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平角裤捏着兰花指时而扮演小生时而扮演花旦。
那画面太美,祝融和赤松子觉得自己已经瞎了。
祝融本来是想,自己本来就是不请自来,就听这货唱完一曲再进去算了,没想到还没玩没了了,唱完牡丹亭又准备来一曲贵妃醉酒,终于,祝融憋不住了,刚想推门进去,发现阳台的玻璃门居然从里面锁了起来。祝融敲了敲门,也不知道是那货是故意的还是里面声音太大,烛龙愣是开了腔也没搭理玻璃门外的祝融。
赤松子刚想说什么,只听一声巨响,再一看,本来好好的玻璃门,硬生生的是被祝融一拳捶出了个大洞,然后祝融伸手穿过洞自己开了门。
烛龙吓得不清,以他这身份被祝融吓着还是很少见的。
“唱唱唱,我都要被你唱得元神出窍了。”祝融也没给烛龙好脸子,本身在祝融的印象里,他们辈分不远等级差不多,而且反正大家现在都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烛龙这个唱戏还唱得很难听的把柄被自己抓住了,当然有恃无恐。
“真没教养,你是贼啊翻阳台。”烛龙很快平稳了心绪没好气的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端着杯茶坐了下来,瞪了祝融一眼,说:“找我有事儿啊?”
“喂,我问你,灵枢子是不是教导主任啊?”
不问还好,一问就看到烛龙刚喝下去的茶全都喷了出来。
烛龙这一咋呼差点把他屋子里的猫都给吓炸毛了,就看到两只白猫惊诧的看着自己的主人,烛龙说:“还以为是什么事,就是这个啊?”
烛龙强装镇定,咽了口唾沫,抱过地上那只肥肥的白猫,说:“怎么了?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个人来了?”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祝融突然提起了这个人,烛龙有些措手不及。看到他这个反映祝融来了兴趣,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问:“诶,还真是啊?”
赤松子也笑了笑,闻着这里面有腥味儿,符合道:“你小情人?”
烛龙很不高兴的看着面前的这两只,今天这什么情况,杀上门来问八卦?只见烛龙鼻子哼了一声,“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这反映就更可爱了,虽然大家都是活了几百几千岁的神,但是现在他们两个是少年,看着五十多岁的烛龙和个小男生一样被他们戳起了火,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可爱。
“说中了说中了!”赤松子只觉得好笑。
“诶诶诶,你来之前要我和灵枢子说的啊,你一直在等她。你现在和我解释下,你等她干嘛啊?你们不是经常见面吗?有话为什么不敢说?”
“就是,你都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教导主任这么漂亮,食色性也嘛。”赤松子这样说着,这信息量很大,刚刚还只是臆测他们是恋人,现在更是把实质关系也给糊弄了过去。
“别瞪着我,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教导主任你偷画她的画像。”祝融屁股刚离开椅子手就被烛龙扣了下来,“你可消停点吧,你敢告诉林淑我现在就把你肉身给毁咯!”
这看似威胁的话烛龙说得很没底气,像是求祝融一般,赤松子这时坐到他身边,说:“你肯定是故意和祝融说的,说吧,有什么企图,反正你们一把年纪了,干脆凑合凑合过得了。”
“就是……人家不嫌弃你就算了,诶,烛龙,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烛龙被这两炮语连珠啪啪啪一顿乱射直接就给打成了马蜂窝,在说到处男这个问题的时候,烛龙撅起了嘴。
祝融要不是看在和烛龙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早就笑得花枝乱颤了。
见烛龙被他们塞得久久不说话,“好了说正经的,我们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说吧!”
烛龙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了笑意,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们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和林淑说得上话,帮我试探的问问,她记不记得那个曾经陪着她一起淋过红雨的人。如果她说记得,就说,那个人还在等着他,如果说不记得,就说你们问错人了。”
这一次,祝融和赤松子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烛龙开口,烛龙一边摸着他的猫一边说:“灵枢子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是神,而是王母座下一个散仙。因为神界内斗卷入生死漩涡,我为了救她无意中触碰了开启这个世界的天门,后来我掌管这个天门的时候,给这一道门取了个名字——生死漩涡。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年,我们和你们一样,敢爱敢恨,无所畏惧。”烛龙看着远处的夕阳最后一点余光被黑暗吞噬,陷入了回忆的哀思。
在烛龙的叙述里,灵枢子无疑是幸福的,因为烛龙对她的怜惜而和这个上古大巫一起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年他们高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可能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直到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开启了另一扇大门。
烛龙是怎么掌控这两个世界的钥匙的?很简单,用灵枢子的幸福来交换。
烛龙在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后发现,即便是他们‘躲’来了这里,在那边所有的责任是没彻底断开的,总有着一种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们回去。
发现这些规律不是什么难事,生死漩涡卷进去的神迟早是要卷出来的。
最后,灵枢子留在了这个世界,但是她灵枢子不知道,为了她的安逸,烛龙抹掉了她关于那个世界所有的记忆,包括和烛龙在一起的过去。
“你把她自己留在了这里回到了神界?”祝融吃惊的问。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都要回来,灵枢子是西王母的人,她始终免不了和人神的一番争夺,其实我也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权利再大,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夺走。但是只要她能安全一天,我受什么样的苦,都不在乎。”烛龙怀里的白猫已经睡去。祝融接着问:“你受苦?受什么苦?”
“生死漩涡之苦,引渡每一个对神界有异心的人,用天劫来警告他们,不能违背他们自己的职责。”
祝融陷入了回忆,他忽然想起之前神界曾有谣言,说每隔一段时间,天劫降下会将一个天神击为齑粉。赤松子就是谣言中心的那个人,因为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说的,赤松子得到老祖托梦知道下一个天劫的目标。
现在看来,好像每一个神,似乎都要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修炼。像做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梦,这就是所谓的天劫。
烛龙自己尝试过的痛苦,要反复不断的让别人尝试,召之而来的是人神公愤,但是这也不是全无好处,感激他的神有,恨他的人也不少。很多神醒来之后都以为可能是做了一场真实梦,然后要么从此销声匿迹,要么心甘情愿为了天下安定而英勇赴死。
“如果灵枢子回来,恐怕也做了西王母战场的炮灰,只要她活着,我什么都愿意。”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赤松子问。
“就是想她,想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烛龙哀叹了一声,然后是久久的沉静。
“你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祝融忽然问,烛龙惊诧的看着他,“据我所知,教导祝融从未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祝融耸了耸肩。烛龙觉得无趣索性结束了这个话题,看着他们两个人,问:“你们今天来,就是问我这个的?”
祝融想了想,点了点头。
“真是够无聊的。”烛龙的雅兴被打断了,因为灵枢子。
“那是,毕竟我们不会唱戏啊。”祝融调笑了一声,拉着赤松子招呼也没打就从他们刚刚来的那个阳台走了。
等他们再回去的时候,黑夜中只能看到城市下方的灯火,好在他们在黑夜中都能看得清道路。
祝融的手搂着赤松子,赤松子问:“你觉得,烛龙的话有几分可信?”
“你也觉得他在撒谎?”祝融面色冷毅的说。
“很明显啊,他说的故事太牵强了。说得自己好像一个情圣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湫说的话我相信,但是烛龙,我不信。”赤松子此刻心绪很乱,被烛龙的话搅起一波浑水。
祝融想了想,说:“我也觉得他说得不像是真的,现在唯一肯定的是,我们早已陷入了他的彀中,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或者说,有人计划好的。因为就连黄帝都不得不和他合作,因为这里毕竟有这么多神魂。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看得出来不像是坏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那个灵枢子,是不是他杜撰出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呢?”
祝融笑了笑,他心里对烛龙还是有警觉的,又说:“我能感觉到,他在这个世界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债,这个人很可能是灵枢子。所以他才要报答,具体的真真假假,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吧。”
“那我们今夜不是白忙一场?”赤松子觉得很无趣,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了一个死老头唱曲还听了一出很荒诞的戏。
“那倒也不是,至少我们可以再来个鹤震啊!”祝融微微一笑,搂着赤松子的手又紧了紧。
从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到后来即便知道结局也能欣然接受,除了认命以外更应该感谢的,是身边有这个陪自己一起认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烛龙的设定是灵婆,
灵枢子的设定是鼠婆。
灵婆和鼠婆之间,我认为有感情,但那应该不是爱情。
就像鲲和椿之间的感情,我认为那不是爱情。
更多的应该是报恩,椿要换鲲一条命,灵婆要还鼠婆一个人情。
人往往活得越久就越觉得自己这张脸皮越薄,用无数个谎言掩盖一个薄如蝉翼的真相,
反倒是年轻的时候无惧这个世界任何眼光。
我希望我年轻的时候敢爱敢恨,年老的时候记得年轻的时候,敢爱敢恨。
☆、音乐会·齐雾奔腾
赤松子在班里选修的是绘画,这一点和湫倒是很一致,平日里两个人免不得走得近。这天画室里正好只剩下湫和另一个同学,赤松子忍不住问:“诶,好像你现在和椿好像又和好了?”
湫瞟了赤松子一眼,说:“什么叫又?我和她……没什么矛盾啊?”
“不怕有人会乘人之危了?”赤松子指的,还是女嫱和共工可能会来偷那朵海棠花的事。
这时赤松子看到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对于湫来说很陌生,但是对于赤松子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湫是黄帝对树妖所有的感情的一个融合,是黄帝的记忆和情感,是黄帝的一部分。
在赤松子的印象里,黄帝一直是个能伸能屈运筹帷幄的人,而湫,是为了椿而生,纯粹得像一张白纸。而此时此刻在湫脸上出现的这个笑容,赤松子觉得,不属于这个单纯得就像一张纸一样的白发少年。
湫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笔在继续画着,只听他缓缓的说:“不足惧哉,那天椿和我说了很多,我想通了,很多办法,防君子不防小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赤松子还是心神荡漾了一下。问:“你准备怎么办?”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那一瞬间赤松子忽然看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黄帝坐在他面前,那种错觉很微妙,仿佛,湫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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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说的很快会再见面,说的是在几天后的音乐会里。
这个音乐会是大鱼艺术学院和爱丽丝音乐学院联合举办,作为高三毕业生原本是不需要参加的,毕竟学业太忙,但是万事总有例外,校领导从每个班抽了几个艺术尖子一起参加。所谓的音乐会其实就是一次汇报演出,两个学校名义上说的是联合举办,实际在暗地里在试探对方的教学质量。
这种话老师们当然是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的,但是都会暗地里叫学生努力,不要给自己丢脸。
祝融他们班上学什么的都有,大鱼是所综合的艺术院校听上去感觉就比爱丽丝弱了一口气,但是近年来大鱼来了几个很厉害的老师,也算出了几个名头很响亮的学生,爱丽丝之所以主动和大鱼做这个音乐会也是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
祝融好鼓,句芒擅钢琴,而鲲则吹得一手的好陶笛,加上椿的箜篌和廷牧的琵琶,还有隔壁班的几个弦乐器,基本上一支小型乐队就凑出来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独奏,因为椿的爷爷和奶奶给他们编了首曲子,根据他们所有人擅长的乐器,突出所长避讳其短,那首叫做《齐雾奔腾》的曲子他们练了一个多月,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牵引着他们,在高考来临之际,挤出来的时间和所有对这三年的感情都融入到了这曲子里。
音乐会举办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个艺术中心里,新建的艺术中心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甲醛味,今天大鱼的学生都穿上了中国传统服饰,女生穿着红色旗袍,男生穿着黑色中山装。