常,唯有秦王叶轻霄因失足落湖感染了风寒,连续三天告假不上朝,引起百官的关注。
  秦王叶轻霄其人,勤政爱民,平时即使患病也会强撑着处理政务,甚至曾因发高烧而在上朝时当场昏厥。如今竟然连续告假三日,可见病得不轻。
  叶幽然刚下了朝便直奔秦王府,询问了叶轻霄的所在之处,便向波光粼粼的湖畔走去。
  下了小舟,任由侍卫划动双浆,缓缓行至对岸,此时湖中央那座宽阔凉亭的锦帐已放了下来,只依稀看见叶轻霄躺着的身影,檀木躺椅旁站着朱礼,那身形挺拔如柱,阴影罩住了闭目躺着的叶轻霄,仿佛要为他挡去任何风雨。
  待小舟靠岸,叶幽然上了岸,掀开锦帐,走近叶轻霄。
  朱礼正要唤醒叶轻霄,却被叶幽然阻止,他俯视那张俊美的睡颜,只见那人的眉宇轻蹙,带着疲惫,脸色苍白如梨蕊,连那健硕的身体也清减不少。
  叶幽然转脸望向守在一旁的朱礼,压低声音问道:“殿下的病可有好转?”
  朱礼恭敬地向叶幽然行礼,随即答道:“回国师,殿下今天已退了烧,精神比前两天好些。”
  叶幽然闻言点头,正要再细问,却见躺椅上的叶轻霄眉头一动,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叶幽然的目光。
  “幽然,你怎么来了?”叶轻霄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慵懒。
  叶幽然索性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暗松一口气,说道:“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
  “只是感染风寒,不碍事。”叶轻霄坐直了身体,以眼神示意叶幽然坐下。
  叶幽然选了一个离叶轻霄较近的位置坐下,忍不住问道:“我前天派人给你送了药,你可有好好服用?”
  叶轻霄闻言轻笑:“别人送的我可以不用,幽然送的我怎敢不用?”
  叶幽然挑眉,他知道叶宗希和叶辰夕肯定也有派人送药来。虽然他们都心里明白,秦王府里什么药材没有?只是听到他生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派人送药,哪怕能让他用上一点点也好。
  这个人是他的兄长,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他最温暖的支持、最贴心的保护,让他如何不紧张?
  他可以漠视天下人,却唯独无法不在意这个他唯一承认的亲人。
  两人闲聊了片刻,说了几件朝中的大事,叶幽然看叶轻霄一脸倦容,于是起身告辞,才刚踏入小舟,便见另一叶小舟迎面而来,站在小舟上那人眉宇清扬,姿表英异,正是康王叶辰夕。
  叶幽然不悦地抿了抿唇,却仍然遥遥向叶辰夕作了个揖,随即便假装欣赏两岸的美景,无视叶辰夕。
  叶辰夕见状只能暗暗苦笑,上了岸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幽然已上了对岸,阔步走远,不屑回头看他一眼。
  叶辰夕无奈地收回目光,掀开锦帐走入凉亭,当叶轻霄那苍白疲倦的脸映入眼帘,他的心猛地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叶轻霄身旁,说道:“皇兄的病况如何?如今可有不适?”
  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明争暗斗,但叶轻霄却知道,叶辰夕是真心
  关怀他,一时之间,心里又温暖又酸楚,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那是什么滋味。他清了清嗓子,答道:“今天好多了,最近兵部忙得人仰马翻,你怎么有空过来?”
  叶辰夕扶叶轻霄坐到石椅上,他并不急着放开手,慢慢把嘴唇凑到叶轻霄耳边,低声说道:“你三天不上朝,我担心得紧。”
  叶轻霄被耳边那温热的感觉撩拨得心旌一动,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笑道:“难得你心里还惦记着我。”
  “我的心里,时刻都惦记着皇兄。”叶辰夕毫不掩饰眸中的情意,语气暧昧。
  叶轻霄避开叶辰夕的目光,借着斟茶的动作不着痕迹挣开了叶辰夕扶在他肩膀的手,说道:“天气冷,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叶辰夕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曾触碰过那人肩膀的手,双眸黯淡下来,但他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鼻间嗅到一阵酒香,剑眉斜挑,回复了一贯的洒脱,问道:“什么酒这么香?”
  叶轻霄把目光转向放在一旁的酒壶,说道:“这是圣珈族的铁曲。”
  “原来这就是铁曲,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说罢,他正要伸手去斟,却被叶轻霄按住:“等煮热了再喝。”
  当那只暖暖的手覆上来时,叶辰夕很想把那只手反握住,永远都不再放开,但他终究没有动。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鸿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跨越,只有得了天下,截住这人的所有退路,才能得到眼前的人。
  叶轻霄很快便放开叶辰夕的手,点燃炉火煮酒,对叶辰夕说道:“铁曲甚烈,待会莫要多饮。”
  叶辰夕看着眼前那张被轻烟朦胧了的俊美脸庞,心里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意,待那酸涩的感觉渐渐缓了下来,他才说道:“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圣珈族的事?”
  叶轻霄的目光落在那清澈的酒液上,眼睫毛轻扇一下,答道:“是的,自从一年前去了圣珈族,看过他们的骑射功夫、喝过他们的酒之后,从不曾忘。我曾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东越拥有一支像圣珈族那样的铁骑。”
  “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叶辰夕在叶轻霄的对面坐下,声音清淅,目光坚定。
  叶轻霄闻言轻轻摇头,说道:“招降圣珈族太冒险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圣珈族人性情极烈,只怕不肯屈居人下。一旦与圣珈族陷入激战,楚傲寒和裕王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到时候,我东越的处境就有如此酒
  ,四面沸腾。”语毕,叶轻霄把目光转向正在沸腾的铁曲。
  叶辰夕拿起勺子,把沸腾的酒液倒入杯中,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父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他急着解决圣珈族的问题,就算我不提出来,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提。我知道招降圣珈族不容易,所以我让薛凌云去。”
  “你就不怕他临阵倒弋?”叶轻霄端起酒杯,在喝之前抬眼看着叶辰夕,问道。
  叶辰夕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里泛起满满的自信,薄薄的嘴唇微微掀起,语气肯定:“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保住圣珈族。”
  叶轻霄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招降之后才是麻烦的开始。”
  叶辰夕停住喝酒的动作,剑眉轻轻扬起,说道:“我会想办法慢慢把圣珈族分化,你不必担心。”
  叶轻霄怔怔注视着杯中的酒液,心思百转千回,却终究无法安心。要分化圣珈族不容易,恐怕只要稍有动作,便会激起兵变。
  这个族群,一旦招惹上,便要有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
  叶辰夕看叶轻霄神思恍惚、一脸倦容,不禁心疼,仰头喝光杯中的酒液,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叶轻霄正想起身相送,却被叶辰夕按住肩膀:“皇兄身体不适,别送了。”
  再深深地看了叶轻霄一眼,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要把叶轻霄融化,叶轻霄避开他的视线,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了,你小心些。”
  得不到回应,叶辰夕的目光黯淡下来,转身离去。直至叶辰夕踏入小舟,叶轻霄才隐在锦帐后偷偷注视着叶辰夕那神武不凡的背影,眼眸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当叶辰夕的背影消失在对岸,他才缓缓垂下眼帘,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想心事。少顷,朱礼那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陛下驾到。”
  叶轻霄闻言,骤然睁开双目,果然看见叶宗希和他的贴身侍卫江路乘舟而来,他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光,唇畔微掀,缓缓起身迎了上去:“儿臣参见父皇。”
  朱礼也下跪行礼:“臣朱礼参见陛下。”
  叶宗希此时已步入凉亭,他立刻扶起叶轻霄,关切地道:“你一向少病少痛,这次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谢父皇关心,儿臣只是感染风寒,今天好多了,明天便可以上朝。”叶轻霄
  那苍白的脸庞泛起一抹笑意,摇了几下挂在柱子上的银铃,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
  叶宗希随意地坐在石椅上,示意叶轻霄坐下,同时挥手让朱礼起身,然后把目光转向石桌上的酒壶,好奇地道:“这是什么酒?真香?”
  此时,已有奴仆撤了刚才的酒杯,送上数盘下酒菜,摆好之后,恭敬地行礼退下。
  酒炉里的酒尚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叶轻霄用勺子为叶宗希倒酒,含笑答道:“这是圣珈族的酒,名叫铁曲,非常烈,并非一般人所能喝。儿臣这几天都喝这酒驱寒。”
  叶宗希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语气沉了下来:“这酒并非一般人所能喝,但圣珈族却人人能喝?”
  酒刚落杯,顿时曲香浓溢,使人精神一振。叶轻霄把杯中之物一口饮尽,解释道:“圣珈族民风骠悍,族民自十三岁起便开始喝这酒,所以酒量惊人。”
  叶宗希仰头饮尽杯中的烈酒,只觉一股酒劲冲上脑门,醇厚甘冽,后味回甜,他的眉宇一扬,说道:“此酒刚烈异常,圣珈族人如其酒,若圣珈族人人都喝这种酒,如何不叛?降卒十乱,即使他们今日俯首称臣,又能驯服到几时?若现在不消灭他们,日后子孙御宇,岂非如临深渊?”
  叶轻霄被烈酒的后劲呛得剧咳,片刻才缓缓平复,他透过锦帐望向亭外的一潭水影,目光幽深飘渺。
  叶宗希见状,问道:“轻霄,对于招降圣珈族一事,你怎么看?”
  叶轻霄回过神来,恭敬地答道:“父皇洞若观火,自有定夺,儿臣不敢妄论。”
  叶宗希见他那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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