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神不禁心头火发,两眼突地一睁,闪出惧人的威光,喝道:“牛鼻子,你仍然要……”
圣丐微微一笑,拦住穷神道:“怪不得他们,你若是他们,也同样的有此说法。”圣丐又是一笑,转对云鹤道:“好在为期只有三月,期限一过,随你们怎样都可以,咱们再见了。”老叫化一拉穷神,扭头就走。
武当山区成堆的尸骨,成河的血,死沉沉的无声无息的被埋在山头之下。
云鹤道人老泪纵横,喃喃念道:“武当数百年基业,毁在我云鹤手中,如三月内查不出仇家,我当自决在祖师法像之前……”
悲凄哀壮的声调,使人不禁一掬同情之泪,他们,与伍海萍誓不两立。
只有杀伍海萍才能报仇雪恨,才能慰藉枉死的冤魂,才能对得起各派的祖师,各派的掌门人,原就有发绿林帖群杀海萍之心,然事变仓促,绿林帖并未发出,如今,他们又作了决定,邀请武林同道,主持正义,围剿伍海萍。
事态已显得万分严重,海萍不知,圣丐不明,穷神也蒙在鼓里。
武当山寂然了,平添了数百亡魂,伍海萍之罪乎?太冤枉了……
这场恶仗中,海萍对穷神非常不开心,他心情沉重,由黑夜直奔到天明,再由天明走到黑夜,四五天没有停止。他的目标是艳魔岛,但在沿途中,没有放松查探杀害九大门派的凶手,可惜连影子都查不出。
第七天的深夜,他落脚一座荒山古庙之中,几天来人不停步,的确有些疲惫。
进庙之后,刚坐下调息,蓦然庙外传来了脚步声音,直达庙门,海萍暗中奇异,侧身而起,掠目向外看去,不由就是一怔。
“哼!又是他,阴魂不散。”海萍心里怪喊。
原来庙外来的正是过去几次碰面的黑衣蒙面人。
海萍对他的行动,突起怀疑,正待飞身而出,只听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伍海萍,咱们又碰上了。”
“阁下老是缠着我,究竟是何用意?”
“这不过是巧合,谁缠着你!”
“巧合?”海萍走出庙门,冷冷言道:“阁下是否可以表明身份?”
蒙面人脸上是何表情,不得而知,可是他却被海萍这句话震动得退了四五步,冷笑道:“没有必要。”
海萍再走进两步道:“伍某人要求的事,从来不打折。”
“阁下为什么定要强人所难?”
海萍愕了一阵,很坚决地道:“我认为你不怀善意。”
“哈哈哈!我若不怀善意,早就要了你的小命。”
“不管怎样,请你一露庐山真面目。”
蒙面人又是一震,道:“确难从命!”
“你当真不愿表明身份?”
“你要动手?”
“嗯!也许!”
“抱歉,恕不奉陪!”蒙面话声乍落,掠开七尺,拔步就走。
海萍似乎没料到他有此一着,大喝道:“你走不了……”身法如电,随后急追。
两人的脚程,看来不相上下,距离只差两丈左右,眨眼的工夫,已追出了四五里地。
蒙面人心机深沉,一阵紧奔之后,突然说道:“这次相见,本有要事相商,阁下定要强人所难,拿善当恶,真是不识好歹。”
海萍心里只嘀咕,他没有主张,捏不准对方的心意,因为,蒙面人几次都对他有帮助,他只是怀疑,绝想不到蒙面人就是沧海一奇'奇+书+网'。他不理人家的喝喊,拼命地追。
“难道有关你切身厉害的事,你也不愿听?”
海萍登时一惊,勉强说道:“你说吧,我愿洗耳恭听。”
“不许再追我。”
“哼!”海萍冷然一哼,果然立身不动。
蒙面人转身一看,哑然而笑,道:“这还像话……”
“请你别多废口舌!”海萍脸色突凛,杀机一展。
“九大门派,黑道舵把被人毁基血洗……”
“我知道。”
“那人用的是天煞绝命手。”
“你知道是谁?”
“是你!”
海萍有苦难言,不觉大怒道:“胡说!”
“那就是沧海一奇。”
“什么!沧海一奇也会天煞绝命手?”海萍惊讶得逼近数步,厉声喝问。
蒙面人阴阴一笑道:“他为什么不能会?”
“你怎么知道的?”
“猜测,判断!”
海萍摇摇头,道:“你能不能再仔细地打听一下?”
“可以!”
“什么时候告诉我?”
“三月之内!”
海萍不禁又是一惊,双目神光炯炯,盯着蒙面人许久不移,两道冷电,像是要穿透蒙面人的心,良久,良久,他方冷然一哼道:“一言为定。”
蒙面人只点了点头,话锋突转,又道:“你近来见过八荒人物没有?”
海萍第三度讶然,忙反问道:“你看见过?”
“不错!”
“什么所在?”
“离此往南,约七十多里的地方,名叫‘无底沟’。”
“是哪些人?”
“铁塔魔君,九毒娘子。”
海萍血气翻涌,脑中又展出古刹惨况,不由杀焰重重,喝声:“没有骗我?”
“在下过去所言之事,有没有骗你?”
“再见!”见字还没有落。人已掠出了五丈多远。
蒙面人阴森森的一笑,见海萍没有影儿,方冷冷地说道:“纵让你三头六臂,我也要磨得你精竭力枯,嘿嘿嘿……”他走了,又达成了一项阴谋。
伍海萍紧奔疾赶,心中、脑里,不停的换映苑龙全家每个人的面孔,尤其是古刹亲目所见的惨状,钉死在壁上的死人,尤其是苑小玲的尸首,脸上刀划的惨相,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铁塔魔君碎尸万段,方能泄心中这口恶气,他心急情燥,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蒙面人的用意是好是坏。黎明之前,他已经到了无底沟。
静悄悄的满是削峰怪石,看不出丝毫使人怀疑的迹象,他继续往前窜奔,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横阻去路,水声潺潺,自森林内传出。
海萍略一犹豫,双臂振动,弓腰就往森林内窜去,艺高胆大,心急报仇,完全不顾林中有何埋伏,他疾奔之下,眨眼就是两里路过去了,可是,仍旧没有越过森林。
突然间,眼前一亮,隆隆之声,自右端排到,海萍方向一转,直朝巨响方位赶去。
三四丈远近,陡崖出现,林木稀少,放眼瞧去,一座瀑布,向陡崖下排泻,瀑布之下,深不见底,阳光照射,只见洪流猛奔,势如万马奔腾,海萍瞧了半晌,也不敢断定此处是不是无底沟,他正在凝目远眺,蓦地“嘿嘿嘿……”三声冷笑,砭骨生寒的自身后排出。
海萍遽然一惊,身形不期然地后撤了一丈多,脚下未站稳,两股如山的劲力,猛自左面袭来,海萍冷冷一笑,双掌擂动,倏地拍去,同时,身形再往右闪。
砰砰……响声乍过,他已右闪了七步之多。星目急探,正待——
刷刷刷……三声奇响,阴风阵阵,自林内陡然冲到。
海萍心头又震,匆忙中,连发三掌,反击过去,闷响频传,林木震得东倒西歪,摇晃不定,这个当口,海萍又后跃八尺,抬目两面查探,却不见半个人影。
怒急并举,大声喝道:“藏头缩尾,算什么玩艺,有本事与少爷滚出来大拼一场……”
“哼!早就在这儿……”这声音听来非常悦耳,是在海萍身侧。
海萍满以为是九毒娘子的声音,扭身看去,竟是个五十多岁的绿衣老太婆,这老太婆妖艳极了,皱纹满脸,全是邪淫之相。
她两道细迷迷的老眼,死盯着海萍问道:“你就是玉书生伍海萍?”
“不错,这里是无底海?”
“嘻嘻!你倒是知道得很快……”
“废话,快喊铁塔魔君出来!”
老太婆阴阴一笑道:“口气倒是不小,不过,这地方可容不得铁塔魔君做主,也容不得你撒野。”
海萍心里诧异之极,忍不住问道:“谁的地盘?”
“老实告诉你,这里是九毒娘子师父的地盘。”
“都在么?”
“嗯!都在!”
“你去叫他们出来。”
“没有那么容易。”
海萍双目精光闪动,杀焰突现,怒道:“不去?”
“当然不去。”
“我再说一声,你去叫他们出来。”
老太婆邪淫的一笑道:“去是可以,你得叫我一声亲姐姐……”
“嘿嘿!好不要脸的东西,滚!”刷地一掌,在滚字刚落之时,向老太婆劈出。
老太婆老脸一绷,双掌错动,冷笑一声,扫出阴柔之力,斜划过来,一声闷响,都未移动,海萍暗中一懔,错步间,正要——
突听身后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不叫你亲姐姐,叫我一声亲妈也可以……”
这一来可就激起了海萍的真火,转身看去,原来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他没说话,晃肩疾进,振臂伸指,天煞绝命手已然发出,青光闪射,快迅无俦。
老太婆可没有料到海萍出掌疾快,蓦惊之下,猛然推出两掌,打算硬接来劲,阳刚之劲,非同小可,但天煞绝命手毕竟不凡,丝丝两响,已贯劲而过,一声尖嗥,叭!老太婆当时就倒地而亡。
“小子,你好狠的心……”绿衣婆婆杀机立现,抢救不及,拼命地推出阴柔之功,直逼海萍,海萍杀心大起,但他仍然不愿立刻追人之命,当下一声冷哼,凝功之下,平推一掌。
十成力道,威猛绝伦,纵然对方阴柔之力极强,也无法化除海萍的来劲,波浪震空,排出轻微的响声,老太婆终于立脚不稳,挫退两步,海萍剑眉一扬,电般地疾射抢扑,他扑势快绝,光闪人到,老太婆心头大惊,猛可里撤身疾退。
但海萍哪能让她再有脱手之机,猿臂展动,早扣住了她的左手脉门,海萍两指稍一用力,老太婆半身酸麻,汗已滚流下来。
“九毒夫人和铁塔魔君在什么地方?”海萍问。
“我不知道!”
海萍虎目一瞪,精光迫人,怒道:“你想找死……”话落力重,只痛得老太婆老脸腊黄,汗如雨落,不由“哎哟”一声。
“说不说?”
“他们在瀑布下层。”
“哼!九毒夫人的师父叫什么?”
“她……恶罗刹……”
“你是她什么人?”
“门徒!”
“叫什么?”
“我叫银婆,已死的叫金婆。”
海萍沉吟了许久,又喝道:“限你在盏茶之内,将九毒夫人铁塔魔君叫来,否则,哼!我要血洗无底沟,滚!”他两指突松,银婆双足不稳,蹬蹬蹬,连挫了七步。
她没有想到海萍功力如此之高,吓得愣愣出神,也吓出满身冷汗。
“还不快滚!”
银婆机伶伶地连打了三个冷噤,哪敢不动,忙转身,朝瀑布悬崖奔去。
海萍心里感到很奇异,瀑布密不通风,悬崖陡壁,人是怎样进出呢?他好奇心起,脚下也就不期然的向瀑布陡崖移动。
突然传来“伍海萍,我的话兑现了?”话声沙哑有力,来自海萍身后。
海萍心头猛震,扭身一看,暗喊:“阴魂不散……又来了……”他力持镇静,面孔扳得很紧,冷然哼道:“哼!我没有说你欺骗。”
原来又是那个蒙面怪人出现,只听他阴阴一笑,目光触到金婆的尸体,故意地惊退了两步,他表演逼真,冷冷问道:“金婆是你杀死的?”
“不错!”
蒙面怪人凝思片刻,接道:“金银二婆是恶罗刹最心爱的两名弟子,你杀死了她,只怕恶罗刹不会放松你。”
“不会放松又怎样?”
“恶罗刹功力极强,恐怕你不是她的敌手。”
“笑话!”海萍被他激得心火高涨,冷笑道:“我姓伍的还没有遇上真正的强敌!怕什么!”
“我是善意……”
“谢谢!你就是为这件事而缠着我来?”
蒙面怪人一惊,冷笑道;“这还不够意思?”
海萍双目又射出电般的光芒,逼视过去道:“你身份不明,纵然够意思,我也不敢领教。”
“你的意思……”
“希望你表明身份。”
蒙面人呵呵一笑,很快的接道:“这事简单不过,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此话甫落,果真缓缓举起右手,直往面巾上按去。
海萍的心,也随着他的右手上伸,而跳得渐渐的急速,他不知道此人老跟着他是什么用意,他心存疑惧,也就急于要知道人家的本来面目,哪晓得蒙面怪人此刻如此爽朗,满口答应,迫使他原有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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