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姓安,名乐,字闲云。”
柴哲一怔,说:“武林中有两位奇人,一号闲云,一号野鹤,四十年前侠名满天下,江湖邪魔丧胆,屑小潜踪,可是……”
“可是他们来得突然,消失亦速,在江湖中混了短暂的十年,自此失去踪迹。”
老人含笑接口。
“他们……”
“他们看破世情,自此不谈武学,寄情山水,遍历八荒,在七海邀游,于穷荒绝地,留下雪泥鸿爪。”
柴哲屈身下拜,恭谨地说:“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老前辈恕罪。”
老人扶起他,笑道:“哥儿情起,你怎知道老朽?”
“家祖玉寰公,绰号称雷霆剑……”
“什么?你是秉乾老弟的孙儿?”老人讶然抢着问。“是的。”
“令祖一向可好?”
“家先祖巳逝世多年。”
“哦!老友凋零,良可慨叹,想不到他竟然先老朽而归道山,实乃一大撼事。奇怪!”
“老前辈有何奇怪?”
“秉乾老弟气功超凡入圣,剑术登峰造极,而你……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简直辱没了令祖。家学渊源,应该……”
“家先祖禁止儿孙侧身江湖,只授强身小技。晚辈十岁被掳……”
“什么?你说被掳?”老人变色叫。
柴哲将毁家被掳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晚辈有辱门风,因此从不敢提起家世;要不是在老前辈面前,晚辈决不敢道出身份。”
“今后你有何打算?”
“六年调教养育之恩,不敢或忘,晚辈打算为师门稍尽棉薄,日后再作打算。”
“他们的底细你没弄清,日后他们会不会让你离开?”
“这……”
老人寿眉轩动说:“你听着:令祖英雄一世,你决不能丢他的人。令祖与我交情不薄,他既然已归道山,我有责任替他的后人尽一分心力。本来我可以带你走wωw奇Qìsuu書còm网,但我在中原有约,必须往粤东一行,无法带你偕行。从今天起,你办你的事,我在一旁照应你。晚间我在此地等你,我在此逗留五天,传授你一些绝学,日后足以防身保命。”
柴哲求之不得,连忙跪下说:“得老前辈青睐予以栽培,晚辈万幸。”
老人扶起他说:“我安闲云珍惜羽毛,从不收徒,我代令祖授艺,你可不能拜我为师,你办你的事。我走了,晚上见。
说完,向密林中举步,飘然而去。
柴哲首先救醒古灵,替古灵裹伤。古灵受伤不轻,神色委顿,右胁的到伤略轻,只是左胁那一脚力道甚重,内俯几乎离位,如无灵药调治,十天半月也离不了床。
古灵在一阵彻骨奇寒的袭击下,悠然苏醒,首先便看到柴哲替他解开皮祆裹伤,难怪感到冷气彻骨。
“三魔呢?”他软弱地问。
“走了,被一个老人逼走的。”柴哲信口答,答得十分自然,明知老人的出现,古灵和两女都没有机会看到,所以他大胆撒谎。稍顿又歉然地说:“灵老,对不起,连累了你,小侄真不该多事的。”
古灵长叹一声,无限感慨地说:“我不怪你。唉!我老了,雄心已尽,壮志全消,往昔敢作敢为的豪情,已随漫漫岁月而消逝,夫复何言?人的名,树的影,我被三魔的名号所镇,鬼迷了心,斗志全消,挨了这两下不算冤枉。你,论艺业、见识、经验,都比我差得多.而你却胆气浑雄,豪情骏发,力斗天魔应付从容,临事不惧,义无反顾。面对天下闻名的三个魔头,居然敢挺身而出,足以令老朽愧煞……”
第八章 柴哲拜寨……………………………………………………………………………………………………………………………………………………………………………………………………………………
“灵老,小侄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这可以看出你的为人。唉!可惜。”
“可惜什么?”
“可借你……唉!别说了。我无法举步,得麻烦你了。”
“灵老放心,等会儿小侄会照料你的。”
“赶走三魔的老人是谁?”
“不知道,只知是个白髯老人,三魔见了他就溜,小侄没有机会向老人道谢哩!”
“我们该走了。”
“请稍候,小臣要救醒那两位姑娘。”
柴哲将古灵安顿在树下,首先将最近的毓青姑娘抱在树下放平。毓青胁下中掌,伤势不轻,他探手人姑娘的皮祆内,用推拿术疏导淤血,取出一颗丹药塞入姑娘口中,一扣牙关丹丸人腹。
推拿片刻,毓青吁出一口长气,“哎”一声尖叫,浑身痛得打抖,醒来了。
“姑娘不可妄动,请稍待片刻。”柴哲低叫,掌上力道渐减,道:“掌力震损内腑,姑娘今后得好好调养了。”
他的掌隔着一层内衣,推动中幽香阵阵,他毫不在意,姑娘的体温和腻滑的感觉传到手上,他似乎并无异样的感受。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在救人中心无旁骛,无暇去想男女的事。
毓青想拒绝推拿也力不从心,事实上她发觉柴哲的推拿术极为高明,疏经活血的手法十分纯熟老练,她正需要及时疏经活血,以免日后留下后患。
她闭上双目,羞态涌上苍白的脸颊,说道:“那个陌生人好霸道的掌力,我的肋骨断了么?”
“姑娘请放心,肋骨未断,只是内腑受震,体内淤血,必须用疏经培本的药物调治,万勿疏忽,我已给你眼下一颗培本丹,两个时辰之内,伤势不至恶化。”
“谢谢你,你贵姓。”
“小姓柴,名哲。”
“你……你是梭宗家请来的……”
“小可与五位同伴来自四川D,自古尔板昆多仑西行,昨日在梭宗家借宿,途经贵地而已。”
“那……那为何追踪我们?”
“小可希望与裴大寨主商量要事,并无恶意。”
“哦!倒是我家小姐误会了。”
柴哲停手,替她掩好皮袄,系好腰带,扶她倚坐在树下,笑道:“姑娘必定对练气极有成就,不然老魔这一掌,最少也得骨折防裂。如果可能,姑娘且试用真气疗伤术试试,将大有神益。”
“我……我不会真气疗伤术,修为太浅。”
“那就好好调息,小可去看看裴寨主。”
他走向二小姐,毓青讶然叫:“柴壮士,你认识我家小姐?”
“不认识。”柴哲答,扶起二小姐,先察看双目。
“我家小姐被点中鸠尾穴。”毓青叫。
鸠尾穴在胸正中下方近蔽骨处,最保险的是用真气导经解穴术。柴哲的修为未至炉火纯青,还不能用真气解穴术解重要大穴。对一位陌生姑娘,即使会用也不宜使用,他只好用封穴震解术。
他扶起二小姐,默运神功力聚掌心。看准背脊部位,慎重地一掌拍下。
小姐浑身一震,肌肉一阵抽搐。
柴哲的手移向脑门徐按,捏住了人中。
糟了,操之过急,二小姐醒得快,人仍在惊惶中,眼中人影入目,不暇思索地一掌登出。
柴哲一手挽持住她,侧身相向几乎贴身蹲着,掌发得大突然,反应再快也躲不掉,“噗”一声正中右胸,仰面便倒,猛地倒翻一匝。
二小姐飞跃而起,脚下因初醒不稳,身形一晃,仍向柴哲冲到。
“二小姐,住手!”毓青惶然大叫。
二小姐已拔剑出鞘,霜华剑冷电四射,剑尖指向柴哲的心坎,闻声住手,但并未收剑,扭头向毓青看去,神智一清,问:“毓青,那三个人呢?”
“他……他是救我们的人。”统青指着柴哲,挣扎着站起道:“小婢受了伤,这位柴壮士和同伴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柴哲吃力地站起,脸色泛灰,深深吸入一口气,盯视着指向胸口的剑尖说:“在下柴哲,昨晚是梭宗家的客人,路见不平,助他们击退巴罕岭的匪盗,擒蓝鹃旗旗主的女儿哈布尔,挟人质要与蒙人谈判。本来在下要在校宗家等候贵山的人前来,以便三方相商梭宗地区的和平要事,希望彼此保持和平,共谋生计。大寨主过谷而不人,在下心急了些,借同伴赶来,希能与寨主开诚恳谈,别无他意。击伤你们的人,是中原大名鼎鼎的黄山三魔,不是在下的同伴,寨主幸勿误会。在下来时,三魔正要向那位姑娘下毒手,在下与同伴只好挺身而出,拔刀相助,贵同伴双胁挨了一剑一掌,受伤甚重……哇!”
他吐出一口鲜血,吃力地退后两步。
二小姐丢掉到,急急伸手抢上相扶。
柴哲又退两步,拒绝道:“在下挺得住,寨主的这一掌好重。”
二小姐凤目发酸,颤声说:“柴壮士,我……我该死,请原谅,我……”
“错不在寨主……”
“我带有上好的丹药……”
“在下也有,不要紧。此非善地,三魔可能卷土重来,且先离开此地再说。”
远处隐隐传来马蹄踏雪声,二小姐说:“不要紧,灵驹一笏墨业已带着本山的人赶来了。”
“在下的同伴受伤甚重,亟需调治,必须赶回梭宗家。寨主是乌蓝芒奈山的主事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尚请寨主俯允。”
“这……”
“在下只是途经贵地的人,人微言轻,本来不该多管闲事。只是,在下仍不揣冒昧向寨主晋言。西番本是我天朝的国土,早晚得划归我天朝版图,今后前来开拓边疆的汉人,势将日渐增多。先来的人如果太迷信武力,以侵占残杀劫掠为能事,与番人结下势不两立的仇垠,那么,后来的人必须为先来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或者裹足不前,非我汉人之福,在下不久将返回中原,无意在西番创业,按理这些事与在下无关,在下只是于心不忍插手管事而已。尚请寨主伸出仁慈之手,放弃奴役梭宗家……”
他感到气血翻腾,人有点晕,说不下去了,强忍住向胸间涌的鲜血,沉着地调息。
二小姐不住点头,说道:“其实,我们并不残杀劫掠,只取番人不需要的一些偏远牧地而已,人弃我取,并不过份。我们也无意奴役梭宗家的番人,只因为梭宗头人大权旁落,他的堂弟梭宗僧格是实际的主事人,他自作主张招引蓝鹃旗的蒙人前来,志在驱逐本山的拓荒者,目前先请来蓝鹃旗的喇嘛僧坐镇,不惜作蒙人的奴才,以求将本山的人赶走。我们无意使用武力,但招引蒙人南下,我们却不能容忍。目下我们先安内,驱逐为非作歹盘据巴罕岭多年的盗匪,以表示我们与番人和平相处的诚意。
后一步是让梭宗家的人尝尝做蒙人奴才的滋味,再一举将蒙人歼灭。因此,今天我们决定不派大批人马到梭宗家,坐观其变等候机会。我们不主动向蒙人寻衅,他们自会先动手,那时师出有名,错不在我们了。三两百蒙人铁骑,不在乌蓝芒奈山的眼下。
柴壮士悲天悯人,我们不忍辜负你的心意。请转告蓝鹃旗的人,限他们在三天内退出梭宗地界北行,不然他们将全军覆没。梭宗家如有和平的诚意,今后不许与蒙人勾结,速派人至本山协商划界事宜,我们将不践踏梭宗家的一草一木。”
柴哲淡淡一笑说:“梭宗僧格已经转变态度,他确有和平相处的诚意。希望寨主言而有信,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且慢,柴壮士已不宜长途跋涉,到梭宗家有三十里,到敝山却不足十里地,请移玉趾入山调养。小女子恩将仇报,误伤壮士于心难安……”
“不行,目下梭宗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明天在下还得到蓝鹃旗应约,未克久留。在下的伤不要紧,还挺得住,不劳挂心,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不管二小姐肯是不肯,抱拳一礼扭头便走,抱起了古灵,举步入林。
“柴壮士请稍候。”二小姐叫。
“寨主……”他扭头接口。
“我不是寨主。”
“你……”
“我叫裴云笙,家姐叫裴云琴,家姐是大寨主。”
柴哲一怔,笑道:“在下听说贵山的大寨主是女的,便以为是姑娘了。”
“黄山三魔是冲着家父而来的,十余年前家父游黄山,双方一言不合,逞意气在接引松上较技,家父剑败三魔,结下了梁子,那时我刚出世不久,想不到三魔消息灵通,居然能找到西番来,家父到西番创业,天下间知者极少哩!”
“令尊能剑败三魔,必是武林中名震宇内的人物了。”
“柴壮士不是也能将他们赶走么?”
“我?我只能斗天魔田成二三十招。”
“那…”
“有一个手持竹箫的怪老人,将他们吓走的。”“咦!那怪老人呢?”
“追他们去了。”
“他的名号……”
“在下不知道。”
“哦!大概就是那位吹箫的人。”
柴哲见她无意说出乃父,不敢多问,说声再见,抱着古灵走了。
他俩的坐骑系在山坡的下方,柴哲将马匹牵上,抱着古灵上马,奔向梭宗家。马儿刚起步,大批人马在神驹一笏墨的引导下,到达二小姐裴云笙附近了。
古灵闭目沉思,喃喃地说:“能剑败三魔,这人岂同小可?姓裴?武林中……晤,会不会是……满天飞瑞阂天虹的得意门人,绰号称千幻剑的裴岳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