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情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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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情错-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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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顗!」宋玄禛摸到匡顗背后的血马上为他点穴止血,紧张地扶住他前倾的身子。

        匡顗吃力地勾唇笑了笑,一句「没事」刚说到嘴边,忽见箭雨再次袭来。他右肩已伤不能提剑,只好抱紧宋玄禛以身挡箭。

        宋玄禛始料不及,只听闻匡顗一声闷哼,转眸看去,瞥见匡顗身中两箭。温热的鲜血从匡顗口中溢出,宋玄禛拉开匡顗一看,顿见他双目迷离,口吐乌血,显然是中毒之象!

        本已下令生擒刺客的宋玄禛怒气难下,抱紧匡顗朝天嘶喊:「杀无赦!」

        武士被腰斩砍首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御平军将士仅仅回头一瞥,彷佛看见一众紫衣暗卫化身修罗,手起刀落,个个脸庞沾血,宛如嗜血狂徒!

        穋刚眼见手下武士被杀,仇恨泪满盈眶,高吼一声执刀朝宋玄禛刺去。一抹紫影如风点足而至,及时出鞘挥去穋刚手上长刀。

        长刀凌空转了一圈,远远落在黄土之中。那人一脚踹在穋刚胸前,穋刚被踢出数丈,歪倒在地捂胸呕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血迹吃吃笑了几声,目眦尽裂对那人说:「有种就杀了我!」

        「如你所愿。」

        那人迅时夺身而去,穋刚仰首闭目,众人眼见一剑正要落下,却听见宋玄禛说:「逊敏!留他狗命,朕要亲审!」

        「遵命。」逊敏收手回鞘,弯身一把揪起穋刚的领子,把他扔给迎上来的部下。

        「哥!」

        「陛下!」

        匡顼和平福急急下马,几乎跌倒在匡顗与宋玄禛身侧,慌乱地扶起自己的哥哥与主子。

        「匡顼!你快看他!匡顗、匡顗中毒了!」宋玄禛忙把匡顗靠在自己的臂,把他的脸转过来让匡顼一看。

        匡顼拧紧眉头一探匡顗的脉门,又沾了沾他嘴边溢出的乌血一嗅,咬牙道:「好生歹毒的刀箭,他们竟在刀箭涂上凝生与彤毒!」

        「哈哈!想不到尧国竟有如此识货之人!」被暗卫押住的穋刚突然望着匡顼高笑,面容乖张扭曲续说:「本太子故意告诉你们彤箭有毒,无非就是想你们轻视武士的刀,如今两毒相侵,匡顗自是必死无疑!宋玄禛,你输了!哈哈哈!」

        随后赶上的沈敕听到穋刚自称太子,立时明了他的真正身分,说道:「你是菆国太子,南千扬?」

        「哼,本宫总算死得明白。」南千扬唇角一牵,欲咬破齿间剧毒自尽。

        逊敏眼明手快掐住他的脸颊,伸指进去他的嘴把毒药勾出,再用布帕堵住他的嘴。南千扬不断扭身挣扎,却始终挣不开暗卫的箝制。

        宋玄禛把匡顗交给匡顼,手握长剑缓缓起身走至南千扬面前,猛然阵风骤生,南千扬脸上的面皮裂成两半落下,露出真正的面目。

        南千扬一双凤眼恨恨地瞪着宋玄禛,稍稍咬牙,颊边便绽出一道伤口,血珠随之滑过脸庞,落在地上。

        众人不禁惊讶宋玄禛的剑有多快、有多准,唯逊敏上前扶住宋玄禛,转首轻唤:「平福,过来扶陛下回去休息。」

        平福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扶住宋玄禛,但当他看见前方的逖军,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逖军还在前方,匡将军重伤,陛下又身子不适,那我们……我们……」

        逊敏看了宋玄禛一眼,宋玄禛幽幽叹了口气,心知自己拖着腹痛之身实在再难应战,故向逊敏点了点头,默许他的行动。

        逊敏朝宋玄禛揖拳俯首,跃身至军前举剑大喊:「众暗卫听命!」

        暗卫垂首跪地,齐声道:「在!」

        「紧守前线,遇敌杀敌!誓死效忠我王!」

        「誓死效忠我王!」暗卫的呼声此起彼落。

        御平军见了,亦被其心感染,一名副将从队出走出来,朝将士大喊:「我们御平绝不能输人,来!拿出我们的忠肝义胆!让逖军见识我们尧军的威势!」

        「好!」御平军的将士高举兵刃,速速列队,原本松散混乱的队形亦瞬间变得齐整。

        面对同样刚被菆国所扰的逖军,尧军众士的雄心不减反锐,个个身怀保身卫国之情,誓死护国护君!

        乌伊赤见目的已达,若再与苦缠下去,亦难保不会大败而回。他远远看着匡顼,思忖片晌,终向哈鞮道:「收兵!」

        乌伊赤率先策马回驾,哈鞮见主子走了,回首瞪了尧军一眼,自知气势输人,故咬了咬,心深不忿地带同部下随主子回去。

        尧军看着敌人退去,欢呼叫嚣骤起不息。逊敏暗暗松了口气,心忖若对方攻来,恐怕又是一番恶斗,两败俱伤。

        沈敕在阵中和袖摇了摇头,但心中亦难掩方才的振奋,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记微笑。

        烛火轻曳,夜风悲凉。

        红帕漫漫,忧忧我心。

        微凉的手抚上匡顗炽热的脸颊,伏在床上的匡顗眉间一蹙,低喘不断,乾烈的双唇彷佛欲言又止,冷汗不断濡湿他的衣衫,发鬓缠绕在他的颊侧,人处于冷热之间,看上去为之犹怜。

        「陛下,您刚才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应当歇息才是。奴才伺候您就寝好么?」平福颦眉上前,俯身扶住宋玄禛的手臂。

        宋玄禛淡淡摇首,坚持坐在床沿,抚过匡顗的脸,替他把沾在颊上的湿发挽到耳后,纤指沾过身侧的温水,怜惜地轻轻滋润匡顗的唇。

        如今他满脑子都是匡顗,回想他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刀箭、一路上对自己的关爱、被自己拒绝后的苦涩与隐忍……匡顗的喜怒哀乐,通通在脑海中重现。

        宋玄禛蹙眉苦笑,握住匡顗的手轻摇,哽咽道:「我从没见过你如此狼狈的模样呢,你不是费尽心思也要骗我么?如今算什么?存心要我难过么?我知道你很累……但至少睁眼让我看看你。」

        「陛下……」平福攥袖轻抽鼻儿,人早已泪流满脸。

        宋玄禛被平福的哭声引回视线,看着平福淡说:「匡顗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奴才该死,奴才不哭……」

        「说什么死呢?别再说了,你退下罢。」宋玄禛不耐烦地摆摆手,却不知自己的手籁籁颤抖,打破他表面所见的沉稳冷静。

        药香渐浓,细碎的步声随之渐近。

        匡顼捧着托盘与逊敏、沈敕一同掀帘入帐,平福瞄了逊敏一眼,一边拭泪一边摇首,暗示宋玄禛不听劝言休息。

        逊敏暗叹垂眸,走到宋玄禛面前跪下,举起手上的卷轴。

        「陛下,逖国传来手谕。」

        宋玄禛颔首接过,打开一看,少顷面无表情地把卷轴递给沈敕,淡说:「太傅,你看看。」

        沈敕与逊敏对望一眼,上前恭敬地接过宋玄禛手上的卷轴扬开细看。他倏地瞠目惊叹,道:「议和同盟,多年来冥顽不灵的逖国竟愿与尧结盟?」

        逊敏与匡顼脸上同样一惊,宋玄禛握紧匡顗的手闭目点头,轻道:「朕打算答应议和,与之结盟。」

        「……可是,如此尧国岂不难以一统天下?」沈敕颦眉轻叹。

        宋玄禛转首看向匡顗,满目柔情,悠悠道:「朕向来无心一统天下,只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那菆国呢?」匡顼挑衅般质问,心中迁怒若非宋玄禛当年以强硬手段攻下菆国,也不至今日其兄中毒受伤。

        「若非他们野心吞并,连连暗杀,朕又岂会动他们分毫?但若朕知今日之果,当日或许放他们一条生路……」宋玄禛懊悔神伤,字字悲痛。沉静片晌,他轻轻一叹,续道:「你把汤药放下之后退下吧,朕会看顾他。你们也退下罢,别再劝朕。」

        众人面面相觑,沈敕与逊敏最先反应过来,向宋玄禛作揖行礼后,便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平福退下。

        匡顼吞声放下汤药,走到宋玄禛身侧,面露忧色说:「如今哥体内两毒互侵,且尚有命从丹之毒从中作祟,恐怕……」

        「别说了,朕会陪着他。」宋玄禛压下惊悸,攥紧匡顗的手。

        匡顼听出宋玄禛语中大有生死与共之意,他抿嘴抬眸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乌伊赤宫中藏有解百毒的丹药,据闻几可起死回生,我如今就带几个人跟我进逖取丹。」

        面对巧语擅辩的匡顼,宋玄禛不禁忆起当年被他们欺骗,失去孩儿之馀,更险些丢失大尧江山。他睁着大眼凝视匡顼,对方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淡道:「我哥还在你身边,我又能耍什么花样?我再狠心,也不会弃兄不顾。放心罢。」

        匡顼不等宋玄禛回应,迳自离开主帐,扬长而去。

        宋玄禛茫然地看着匡顼的背影,直至布帘落下,才慢慢敛回视线,注视床上受伤痛残喘痛苦之人。

        他牵起匡顗的手按在腹前,隔着重重衣衫,也能感到匡顗那如冰般寒冷的手,令他不禁为之心颤。

        「顗,起来用药罢?嗯?」宋玄禛牵起一记苦笑,小心翼翼地扶起匡顗,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从未侍候过人的宋玄禛难免压到匡顗背后的伤口,失去意识的匡顗亦仅仅不自觉地低声抽了一口气,依然昏睡。

        宋玄禛拿起药碗,扶住匡顗的下颏,慢慢把苦涩的汤药灌进他的口中,可是汤药却不断从嘴角流出,乍看之下,就像匡顗方才吐出乌血情景。

        「你怎能不服药呢,顗……我知道了,你定是怕苦,可……可你也不能不服药啊,顗……顗……」

        一滴哀泪终不胜重量夺眶而出,重重落在匡顗肩上,在衣衫上晕开一朵暗色的泪花。

        宋玄禛再也忍不住心伤,放下汤药紧紧抱着匡顗,埋首在他的肩窝低泣不断。

        第十六章

        寒梅幽幽花满园,深宫重重清幽处。

        帝君独卧青龙榻,芳卿犹醉不愿醒。

        「陛下,午时将至,请问陛下是否依旧摆驾寿延宫用膳?」平福站在宋玄禛身侧,轻轻弯身请示。

        宋玄禛闻言放下朱笔,执起案上的冰翼纸,细赏上面的诗句,未几轻吁一口,放下纸张,横手取过手边的奏摺道:「待朕多看一本奏摺再用膳。」

        平福看了一眼,见主子已然打问奏摺细阅,自知他心意已决,只好不作多劝,乖乖退到宋玄禛身后候着。

        未几宋玄禛阅毕奏摺,放下一笑道:「乌伊赤半月后到尧探访呢。」

        平福睁大眼睛,探身说:「他、他来做什么?再过不久便是陛下的产——」

        宋玄禛摆了摆手打断平福的话,回首对他笑说:「他只是来接匡顼回去罢了。」

        他转目看向窗外细雪,绵绵飘雪,好不美丽,靠在椅背低叹一声,沉声问:「有时先生的消息么?」

        「没有……奴才已经派人四出找寻时先生的踪迹,可是他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实在难寻,除非他自己出现……」

        宋玄禛听罢平福的话,惆然若失道:「摆驾回宫罢。」

        「……是。」平福应了一声,乖巧地搀扶宋玄禛。

        宋玄禛甚为吃力地扶住平福的前臂抬身,圆浑隆起的腹部乍现案前,宋玄禛顿觉腰身不胜重负,伸手托住后腰,人往后仰,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已令他额角冒汗。

        平福见状用袖子替他印了印额上的薄汗,宋玄禛对他会心一笑,主仆二人悠悠往寝宫走去。

        自两国对战遭菆暗袭后,天下得宋玄禛与乌伊赤签下盟约,从此两国相安无事,凉都作为建交开放,由尧逖共有,商民皆可以交易维生。

        而宋玄禛回宫之后亦不如怀瑞儿那般偷偷摸摸,近身侍候的人皆知国君身怀六甲,但宋玄禛不曾道过孩子另一位生父的身分,宫人自是不敢过问,可是每每看见主子对偏殿中人的细心,人人皆心知肚明,且明白此事非他们能说长道短,故个个缄口如瓶。

        往日宋玄禛从谦德殿走到寿延宫不过片刻,但如今却彷佛一步分作两步走,步伐款款,反而更能欣赏这个久居多年的皇宫有何可看。

        一树寒梅迎风立,摇身披雪仿丽裳。

        宋玄禛顿下脚步,遥指僻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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