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是男的,不是女的。从没喜欢过身为男人的你,从来都没有。不过我会先称帝再娶你姐姐。”
祝痕懵了,一开始还茫然地眨眨眼,以为听错了,但随着祝倾的下跪磕头,磕头,一个劲地磕头,他的心疼的直抽抽,不得不缩起身体来缓和这种疼。
但祝倾还在继续求他,要他让位,要他给她想要的幸福。他惨白着脸茫然四顾,不明白为何姐姐的幸福要他来给,不明白为何阿冬忽然就变成了韶冬,不明白那明明是次普普通通的功课测试怎么就让他一连失去两位亲人。
他眩晕的厉害,也心疼的厉害,张嘴急促地吸进一口气又一口气,看着头破血流的祝倾,落着眼泪终于说了声“好”字。
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世上再无比她还亲的人了,如果她有要求……是有责任让她达成的吧……
随着这个字,他喉咙一腥,一口血猛地喷射出来。闭眼前似乎看到阿冬,不对,是韶冬,一把扔掉了手里托着的龙袍,急忙向他奔来。想想,似乎也不吃亏。
他总算让心中的那个人,为他着急了一次……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警告所谓的韶冬,让他必须对姐姐好,不然……不然,他就掀翻了皇宫,让他不好过,不好过,永远都不好过……
他有种感觉,仇不能报了,或许现在死去赎罪是最好。没有想过,还有醒来的那一天。
此时,七天已过,面对的是身穿龙袍,面带点倦意的韶冬。
韶冬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敲了敲床沿。然后祝痕就看到了消失已久的顾凛。
顾凛一句话也没说地将他领入一所冷宫,直到落锁走人,他都没听到顾凛对他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一句解释。
也是从那天开始,祝痕终于想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第六十八章
冷宫破败但也清静,祝痕在这里度过了最混乱的时光,也度过了头脑最为清醒的时刻。他在失控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安静下来,想通了里面所有的关节,原来如此拙劣的计谋就能将他打败。
太子有太子要做的事与要承担的责任。他从小到大的责任就是将自己培养成合格的继位者。所以就算已经行了冠礼,他还是有每日的功课。
以往的功课都是父皇直接考问,忙的没空就让皇叔来,再不然他们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时,也是让贴身侍卫送来功课,会等他答好再一并带回去。
当功课是由顾凛送来的,打开后,里边的字迹还是韶冬的,他困惑地张望了会,没有见到父皇的随身侍从。于是他问了顾凛,也才半句,一旁的祝倾就小女儿态地不停摇着他手臂,撒着娇。
他问话的意思并不是怀疑这份功课的真假,毕竟都是身边人,他只是觉得奇怪,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祝倾忽然眼带泪光,委委屈屈地说出她只是追着刚得的猫咪进了书房,然后猫咪弄脏了桌案,于是被罚了,得重新抄好所有弄脏的书件。她又嫌累,所以拉了韶冬来帮忙,功课上的字迹当然就是韶冬的了。
祝痕见祝倾眸光闪烁,举止不自然,还以为是怕被他说,哪里想的到那只是谋划者见猎物即将陷入圈套前的激动与急迫。便信以为真,没有说她半句,垂头认真地看起考题。
考题对祝痕来说似乎不难,但总感到怪异。上面问,若寥寥数人的残兵弱将在西山林遇上数支强悍又训练有素的敌军该如何不费一兵一张地剿灭?
西山林靠近京都,左有密林,右有河谷,背靠青山,里边有无数的野兽禽类出没,一直都是皇家狩猎的圣地。祝痕牙都没长齐就随着父皇皇叔出宫狩猎,闭起眼睛都能画出那片的地形。
如果利用地形设成连环计,这问题根本就不难。联想到即将到来的多暴雨天气,他觉得似乎手到擒来,洋洋洒洒地写出一大篇。
本来功课做好就该马上上交,因为题目是韶冬誊抄的,祝痕基于孔雀遇上求偶的心思,也给韶冬看了一遍。
韶冬的表情依旧冷,不太给面子,只瞅了几眼就走开了。
所以当祝痕在冷宫彻底清醒时,自然就想到了那份功课本就是一场阴谋,韶冬负责出题,祝倾转移他的注意力,顾凛或是顾老将军实施计划。
所谓的忠诚,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友情,早就在皇权面前崩塌成灰。
这几人,只要少一人,韶冬再怎么狼子野心,也只是只什么都没有的小毛鸡崽,不可能成事。
若要问祝痕最恨的人是谁,大概会是祝倾。什么都能原谅,什么都能给,唯有参与害死亲人,他无法原谅,始终无法原谅。一个本应傲然一生的金枝玉叶怎么就活的这么愚蠢与悲哀?
再次见到韶冬时,竟然是韶冬大婚前一晚,他不明白韶冬穿着一身火红的吉服来冷宫有何意义。成王败寇而已,看他过的不好难道就这么满足?还是只是来通知下作为阶下囚的可怜妹夫?
如果中间没夹着祝倾,他不会认输,哪会做这么屈辱无骨气的事,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
所以,韶冬算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韶冬第一句开口的竟然是不承认是他动手杀了他的父皇与皇叔,只承认确实是受益者。
祝痕当然不信,任由对面的人说的口干舌燥,完全就没搭理。后来还是韶冬让人抬酒来,说只要喝一壶,就让祝痕揍一下,但要认真听他解释。
祝痕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笑的分外的灿烂,恶从胆边生,啪啪啪地按响了手指关节:这送上门的挨揍,哪能不要,恨不得杀死眼前的这人。不过唯一的姐姐既然求过,还等着韶冬施舍点爱意给她,那么只揍的剩下半条命应该可以的。
一开始祝痕揍的还算顺利,韶冬真的不动也不躲地任由他喝完一壶就挥拳,然后从帮忙祝倾誊写他的功课题目开始说起。
祝痕一遍遍地听着,实在不耐烦,气愤中,也不知道灌下去多少的酒,不过还记得他也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大概不顾礼仪地大骂一通过,其实没事,碰上个上下没一处不禽兽,还不许他骂?更何况揍都揍了不少了。
大概也义愤填膺地警告过,其实也没事,作为姐夫,一定得忍妻弟的警告。更何况还是互为仇敌的姐夫与妻弟?
再继续喝下去,祝痕似乎感到自己胆子又壮了不少,没喝一滴酒,还是对韶冬不停地动手,压着他往死里揍,兴奋地嗷嗷嗷,嘚吧嘚吧嘚。
似乎边揍边问韶冬杀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爽,为什么不杀了他,留着做后患可不太好。
也问韶冬夺位的路有千万条,为何偏偏选了扮女人,还是个无视他的女人?
他喜欢的并不是男人,这么如珠如宝地讨好一个男人十年,他接受不了。而且这个男人最后还杀了他的亲人,夺了他的皇位,抢了他的姐姐,将他关在冷宫羞辱。
为什么不来一场正正经经的夺位对战,中间不牵扯任何人,要是死了也甘愿。
越说越憋屈,拳头打出血了,还停不下来。可能正因为打狠了,韶冬开始反抗,三下五除二地反压住祝痕,死死的,然后下嘴。
祝痕差不多醉了的身体,都被疼的醒酒一半。
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摸着感觉要掉了的嘴肉,接着就又被韶冬支起,按在墙上强灌酒。他再怎么反抗,怎么对韶冬挥起拳头都了任何用处。
很快又醉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中韶冬似乎问了他很多话,他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只要他摇头,就灌酒,只要摇头,就灌酒……
本能让他一个劲地点头,点头,再点头,直到全身再无桎梏。
但随后的一句话,他无法点头,被灌了无数次,至始至终都没让他点头: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扮过女人,你还是喜欢我!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我?现在爱着我?以后也爱着我?
他不想点头,完全不想,鬼特么的会喜欢一个杀了自己亲人的人。但被灌的太难受了,就好像马上就要死去,可惜拼酒输了,揍人又输了。
竭力睁开眼睛,但眼睛就像被糊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感觉是贴着韶冬的,手使不出劲了,也不管会咬到什么,上嘴就咬,恶狠狠地咬,使劲吃奶的力气咬。
似乎没听到韶冬的求饶或是喊疼,十分不甘地松了嘴昏昏睡去。
然后他疼醒了,是被针灸扎醒的。
一开始还没想到发生了什么,喝酒喝过度,身体的感觉很差,只觉得视线之内的东西都在摇晃,近的能数清睫毛根数的韶冬,也在一同摇晃。
脑子完全迟钝的祝痕只知道呆呆地看着韶冬,看久了,竟然觉得韶冬还是身为女人的好,如此魅惑的像只妖精。
无瑕疵的皮肤润出了光泽,眼睛亮亮的,湿润的眉毛微微皱起,嘴唇红润的像要吃人。
没力气再打架,没力气喝酒,身体疼的只想睡觉,然后他真的闭回眼睛。
再次疼的睁开眼睛时,随着韶冬恶劣而满足的笑容,他视线一晃,整个人随之被抱起,他低下了头,发现,发现……韶冬在对他做什么。
他任何的反抗,都只会让韶冬更加兴奋,两人再次一架打到天亮,他的还好,韶冬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走的时候竟然是保持着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祝痕诅咒了声变态,就沉沉睡去。
后来又发生了一次,祝痕无法接受,选择失忆……
祝痕想到这里,恶狠狠地剜了眼韶冬,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明知道不可能,就用这种方法,一遇上难题,就用这种方法。
如果不是顾老头的坦言,彼此也是图穷匕见的命运,强迫了也只是一时,没有永远。
☆、第六十九章
收到祝痕犀利眼神一枚,韶冬浑身一凛,立马收拢双腿,正经危坐。
他大概也猜到祝痕在想什么,看着祝痕还拿在手里的那份算是最后的功课,眼神渐渐复杂。
照理说是应该感谢这份东西,不然他怎么顺势上位?大概一辈子都做不到,也大概会一辈子都不敢接受祝痕,不敢对他说出真相,更不会如现在这样,有了彼此的骨肉。
就算祝痕恨他,也不愿意又怎么样,他可以照着心意将他圈在身边,圈一辈子。
不过能查明真相,让他心甘情愿地呆在身边是最好的结果。
韶冬垂眸思考半响,抖着只剩下薄薄内衫的身子,抿抿嘴眼巴巴地看着祝痕,委屈道:“孤冷。”
祝痕顿时黑线,一把揪出屁股底下的龙袍,扔了回去,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写满了滚蛋两字。
韶冬一把抱住扔过来的衣服,继续委屈地眨眨眼,将小韶臻撒娇时的表情学了个十成十,果然看到祝痕皱眉撇开脸,笑嘻嘻地黏了过去,随便将龙袍一披,抱起祝痕就将他往怀里塞。
最后还拉起了没系上带子的龙袍,笼在身前,只将祝痕露出一双闪着怒火的明亮眼睛。
他笑着低头啄了口,在祝痕真要发怒前叹道:“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等我把这老家伙的一切都说破了,你是不是将你的心给我?”
有顾老头的那几句话其实已经很够了,但还有部分细节他还没想通。比如顾老头为何要背叛。
他本就手握兵将的重权,麾下兵将听话,朝堂上说的任何一句话分量都很重,顾凛也跟在身为太子的他身边,备受皇储信任,将来的前途就算没有军功打底,也能左右朝堂的最终决议。
对于这样的结果,两父子有何不满?非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帮一个毫无根底前朝皇子,最终还落的个背主、叛主,被人戳着脊梁骨,死了也抬不起头的下场?
而且韶冬竟然像是完全不知情,上位了也没给俩父子多少好处,也就一个少将军,顾老头现在还是个宫内行走太医的身份。
难道他上位了就不会给吗?
这一切都太过邪乎。如果韶冬有解释,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祝痕挣了挣,没挣开还被韶冬一把搂住了肚子,小心摩挲。韶冬的身体包括手都是温度偏低的,没想到身体快与想抗拒的思维,竟然直接依偎入韶冬的怀里。
他紧紧抿住嘴,眼睛里蒙上一层晶亮的水光,像是欢喜,又像是压着怒气。“要么说,要么滚,再动手动脚,看我不揍死你!”
韶冬可以确定,祝痕是压着怒气的,嘴上可以口是心非,动作却是假不了。不然怎么会被这么恶狠狠地掐了把。
手背上的肉都要掉了。竭力忍着不喊出来,目带杀气地看了眼顾老头,又看了眼祝倾,过了好半响,觉得没那么疼了,才开口慢慢说起。
“其实开头应该是祝倾想的,只有她能进御书房而不被阻拦,也有那个便利偷换功课而不被怀疑。至于为什么还夹上了孤这个可能破坏了你们计划的人,完全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