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祝倾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不顾他的警告,来闯冷宫,还被发现了端倪。孩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出事的,正在交涉,祝痕又蹦了出来,幸好他没有记忆,不然就被祝倾刺激到了。
都说有了身孕的,什么都会变的脆弱,怎么搁在祝痕这就活蹦乱跳,四处捣乱?
也就楞了这么会,一个不留神就被完全改了脾性的祝痕一把扯下刚还扯住颈皮的手,还收到一枚凶恶的眼神。
“我又不是猫猫狗狗,干嘛扯脖子,要忙你忙去,我要和大美女聊聊天。”
韶冬听完对着祝倾冷笑一声,目光冰的渗人。祝倾惊了惊,闭上嘴,往后退了退。
屋内顿时一片静谧,就连刚还在吵吵嚷嚷的两只翠鸟似乎都被冻结了般,哆哆嗦嗦地贴在一起,一声都不敢吱。
祝痕抽抽嘴角,都说养鸟防老,好歹也养了三天了,这鸟吃他的,用他的,喝他的,竟然不是站在他这边的,回头就去扔了这对白眼狼!
他不作考虑地将袖子撸高了,正准备和冷面男大战一场,谁知冷面男只是垂下眸子,安静地对着还在后退的美女挥了挥手,并让人进来将美女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祝痕气的连喊数声,可惜侍卫不是他的人,只听冷面男的,果然快、狠、准地将呆呆的美女请了出去。
被请出去的祝倾一直都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她真的只是韶冬摆在明面的物件,只要韶冬不允许,她就做不成任何事。不过这又怎样,祝痕比她好不了多少,都是靠着韶冬的兴趣而活着。
一旦韶冬不再对他感兴趣,那么亡国的前朝太子比之亡国的前朝公主,又有什么活路?作为女子的她或许因为曾经的身份被忌惮,最起码诞下太子之前她是安全的,还是有机会掌握住强大的,能令人永久弯下腰的权势的。
祝痕又不一样了,是前朝余孽,还是皇族,更是只差一步就登基的前朝太子,如果不是冷宫这个闲人免进的地方,怕是早就尸骨无存。
但愿他能活到她拿捏住能与韶冬抗衡的后宫权势之时,届时再想处理这么个人,还不容易?至于他肚子里的孽种,皇宫里夭折的孩子还少吗?夭折一个不能上明面的孩子还难吗?
☆、第七章
这么一闹,祝痕心里有气,又拿冷面男没办法,转身就往挂翠鸟的窗台走去,打算这就扔了它们。刚走了两步就被扯住衣袖。
力道很小,带着小心,祝痕不想回头,顺着袖子一把捋下,轻而易举地将那只依旧冰冷的手捋下。
刚捋下,那只手又挂了上来,一样没用多少力道,几次下来,神仙也烦,他口气不好地闷声问,“干嘛!”
接下来的话他只动动嘴,没有说出来,因为冷面男的表情太过无奈。仔细看看还带着点算计着什么的精明。压抑着高兴,隐藏着忧心。
不过他依旧直率地表现出不高兴,只是没再摔冷面男的手,任由冷面男拉着他,还喊来那个住在对门的白胡子老头。
祝痕冷哼一声,拉下黑沉黑沉的脸,顿时觉得命好苦,对门住了个怪老头,每次出现都要喝苦药,同房住了个怪男人,手段也是杠杠的。
但他还记得要扔了那对鸟,是的,他很记仇,至于早就得罪他至少千百遍的冷面男,都住一起,还怕找不到机会报仇?
老头探脉完毕去熬药了,剩下的祝痕与韶冬面面相觑了会,一个一脸警惕,转身就走,一个神游九天,坐姿端正。
韶冬看着祝痕站起,走开,猛然想起祝痕从醒来到现在,看他的眼神从来是除了厌烦就是厌烦。
以为祝痕是失了记忆才当他是陌生人,也没怎么在乎,反倒正中下怀,毕竟最轻易舍弃的永远都是陌生人,他只想要孩子,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孩子。
如果不是今天来了这么一出,他也不会看的这么清楚:祝痕喜欢美人的本性依旧,他是真的被排除在外,就算他现在扔下祝痕不管,祝痕也不会有丝毫的难过。
有那么一刹那,竟然觉得祝倾哪有他当年女装时好看,为什么不是被他吸引,为什么原本最不想要的十年纠缠会变成只有他一人记得的过去!另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再无烦恼!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是怎么了,眼见祝痕腿肚子一软,要往前跌,赶紧心惊肉跳地冲过去,扶住了人。
见祝痕不喜他的搀扶,面色一沉,没有发作,只是双手虚撑在祝痕身后,亦步亦趋。
祝痕瞪过冷面男后,面无表情地取下刚恢复活泼的翠鸟,一点也不心疼地运气,甩臂,啪地一声,扔出了窗户。
鸟笼很结实,只有不识像的两只脑仁很小的翠鸟在里面疯狂地呼扇双翅,外带另外半盏承水的黄翡也碎了。正好,这一对都在同一天都完结了它喂鸟的卑微任务。
“不喜欢?那孤找只小狗来陪你?还是更喜欢兔子?记得马苑那边刚下了几只马驹……”
祝痕听着冷面男的各种提议,像看白痴一样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没听完,默不作声地往内室走去。
冷面男的效率似乎很高,等他解完手,又在书桌旁耗了一小会,再出来时,已经没了那两只翠鸟的任何踪迹。不过院子里挤满了各种四爪兽,没有两爪,只有四爪的,大的小的都有,全都绕在笑的一脸荡漾的冷面男身边,拱啊拱,叽里咕噜地叫唤着,散发出各种的,独特味道。
祝痕想了想,面不改色地关上了门,还搭上了门栓,然后吧嗒吧嗒地走回内室,决定睡个大头觉。
要对付这个整天都在犯病的冷面男,太累。
韶冬脸色变幻数次终究忍住没去踹门,目光冷冰地对上正端着药碗,呆立在院子另一头的老头。
老头被新帝的目光渗到,哆嗦了下,差点打翻药碗。冷不丁,一只手伸过来,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拿走药碗。
老头目光移动,只见绣有龙纹的黑袖半遮住新帝完全舒展开的五指,玛瑙小碗被五指这么一托,稳稳当当,玛瑙色艳,却是死物,还是不及那一双骨肉匀称,满是生机的手。
老头头皮一凉,猛地打了个寒颤,耳边响起的声音,冰的透骨。“这些东西,你用点药,全都洗刷干净。记住,每一只都要干干净净,气息怡人。”
韶冬冷哼一声,走向窗户,药碗往窗台前的桌案这么轻轻一搁,翻身纵入屋内。理理不沾灰尘的衣摆,冷哼一声,托起药碗扭头就往里走。
院子里只剩下老头一人面对着一大堆毛茸茸,兽性尽展的四爪兽。也不知道这些四爪兽是不是成了精了,一见到新帝离开,立马就抛弃了乖巧乖巧的温顺样,不是呲牙四处打架,就是撅起屁股要拉屎……
老头生无可恋地闭上眼,随便揪了一只,直到被挠的满脸花,终于成功带走一只……
☆、第八章
从来都觉得冷面男有病的祝痕觉得自己也病了,越是喝药,肚子就越大,果然是冷面男在捣鬼。
千依百顺又咋滴,真心架不住冷面男的险恶用心!!
所以他最近一直都在捧着肚子与冷面男斗智斗勇。
更是憋着嘴就是不愿与冷面男说一句话,别以为他不知道冷面男是在羡慕他,嫉妒他,恨他,能跟大美女说话。
每次大美女一来,他就神速地赶回来,身体紧绷,如临大敌。害的他至今只和大美女说过半句话,数全了也就三个字:你好美……
第三个字才出声,就被快、狠、准地拉走。
几天过后,他发现原本阳光明媚的院子变得阴沉沉了,抬头一看泪流满面。
围绕着屋子的院墙已经有城墙那么高了,再烈焰的红杏也探不过墙来,花的什么香味当然也嗅不到了。而且每个角落都塞满了侍卫,让他觉得全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掉进眼珠堆里,拔都拔不出。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此恨总有得报时,祝痕坚信,他总有一天能斗倒冷面男,扒掉四面高墙,出去看看比之前看到的美女还美更多的!!
祝痕冷眼瞥着颤颤巍巍捧着药碗过来的老头子,忽然哼了一声,将脸埋入小娇娇的脖子处,再也没抬起他的头。
小娇娇本来是在自由自在地舔爪子,微眯的眼睛里全是沉醉,被这么突然地一搂抱,肌肉僵硬了片刻,喵嗷一声扭头就对祝痕呲出两颗尖锐的长牙,并且弓起背,炸着毛,完全就是被惹急了的摸样。
还不等祝痕躲开,数名侍卫已经飞身上前,用棍子隔开了祝痕与这只硕大的猞猁。
是的,是猞猁,是兽性爆发起来比虎豹还没法控制的猞猁。上次冷面男发神经弄来一堆大大小小的四爪兽里就有这么一只白底黑点,毛发蓬松,耳朵尖竖的花斑猞猁。
它已经成年,食肉量极大,一看就是能吃穷冷面男的架势,并且还是唯一一只不爱搭理冷面男的货。当然也一样不爱搭理祝痕,不过就凭这一点,祝痕力排众议,万分坚持地留下它,并取了个自认为万分贴切的名字:小娇娇。
在这阴暗的高墙之内,祝痕已经落魄到时不时去逗一只危险的猞猁来打发时间了。不过他也偷偷在训练这只猞猁,喂食的时候总将冷面男更换下来的亵衣亵裤埋在肉的深处,期望有一天猞猁饿的慌的时候能扑倒冷面男,恶狠狠地咬他一口。
虽然他每次去偷拿冷面男刚换下来的亵衣亵裤都会被冷面男发现,然后他需要十分警惕地去对付表情怪异,眸光晶亮的冷面男,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被按倒,嘴对嘴地疼个半天。
祝痕觉得他的牺牲是有用的,小娇娇自从吃了混有不明布料的肉食后,从对冷面男的目空一切到现在的爱理不搭,极少数的露出凶样,也算有了很大的进步。
最让他开心的就是那老头子自从被四爪兽们挠过后,就不敢靠近任何毛茸茸的家伙,为了不喝药,他每天都在战斗,决不放弃战斗!
眼看老头在侍卫的配合下,不断地靠近着,他顾不上姿势是否优雅,嗷地一声拨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一排侍卫,扑向还露着牙齿,寒光闪闪的小娇娇。
嗷?祝痕划拉下腾空的四肢,目测了下与小娇娇的距离,又感受了下紧扣住颈皮的熟悉温度,不相信地扭头看去。
这货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大热天的手这么冰凉,别是犯病了才回来的吧?
祝痕愤怒地对冷面男挥了挥爪子,踢了踢腿。眼神交流中,惊悚地发现冷面男的视线一直都是在他胸口以下,大腿根以上来回的扫视。
他木愣愣地夹夹腿,想要缩回肚子却做不到,只好艰难地一巴掌糊了过去,嘴里嗷了声,音调凄厉愤怒。听的小娇娇扭了扭耳朵,不屑地喷他一脸的口气。
祝痕顿时被熏的眼神发直,四肢发僵,被冷面男轻而易举地单手圈住。
韶冬一脸淡定地抬脚踩上小娇娇的毛绒脸,等小娇娇懒洋洋地转身走开,又抬起一只手扶了扶刚被拍歪掉的头冠,无奈地叹息,“真不该弄只猞猁进来,本来就不会说话了,现在都只嗷嗷嗷了,如何是好。”
祝痕震惊之下不由自主地又嗷了声,心中奇怪的很,为啥冷面男对小娇娇这么地甩脸,小娇娇竟然不是凶猛地扑倒冷面男,大啃一口?而是这么令人发指地乖乖走开了。嗷!难道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笑话吗?
脖颈一疼,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声,“说人话,就算是那只猞猁也听不懂你在叫唤什么,或许你念点佛经它还能听的懂些。因为它是只佛前猞猁,来你这前,他正守护不动明王像。”
祝痕头也不回地揍上了冷面男的脸,他算是想通了,要战就战,弄毛个弯弯绕绕,他最失策的地方就是委屈了自己,白让冷面男看了这么多天的笑话。
可惜他又一次预料错了,冷面男只愕然地盯视了会他,就将他扛进里屋,又一次嘴对嘴地喂完了药。一碗喂完还不算,抹抹嘴角的药渍,竟然凶残地让老头子再熬三大碗出来,只因为过程中祝痕咬破了他的嘴,难以见人。
折腾了半宿,药效终于发作,祝痕闭上眼睛越来越放松,朦朦胧胧中似乎还听到了老头子和冷面男的对话。
“陛下,看来确实如老儿所料,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没有说话的兴趣……不过性格比之曾经,闹了不少,是不是要……”
冷面男没有回答,几息过后,似有衣袖的悉索声,应该是白胡子老头正准备告辞。
祝痕忽感到肚子上多了一份压力,“远未足月的肚子,是不是大了?”
“男子生育,老儿只听闻过,未曾见过。陛下或许可以找来前朝御医一探究竟。”
祝痕眼皮一颤,想要醒来,又感到眼皮上一阵冰凉,认出是冷面男的手指在细细地抚动。
男子生育!是谁?是他吗?祝痕不愿就此罢了,眼珠滚了滚,皱眉睁眼,还来不及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