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太微隽秀的侧脸，开口时的声音不似往日般的清朗，而是带了些磁性低沉。
“虽然我问过很多次了，但是阿洛从来没回答过我不是吗？”
太微敏锐的感觉到越羲这次的不同，将目光从凉亭处收了回来，将头侧过一些，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越羲。
而越羲在太微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
为什么要去看别人呢，如果能就这样看着我多好。
太微显然不知道越羲此刻的心理活动。他的视线只是在越羲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了开来。
远处树木葱茏，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片轻薄的云朵，飘逸而美丽，像是国画中挥毫画下的写意一笔，自由而潇洒。
太微目光看向远方，浅淡的樱色薄唇开合间，一向清冷淡漠的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迷茫，“本座应该有一个弟子，而那个时候，她正好出现了。”仅此而已。
太微说完之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唇角微勾的笑，而是笑出声音了的，整个人眉眼都柔和下来的那种笑。
浅而低的轻笑声从太微的口中逸出，连那张本来只算得上是清隽的容貌也瞬间变得鲜活而富有光彩。
只是这样的笑意却未入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然是极致清冷和漠然，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未曾入过眼里。他只管轻轻一笑乱了众生，独留局中人乱花迷了眼，自己却不沾情丝，不染红尘。
越羲有些着魔般地看着太微，眼中那样炽烈的温度直直地落在了太微的身上，好像要把那冷情的仙人也拉入凡尘，沾上情/欲一般。
在听到太微说“我应该有一个徒弟”的时候，越羲心中涌起的那样热烈而兴奋喜悦的情感几乎要把他淹没，以至于他在看见太微笑容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
师尊他，对他还是有印象的是不是？夏萤那个女人，其实只是在他不在的时候的一个替代品是不是？
越羲已经知道了自己以前的身份。道宗太微道尊唯一的徒弟，原名兮月，赐道号为，清尘。不过其他的一些信息他知道的也不多，不仅是因为道宗对于高层信息的保护，也是因为，在十年前，太微道尊所在落霞谷便封山闭谷，谢客不出。
这十年间，人们只当太微道尊又在闭关，而他的弟子，也一同待在落霞谷中未曾出过外界。
在修真界里，闭关是常事，从几天几个月到几十几百年不等，十年的时间算不得长。在寿命悠长的修士眼中，真的不过是弹指一瞬，所以从未有人怀疑过什么。
便是道宗自家的弟子，也是这样以为的。
而现在看来，在十年前，本该在落霞谷闭关的太微道尊就已经带着他的徒弟兮月离开了道宗。
这样很多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比如为什么师尊他会掩饰自己的容貌，甚至换了一个假名。
虽然随着这些事情而来的是更多的疑点。
为什么师尊好像也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而且是很彻底的忘记了，在这几天的观察下，越羲感觉到师尊他对于以前好像只能记得一个自己的名字了。
其他的或许会有熟悉感，但是是真实的记不得了。
为什么自己会和师尊分开？
当时自己苏醒时所在的那个院子应该就是以前的自己和师尊生活的地方了。
……
不过这些事情越羲现在一点都没有去想，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太微难得的笑容，在加上知道其实师尊并没有把夏萤放在心上【大雾】，虽然行了拜师之礼，但是算起来，兮月仍然是太微道尊唯一的弟子【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道宗玉碟上，太微洛秋的下面，有清尘兮月，但是没有夏萤。
虽然自己对于道宗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上，越羲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越羲没准备告诉太微自己的身份。
不说现在太微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就这样干巴巴的说，哦，我是那个被你忘了的你徒弟。呵呵，信你才有鬼了。
更何况，越羲并不准备和太微相认。
至少，现在不会。
原因有很多，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单说他现在倾慕于太微的这件事。
越羲可以喜欢洛秋，可以喜欢太微。但是兮月不行。
师徒关系，在让他们无比亲密的同时，也在中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来。
师徒便是师徒，不会再有第二种关系，师徒相恋在修真界几同于乱伦之举，乃是大忌。
虽然他们冥界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但是太微是人类，还是人族修真界中地位崇高之人。越羲可以不在乎，但是太微却不能不在乎。
越羲的目光太过火热，太微想当没看见都做不到。
此时太微早已经敛了脸上的笑容。
这种热烈的、带着狂热迷恋和爱慕的目光，让太微觉得很不舒服。
似乎曾经的记忆中有这么一段时间里，也曾有很多人用这种迷恋而狂热的目光看过他。
不过这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以至于这种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感觉虽然有些熟悉，但更多的却是陌生。
对于越羲这种突然外泄的情感，太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不讨厌，但是也绝没有喜欢。
他只是有些不适和惊讶。
毕竟这样不加掩饰的热烈目光，还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惊讶则是，太微不能理解越羲突然表现出来的这种感情。说到底，他和越羲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那么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怎么完成从不想干的陌生人到倾心恋慕的人的转变的？
一见钟情，别逗了，他们真正认识的时候可算不上是友好。
日久生情？还不到十天的时间，你在开玩笑吗？
太微没有过心动的体验，他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未来的生命里，会多一个和他并肩而行的伴侣。
他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认真的看着越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加快进度了【嗯，如果你们相信的话……】我想快点把它完结了【这个是真的，真的，想。】你们看着累我写着也累……说起来，写到现在这个情节歪的我都忘记当初那个让我一想一下就狼血沸腾的梗到底是什么了【望天】然后，你们相信我在接下来的三十个小时里能码出一万字吗？【微笑】最后，安利一首歌，今天一直循环听的啊啊啊啊啊！在b站找到的，满汉里面的老干妈唱的太子妃，那个小颤音哦~电到我了。然而我的舍友没有一个能get我这种鸡冻的心情，所以就只能在这里分享分享了~
☆、第 39 章
三十九
太微看向越羲，他原以为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越羲会收敛些眼中那过于炙烈的情感。
但是太微发现自己想错了。
越羲不仅没有躲闪他的目光，甚至太微能感觉到，在他的注视下，越羲似乎更兴奋了。
太微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本座刚刚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就是在他说过那句话之后，越羲的态度一下子就改变了。但也许也不是改变，只是不再隐藏了？
太微的声线是那种清冷型的，在加上他平日里没什么感情波动，连说话的语气一向也是平平淡淡，很容易就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
而他现下仍用着淡漠的语调对着越羲，两人之间的对比立马就显现了出来。
一个如火，一个似冰。
越羲轻轻垂下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待再抬眼时，只余下一片平静，万千思绪尽收于心中，好像刚刚那样喷涌而出的热烈情感只是一场错觉。
“不，没什么。”越羲直直地看进太微的眼里，试图从里面找出点什么。
然而那双让他心动不已的，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平和淡漠，刚刚的注视好似没有惊起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波澜。这个人就像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身在局里的自己无谓的痴狂和迷恋。
真是伤人啊。
越羲确定太微是察觉到自己的情感的，但是这样没有丝毫反应的表现却让他觉得有些拿不准太微究竟是怎么想的。
“师尊！越羲！我做了冰沙，你们要吃吗？”
夏萤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没有看站在亭外朝他们挥手的夏萤，越羲看太微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回了一句，“待会儿就下去！”
有人做好了东西送上来，为什么不吃？！
“阿洛也一起去吧？”
太微看着笑容灿烂，神色自然的越羲，沉默了。
越羲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太微率先开始动身下楼。
“走吧。”
越羲看着太微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掩在宽大袍袖下，从方才就紧握着的右手缓缓松开。
轻轻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清风朗月，淡然从容，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一抬手，一拂袖，眉眼如画的少年唇角带着笑意，轻袍缓带的身姿里，是让人移不开眼的俊逸风流。
待二人来到那个小小的凉亭里，几个人一人拿着一个小碗一个小匙已经开始吃了。
看到太微和越羲走了过来，夏萤连忙放下自己的小碗，重新拿过两个干净的青瓷小碗盛上冰沙。
蛋青色的瓷碗壁身极薄，迎着日光简直像是透明的一样，碗型也极为的精致小巧，看起来不像是个吃饭用的器具，倒更像是个艺术品。
小小的瓷碗里盛着彩色的冰沙，旁边还点缀着两颗小小的樱果，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将盛好的两碗冰沙放在一边，夏萤笑了笑，“师尊。”
看向跟在太微后面而来的越羲，也打了个招呼，“越羲。”
夏萤在庄院里面第一次看见越羲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因为越羲的面容正和她当时在青岚城看到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后来仔细看了看，更是让夏萤确定越羲就是当时在青岚城看到的那个少年。
惊讶过后就是疑惑。
这个人怎么也会来这里？还是出现这个院子里？
想起第一次看见师尊的时候，也是在青岚城，而且就是在看见少年没多久之后，就遇见了师尊。
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
夏萤觉得这个叫越羲的少年或许和师尊有什么关系。
要不然的话，也太巧了一点吧。
对于越羲，夏萤好感度还是蛮高的，毕竟人是视觉动物，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格外优待一些。
“尝尝味道怎么样？”夏萤将自己的思绪抽回来，笑着说道。
声音带了点得意，“这里面我用了紫甘、青梅、沙果、树莓……好几种水果，将它们分别榨成汁然后再配上碎冰，做出来不仅颜色好看而且味道也很好，小九和文石都很喜欢吃呢。”
小九仍然是不怎么喜欢说话，听到夏萤提到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而似文石这几天在这里混的也是比较熟了，虽然见到太微和越羲的次数并不多，但也知道他们两个虽然修为很高，却并没有什么架子和太过的规矩。因此他也只是抬头对着他们笑了笑。
老头仍然是没个正经的样子，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也一直没换，就这么穿在身上。
若说一开始知道他们是高阶修士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和拘束，但是这几天下来这种感觉也淡了很多。当然，主要还是老头心态好，抗压能力强，加上自身的粗线条。
老头乐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前辈来啦，夏姑娘做的东西可真好吃，样式也新颖，老道我以前还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呢。”
太微稍稍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那碗彩色的冰沙上。
越羲则是一副乖宝宝好少年的样子，紧紧地跟在太微的后面。
听到夏萤说的那一大串果名，太微端起一碗看了看，拿着小匙在里面拨了几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映着色泽清亮的瓷器和冒着着寒气的碎冰，显得分外好看，那样的一双手，比起精致的瓷碗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越羲看着太微的手想到。
太微看着碗里的冰沙，卖相还是不错的。
但是，“这些水果是从哪儿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几样都只是凡间普通的水果吧？而且这个时候应该也还没熟啊？
对面几人，夏萤，老头，似文石的表情俱是一僵，嗯，只有小九一个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太微没有管他们此时僵硬的表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而且，树莓和沙果相克，你们不知道吗？”【我瞎编的，不要在意。】
然后对面几人僵掉的表情齐齐一裂。
现实如此残酷。
最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