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刘师爷说:“季胖子有一房远亲,说是在王爷的天策卫里出差,这就成了事,听说他那个亲戚新近升了差事,当上了‘所镇抚’啦!”
向元微微一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还能眼红?谁叫季胖子有个漂亮女儿呢?”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我也没有女儿,难道,我堂堂一个知府,还能去……”
“大人!”刘师爷不愧忠心报主。语重心长地道:“大人这个,知府干了七年了,难道不想高升,换个差事?”
“这……”向元苦笑着:“你还有什么主意?”
“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难。”刘师爷笑得很轻松的样子:“只要大人出面,两下里应付得体,呵呵,保管大人你今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向元愕了一愕,皱了一下眉,不耐烦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大人,是这么一回事。”刘师爷笑嘻嘻地道:“听说王爷临时奉旨,不去打仗了,在河西还有一阵子蘑菇,他是有名的好色成性,大人只要投其所好。”
“唉!别再说下去了,”向元冷笑道:“还是老套,难道你叫我向某人到处去给他拉线,找女人!”
“大人只要一点头,眼前就有个好机会。”
“算啦!这种事我又不在行!”像似生气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回过身来道:“不是有了新宠吗?季胖子的闺女……”
“大人!”刘师爷眼巴巴地说:“这一位可又比那一位强多,了。”
“谁家闺女?”
“大人少安毋躁,让晚生慢慢跟您一说就明白了!”
向元这才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大人放心,不三不四的人家,也犯不着由大人出面,提起此人大大有名,跟大人私交还很好,凭大人的面子,一句话,何况对象是当今的王爷千岁,没有不成功的!”
“啊!”向元由不住怦然心动:“是谁?”
“大人还不知道?”刘师爷眯缝着两只含笑的眼睛:“流花马场的春家!”
向元“啊”了一声道:“春振远!”
“对了!”刘师爷点点头道:“大人总还记得他有个女儿吧?”
“嗯,”向元连连点着头道:“就是人称流花河岸第一美人的春小太岁。不错,那个姑娘我见过,的确是不赖,只是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会落下这么一个外号?听说这个丫头厉害着呢!”
“不过是这么传说罢了,”刘师爷一笑道:“左不过是个姑娘家罢了,听说这位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有一肚子好文采,能文能武,多少小子上门求婚,都让春振远给推回去了,大人真要能作成这一门亲事,那可就……”说着他就嘿嘿地笑了,下面的话可就不接下去了。
向元皱了一下眉,讷讷地道:“这个春振远过去是武官出身,人很正直,这件事只怕他不会答应吧!”
“那可由不了他啦!”刘师爷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这件事全在大人和王爷身上,大人一提,王爷一点头,春老头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姓春的往上巴结还来不及呢!”
向元想想也就没有吭声,心里可是已经活动。是时老奴郭福进来传膳,向元耐着性子吃了些,立刻传轿,这就打道直奔汉王高煦的行府而来。
汉王在花厅接见向元。
一番例行的大礼参拜之后,高煦赏了他一个座位。
向大人这才敢抬头平视,向对方直眼望去,高煦一身随便衣裳,态度甚是从容,远比过去两次接见时看起来更随和得多。向大人一颗紧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原来高煦正在玩踢球游戏,听说知府来谒,衣服都没换,这就在花厅传见。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圣上这几天就下来了?”
“卑职知道了!”说着向元恭谨离座,双手把带来抄缮清楚的一卷手本呈上去,由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索云双手接过,转呈上去。
高煦接过来翻看几页,点点头说:“很好,江指挥使已经跟你联系过了吧?有关一切的军队部署,你要跟他配合合作!”
向元连口地应着,他并且知道,那位江指挥使是王爷身边第一亲信,职掌王爷最具实力的“天策卫”,自是开罪不得。
“我临时奉旨,不参与北征,父皇要我暂时留守警戒河西,父皇睿智,为恐那些鞑子声东击西,乘虚而入,我已经请了‘宝’,领了调军‘勘合’,这两天陆续有大军入境,向知府你职责所在,这些日子少不了要辛苦一些了。”
“王爷天威,为国效力,怎敢道辛苦二字?只怕尽力不周,还要请王爷多多担待!”
“你不必客气了!”高煦喝了一口茶,打量着面前的向元道:“你在地方上的政绩不错,这一次配合迎驾,以及与各州府联系的工作尤其快速,实在难得,我都知道,心里有数。”
“谢谢王爷的夸奖,卑职但愿能为王爷效力,万死不辞!”说时双手抱拳,向上深深打了一揖,一面将随身携来的一个四方锦盒呈上,“凉州地处偏远,民穷物薄,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孝敬王爷,这是两方上好‘鸡血石’,为卑职早年所收集,闻知王爷素有金石之好,特此携来孝敬,尚请不以微薄见拒,卑职不胜惶恐之至。”一面说,只是频频打恭不已。
这番话出自貌似忠厚的向元,颇似真性流露。
汉王很是高兴地点点头就收下了,说:“我的那点小嗜好,敢情你们都知道了,听你这么说,想必也善此道,等空下来,我再找你好好聊聊,我身边就有几块好石头,也要找你来看看!”
向元固是此道之健,只是在王爷面前,却不敢以此自满,只是频频打恭不已。
话说到这里,照理向元就该告退了,无如一来王爷还没有端茶送客,再者方才刘师爷的一番献策,还没有机会进言,偏偏高煦心有灵犀,双方话似投机,像是可以进一步交谈了。
未言先笑,含蓄着几许神秘,是属于正题之外的那种遄兴逸趣。“这一次奉旨北上,来得匆忙,你知道我身边没有什么人跟着……倒是打了几次猎,可又时候不对,真无聊时一个人形单影只的……”
“王爷,”向元上前一步道:“这是卑职的疏忽,侍应不力,这一点卑职也想到了……”
“啊……”
高煦颇为意外地挑动着一双炭眉,那一双璀璨精光的眸子,直直向对方逼视过去,就差着出言刺询,其实早已不言而宣。
“王爷!”向元慢慢地道:“这里流花马场主人春振远,不知王爷可曾有过耳闻?”
“嗯,”高煦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人,上次北征,他报效了不少好马,怎么样?”
“他……”向元一时还真有些难以出口。
“你说吧,不要紧。”一面向身边两名侍卫看了一眼道:“你们先下去!”
棠雪荣二人躬身退出,却也未敢远去,改在厅外仁立候传。
向知府这才少疏汗颜,讷讷道:“这位春大人……膝下有个女儿……知书达礼,能骑善射,出落得十分标致,有流花河岸第一美人之称……”
高煦登时目放异彩,由不住哈哈笑了。“我知道了!”他慢吞吞地说,“你称呼他春大人,莫非他这个春振远还有功名在身?”
“春大人是前朝武将出身,官居四品,如今解甲归田,为人正直荐实!”
“我知道了。”高煦道:“你们可有交往?”
“有的,”向元道:“认识好几年了!”
“好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高煦道:“如果人品如你所说,本王不会错待她的,你相机去拜访他,把话说明了,成不成都无所谓,不要难为人家!”
“卑职遵命!”
“你拿着这个。”一面说,高煦由身边解下来一块蟠龙玉佩,道:“这是父皇所赐,春振远他一看就明白,就算个见面礼吧!当然正式行礼时,少不了一份家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卑职明白!”
“好!”高煦含着笑道:“你就快来通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这就去吧!”
向元应了一声,请安告退,待要转身时,高煦却又唤住了他。
“慢着!”脸上含着微微的笑,高煦慢吞吞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春家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
这倒是把向知府给考住了,思索了好一阵子,还是想不起来,道:“卑职一时记不起来了,倒是她有个外号叫什么春小太岁来着……”
“什么?”
“春小太岁!”向元讷讷道:“一些无聊人给取的,王爷见笑!”
“春小太岁?”高煦重复着这个外号,一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厉害的一个称呼,我倒是非要见识见识这个姑娘不可了!”
送走了君先生,再转回山神小庙时,天可是略略的有些黑了。
这些日子追随君无忌读书习武,小琉璃自信有了很大的长进。他的工作可也多了,除了读书写字、练武强身之外,还得照顾很多的繁杂琐事,光只是每日课余的善后工作就够他忙的了。
紧紧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那是君先生刚交代下来,要他去买毛笔和坊纸的钱。脚下运施着轻快的脚步,一个劲儿地往上窜,累得直喘气,在他认为这就是“轻功”了。好几次他磨着君先生教他练轻功,君先生睬也不睬他,只要他每天爬山,于是每天例行的爬山,便是他心目中的“轻功”了。
上了个土坡儿,热得紧,小琉璃干脆连小褂儿也脱了,打着赤膊,无意间可就又看见了那匹油光水亮的大黑马,正在山沟子里自个儿吃草。三天以前,他就看见这匹马了。通体油光水亮,一根杂毛不生,独独鼻心额头有那么巴掌大小的一块子白,衬着红宝石也似的一对眼睛,看起来真是神骏极了。
小琉璃在春家马场里也混过些时候,对于“相马”之术多少也知道一些,眼前这匹大黑马,他是越看越爱,可就拿不准是不是传说中的“白鼻心”又称“乌云遮月”?要真是传说中的这类宝马,那可稀罕,马市上万金难求,难道说会让自己碰上了?
总不会是一匹野马吧?心里这么盘算着,两只脚早已不听使唤地抄着小路,走了下去。
山沟里衍生着大片竹子,风引竹摇,婆娑生姿,另一面向阳坡地,碧森林的生满了翠草,大黑马就在山里独自个静静啃食着青草,居然不忌生人,小琉璃来到了跟前,它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越看越爱,直喜得小琉璃心里通通直跳。“白鼻心,乌云遮月,活该我小琉璃走运,这就瞧我的吧!”脚下一施劲,嗖!直向着马背上扑了过去,忖思着只要上了马身上,就别想能把自己给摔下来。
可没想着,大黑马早就防着他了,只是外表不动声色而已。身子往边里闪了那么一闪,小琉璃一扑而空,这个罪可就受大了。
“噗通”,先来了个大马趴,差一点连脸都擦破了。
他却偏偏不服气,紧接着来了个旋风转儿,猛地由地上跃起来,第二次向着马身上扑过去。
人是上去了,可又自摔了下来。
一家伙摔了个屁股墩儿,直震得眼前金星乱冒,耳边上响起了凌厉的一声马嘶,眼前蹄影翻起,带着大黑马硕大的身影,泰山当头般,黑压压直压了下来。
敢情是把这匹马给惹恼了。小琉璃惊叫一声,吓了个魂飞魄散,这才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眼前不是个好相与的。
猛可里身边传过来一声清叱。大黑马宛若泰山压顶的势子,在猝然聆听见那声清叱之下,蓦地一个打转,硬生生地闪开了小琉璃的身子,踏向一旁,却是险到了极点。
目睹之下的小琉璃吓了个面无人色。略微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想到,多亏了那一声救命的喝叱,一双眼睛不自禁地循声望去。一看之下,他可由不住傻了眼,原来不知何时面前还站着一个外人,一个长发拂肩,亭亭玉立的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原本倚竹而坐,这时才姗姗站起,像是微嗔的睁着一双妙目,向小琉璃看着,美是美矣,却别具凌人之势,小琉璃只觉得心里通通直跳,一张脸由不住涨了个通红。
他同时也看见了,就在紫衣少女身前草地上搁着全副的鞍辔配件,不用说,这是由马身上卸下来的了。
小琉璃方自明白,这匹“乌云遮月”根本就是有主之物,这个主人不是别人,分明就是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紫衣姑娘。
这一下可好,小琉璃成了偷马的贼了。“对……对不起,我……我还当……”心里越急,那张嘴越不听使唤,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字,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紫衣少女似笑又嗔,倒是好涵养,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倒要听他说些什么?
小琉璃生平有一怕,就是与女人打交道,别看平日能说善道,像孙二掌柜的那般刁钻的人头,他都能对付,只是一碰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就“没辙”,就为了这个,不知吃了多少亏,也不知受了春家那个漂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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