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华生初试合格之后,尼泊尔王子便亲自到巴勃家来向他道喜,并送了许多礼物给他。
桂华生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拉拢,也明明知道这次困幽谷,乃是他从中挑拨阿迦罗,但碍于国王情面,自己又是外国客人,这一切都只好放在心中,不予说破,对王子也虚与委蛇。一到王子走后,便托巴勒将那些礼物都分与穷人,酒肉等食物则防它有毒,全部扔下沟渠。
初试过后,第三天举行复试,复试只有一个题目,由公主派出四个宫女,输流与各人比剑,能胜得过宫女的便有资格参加最后选拔,题目似易实难,这四个宫女的剑术都是公主亲授,而且也都会用冰块神弹,参加覆试的四十七人,有二十七斗剑失败,有十三人被冰魄神弹打下擂台。桂华生碰到的那个宫女,正是那晚从御林军总管别墅接他进宫的那个宛兰星,佳华生以金刚指的功夫弹开了四颗冰魄神弹,到第十二招便将她打败。宛兰星下台之时,向他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公主明你背熟她迭你的那几本书。”
除了桂华生外,还有六个求婚者也都通过了复试。第一个是波斯武士邓南遮,第二个是希腊一个小部的王子克雷斯,第三个是尼泊尔的本国武士拉汗图,第四个是印度武士摩农,第五个是阿富汗的一个牧场场主朗纳,第六个是中亚细亚撒马尔罕王国的一个青年公爵哈巴德。连桂华生其是士人。国王将他们七人安顿在贵宾馆里,宾馆建在瑞扬布山山麓,下临夏何德河,风景甚是幽美。
住进宾馆的这一晚,国王特赐美酒,让他们在大厅欢宴,以前这七个人各住一方,初试复试时各自举行,今晚方是第一次正式会面。桂华生踏人大厅,那六个人都已先到了。桂华生和他们一一招呼,只觉得每一个人的眼光中,都好似含有敌意。只有希腊王子克雷斯比较酒脱,但神情冷傲,和那班人也似是落落难合。轮到邓南遮时,桂华生暗暗留心,但见他也狠狠的盯着自己,桂华生心中苦笑,想道:“何以他对我特别仇视?难道他知道了公主属意于我么?”留心观察,不但是邓南遮,其馀各人,除了希腊王子克雷斯之外,也都是互相仇规。不过邓南遮对他,特别表现得显着。桂华生大大方方的和邓南遮握手招呼,双掌一接,桂华生忽觉邓南遮用一股极大的暗劲,意图震伤他的经脉。
桂华生佯作不知,暗中以极上乘的内功消解对方猛劲,邓南遮用力一握,只觉桂华生手掌绵软,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秤色,邓南遮试不出桂华生的深浅,心中诧异非常。希腊王子克雷斯在一旁暗暗发笑。邓南遮只得放开了手,同桂华生敬酒。
这几个人因为早已蓄意向公主求婚,都学会了讲尼泊尔话,彼此之间,可以自由交谈,然而他们彼此之间,却又互相敌视,场面显得甚是尴尬。邓南遮向桂华生微微一笑,说道:
“看来这驯马非君莫属,我们都是来陪考的了。”桂华生道:“那儿的话,公主武功绝世,只怕明天我一上台就会给他打下来。”尼泊尔武士拉汗图说道:“桂先生或不至于,小弟却自问绝不是公主的对手。昨日我赢那宫女,也赢得极是艰难。”克雷斯微笑道:“我侥幸得以参加决赛,但求一见公主的姿容,于愿已足。我们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有一句话:最美的东西就是你不能占有的东西。占有之后,美感可能反而减弱了。公主之美,举世闻名,我希望见她一面之后:有远留下美好的记忆,至于说到要娶公主为妻,我连想也不敢想,只觉得如一涉想,便是对它的亵渎。”邓南遮哼了一声,通:“好一个超世绝俗的诗人!”桂华生心中却道:“对他美的看法,他也不敢赞同。只要两心如一,你会觉得她一夭比一天美,现在美,将来也美。华王妹妹纵然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在我的心目之中,也必定仍然是一个绝世的美人!不过他这番话却确实是对公主虔诚的颂赞,他们希腊的哲理也确是耐人寻味。”不知不觉,对克雷斯有了好感。
国王的使者说道:“多谢诸位对我国公主的赞美,现在我代表国王向诸位各敬一杯。”
第一杯便是先敬桂华生,桂华生毫不在意的一杯喝尽,见他敬到邓南遮时,邓南遮的脸上忽露出诧异的笑容,桂华生心中一动,试一运气,竟似略有阻滞。
酒筵将散,公主贴身的侍女宛兰星忽然到来,也向各人说道,是奉了公主之命,甫来敬酒,众人大喜,纷纷乾杯,轮到桂华生时,从宛兰星手上接过酒杯时,宛兰星悄悄的塞给他一个小纸团。
桂华生喝完了酒,急忙推说不胜酒力,有点头痛,先回房间歇息。打开那小纸团一看,里面有一瓣天山雪莲,纸上有几行字写道:“文王送来的酒,是经过我堂兄之手的,我怕他有所不利于你,特送来雪达一瓣,并请你以后事事当心。”桂华生大吃一惊,果然觉得有点神魂困倦,急忙将雪莲嚼下,并以瑜伽气功运转真气,过了半个时辰,才觉精神清爽。原来那个使者也是与王子串通的,酒倒不是毒酒,这并非王于不敢下毒,而是怕闹出事来,各国的求婚者都还在此,有损尼泊尔威誉。但酒壶却是内藏机关,斟给桂华生的那杯酒,乃是“百日醉”,纵然内功多好,饮了之后,不至即行醉倒,但精神却必定不支,非过数日不能复原。
桂华生暗叫“好险”,践出房门,只听得厅中还在闹酒。克雷斯正在弹他的七弦琴。
琴声悠扬,开始时柔和之极,像是情人的赞美诗:继而高亢激动,又似是出征前夕的誓辞。克雷斯抱着七弦琴跳舞,忽而放声高歌,苍凉凄惋,唱得人人心弦颤动,尼泊尔武士拉汗图道:“你唱的是什么歌?”克雷斯见有人欣赏,弹得更加起劲,答道:“是我们希腊一个无名诗人的话,这首诗是赞美古代的艳后海伦的,希腊诸邦曾为她打过一次十年战争。”
拉汗图甚感兴趣,说道:
“你唱得很好转,可惜我听不懂。你用尼泊尔话再唱一遍,让大家听听。”克雷斯本来是一个诗人,不暇思索,立刻将这首赞美诗用尼泊尔话唱出来,这首诗美丽之极,桂华生听得出了神,在心中暗暗将它译成中国的文字。歌词的大意是:
“你是米兰的香花,高卢的玉桂:
你是南非的玛玑,印度的菩提:
大地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足与你比拟
天上的女神也为你失去了光辉!
你颊上的笑容像初开的玫瑰,
雄师十万愿为你视死如归!”
一曲末终,忽听得“碎”的一声,邓南遮将一个酒杯用力掷去,玻璃杯碎成片片,将克雷斯的琴弦都割得寸寸断了,桂华生在楼梯口望下来,见状也不禁吃了一惊,邓南遮的这手绝技确是惊人,用力的均匀,妙到毫岭,玻璃杯刚刚碎成七片,而每一片玻璃又恰恰将一根琴弦从中间割断,这比起中国武术中“满天化雨”的暗器手法,要难得多多!
七弦琴哑然无声,克雷斯怔了一怔,只听得邓南遮大骂道:“鬼叫什么?你要死便死,老子可不陪你?”克雷斯大怒道:“你不变听便开了耳朵!怎么打坏了我的七弦琴?”邓南遮喝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将你也像七弦琴一样打个稀烂!”克雷斯抱起七弦琴喝道:
“你敢?”邓南遮叫道:“我有什么不敢?”手一扬,两枚大红苹果又脱手飞出,将克雷斯的七弦琴打落地上。印度武士摩农同情克雷斯,顺手拿起餐桌上的鱼叉便向邓南遮飞掷,阿富汗的求婚者朗纳也帮着克雷斯骂道:“岂有此理,世上竟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东西:”邓南遮哈哈大笑,说道:“我也弹给你们听听!”十指疾弹,将摩农掷来的刀叉都弹得知箭飞回,朗纳冷不及防,竟给一把餐刀削掉了半边耳朵。邓南遮大叫道:“好极,好极!今晚咱们就先来一场决斗。哈巴德,你有胆么?”撒马罕的公爵哈巴德叫道:“邓南遮,我来帮你!”大厅内几个求婚者登时打成一团,只有尼泊尔的武士拉汗图因为份属主人,不敢参加,跑出厅去大声呼唤。
桂华生心道:“呀,他们怎的喝得醉成这样?”跑下楼梯一看,只见邓南遮目露凶光,拳势刚猛之极,激战中朗纳中了一拳,摇摇欲倒,摩农反掌一劈,打不中邓南遮,却把哈巴德的脸打得开了花,邓南遮趁势一拳向摩农打去,摩农会瑜伽功夫,邓南遮拳头从他肩上滑过,将一个大花瓶打得粉碎!
撒马尔罕的求婚者哈巴德帮助邓南遮,拳风虎虎,凶扩异常,他见邓南遮被摩农缠住,便来攻击克雷斯,克雷斯温文尔雅,拳术却是超妙非常,哈巴德运拳如风,一连打了七八拳都没有打中他,最后一拳哈巴德和身扑上,却被克雷斯一记分手勾拳,哈巴德的双拳都破格开,克雷斯趁势拿着他的手腕,向后一物,喝道:“还要打吗?”桂华生暗暗喝采,心中想道:“克雷斯这一记分手勾拳,足可与中国鹰爪门的大擒拿手比美!”
看着哈巴德就要被克雷斯制服,那知此人精于摔蛟之技,脚尖一句,克雷斯立足不稳,反而跌倒,哈巴德左手一穿,从克斯肘下穿过,反扭它的手腕,两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只听得“吧挞”雨声,哈巴德着了一记耳光,克雷斯的胁下也被他重重的打了一拳,两人跳了起来,哈巴德嘴吧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原来他已被克雷斯行落了两颗门牙。哈巴德大声怒骂,两人又狠狠约互相扑击。
那边厢邓南遮与摩农恶战,也是凶险非常,摩农的瑜伽气功已练到八成火候,但邓南遮的拳势有如排山倒海而来,片刻之间,摩农已运中了七八拳,虽然每一拳都被他以上乘的印度内功卸开劲力,终于禁受不住,中了第八掌之后,已是大汗淋漓,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桂华生乃是武术的大行家,最近又参透了印度内功的秘奥,见此情形,知道摩农的真力消耗太甚,再战下去,必然不是邓南遮的对手,果然按着一拳,邓南遮便把摩农打得摇摇晃晃,邓南遮打得性起,摩农已经败退,他居然扑上去又是一拳!
桂华生心道:“我再不出去,只怕要闹出人命来了!”眼见邓南遮拳头正向摩农的天灵盖落下,桂华生自楼梯上凌空一跃,捷如飞鸟,人未落地,右手一句,已勾着了邓南遮的拳头,左掌轻轻一推,以绝妙的巧劲将摩农推开。
邓南遮大怒喝道:“好呀,你们以多为胜吗?”左拳连环攻出,右拳也运动前推。桂华生以单掌之力,竟然接不住他的猛力,只得放开了它的拳头,正想说话,突然间哈巴德和期纳都同时向他袭来,桂华生因为旱知道哈巴德是邓南遮的伙伴,跃下之时,便已预防他的袭击,但那个郎纳刚才却是帮克雷斯的,而且还曾被邓南遮击中一拳,他突然倒戈反向,桂华生却是意料不及,冷不及防,背心竟然结结实实的被他打了一拳。
克雷斯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卑鄙!”一个转身,出手如风,也结结实实的打了朗纳一拳,正想再打哈巴德,桂华生叫道:“都请住手,咱们在此作客,这样胡闹,岂不是人笑话吗?”
邓南遮冷笑道:“你懂不懂武士的规矩,为美人决战,乃是我们武士光荣的传统,有什么笑话?哼,你自己胆怯,还敢笑话我们?你们中国人都是胆小鬼!”话未说完,趁着桂华生未曾留意,冷不防照着桂华生的胸口又是一拳。
桂华生有心试他气力,挥臂一格,但听得“蓬”的一声,邓南遮倒退三步,桂华生上身也微微一晃,心头一凛,想道:“这恶斗了半天,居然还有如此气力,确是不容小视。”
邓南遮更是吃惊,原来这一场决斗,乃是他和尼泊尔王子安排好了,要等桂华生上钓的。其中还有两个同谋者乃是撒马尔罕的哈巴德和阿富汗的朗纳。他们本早就想向桂华生挑食的,只因桂华生未待席散,便先回房歇息,故此他们改向克雷斯挑,有意将桂华生引出来。并有意叫朗纳帮克雷斯,使得桂华生对他不如防备。至于摩农则是对他们的阴谋毫不知情,激于义愤去帮克雷斯的。邓南遮他们也便趁此时机,一石两鸟,顺手将摩农和克雷斯打得重伤。
邓南遮自恃是波斯的第一名武士,又知道桂华生已软了王子的“百日醉”药酒,更兼有朗纳偷袭成功,满以为桂华生不堪一击,那知双臂一支,自己的神力竟然给他比了下去,焉得不驾。但见桂华生踏上一步,冷笑说道:“邓南遮我接受你的挑战,咱们一对一出个输赢。”邓南遮凶亩大减,眼珠一转,说道:“很好,咱们就以一支红烛为限,若是一支红烛烧完,我还打你不倒,那么我愿意诚心的和你交个朋友。”桂华生想起提摩达多那晚和他比武的情形,心中暗笑:“你这怎比得上提摩达多,却居然也用他的办法。”其实办法虽然相同,心情却完全两样。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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