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他惶恐,害怕的后退。
一时不查,脚一歪就要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跌入我的怀,脸微红,推开我,摸索着桌子。我皱眉,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抱到了床上。蹲□子,脱去了他的鞋袜,在他红肿的脚腕抹上自己珍藏的药油,用力揉了起来。
“谢谢。”他扭着袖子,呐呐道。
“不客气。”眼神温柔,眼里有了真正的笑意。可惜,这双纯净的眸,竟是看不见任何色彩,我遗憾的想到。“你叫什么名字?”
“云景,我叫云景。”
“好名字。”我赞扬,手心渐渐发烫,药油的清香在房间里飘荡。
云景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温度在房间里升温,暧昧的气氛在两人的身边飘扬。
“公子。”突然闯进门的侍童打散了房间里的暧昧。“啊——你……你是什么人,想对我们家公子做什么。”侍童跑到云景挡在他的面前,紧张兮兮道。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公子,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淡淡一笑,无奈道“孤什么也没做。”
“孤?你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称呼只有太子殿下才可以吗?”侍童警惕道,公子糊涂,他可不傻。
“太子?又算得了什么,谁又能管得了孤。”我自傲,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你……”
“好难闻的味道。”云景嫌弃的说,阻止了侍童的发问。
“公子,快把来历不明的人赶出去。”
“啊……”云景一脸茫然“他是从窗户进来的,不是来历不明。”
我哑然失笑,这样的云景好可爱。他也很敏感呢。“打水,孤要沐浴更衣。”
“你……”侍童被我狠狠一瞪,乖乖的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
“晓童,好像很怕你。”云景突然开口。
“是吗。”
“嗯。”他用力的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洛非尘。”
“好痛苦的名字。”他单纯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是吗。”我不在意的笑笑。
“在是非红尘里翻滚,不是很痛苦是事吗。”
“不。”我的眼神越过他望向无尽的虚空,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那是一种考验。”
“你想成仙。”他语出惊人。
“孤是魔。”为复仇而生的魔,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魔。
“那不是很寂寞。”他低低的说。
“你寂寞吗?”我抬起他的脸,凑近,几乎碰到了他湿润的唇。
他撇开头,握住了我的手。温暖的触觉,熨烫了我的心。他身上的味道令我眷恋,好像是我多年前丢弃的。
“公子,来这里是要钱的。”他突然定定的望着我。
我一愣,这时,我才发现这间房子的摆设,与平常人家并不一样,我尴尬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来还是我第一次到青楼来,而且还是小倌馆。
“还有一个人。”
“嗯?”
“喵——”肩上的猫儿叫道,我恍然,他不提,我都忘了。
“这是猫儿。”我把猫儿放到他的怀中。
正在这时,晓童叫了几个人,扛着浴桶,倒满了水,浴桶放在屏风另一处将内室阻挡,看不见内室里的场景。
“公子。”晓童瘪着嘴,不甘愿的看了我一眼。诡异的双眸,让他心生恐惧。
我在云景的惊呼声中抱起他,他身上沾染了我的血腥,必须洗干净。“把这些熏香都处理了,还有那些血迹。”我越过他嘱咐道。
晓童本想反驳,却在我尊贵凛然的气势下,住了嘴。他不能得罪那个男人,不能为公子带来麻烦。
猫儿畏水,当我抱着云景入水的时候就敏捷的跳到了别处。浴桶并不是很大勉强能容下两个人,我与云景,面对面坐着,淡淡的雾霭升起,刚消退下去的胭脂色又袭上了他面容。
“云景。”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黑白分明的眼,明明是如此暗淡的色彩,却清澈的令我惭愧。天生眼疾,没有一丝治愈的可能,我心下怅然,老天总是如此无情。给了他一双举世无双的眸,也残忍的剥夺了他的光彩,令他在黑暗中无法挣脱。
“为什么,不高兴。”他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他的气息变了许多。
“不是不高兴,是伤心。”身在青楼,怎会如此不谙世事,连人类最单纯的情感也不甚明了。
“什么是伤心?”他歪着,一脸的纯洁无暇。
我摇摇头,不愿多说,既然,有人让他保持着这幅单纯的心性,我又何必破坏呢。“你不用知道。”
我收回手,靠着桶沿,闭目小憩。
“你告诉我。”他拉着我的手不依不饶。
“公子,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早就对那男人不满了,还抱着公子一起沐浴,如果传出去,公子怎么见人。
我沉默,云景很快就放弃了。
思绪有些茫然,似乎只有在云景的身边,我蠢蠢欲动的心才能平静下来。自从出了谷,心境就乱了,三年前的恨也被老头子的死激发出来,双手沾得的血腥越多,心里的恨便越发的重。离尘决的功法虽好,但我执念太深,戾气太重,反而练不上去。只能停留在第三层,我却不是很心急,毕竟那东西在我看来成效不大,因此也不放在心上,我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是这我看上去鸡肋的功法救了我的命。
离洛阳千里之遥的京都,北堂耀拿着手上的那封密信,信上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却让他一向抿紧的唇微微的上扬了起来。周海心里一宽,自从太子坠崖以后,陛下就失去了笑颜,就算最受宠的九皇子也代替不了太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应该是太子有什么消息了吧。
“周海,朕要去洛阳。”将密信焚毁,北堂耀吩咐道。
“是。”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已经微微泛白了。我起身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免得吵醒了睡在身边的云景,安详的睡颜,沉沉的呼吸声,都显示这人还在睡梦中。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温暖的怀抱,安宁的气息都让我沉醉。
拿起床边的青色长袍,束好长发,绑好左眼,我才招呼一直盯着我看的猫儿。侧耳倾听,晓童就守在门外,唯恐我会对云景不利,就是我真的要与云景为难,晓童又有什么办法呢。往怀里一摸,我才记起,我的荷包和那件破败的衣服都被晓童处理了。
摇摇头,暗骂自己糊涂。最后看了云景一眼,跳窗离开了。
洛阳的清晨,街上早起做生意的小贩,早就在自己的摊子上忙碌。肚子有些饿了,可是我没有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公子,你回来了。”店小二迎上来,引我上楼。
我胡乱应了两声,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望江楼。
“公子。”一道声音惊回我的神智。
我凝眸,又恢复了那副笑语嫣嫣的摸样。
“公子。”管仲贤紧皱着眉头,公子的手段比主上还要厉害,青出于蓝胜于蓝。那几个人死像恐怖异常,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血色弥漫了整条暗巷,跟随他前去查看的人都惨不忍睹,抵墙呕吐。扭头对门口的小二道“公子大概还没用饭,你先下去准备吧。”
“是。”离开时机警的带上了门。
“你想说什么。”看他欲言又止,我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瞒不过他。
忍住心中的激荡,管仲贤定了定神,主上,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公子回宫,为今之计,只有拖住公子,等到京都来人。“公子,打算何时回家。”
“孤的家不在京都。”那里是香魂消逝,吞噬母妃性命,禁锢姨娘自由的魔窟,令我忠义两绝的地方。
咚咚——小二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早餐做好了。”
管仲贤心下微微一叹,公子如此决绝恐怕不好相与,不知京都来人能否劝公子回去,否则,主上怪罪下来又是几条人命。
小二很快就摆好了碗筷。“公子,请慢用。”说着退出了房间。
眼前精美的小粥,引得我食指大动,管仲贤坐在我的对面,沉默的看着我。我也不怕他看,在皇宫都被盯习惯了。“孤最近不会离开。”我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漫不经心的说。
管仲贤一震,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六)
在去洛阳的官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疾行而过,扬起无数的尘土。
马车内的装饰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默默无闻,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实的毛绒地毯,放置着一个小巧的楠木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至的茶壶和几个小小的杯子,其中的一个杯子还在冒着袅袅的雾气,最扎眼的就是车厢里面的一张精美的华贵的软榻,那张软榻占了大半个车厢。上面躺着一个黑色玄衣的俊美男子,那男子年约二八,气度不凡,黑色的发丝犹如绸缎一般,披散在软榻上,剑眉入鬓,眉宇之间有着隐隐的霸气,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时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与凛然邪气,高高的琼鼻下是一张淡粉色的薄唇,手里还拿着一张奏折细细的观看。
周海安静的呆在一边,时不时的为消减下去的杯子添点水。
“还有多少天?”北堂耀翻过一页,淡淡的问。
“回主子,还有十几天。”周海恭敬道。
北堂耀忽然想起,走水路就不用这样绕了,免得浪费时间。太子,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能够躲过他的探查而不自知;连点皮毛都没查出来,暗部也该好好的在丢回去训练了。“下一站,走水路。”
“是。”周海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探出头,手一招,鸽子就停驻在了他的手上,取出鸽子脚下的小纸条,献给榻上的主人。
北堂耀展信一看,脸色铁青,一用力,手上的纸条化为粉末,随风而去。
四月的天气反复无常,昨天还是晴朗的日子,今天就是淫雨霏霏了。
打开窗户,眺望着远方,淅淅沥沥的细雨,像牛毛的细针,柔软却不扎人。今天就是赵家家主的寿辰,明年四月的清明也会有他的名字,不知还会不会有人给他烧纸钱。眼睛一冷,溢出一声冷笑,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远处的青峰被一阵烟雾缭绕,看上去竟像一幅水墨画,只可远观不可触及。真美,可惜……这种人间仙境终究会被污秽的血色洗礼,埋下无数的白骨,哀嚎震天,惊煞世人。你们的节日将变成痛苦的梦魔。
昏暗的小巷,绵绵的细雨,执着油纸伞的儒雅男子,施施而来。紧锁的眉头无言的告知了人们他的苦恼,一脸的恍惚。原来公子受伤的真相竟是如此的令人心寒,主上,您从小就宠溺公子,怎能让他遭受这样的委屈。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公子对您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棋子吗?您对公子的宠,对公子的好,真的只是一场骗局。
“老板,你回来了。”小二站在门口叫道。
管仲贤抬起头看见他,露出了笑容“小二,公子在房间吗。”说着把伞递给他。
能让自家老板称之为公子的除了一个月前的奇怪少年,看上去明明是一个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文弱书生,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煞神。他们都走眼了,小二心下哀叹“老板,公子在楼上。”
“楼上?”没有在房间里吗,本来是想安排公子住在后院里的,没想到会被他拒绝。公子变了好多,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照以前的性子,公子是绝对不会与那些平凡百姓住在一起,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是贱民啊。
望江楼一共有四层,一楼是给寻常百姓人家喝酒吃饭聊天的,因此价钱也比较大众化,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二楼就稍稍比一楼的档次高那么一点,都是一些有钱人暴发户过来谈生意的,小道消息也是最多的,男人有时比女人还要八卦,还有一些不得志的青年才俊,运气好的话也许会被有志之士招揽;三楼都是客房管仲贤给洛非尘安排了一个最里面的房间,哪里的比较安静而且还可以临江而嬉。四楼则是最好最豪华的房间,那房间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