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后两拨的,“顾凛,你就是这样对待孤的兵卒的?”
“顾凛,孤对你很失望。”
明明这些话的声音都不大,顾凛手下的所有人都惨白着脸,唯有顾凛一直低着头,再也没抬起,也就谁都没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顾凛忽然想起当年他奉韶冬的命,亲手将祝痕关入冷宫的那时,祝痕笑着对他说,“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它。因为我不会容许你后悔……”
饱胀着的眼睛渐渐充血,苦和涩连进心的最深处。
韶冬再次挥手,他带来的兵将一拥而上,瞬间将头两拨都绑了个严实,一个串这一个。由于顾凛一直没下令,这些人没有反抗,如被拉着卖的奴隶一样,一连串地拉出了营地,往府衙而去。
如果顾凛一力承担,他们的命运还是会以残害同僚而被流放……
韶冬临走前,又将大部分的都留下来看守后两拨,以及暂管营地。
至于顾凛,念在他没有犯下叛变的大错。韶冬最后给了点面子他,没有将他押送去府衙,而是重新带回了宫,关押在花脸老头最后呆过的水牢里。
由他亲自审问,单独审问,任何结果一锤定音。
祝痕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珠轻微地晃了晃,继续写着手里的字。吉利见祝痕没反应,心里原本就不明白陛下让他来说这些的深意,这下更加糊涂了。
不好打搅祝痕教小太子习字,只好躬身候着。可候着候着,眼看都要就寝了还没听见祝痕问他什么,又茫然地去回复了陛下。
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一个在前殿,一个在后殿,想说什么凑一起说就得了,干嘛还要他做中间人。他看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语,还要操这份心。
韶冬听了吉利回话后,怔怔地看着手指好一会才自言自语道:“他不信我……”
吉利凑近了想多嘴问一句,哪晓得韶冬猛地站起,将他撞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也不管他,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往后殿走,越走越快。
☆、第六十三章
韶冬气的想吐血,粗鲁地一把推开门,等他冲到祝痕面前,字字地憋了回去。带着怒气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祝痕半搂着小韶臻正在哄他睡觉,小韶臻眨巴着眼睛不肯睡,还将手贴上祝痕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韶冬像鹌鹑一样的小心翼翼地挪到祝痕身边,羡慕地看着小韶臻,见小韶臻昂头看过来,他还对小家伙眨眨眼,无声地传达着他的渴望。
往常,小韶臻都是有求必应,乖的不得了,简直就是有如神助。韶冬因此占了不少祝痕的便宜,他认为父子间的默契无人能挡,特别是在他想忽悠祝痕时。
谁知今天小韶臻看了会他后竟然露出防备的神色,张开肥短的双手去楼祝痕的腰不算,还一个劲地拿屁股去拱被子,一看就是想要将祝痕整个儿遮起来的节奏。
韶冬俯身越过祝痕,面无表情地拎起小家伙,短暂地对视了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敌视。
作为大人的韶冬,果断地将扭成麻花的儿子紧紧抱住,转身就躺上了祝痕的床,还扯扯被子,想要和祝痕同睡一张被子。
见祝痕皱眉不高兴,韶冬理直气壮道:“你肚子里有了个了,不能让这家伙闹你,我看着他,保证你不会难受。”
小韶臻费力地挣扎出一只肥手,一掌拍上韶冬的鼻子委屈地大喊,“我要保护弟弟,你个坏人,不许和我抢弟弟!”
韶冬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果然不能让吉利来教儿子,他明明让吉利和儿子说的是,‘祝爹肚子里有弟弟了,不能总是粘着祝爹,不然弟弟会觉得哥哥不知道害臊,以后就不听你的话了。比如睡觉时哥哥就应该做好表率:单独睡觉,弟弟肯定会很崇拜哥哥的。’
怎么就变成他被排除在外了?阴测测地瞄着小韶臻,就像个寻找下嘴点的狼外婆。
小家伙也硬气,瞪圆了眼睛,像只气鼓鼓的鱼,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瞪回去。
韶冬又不能将小家伙得罪狠了,这可是萌友啊,萌友。没辄的他,讨好地蹭蹭小家伙气鼓鼓的脸,轻摇慢哄着,“韶爹不是坏人,韶爹帮你保护弟弟和祝爹怎么样?你看,韶爹手长脚长,还有使不完的劲……”
说到这里他箍箍嘴,耳朵通红,一看就知道没在想什么好事。小韶臻不懂,见韶爹这么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话,抱着肥爪子思考许久,终于点头答应。
可能是想起之前的态度不好,也讨好地蹭蹭韶冬的脸,软糯糯地喊了声父皇。
祝痕听到这里,实在无法再忍下去,抬脚就踹。
而韶冬凭借着无人能挡的厚脸皮,被赶了无数次,还是牢牢地占据了床榻的另一半位置。最后他见小家伙不停地打着哈欠,只好一手蒙住小家伙的眼睛,就这么吻上了祝痕。
一吻完毕,小韶臻已经睡着。祝痕双手低着他,一个劲地喘气,湿润的眼睛中带着怒意。
而他将小家伙放到最里边后,委屈地垂头向自己的某个已经完全起立的部位努努嘴,“你继续赶,我继续亲好不好?”
压根就没有等祝痕回答的意思,一口叼住被他吻的鲜艳红润的嘴,猴急的就想将人整个儿吞下。
这一夜祝痕过的极为混乱,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身体极度敏感,韶冬稍微撩拨两下,他就浑身软绵绵,燥热空虚,渴望着什么。
什么时候被韶冬抱到外间去厮磨,他都不知道。
韶冬做的克制,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条被浪花不停拍打着的鱼,身体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安抚成一只顺乖的小兽,不再带着火气肆虐。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祝痕睁着眼,直直地看着这座就算再黑夜里,也依旧庄严肃穆的宫殿。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问韶冬,如果没有先辈的仇恨,是不是就不会相遇,不会有今日的纠葛?
整个事情就可能变成这样:韶冬要么在诸多兄弟中成为最后的皇,要么做个王爷,操操兄弟的心,养尊处优。而他可能在哪个角落里参照所有人的轨迹,要么做个书生,要么成为商户,也有可能是个种田的,攒够了银子,娶妻生子,一辈子安安稳稳。
如果是这样,他或者韶冬会甘心吗?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没有感觉,没有认知,没有惦念,没有私心……
韶冬爱不释手地抚着祝痕的皮肤,一寸寸摸过,最后一个吻轻轻地亲上祝痕的肚脐上。抬头时看到祝痕涣散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捂住祝痕的眼睛低喃,“阿痕,你重情又心容易软,让我来护住你与小家伙们可好?”
祝痕转目,极为认真地望着韶冬,手指抬起,划过韶冬浓密的头发,抚过英挺的黑眉,点点不再冰冷的双眼,抹去鼻尖上残留着热汗的热汗。
还没看完,就见韶冬紧张地吞起口水,喉结一上一下,他忽然出声问了句,“韶冬,我能信你吗?”
韶冬抹了把脸,赶紧点头,点头还不算,激动地贴上祝痕,身体再次火热起来。
祝痕皱眉推了推。
韶冬这次总算没强来,亲了几口就不再乱动,老老实实地搂着祝痕的后背说,“阿痕,我能猜到你这次肯回来时为了什么,你想怎么样都行,只求你留我一命在你身边。”
感到祝痕一瞬间的肌肉紧绷,韶冬继续道:“我说了,就是将性命交给你了,不用紧张。等一切查明,你想如何都可以。看在小家伙们的份上,试着接受次我吧。”
韶冬很久都没有等到祝痕的回答,感受着重新软下来的身体与慢慢恢复节奏的呼吸,他缓缓勾起嘴,闭上眼睛,就这么抱着祝痕入睡。
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轻抚上祝痕的手,将他紧握的五指摊开,悠悠道:“阿痕,我明天带你去见顾老将军,你最想见的人。”
一直睁着眼的祝痕只觉得心猛地一跳,很想回转身体去看看韶冬,也想问他,在想要夺位的那些年都冷冰冰的,现在肯用心了,真的只是想得到他?
祝痕梗着脖子,想将事情想个明白,但身体的疲惫,精神的倦怠以及握着他手的温度在告诉他,或许事情真的没他想的那么坏。
神情随之一松,渐渐闭上眼睛陷入深眠。
☆、第六十四章
眼看着要早朝了,韶冬还在一本正经地把着祝痕的脉。他憋着脸,半天也吭哧不出一句话,对着前来催促的吉利更是冷下了脸。
小韶臻抱着肥手乖乖地站在一旁,就这么眼巴巴地东看看韶冬,西看看祝痕。
祝痕微微垂着头,目光自然地落在还在摸脉的那只手上,看上去美好而平静。
韶冬被吸引的心跳如擂鼓,咽咽口水,又咽咽口水,终于感受到怀孕特有的脉搏走向后,滕地站起身,夹腿,弓腰,保持着怪异地姿势逃似地快走,嘴里的话也说的极快,“阿痕,他,他很健康,你,你,也光彩夺目。等我回来一起……”
小韶臻见韶爹跑的飞快,竟然将他都忘了,鼓鼓脸颊,跟在后面闷闷不乐,就连眉眼都是耷拉着的。
等走入早朝的大殿,这小家伙恰到好处地摆出副严肃脸。等百官拜服完毕,他就站在角落里侍父奉朝。
自韶冬立下规矩,小家伙也站了有三天了,回宫的第二日开始就每天跟着韶冬上朝下朝。
韶冬不主动要他做什么,记什么,站那里就好。而百官也不以为然,小太子站的笔挺也还没小腿高,虽然绷着脸,看上去严肃无比,也只是个小奶娃,能听懂什么?自己的话能说溜了,不吵也不闹就不错了。
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了三天,今天觉得韶爹的表情有点僵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高兴,好玩地学起韶冬来。
韶冬每做一个动作,他都先看一眼韶冬,跟着做,然后才看向吉利。
隔空接收到小太子信息的吉利绷紧了脸皮也是一阵挤眉弄眼,直到小太子学的有八成像了他才点头。
韶冬察觉到两人的悉悉索索,冷冷地瞥视过去,带着警告。小家伙立马收到,挺挺胸,也冷冷地瞥视回去,乍一看,和冷着脸的韶冬还不是一般的像。
吉利一个没忍住,极为轻微地嗤了声,就像哪里漏了气。大殿空旷,还有聚音的效果,下面的人,无疑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包括正在长篇大论也没说到重点的一名文官。
文官慷慨激昂的声音戛然而止,静可落针,而韶冬适时地将手里拿着的上书往桌案上轻轻一放,慢里条斯道:“这篇上书,从构思到成文,耗时多久?”
这位文官摸不清陛下的意思,犹豫了好久也没决定是往殚精竭虑里说,是往文思如涌,呵气而成?忽然头皮一麻,身边多了双绣有龙纹的脚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韶冬看的直皱眉,背过身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等人哆哆嗦嗦地站起,韶冬指着上书问道:“如果没有开篇的歌功,中间的浮夸,结尾的颂德,剩下来的能将各地米粮顺利抵京并入了官库说清楚吗?”
文官楞了楞,瞧着陛下极近的背影再次软腿。他听说过新帝在位的这几年做事讲究效率,总说自己什么事也没办成过,不喜门面,极为务实。也想过扼要了写,但文人的私心作祟,他总想让陛下看看他寒窗苦读十年奠定下来的功底,就算不拿刀枪也能变换言论,为陛下效力。
毕竟陛下得到皇位的过程并不那么名正言顺,能让他名正言顺又平稳朝局的那位皇后似乎又失了踪。不但如此,站在殿前的小太子竟然不是皇后所出,而是她的胞弟,前朝太子爷……
如果不是陛下手段了得,这殿里的任何一位朝臣都能将新帝给活吞了。仅仅只是口伐笔诛,传言四起,都够他受的。
韶冬看文官眼神闪烁,也只当没瞧见,将上书退还给他后,表情淡淡,“看来你是想当个史官,而不是升入决策中枢。不过会舞文弄墨还是不够的,先去丞相那里备录个,等调查结果吧。”
这位文官瞪大双眼,错愕中又带着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跪下,谢恩。站起来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完全没了之前的文质彬彬。
周围的朝臣个个鼻观心,除了被点名的丞相回头认了下人。他刚好将这人的表情收入眼内,若有所思……
散朝后,文官当然没有去找丞相,不过丞相还是令人去调查起他来,往细里查。
丞相那边一无所获,回来的人都说碰到了另一批人,看不出身份,不过只是拦着他们不让查,也没有对那个文官下手。
丞相抚着胡须的手一顿,差点扯下数根胡须。赶紧召回派出去调查的所有人。并严令,谁都不许再碰此事。
许久后,老丞相才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轻叹了声,“陛下,您明知道对方的目的还刺激了他,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呢?”
此时的韶冬迈着大步正往寝宫里回,小韶臻抱着肥爪子,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