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唐明月(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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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唐明月(父子)-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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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唐希一走,空气微动,便有人呈上了一张薄笺来。

    唐礼手里拿着这张薄薄的信笺,粗粗几行看下来,其中内容已经了然于心。接着就是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唐礼再将那纸张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纸上到底是些什么内容,即便是唐礼自己不说,底下的人也猜得到。

    笑够了,唐礼将那张纸叠好了,收入怀里,转向跪在跟前的人时又是冷冰冰的神情了。

    “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找到他,效忠他。以后便不必再来寻我了。”

    这话说出口,便是要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的口吻。

    “是。”

    他们得令,立即退下,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

    唐礼撑了脸,慢慢的自个笑起来。

    若这是你留给我的选择,那么,我便给出我的答案。

    ———————————————————————————————————————

    入夜。

    华丽无双的小阁楼又在千狐的念叨里,伫立这荒郊野外里。

    阿离立在夜色里,仰面,繁星一天。

    鞋底轻踩在潮湿的草地,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来人定在阿离身侧。

    夜风起。

    阿离视线里有苍蓝色飘过。

    两人静静的,谁也没开口。

    只是阿离是在遥望夜空,海里则是痴痴的望着阿离温柔的侧脸。

    看得久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试图触摸那柔软。

    “啪!”

    阿离握住了海里的手,冲着海里笑道:“海里,不要随便碰我。万一伤到了你,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海里傻傻的说。

    被阿离握着的地方,好温暖。

    阿离眼底似乎有星光沉淀,一旦笑起来,便是星辰旋转,引人沉迷,“不,有关系。我喜欢听话的孩子,所以下一次,不要这样随便碰我,记住了吗?”

    “……好。”海里乖巧的答应了。

    “恩,睡吧。祝你好梦。”

    海里摸着刚刚被阿离握了的手腕,慢慢的吻上去。

    真好,这是你碰过的呢。

    这一夜,海里在翰质等人的监视下,把那只手护在胸前,即使睡梦中也是嘴角上扬。

    跟着阿离的海里,乖巧得像是幼仔,阿离说一就是一,指他向东,他就绝对不会偏离半点方向。

    一心仰望着阿离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如麻冷血冷心的怪物。

    然而正是这一点,才更加让翰质他们提高警惕。

    越是无害的东西,往往越是致命。

    然而海里倒真真是收敛了那些传说中的脾性,温温和和的,安安静静的,哪怕翰质他们时刻将他防备得滴水不漏,哪怕他们总是阻挡在他接近阿离的路上,海里也只是略略失望一下。

    连个多的瞪眼,也不愿意落到他们身上。

    他的眼里,似乎真的全只有阿离一个人的存在。

    而阿离他本来就是这种温柔性格,待谁都是温吞吞的,那笑都像要笑进你心里去似地柔和。对待海里的时候,虽说自己觉得无差别,可落到了海里的心里就是恩赐般,越发的不能自拔了。

    阿离未醒来的时候,海里便再心里想了无数种阿离可能有的性格,在不能见到阿离本人的那些日子里,做了无数仿造品,一个个唤醒了,将构想里的性格灌输进去。

    到了后来,直接夺了他人的魂魄洗净了前尘过往,塞到那些身体里去,便又是一个崭新的他的“阿月”。

    然而,明明是极其相似的脸,可他总能在其中找出不和谐的地方。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这种样子。

    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不管他跟怎样性格的人在一起,总是会浮现出来,彻底打碎他编织给自己的梦境。

    这不是他。

    无论是温柔,还是羞涩,是傲慢,还是冷清,总是不对劲。

    那个人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人不会这样同自己说话。

    海里恍恍惚惚这样觉着,于是看待眼前的仿制品便愤怒起来,定要亲手折磨致死才算泄了心头一口浊气。

    海里宫里仿制品多得是,宫中人冷眼随着月主,不论是怎样的胡闹,也都是不管的。

    今天这个月主同明天的月主,谁知道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只要还是那张脸,便是他们尊主心头大爱。

    直到海里见到了阿离本人。

    海里这才恍然大悟般,理所当然。

    这才是,他辗转了千百年也定要夺到手的存在。

    这才是,他逆天转命苟且存活的理由。

归明 第94章 迷。

    阿离归期不定,他自己没有给唐礼传来过一字半句。他要回来的消息,还是阿拾给他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唐礼的好心情。

    只要父皇还愿意回来,那么他便安心了。

    许多没能来得及说的,没能说出口的话,可以慢慢的讲清楚。

    唐礼将手里两枚指环细细摩挲。

    指腹感受着指环上精致却又不失大气的纹路,唐礼不自觉的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来。

    这是父皇送给他的承诺代表。

    两枚指环的内侧分别刻了字,那是唐礼不认识的字体,然而他知道,一个是他唐礼的“礼”,一个则是父皇的“离”——他的父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向他坦言。

    “殿下。”喜乐重新替唐礼沏了杯茶,撤了一碟子没动过的糕点,眼神往唐礼手上瞥了瞥。

    他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宝贵事物,但看殿下脸上柔和得让他发毛的表情,他也晓得大概了。

    唉……

    唐礼根本不把眼神朝喜乐那边落上半分,自顾自的沉浸在幸福之中。

    埋藏在泥土之下,经历了一季严冬的柔芽,最终是得了破土而出。

    唐礼拿起其中一枚,迟疑了一下,还是套上了自己左手无名指。

    听千狐说,这便是代表着,已有所属。

    他本来就是属于父皇的。

    这枚指环刚刚好,那么剩下的这一枚,便是父皇的了。

    唐礼将那枚指环握紧掌心里。

    似乎有幸福与安定,源源不断从指环处传递过来,渐渐叫他头晕目眩。

    “殿下?”

    喜乐迟疑的声音响起,却也没能让唐礼清醒些。

    “殿下?”

    喜乐再接再厉,连着唤了好几声。

    然而唐礼的眼神随着每声呼唤,逐渐涣散。

    唐礼试图提力,然而涌起的却是无力……

    异常的脱力感。

    喜乐绕到唐礼正面,半蹲下身子,直视着唐礼,“殿下,没力了吗?”。唐礼勉勉强强保持着神智,下意识握紧了左手,“喜乐……”

    “我也不想的,殿下。”喜乐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轻声,“可殿下你太过分了。”

    连再开口的力气也没了……

    唐礼从未在阿离以外的人面前露出这种神色涣散的模样,只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

    然而那眼神寒冰如故,即便是蒙上了无力跟少许的涣散,也依旧让喜乐微微心惊。

    可是,哪怕现在解了药性,匍匐在这人面前,痛哭流涕的哀求,也得不到宽恕的。

    他的殿下,可从来不是能够容忍背叛的人。

    既然壮了胆子做了这样的事,他喜乐早就抱着死无全尸破釜沉舟的打算了。

    喜乐慢慢的道:“殿下,我跟了你二十又三年了。殿下,这不是段很短的日子。英华跟我是一起跟着殿下你的。我自认为我喜乐对殿下一向忠心耿耿,英华也是,你但凡有什么要求,我们从不质疑,抱着死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殿下尽到我们奴才的本分。”

    “你是主子,我跟英华是仆从,主子要怎样处置我们,本来是不该有什么二话的。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更何况,我们两个只是区区奴才不是吗?”

    喜乐停了停,看唐礼似乎太过镇定,不由得笑了笑,“殿下若是再等护庭他们的话,不必再等了,不然你下令不让我知晓的英华之事,我又是从何知晓?

    “集体叛变么……”唐礼勾起个冷笑,只是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失去了往常的威慑力。

    喜乐不语,结果明显。

    唐礼倒不知道自己做主子原来做得这般失败,哪里像他父皇,几十年不闻不问,却从没人胆敢有二心。果然,跟父皇的差距太大了……

    他,的确如父皇所说,还是个无能的孩子。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喜乐心头早就没了任何畏惧之情,他一如既往的镇定,只是那声音里头却带上了尖锐的怒诉:“殿下,二十多年啊……说杀就杀。你知道我见到英华的尸首时,我是什么感受吗,殿下?共事了二十多年的人,毫无生气的躺在我面前,状况凄惨。她没被戳瞎的那只眼睛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寒。”

    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奴才就是奴才。

    贱命一条,不值可惜。

    只是,他却控制不住那种寒意,从骨子里一点点沉浸他的心里去。

    那么,他呢?连英华都可以被毫不留情的虐杀,二十几年的服侍连个屁都不值得,那么他,又将会是什么下场呢?

    说不定哪天,他这个殿下眼前的红人,最被殿下委以重任的人,也将跟英华一样,只能被这样抛在地上。

    脸贴着冷冰冰的地板,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而生命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失。

    只要一想象这样的情形,他就觉得无比绝望。

    自己,当真什么也算不上吗?

    “殿下,我就忍不住的想了,万一哪一天,殿下也这样对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好奴才啊,我竟然怕了。我不想死。我想一直活下去。可是……”

    喜乐望着唐礼,神色平静到似乎只是在跟唐礼说着寻常府内之事,“只要殿下你还活着,我的命就不属于我自己。总有一天,它会被殿下你这双手握碎的。”

    唐礼连冷笑都不屑于给出了,他将全身力气集中于左手。

    只有这里面的东西,才值得他关心。

    喜乐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既然有胆子给他下药,还说了这么多废话,接下去无非就是要取他性命——就算现在想要收手,也是不可能之事——这一点,他们彼此都清楚。

    “殿下还真是配合,我该赞赏你的觉悟够高呢,还是鄙视你现在还抱着的那点无谓的期望呢?”

    苍老沙哑的音调突兀响起,头戴黑纱帽的少年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长到了膝盖的黑纱遮去了他的面容,只有他走动时稍微飞扬起来的纱层能让人一窥他华丽的服饰,跟苍白的下颏。

    喜乐见了他,站起身来,“大人。”

    原来。

    唐礼淡淡打量着这来人。

    是名术士。药也是这个人提供的吧,否则,寻常的药物怎么可能连他的法力也压制得死死的。

    安岳难得在白日出门一次,即便是没有阳光,这天色于他而言也太过明亮了。要不是为了真实之眼,他才不愿来这里。

    这样想了,安岳转向喜乐,“下手吧。”

    喜乐一颤。

    “只有你现在主动出手,你的生命才能得到长久的保证。除掉了这个人,你完全可以从此摆脱腥风血雨的日子,摆脱那些黑暗与噩梦,找个乡下,找所安静的房子,安安分分过完余生。”

    安岳说得很慢,苍老的声调听起来格外具有说服力,“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吗?动手吧。”

    喜乐沉默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刃边锋利,雪亮直刺人心。

    唐礼不言不语,神色也未曾动摇半分,只是竭尽全力,握紧手里的指环。

    匕首扬起。

    安岳冷眼看着,喜乐冷眼看着,满屋护庭也冷眼看着。

    就仿佛这人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漠然,无视,旁观。

    大火蔓延的时候,唐礼的身体终于从椅上滑落在地,重重摔到地上。

    可是唐礼不觉得疼。

    他只是紧紧的,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左手。

    那里面是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还要让他珍视的,宝物。

    身上的伤口,沥沥的鲜血,火舌喷到脸上的灼热,都不及它重要。

    父皇……

    稍微,有些抱歉了呢……

    我恐怕……

    喜乐怔怔的望着大火燃烧,听着木柱门扉在火舌的舔食下痛苦的“必啵”。

    方才的手感还残留,然而直到火焰灼痛了他的两眼,他还是有种身在梦中般的不真实感。

    然而看看时候,喜乐一整脸色,换上了惊慌失措跟强自镇定的表情,扯开了嗓子:“来人那——!!殿下,殿下还在里面!快救殿下啊啊啊!!”

    安岳手指微微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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