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禛转过头来,他想不到祝丞宁会向自己说话,一时没留意他方才对自己说了何话。平福知道他没听清楚,便代为回答:「我是唐帛松,这位是我哥哥,我们是顗哥哥的朋友。」
「既然是顗的朋友,自当是我的兄弟!来!两位一起到我家作客吧!」
「这……」平福满脸为难,瞥向宋玄禛。
匡顗拉住祝丞宁,正想阻止他的举动,却反被他躲开,还一手抓住平福,一手拉住宋玄禛的手,大步迈前。
「是男子汉就别唠唠叨叨的,来来来,都到我家去!」
微烛摇曳,蟋蟀低鸣,平福一记响掌连带几下抓痒的声音打破沉默。在坐三人同时瞥向他的脸上,平福顿时低下头去,吃吃笑说:「失礼了……」
匡顗微微一笑,宋玄禛则盯著他脸上的红痕,直觉得像是儿时看见其中一位先帝的妃嫔罚小太监自扇巴掌的痕迹,心里顿时为之一叹。
「真委屈了小公子,我家一到热天就特别多蚊蝇,就算点了蚊香也驱不走,莫见怪啊。」祝丞宁尴尬地搔了搔头说。
平福立时摇头摆手,悄悄抓了腰间一下,遂坐得直直的。自进屋以来,祝丞宁就一直叫自己小公子,叫宋玄禛大公子,就说两位都是唐公子,不好叫,只好以大小之分。
「菜来了。」祝大嫂两手捧著盘子,缓缓把它们放在微霉的方桌上。
匡顗一尽礼数,起身帮忙接过盘子放下,三菜一汤跟五碗白饭霎时热腾腾地放在眼前。
白灼青菜、红烧猪肉、清蒸鲈鱼、冬瓜汤,宋玄禛从未吃过这麽简单菜色,就算是祭天所吃的斋菜也非常花巧。
祝丞宁与妻子并坐,轻抬两手,说:「起筷起筷。」
匡顗拿起碗筷,先把一口饭送进口里後,才动筷夹了一块猪肉。祝丞宁夫妇跟平福也陆续起筷,唯独宋玄禛一人拿著筷子,看著小菜久久不动。
祝大嫂见状,便柔声问:「是否菜肴不合大公子口味?」
「不,在下只是舍不得吃,这一定花了你们不少银两。」
祝丞宁用还沾著几颗饭粒的筷子指著宋玄禛,边嚼嘴里的食物边说:「吃饭哪有舍得不舍得的,只要不浪费每一颗饭,每一根菜就好!」说完,他立马把筷子和掉到桌上的饭粒吃下,咧嘴一笑,夹了一块鱼肉跟青菜送到宋玄禛的碗里。
宋玄禛报以一笑,终动筷用膳。众人吃过晚饭,祝丞宁硬拉著他们喝酒聊天,宋玄禛由此得知祝丞宁正是当年逖国一战的俘虏之一,被匡顗救下後二人成了生死之交。经祝丞宁比手划脚的演绎,他终於了解到匡顗究竟有多得军心,有多大本领。
酒壶尽空,平福跟祝丞宁不胜酒力,匡顗则思及职责所在,只小酌数杯,脸颊微红。宋玄禛最为清醒,身为国君自小经历多场酒宴,自是千杯不醉。
二人帮忙把祝丞宁带到床上让祝大嫂好好照顾,便带同平福告辞离去。
一路上,匡顗跟宋玄禛并无谈话,寂静的街道上只听见二人的脚步声与平福的打呼声。匡顗轻托背上的平福,让他沉沉靠在他的背上。
回到客栈的马厩,马夫帮忙把马儿牵出来,可是平福烂醉如泥,根本无力独驾。匡顗弯著身向宋玄禛说:「不如让他在此留宿一宵,明儿一早才送他回去吧?」
「不行,要是彻夜不归,事情定会闹大。」宋玄禛轻抚马儿,思忖半晌,跳上马背续说:「把他放上来,我与他共骑一匹。你明天再把那匹马儿送回来就好。」
「这……」
宋玄禛一蹙细眉,两手迎向他说:「无须多讲。」
在他一再催逼下,匡顗只好顺应他的意思。一过宫门,漫长的宫道只有点点烛光,昏暗无比。宋玄禛重呼口气,一手揽紧平福的腰,一手持缰疾驰。匡顗追上他的速度,并驾齐驱,但匡顗终究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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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情错 24
平福醉酒,宋玄禛破例策马至寿延宫。匡顗替他接过平福,奉宋玄禛之命把他带入宫殿安顿在匟床上。
平福的脸红通通的,一落匟床,便旋即转了转身,喃喃说:「顗哥哥好厉害,是吧?哥哥……」
匡顗看著如此可爱的平福,叉著腰低笑说:「帛松睡得真熟,我说玄禛你——」
他本想问喝了多杯的宋玄禛觉不觉醉,但一转首看见一室龙雕凤梁,彷佛提醒他眼前之人正是当今天子,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仇人。
「……夜了,臣不扰陛下歇息,臣告退。」
说罢,他拱手弓身,回身离去。还不走过三步,便被人从後拉住後腰的衣料。
他顿足回头,轻喊:「陛下。」
宋玄禛回过神来,才惊见自己抓住他的衣服,松手走到匟床前装作看顾平福,背对著他说:「退下吧,匡将军。」
他特意强调「匡将军」三字,便不再回望匡顗半眼,静听殿门关上的声音,才闭目叹了口气,乾涩的双眼感到一阵微热晕晕散开,灼痛他的皮肉。
「玄禛……」他自嘲低喊,垂目冷笑。
此夜,静却无眠,心火难熄。
事隔数日,匡顗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织造房的总管带同属下到寿延宫求见,他才想起先前承诺为俞胥设宴一事。
织造房的侍女手捧数袭龙袍一字排开,总管由左至右慢慢详尽解释每件衣裳的用料和特色,言者甚是陶醉,可听者却无心静听。
「陛下,此衣裳特地为明日的宴会所造,上面用金线绣上龙腾,做工精巧,布料乃耐暑的丝绢,透风凉爽——」
「够了,就这件吧。朕累了,退下。」宋玄禛扶额侧身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广袖一甩。
总管见他意决,也不好再详说下去,便识趣地带著一行人退身离去。
平福请他们走出寝殿,带上殿门,便走到宋玄禛面前弯身一探他的神色,说:「陛下要平福扶您进去休息吗?」
宋玄禛抬头叹了口气,摆摆手说:「不用了,朕只是不想为此等小事而烦。」
「是……」平福低头退後一步,毕恭毕敬。
宋玄禛起身扶起平福,说:「陪朕骑马。」
话毕,他背抄手走出寝宫,迳自往马厩走去。这是他们第一次不乔装,不带匡顗前去马厩。宋玄禛并无阻止寿延宫的侍者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宫门,走到较为偏僻的马厩。
平福入内把宋玄禛的马牵出来,宋玄禛接过缰绳,见平福依然站在原地,不解问:「你的马呢?」
平福欠身拱手,说:「奴才岂敢拥有良驹。」
「牵马出来,朕要跟你一起骑马。」宋玄禛表情认真,语调冷峻得让人惊惧。
平福举头苦笑,只好顺应他的意思牵出往日出宫所骑的马,与他一同策马道上。
热风扑面而来,宋玄禛依旧在道上奔驰。在二人的教导下,平福的骑术日渐精进,现在至少能跟在宋玄禛身後,不致当初抛离甚远,可是要追上宋玄禛,始终还是力有不逮。
守门的侍卫看见二人的身影渐近,蹄声渐大,原本绷著脸紧守岗位的侍卫立时松懈下来。这个月来进出宫门,足以让侍卫跟他们熟络起来。平日已并不多话的宋玄禛虽然甚少与他们交谈,但不时也会买上些吃的喝的慰劳他们。而平福则是天真的笑脸和客气的态度让侍卫喜爱,有时更有侍卫反过来送些小玩意给他。
侍卫向他们挥挥手,宋玄禛见状勒马,马儿仰身嘶喊,落地有力。初次见面那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再次遇上此种情况也不再怒骂宋玄禛,只是伸手挡一挡,笑说:「你还是如此凶啊。」
宋玄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平福缓缓减下速度,马儿在侍卫身前踱步,他下马向他们打了个眼色,又摆手眨眼,暗示他们不要乱说话。可是侍卫完全不知他的用意,大声笑说:「怎麽?有沙子跑进眼睛吗?」
平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拍前额,拿这群愚蠢的侍卫没辙。
侍卫蹬脚引项看向远处,问:「诶,怎麽今天就你们两个?匡将军呢?」
平福抬头看了看宋玄禛,只见他瞥头看向另一边,并无答话之意,他只好代为回答:「今天……匡、匡将军没空。」
他心惊胆颤地看向宋玄禛,心想这样说应不算欺君之罪,果然,宋玄禛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看向他牵出一记满意的微笑。
「嗯……可是就算你们有出宫令牌,我们也不能放行。」
「为什麽?」平福心知宋玄禛并无出宫之意,但出於好奇,自然道出了疑问。
侍卫打量宋玄禛和平福,遂指著平福的衣裳说:「你这样出去,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是太监啦。」
「啊?」平福讶异地绽著口儿,脑中不断回想侍卫的一席话。「你们」,不就是不只他,连宋玄禛也被以为是太监吗?虽然自己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太监,但宋玄禛可是当今天子!
侍卫走近宋玄禛,撩起他的衣摆摸摸衣料,笑说:「这衣料是上等货啊,难道你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那个……平福公公是吧?」
「大胆!」平福突然疾呼一声,三个侍卫立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平福,只见他闭著眼,红著脸,像是很害怕,又很生气似的。
事实上,平福是第一次向人如此大吼。一直以来,跟在宋玄禛身边都是平平淡淡的,而且他年纪小,不如有深厚资历的老宫人一样懂得适时使权骂人。但这次的误会实在太过分了,这种说法,一,对宋玄禛不敬;二,侍卫出言不逊可能导致他们人头落地。他既不想宋玄禛尴尬,又不想好人的侍卫就此一命呜呼。
「是谁告诉你们的?」宋玄禛倏然开口淡说。
侍卫好像察觉到什麽不妥,战战兢兢答:「匡将军啊,他、他说你们是寿延宫的侍者,特地出去替陛下办事……」
宋玄禛点头浅笑,一拉缰绳,转身背对他们向平福说:「朕想回宫了,走吧,平福。」
平福为难地看了诧异得愣在原地绽著口儿的侍卫,转身向宋玄禛欠身说:「是……陛下。」
平福上马,宋玄禛率先夹马奔去,平福向侍卫深深点头後,才追上宋玄禛的马,渐渐远去。
风声蹄声,都掩不过三个侍卫惊呼呐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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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玄禛这样吓侍卫们,是不是叫腹黑啊?
我誓死不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前段提到玄禛閒到不行,老实说,我觉得一个不用上朝跟批奏摺的皇帝等於没用。
而且皇帝一开始就是接受天子教育,要是不用工作,我还真是想不到可以做什麽。
正如我们,不是读书就是工作,要是叫你不用干了,又不准你找别的书读,也不准再找工作,过著少奶奶/姑爷仔(泛指吃软饭的)的生活,你还真是想自杀。
别问我为什麽死不成,因为我本身就是吃软饭的料。(误
我有读书啦,只是…啊哈哈哈哈……以前逃课了整整一个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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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情错 25
第十二章
笙歌鼎沸,把酒齐欢。
百官共饮,君臣融融。
「陛下,俞胥要敬您一杯!感谢陛下赏识,不嫌老夫年纪老迈!」俞胥脚步虚浮,如履浮云般走到宋玄禛座下,抬手把酒一饮而尽,连连打嗝,目垂脸红。
宋玄禛客套一笑,轻举酒杯示意一饮,轻柔放下酒杯,身後的侍女立时为他添上醇酒。俞暄儿见俞胥已醉,生怕他醉言醉语下开罪他人,便起身下阶搀扶父亲,说:「爹,别再喝了。」
俞胥竭力看清身旁的人儿,晕乎乎的指著她说:「啊……暄儿,这不是我的好女儿吗?爹今天很开心,嗝。」
「爹……」俞暄儿快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垮,无奈地看了跟在俞胥身後的武将一眼,那人会意,上前接过俞胥,她吩咐那人照顾俞胥後,便回到宋玄禛的身边坐下。
望向座下众臣,不少人已经醉倒席上,尽失仪态。宋玄禛环视众人,却发现缺了一人的身影,执起酒杯,看见自己在酒中倒影是多麽落寞,立时为之一恼,仰首喝下醇酒。烈酒刺鼻,酒气一时上涌让他轻掩嘴唇,坐在另一旁的太后见了,便说:「陛下是否醉了?俞妃扶陛下回宫休息吧。」
宋玄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