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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兰听着苏慕芷变了调的声音，也知道她因为长相和声音的关系内心自卑，平日里和其他的女工并不说话，这么多的洗衣女工中也只有和自己才会说上几句。
“你也别多想，来这里的女工一般都是三年，三年过了你要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并不要什么赎身，我们洗衣裳的和里面当宫女的不一样。”
三年，阴差阳错之间她要在这皇宫里三年，苏慕芷真是哭笑不得。
见苏慕芷不说话，李秀兰还以为她在钻牛角尖，“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这里虽然活多，可是生活还算过得去，每个月还有银子可以拿。在外边做活还不比这里好，你想开点。”
“我没事，李姐”黑暗中，也看不清苏慕芷的表情，也不知道苏慕芷是不是真的没事，只是倦意袭来，李秀兰自顾自的说了两句“早点睡”之类的话，不多久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慕芷本来就一个人睡惯了，如今和别人同床而眠，虽然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苏慕芷还是说不着，起身披了挂在床边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初冬的夜晚，月朗星稀，空气里已经有了寒意，苏慕芷哈了两口气，搓了搓手才走出院外。
浣衣局在整个皇宫的西北面，算是一处冷清之地，平日里也少人出入，来往的不过是各宫的宫人，无外乎是要清洗每日的衣裳。
深夜的皇宫安静的很，特别又到了冬季，都怕冷，皇宫里除了夜巡的御林军之外便没有旁人走动了。浣衣局并非皇宫重地，御林军巡逻也不过入夜一次，天亮前一次，苏慕芷在这呆的时间长了便也掌握了他们的规律，所以她并不担心会碰到御林军。
“今天这是又迷路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慕芷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复颜妤一声白衣站在自己的身后。
“参见公主殿下”苏慕芷跪下的瞬间被复颜妤一把拉住，“没有旁人，这些礼数就不用了。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才回宫，这些繁文缛节的我多少有些不习惯。”
“可是这毕竟是规矩”苏慕芷知道复颜妤不喜欢这些，可是深宫内院，有多少的眼睛暗地里看着，也许一时半刻没事，说不定那天会有人落井下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复颜妤笑着，看着低着头的苏慕芷又问道：“你叫什么？今儿个晚上没有公主寿辰，你怎么又迷路了？”
“奴婢叫小翠，并非迷路，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你的声音……”其实复颜妤第一次就注意到了，苏慕芷那几乎是哑了的嗓子，即便如此安静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复颜妤听苏慕芷说话也十分的吃力。
声音，苏慕芷一怔，片刻才缓缓道：“家中突遭变故，所以……”
“对不起”复颜妤脱口而出，“我，我不知道……总之很抱歉”复颜妤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小翠，听她这个声音何止是遭遇变故，再看那被遮了大半的脸和声音相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主你怎么能对着一个下人说这样的话？”苏慕芷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很开心，眼前这个人还一如当初一般，只是自己……
“怎么下人就不是人？”复颜妤反问，“下人也是人，也有快乐也有悲伤，作为主子的更加要关心他们。”
苏慕芷失笑，哑哑的声音听不出欢乐，复颜妤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笑什么？”
“没有像公主这般的主子的。”
“就不能有特例？”
“您是公主，您说了算。”
“都说了现下无人，咱们没有上下之分。”
“可是公主总归是公主。”
“你真是犟，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可能有办法治一治你的嗓子，你可是愿意试一试？”
“嗓子？”苏慕芷一下呆住，她是介意？
复颜妤见苏慕芷久久不出声，以为是对自己不信任，便又开口道：“其实入宫之前我是一个大夫，一个有名的大夫哦，你要知道有时候很多病人为了能让我给他们看病需要天黑就爬起来在我的诊所前面排队。”
听到复颜妤这么说，苏慕芷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处于好心，就像曾经无数个夜里，复颜妤为那些重症的病人熬药端茶一般。
“那不是很厉害？”
“好说好说，等我帮你治好了你再谢我也来得及。”复颜妤冲着苏慕芷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苏慕芷有一瞬间的走神。
“阿嚏”到底是夜深天寒，苏慕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下来，一脸尴尬的看着复颜妤。
“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你快些回去睡吧！总不会又不认识回去的路了吧！”
“认，认识的”以前复颜妤就总揶揄自己，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却还是逃不过，只不过这样的揶揄让苏慕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披上”肩头突然一暖，见复颜妤居然脱下了披风给自己披上，苏慕芷差点没站稳。
“公主，这……”
“披着吧，你本事嗓子就不好，着凉了更加难治，我可不想我的病人在我的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复颜妤说的冠冕堂皇，苏慕芷再拒绝便有点矫情了。谢过复颜妤后就飞身离去，看的复颜妤直摇头。
☆、第142章
复颜妤目送苏慕芷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澜和苑，而是径直去了太医院。今夜值守在太医院的并非别人，正是太医黄敬业。
“公主？”黄敬业显然对复颜妤的出现有些奇怪，正欲行礼，便被复颜妤拦住了，“免了免了，这么晚还来叨扰黄太医真是抱歉。”
黄敬业嘴角抽了抽，透着光的眼睛瞟了一眼复颜妤，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说什么抱歉，可是黄敬业却丝毫没有从复颜妤的脸上看出抱歉的意思来。
“不知道公主这么晚大驾光临太医院有何时？不会是……？”
“黄太医想多了，听说太医院的古籍很多，今夜有些失眠，便过来看看。”复颜妤的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黄敬业却并不这么想。但是人家是公主，即便有怀疑那也只能是怀疑。
“那微臣就陪公主选几本……”
“那到不用，黄太医你忙你的，本宫自己转转便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敬业是个聪明人，把复颜妤引到藏书阁，便退了下来。
复颜妤看过的医说不少，都是老头子生平收集，只是那些医术出身旁门，并非正规的典籍，好归好，但是在有些方面总有些不足。
太医院的书籍是按照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疮疡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正骨科、咽喉科、痘疹科这样的顺序排列的，复颜妤便直奔咽喉科的书籍而去。
一连翻看了好几本书，书中所谈大多数都围绕了喉疾，类似于苏慕芷这种病的介绍，这些书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文字介绍。
“黄太医”寂静的夜里，复颜妤的声音格外的清朗。
黄敬业小跑着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公主可是有需要微臣的地方？”
“可有一些治疗喉疾方面的书籍？”
“这……”黄敬业环视了一下，“这个便是咽喉科类的书籍了，不知道公主还想看一些什么书？”
“听说宫中有一些□□……”复颜妤转身，看向黄敬业。黄敬业何等精明之人，听复颜妤这么一句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兹事体大，并非复颜妤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
“公主也说了，是听说。”
“哦”复颜妤挑了挑眉，“还以为太医院里的首席太医会有些看家本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明明知道复颜妤这是激将法，可是黄敬业作为太医还是在复颜妤的脚要跨出门槛的一刻喊住了复颜妤，“公主……”
“何事？”复颜妤转身，明知故问。
“知道公主以前也行过医，所谓惺惺相惜大抵就是如此。微臣收藏了几本古籍残卷，不知公主可有兴趣？”
“但愿黄太医能割爱。”
复颜妤话音落地，黄敬业转身到了一个柜子前，从腰间拉下一串钥匙，取出其中的一枚，只听得一声“哒”铜制的锁便被打开。一个不大的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溜的书。
“公主请……”
这些书确实是一些古籍残本，很多书籍都已经破损，即便修复，只是其中的缺页却是个硬伤，“看来黄太医是花了大力气了。”
“医者父母心，总想能够为病患多解除一些痛苦。”
复颜妤很是赞同黄敬业的话，一个医者无论病人的身份高低贵贱，解除患者的痛苦才是医者的头等大事，这也是为什么在她听到苏慕芷声音之后会有如此的举动。
书看到下半夜，几乎把黄敬业收藏的书看了大半，也只有几本书中略略带过一些，说了等于没说一般。
“夜深了，公主还不回去休息？”黄敬业端来一壶茶，给复颜妤倒上一杯。
“看书都不觉得晚，确实是要休息了。今夜真是不好意思，打扰黄太医了。”
“公主哪里的话，折煞微臣了。微臣看公主似乎把这些书都看完了，可找到公主需要的没有？”
复颜妤摇摇头，“其实我已经有一个方子，只是不确定，想来这太医院寻一些线索的。”
“微臣冒昧，不知公主可否将药方与我一说。”
复颜妤也没多想，提笔就在纸上把药方写了下来。
黄敬业不看不知道，一看脸色都变了，连忙跪下，“请受微臣一拜。”
“黄太医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起来”复颜妤连忙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黄敬业。
“微臣真是瞎了眼，高手在眼前居然还敢班门弄斧。”
“黄太医过奖了，本宫只是看过师傅留下来的一些野方子，受到启发，才写下这方子，只是自己的用的药方大概是受了之前书籍的影响，药力比较凶，怕是病人受不了。”
“药是凶了些，可是如果见效，那必定是立竿见影。”
复颜妤又犹豫了一番，才道：“这些药宫里可都有？”
“都有都有。”
“还需烦劳黄太医为本宫抓上几幅，只是几味□□的量还是减少一些。”
“微臣冒昧的问一句，公主是为何人医治？”
黄敬业的话让复颜妤一下愣住了，为谁？为一个宫女？这样的话说出来别说是黄敬业不相信，就连自己也不相信，何况这样的话万一传出去，恐怕那个宫女也会有难。
“一个朋友。”
“朋友？”
“正是。”
“公主请稍等，微臣这就为公主抓药去。”
黄敬业的动作很快，复颜妤不过喝下两杯茶他便提了五贴药来了，“这里是药，按照公主的要去抓的。”
“既然如此，就不再叨扰黄太医了。”
“恭送公主”黄敬业毕恭毕敬送走复颜妤，自己则回到油灯下，继续看着复颜妤留下来的药方。
黄敬业抓的药复颜妤并不放心，回到自己的澜和苑之后便把五包药一一打开，取走了几味药，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抓了几味药添加进去，才去了自己的小厨房。
几味药要先泡，几味药需要先熬煮，以前复颜妤做惯了这些活计，如今做来一点也不手生。一阵忙碌下来，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很快天便明朗起来。
复颜妤说是要在太医院看医书，秋韵放心不下，便也早早起身，打算一早去太医院瞧瞧，哪曾想来小厨房烧水的时候复颜妤早已经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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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公主这是早起还是一宿没睡？”
伸了个懒腰，从草垛上站起来，复颜妤一脸的倦意，“还没睡，你怎么起这么早？董玥到是肯放你起来？”
“公主又没羞没躁了，一大早就说这种话，也不怕被别人听去了。这里是后宫，可不比外面，人多口杂，说不定的事。”秋韵低声说着，生怕隔墙有耳。
复颜妤一笑，笑秋韵担心的太多，“你啊迟早成为老太婆。”
“难不成我还能成为老头子？”
复颜妤失笑，这丫头真是得理不饶人。
“公主这是在太医院里得了什么好方子，连觉都不睡就来这里熬药了吗？”
“没有，只是前几日碰到了一个宫女，她的病蛮有意思，让我手都发痒了，我觉得能够治好。”
“宫女？”秋韵的心没来由的一颤，难道说……？
“是啊，说是浣衣局的女工，家中突遭变故，不单单毁了容就连嗓子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如今只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啪”秋韵一急，没注意，袖口不小心拖住了一只碗，碗被带到地上，摔的粉粉碎。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脸色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